这是要作甚?
苗苗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便迅速地穿好鞋子,拖着元气大伤的身子,正要离开寝殿。不曾想要跨出第一步时,就被一道冷不丁的声音喊住了。
“你是要上哪里去?”
苗苗的耳根子 “唰”的红了,虽然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从此前看过的话本与苗苗本人的直觉来看,这指定会有一些事情。
还是想个办法脱身,先逃为妙。
苗苗低着头,不敢看郗珩的眼,小声的回道:“回殿下,奴婢要去侍奉皇后娘娘……娘娘爱在此时让奴婢备上一碗茶水,其他人泡的茶水娘娘喝不惯,只能让奴婢来……”
没办法,眼下她只能想到这个十分离谱的借口。
郗珩看着她红起来的耳根以及这心虚得都不敢正视看他的模样,哪里不知道她在说谎。兴许是因为上次蔷怡园的事,她心里还在害怕着自己。
“嗯。”郗珩颌首,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明显也是没让苗苗直接离开,这便使得苗苗心里更是发虚,手心都泌出了细汗。
无所是从的感觉真是不好啊。
“本宫怎么是听到了下人们说母后现下是在皇奶奶处?”郗珩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可是眼中深邃无波,让人无法摸透他心中所想。
完蛋,被拆穿了。
苗苗知道横竖都是逃不过的,只好认栽,跪在地上说道:“奴婢无心欺瞒三皇子,还望三皇子饶恕奴婢。”
郗珩只是觉得可笑,她以为现在出门,其他人会怎么想呢?
苗苗没听到头顶的人再说话,但是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条墨黑色的腰带出现在苗苗的是视线中。
悄无声息。
尴尬盘旋在两人之中,寂静的环境能让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甚至,这呼吸声还有着急促,随后,又是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
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__
“殿下……要不奴婢服侍殿下更衣。”苗苗的双手交错的放在身前,低着头,就像那日在蔷怡园中一般。
那日阳光耀眼,他微眯着双眼,只是扫过她的表情,没有多做观察。
“嗯……”郗珩应了一声,随后打开双臂,让苗苗帮助更换衣物。
将里衣褪去,露出了较为羸弱的胸膛。与那些成日东奔西跑、习武的皇子们不同,郗珩自幼身子弱,也比较瘦弱,且他的皮肤就像一块羊脂玉一般的白皙。
要是要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应该出了漂亮外没有更适合他的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苗苗的动作也是慢了许多,随着外衣的剥落,终于到了最后的一道……苗苗更是下不了手。
她自打入宫就是在楚嫱身边伺候,除了皇后,便没有再为别人换过衣物了,况且还是一个陌生男子……
郗珩俯视着在他身前的小宫女,一头青丝仅用简单的发簪挽起,由于之前躺下休息过,使得头发有些松散,显得慵懒,刘海也是软软的搭在前额,鬓角下的红晕任由头发遮挡而显得可爱许多,没有粉黛的脸颊在透着阳光的房间中更显苍白。
郗珩知道美人有千姿百态,妖媚如狐,淡雅如菊,清新似荷。明明她也就是很普通的小宫女,可她的眼睛就像刚从迷雾森林里闯出来的小鹿那般清澈明亮,足以使人乱了心神。
她,现在就像一只会脸红的兔子,言听计从的,乖乖的吃着手中的食物,但是又有可能会通过咬人一口来表达自己的生气。
见她如此的为难,明明就是硬着头皮的下手,还要装作一副镇静的模样,其实她的神态早就出卖了她。
郗珩出手按住了她因害羞而颤抖的双手,苗苗抬起头,便对上了他漆黑的双眸。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一些疏离的态度,抽离了苗苗的手。
“你到一旁候着,就不必再伺候了。”
苗苗背对着他,根本不敢转过身去看,眼神到处乱飘,最后还是定格在自己的绣花鞋上。
三皇子……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第7章
第七章
苗苗是躲过了一劫,可是也重新陷入了麻烦。
苗苗在郗珩离开偏殿不久后匆匆离开,被一位好事的宫女看到了,随后便大肆宣扬。不过一天,郗珩和一位宫女在皇后偏殿做出不可描述的事的流言已是满城风雨,并且传播得是越来越离谱了。
有说这位宫女存心勾引三皇子的,有说这位宫女早就与三皇子在一起就是没有公开的,有说这位宫女为爱不得,霸王硬上钩的,还有……
且不说这个流言有多离谱,但就在皇后宫中,能做出什么幺蛾子?
对于这件事,楚嫱也有听闻,但是也没训斥两个孩子,对于这件事,她曾问过苗苗,苗苗也是如实的告诉她。
她倒是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宫中散布这种谣言。
“欸,你们听说了吗,听说三皇子早就有了心上人,那……宠幸的那位宫女,会不会是传闻中的那位心上人啊?”在蔷怡园中,两位宫女手中拿着扫帚,正在扫着落花,被扫起的落花与灰尘,将两位宫女的面容遮住了,只留下模糊的剪影。
“啧。”听到这里,另一位宫女不屑的开口,手中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愤愤地说:“听说那个宫女是皇后宫中的杂役苗苗,据与她在皇后娘娘宫中服侍的姐姐们说,就她在那天脸色十分难看,路都要走不稳了,最为反常。”
“什么啊,竟然是她啊?她不是最安分守己的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做这种事!”
第一位开口的宫女“啧”了一声,低声不屑地说:“她啊,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就是个装清高的罢了,据悉皇后娘娘十分的喜爱她,仗着皇后娘娘罢了!”
语气中尽是嘲讽。
路过的楚嫱与木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一切,木棉侧眼观察到楚嫱脸色都变了,帕子在手上紧握着,于是用眼神示意着楚嫱。得到点头后,木棉便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清了清嗓,走上前去,眼神犀利地瞪着她们。
两个宫女根本没料到身后有人,听到声音时魂都要没了,哪还有心思说着闲话,连忙朝着楚嫱的方向磕头,边磕头还边求着楚嫱,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了她们。
楚嫱只是冷冷的扫过她们,那眼神让两位宫女心头一颤,只见她抛下一句话:“拉到狱司,就说是在品行不当,散布谣言,不敬皇嗣。”
任由着两位宫女如何哭喊,楚嫱也没有回头再看,在木棉的陪同下回了宫。
一回到宫中,尚未休息半晌,一声拉长的“皇上驾到——”声音打断了楚嫱的思绪,她放下手中的书,翻身下榻,朝着刚走进门的郗晏拂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待郗晏遣出了所有的宫人之后,楚嫱牵着他的手,来到榻边一同落座,轻轻的环住了郗晏的腰,脸埋在了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郗晏知晓她应该时是为着最近宫中的流言而烦恼着,便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她。
楚嫱在他的怀中闷声说道:“陛下,珩儿被这般的造谣,嫱儿实在是不舒服,心中闷得慌。”
楚嫱最疼这个小儿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出了这种事,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对于郗晏来说,无非也只是谣言罢了,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要是郗珩真的喜欢一个宫女,让他纳个妾就罢了,还能了却楚嫱心中的女儿梦。何乐而不为呢?
郗晏叹了一口气,扶好她发上的花簪,想着爱人因操劳与时光而老去的容颜,越发心疼。
应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进入了这个漩涡之中,成为了红墙绿瓦之中的囚鸟,甚至在啼鸣之时还会招来忌惮与威胁。
他也懂楚嫱的心酸,也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纵使那些人跃跃欲试,可有他郗晏在,他们也只能在暗中腹诽,不敢拿到台面上说事。
楚嫱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郗晏,害怕错过他的每一个眼神,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晶晶莹莹的星星点点,啪嗒地落了下来,道:“可是他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陛下,珩儿是什么样的孩子,你我都清楚……”
是啊,郗珩那孩子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最不喜欢参与事端,是个务实正直的好孩子。但是之前便听周围的宫人嘴碎说:其实郗珩早就心有所属,此前还与姑娘在蔷怡园中相会。只是姑娘家脸皮子薄,暂时不愿意让他人知道,只能作罢。
郗晏曾派人前去调查过,最后无功而返。于是他便以为是谣言,不予理会。但是这件事出来之后,他便觉得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要是郗珩真的有了心上人,那,他郗晏一定会为他做主,了了楚嫱的一幢心愿。
在他心中,楚嫱的地位,恐怕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超越了吧。
对于婚嫁这件事,楚嫱希望郗珩能早日娶妻,但是又不愿意他走上娶不到爱人的遗憾,不愿意出面说。那只能是郗晏做这个恶人,唱这个红脸。朝中那些大臣也是看热闹的好事者,成日与郗宴谈论这小儿子应当婚配了云云,吵得他头疼。
没办法,总是要娶妻的。那日爆发争吵正是由于郗珩这孩子实在是倔强,不愿接受指婚便在凤昭宫摆了冷脸,当时郗晏也没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于是就让楚嫱笑了好一阵子。
看着小儿子这副倔强的模样,就不由让人想到此前最难搞的太子妃易文瑶,跋扈任性,倔强得像十头牛都拉不回的烈马,不也是不情愿嫁到皇家来,不也是哭着闹着要退婚,现如今太子郗珽和他那个太子妃不也十分和睦,甚至还成为了一段佳话。
郗晏便不信了,这小子,还能有太子妃易文瑶那般任性倔强?
可是……郗晏还是在气势上败下阵来了,最后脸要挂不住了,只能阴着脸,大手拂袖,咬着牙说:“仅限你一年时间,再无心仪人选,朕便当堂指婚!”
他还记得当时郗珩,还是和平常无异,淡淡地说着:“多谢父皇成全。”
听听,这就是惯出来的小儿子!专门来气老子的!
看着这一年期限就要到了,也快要给他指婚了。
郗晏用手轻轻地揩楚嫱的眼泪,心疼坏了,他最看不得她掉眼泪了,眼泪什么的,对于郗晏百试百灵。
“珩儿应当是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到这时未成亲……”郗晏安慰着楚嫱,但是转念一想——
这孩子……不会是断袖之癖吧……
这个想法吓了郗晏一跳,要是真是断袖……这怎么收场?莫不是要那群大臣要看他们皇家的笑话?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与此同时,楚嫱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异口同声地说:“将珩儿召来!”
片刻,凤昭宫中,郗晏冷着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早就已经长得比他高出不少的儿子,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郗珩小时候乖乖地坐在木制的小马上,不吵不闹的模样。
那时候的时光实在是美好啊。
但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是一个有着自己的思想,一个成熟的男性了。
开口道:“珩儿,这我们父子之间约好的一年时间也就要到了,你莫不是忘了吧?”
楚嫱见郗晏没有直接问到重点,心里干着急,绣帕被紧攥在手中,在身前直打圈。
要是珩儿真的有那个龙阳之好,她也实在没办法,只能劝阻他不要太过分。但是现如今挨着皇帝的面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自从易文瑶生下一双儿子之后,纵使楚嫱总是在郗珽的耳边说再要一个女儿的事情,他还是不为所动,这么多年更是贯彻着自己的准则,易文瑶也一直未曾有孕。
可是,她还想着抱孙女啊。
在后宫之中,无以为乐,在没有子嗣之时,只能靠着话本画册度日。一旦生了皇嗣,本就枯燥的生活就有了一丝乐趣,但是也徒增了许多的烦恼。
楚嫱的烦恼就是没有女儿陪伴在身旁。
要是珩儿还是断袖……就实实在在没机会了……
郗珩抚上手中的羊脂玉戒,说道:“回父皇,儿臣并未忘却,只是……”
他在关键处突然停顿了下来,本是低着的眉眼突然抬了起来,看着帝后两人,带着一丝微笑的说道:“孩儿现在是没有愿意相守的人,宫中流言蜚语实在可怕,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珩儿,你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楚嫱想听到儿子亲口与她说真相,而不是被自己的瞎想吓着心慌。
郗珩顿时像吃到了十块桂花糕噎住了那般,脸色铁青。
他那多心的母亲呦,还是话本看的太多了,是应该让父皇管管了。
见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以楚嫱对郗珩的理解,那果然是自己多想了。可是谁让这孩子那么不懂事呢,成天就知道看兵书,看兵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与那些陈旧的兵书喜结连理了。
“母后多思了,孩儿没有那种想法,倒是母后,儿臣还是希望母后以后还是少看些话本为好。”郗珩站在大殿之中,周遭的环境就像是黑下来了一般,使得他的玄色衣袂隐在环境之中。
他从没有想过要和什么样的女子共度此生,但是不代表他喜好男色。
第8章
第八章
郗晏扶额,看着不远处比自己还高出数寸的儿子,感慨了一番。
还是女儿好啊。
只可惜他与楚嫱没能有一个女儿,实属遗憾。宫中是有一位长公主,唤作郗环,是郗晏第一任太子妃所出。那时郗晏还只是太子,可是与那位太子妃不过是父母之命,并无特别的情感。在生下公主不过数月,王妃薨,随后便将公主交由当时皇后娘娘即现今太后抚养。三年后,郗晏迎娶楚嫱,逐渐也就忽略了她。
这也是没法,最狠心不过帝王家。
见帝后两人谁也没接话,都若有所思的模样,郗珩觉得实在无趣,用手掩唇打了个哈欠,便开口道:“父皇母后若是无事,那儿臣便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帝后两人面面相觑。
郗珩刚到宫门边,正跨过门槛,便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砰”的盘子掉落声,随声而来是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的白裂纹陶瓷花碟,使得盘中的玫瑰糖酥像掉下的珠子一般四处滚落。
那莽莽撞撞的人,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竟是三皇子。
完了完了,最近真是脸黑到了姥姥家,真是什么事都能发生了。
苗苗赶紧行礼认错,在大殿上的楚嫱与郗晏也赶紧的奔了过来。
看着地上的苗苗,楚嫱只是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眼睛剜了郗晏一眼,一副“怎么不说话,你不说两句怎么救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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