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们还陆陆续续的搬完了家。
外面天气比预料中的更寒冷,他们索性用黏土钻在屋里的角落里,搭了个方形灶台。
装完屋顶和门窗后,木屋的外部搭建就此告一段落啦~
外面变成银装素裹的模样,皑皑白雪积到脚踝深浅。一缕缭缭白烟从木屋的窗户里飘了出来,裹得厚实的原初贝边往灶台里加柴,边仰头向外张望着。
木屋里的看着简陋,但也初具小家模样。
左边角落里的方形灶台格外瞩目,后面堆着几捆细树条,上方的木梁上挂着七八只熏干的肥鸟,右边摆着两个两个四层高的木架子,上面摞着满满的竹筐,里面装着琳琅满目的食物。
灶台前面只有一张正方形的矮桌,桌子中间的白色梅花傲然绽放,两边摆着矮圆木墩。再往前走几步,又一道门,开门进去后,里面放着张双人木床,中间横亘着个二十厘米高的木板。
霭蓝色的暮色将映,一坨接着一坨如鹅毛般的绒白雪花飘落在地上。
终于,门外响起程年的嚷嚷声。
原初贝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出去,一脸通红的程年冲她龇牙咧嘴的笑着。他身上披着羽毛披风,身后背着弓箭,手里拎着好几只肥鸟。
自入冬后,在雪地更容易看清动物足迹。
闲不住的程年开始沉迷于提升打猎技术,如今捕猎越发熟练,所到之处,万兽逃窜。
原初贝接过他手里的肥鸟们。
程年立马窜回屋里,脱下羽毛披风,抱起橘子坐在灶台前,哆哆嗦嗦地说:”好冷好冷,我从小在J市长大,从没碰到过这么大的雪。“
原初贝站在他对面,把剥下的羽毛洗净放在一边,取出内脏后,提着肥鸟用雪擦洗掉污血。用干草抹干水分,在胸脯肉处穿入根蒲草,依次系在木梁上。
回屋后,见程年还在瑟瑟发抖,提起热锅,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枯黄的野菊花瞬间在白瓷杯子里化开,仿佛重获新生。
她也皱着眉头看向窗外,“是啊,雪就没见停过,吃完饭把红尾挪到旁边的草棚吧。”
“好。在我印象里,J市每年冬天只有腊月时才会飘几天雪。我今天去林子里,雪都快到我膝盖了,这天气真的太异常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样.....”
他们很少聊起外面的情况,说完二人俱是沉默,这般天寒地冻,也不知道那些躲过大地震的人,能不能挺过这样的天气。
原初贝闻言叹了口气,手起刀落,啪啪几声,半扇肥鸟瞬间被剁成一堆小块。
在锅里倒了些胡麻油,把肉块丢进去反复煎炸,直至表皮微微焦黄时,捞起晾凉备用。
锅里还剩不少油,在木碗里分别撒上辣椒粉、胡麻粉、花椒粉和细盐,再把苹果捣碎成泥放到碗里,加一点蜂蜜,油热后,倒入木碗里,“刺啦”一声,热油裹着佐料粉迸开,霸道的香气瞬间四溢开来。
“好香啊。”程年抬起鼻子细闻了半晌,“今天要吃什么?”
原初贝没有回答,神秘一笑后,用刀劈开竹片,切成细细的几条,把肉块一块块地穿到竹签上。全部做完后,放到土灶上来回滚烤,一边烤一边往上面刷上之前的香料油。
裹满了油脂的肉块油光发亮,来回翻滚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焦黄的外皮微微蜷起,带着香味的热油顺着肉的纹理,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落在柴火上,又腾起一波火焰。
胡麻油特别香,用它炒过的草颜色金黄,格外诱人。
这是前几天刚压榨出来的,忙活好半天,一锅胡麻籽也就榨出了一碗,但冲这香味也不得不说一句值得。
他们用的古法榨油的办法,先在锅里炒熟胡麻籽,放在石臼里研磨成陶泥状后,用干草把胡麻泥包成饼状,把稻草饼放在岩石上,最后往上面放上重石。
这时,也可以用木桩在石头不断的敲击。慢慢的,就会有黄色的胡麻油从稻草里渗出来。
方型灶台面上特意弄了一大一小的锅台,把石锅放在小锅台上,往里加水放两把小米,上面加上几块山药干,盖盖子焖饭。
看这肉串,程年胃口大开,灵机一动,想到与肉绝配的东西。
他起身走到地窖口,打开木盖,不大的地窖里装满了苹果和甜菜头,还有各种杂物。他跃身跳进去,找到被苹果遮住的木桶,掀开盖子,红褐色的液体里飘出一股醇香。
这是自然发酵的苹果酒,只需要把苹果捣泥挤出汁,掺入些蜂蜜,任凭天然酵母让其发酵,只需几日便能小酌一杯。其实喝起来味道很一般,涩涩的,但寒冬里喝上一杯酒,总是格外快活。
他美滋滋地用竹筒舀了两小筒后,放在餐桌上,等待投喂。
严寒的冬日纵然可怕,但确实多出了些悠闲时光。若是在秋天,这个点他们还得努力干活呢。
香喷喷的烤肉卷着热气出炉,石锅里的小米山药也散发出清甜的香味。
原初贝和程年一人拿着一根肉串,就着醇厚的苹果酒,一口咸香麻辣的肉块,一口酒,身上立马暖和起来。吃累了,就喝上几口甜甜软软的山药粥,快活似神仙。
幽幽火光把寒冷驱逐,橘子蜷成一坨靠在程年脚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微鼾声。
等吃完晚饭后,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雪还是没停。
阖眼小憩的程年,陡然睁开眼,低呼一声:“呀!红尾。”然后夺门而出。橘子被惊醒,抖了抖身上的绒毛,懒洋洋地看了眼原初贝后,又趴下继续酣睡。
刚铲干净不久的围栏里又堆满雪,同样雪白的红尾隐在里面,只能看到它的红色尾巴。它一看到程年过来,立马亲热地伸出长舌舔他的脸。
“啊呀。”程年被糊得一脸口水,嫌弃地推开它的头。
把它领到草棚,原初贝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看呼呼风雪往漏风的草棚大门里钻,扬声说:“先把门用木头围起来吧。”
一阵忙碌,草棚门口被堆满圆木头。
两人连眉梢上都粘上了白色雪籽,手指冻得僵硬,瑟瑟发抖地跑回木屋,屋子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暖意瞬间裹挟全身,暖融融的。
程年特意走到橘子身边,探出冰冷的手塞到它柔软的腹部,橘子轻翻了下身子,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自从天冷后,橘子就天天窝在灶台边烤火,一睡就是一整天,连饭都不怎么吃。程年生怕把它饿着了,每次还特地晃醒它,叫它起床吃饭。
铁锅里的水又开了,原初贝放入切片的苹果,等水变成淡黄色后,小火煨煮半个多小时,再洒上几朵菊花和野枸杞。剩下的苹果片,在旁边烘烤,等捏着半软半硬的时候,这时已经将苹果的糖分完全烤出来了,如果喜欢更脆的,还可以继续靠一段时间。
慢慢的,苹果菊花汤的甘甜味飘荡在屋子里。
原初贝用木勺舀出几勺金黄色的汤水,给两人各倒一杯。
热汤消食,偶尔吃两片酥软的苹果干,屋外风雪狂啸,屋内却暖如初春。
冬天,也有美好之处。
第13章 . 甜菜 糖炒栗子 / 捕猎 甜菜制糖……
吃完晚饭,天更黑了。漫天都是点点星光,好像冻住了一场大雪。
方桌上燃着一盏松脂油灯,一缕黑烟袅袅生起。原初贝凑在微弱的火光下,眯着眼睛翻阅着植物科普书,时不时被黑烟呛得低声轻咳。
纯粹的松脂不易点燃,需要里面插上一根木杆引燃,等其浸透后,就能当照明的油灯。但它燃烧时会产生又黑又亮的油烟,长时间使用对眼睛和身体都不太好。
听见咳嗽声后,程年轻蹙眉,”家里的蜂蜡是不是还没用?“
“蜂蜡?”原初贝想了想,“还在地窖呢。”
程年装模作样的用手扇了扇黑烟,”这油灯可太熏人了,咱们用蜂蜡做点蜡烛怎么样?顺便再做点擦手擦脸的油膏?“
说到护手的油膏,程年下意识地感觉自己的脸像干裂的老树皮,不经意做个微表情,都能感觉皮肤在皲裂。没办法,家里唯一取暖的方式,就是枯坐在灶台旁烤火。
只是,再这么烤下去,他们迟早也会变成熏干的肥鸟。
说完油膏,一堆突如其来的想法如雨后春冒了出来,程年又说:”我还想做个大浴桶,秋天还能咬牙在小溪里洗洗澡,现在只能窝在家里擦擦洗洗也太不方便了。还有还有,上厕所也不方便,冰天雪地里解决问题也太......“后面的话,他不太好说出口,挠挠头冲原初贝呵呵一笑。
原初贝也跟着点点头,他们这个简陋的家空有个壳子,目前只能算是解决了基础的温饱问题,距离过上舒坦的日子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但生活总归是慢慢来,慢慢来,什么都会有的。
天还没亮,原初贝就被冻醒了,灶台里的柴火已经熄灭了,木屋里阴冷潮湿。
隔着木板的程年还在熟睡,不得不感叹一句还是男生的火气旺,这么冷的温度,他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原初贝搓了错冻僵的手,悄声起床,然后把整张的被褥都塞到程年的身上。
他们的床真算不上暖和,即使把所有的衣服和草垫都堆在了身下,还是凉飕飕的。
原初贝想到昨天程年的提议,突然觉得蜡烛、油膏这些都得往后靠靠,现在最先要解决的应该是捕一些皮毛厚实的动物回来。
走到大门旁的木板边,她拿起黑炭在最尾处的正字上添了一笔。当初是为了搭木屋记录工期,后来慢慢的延续成记录日期的习惯。
十月十五日,这个她永生难忘的日期,大地震发生的当天。按这个日期粗略推算下来,现在刚进入十二月不久,应该只是初冬而已,但外面早已一副隆冬的模样。
这些异常,都在暗示着天灾还没有结束。
那冬天到底还有多久,未来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冷吗?
她不知道。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静静地等待大自然来揭晓。
她又想起小时候爷爷常对她说,人活着一大半的烦恼和痛苦,都源自于对未知的恐惧,与其提前焦虑,不如埋头把眼前的每一件事做好。
灶台里的火升了起来,她的身子渐渐回暖,害怕也没有了。
不久后程年也起床了。听完原初贝的建议,二人决定吃完早餐后去附近的林子转转。
离开木屋之前,为了不让火熄灭,他们特地在灶膛里摆了个小塔状的柴火堆,一层一层的错落有致的放着。边上还加了些手臂粗的圆头,这样能燃烧很久,等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温度也还是暖和的。
他们还在门口铲出了道小路,上面铺着枯木和松树针,洒了些细盐,防止回来时地面结出冰块,导致走路摔倒。
做完这些后,他们带着弓箭出发了。
之所以没有带红尾和橘子,一个被围在了草棚里出不来,一个呼呼大睡不带理人。
经过一连日大雪,此刻的山林美得像一副静谧纯洁的画。如果能忽视那两个蹒跚行走的人就好了。
雪积到了程年膝盖了,而个子小小的原初贝,一脚踩下去,雪埋到了她的大腿根。她撑着木棍,吃力地抬腿迈步。不过才出发小半会儿,她的头发缝里都粘上了雪籽,背后也热得湿透。
大雪天真的对小个子太不友好了!
程年一边走,一边用石头在树上刻记号。雪花会把足迹渐渐覆盖,很容易迷路。
这样实在太辛苦了,他们也不打算走太远。
又走了一会,程年见原初贝累的吁吁喘气,灵机一动,满心欢喜的说:“回去用木头做个滑板吧?前面再绑根麻绳,下次再出来你坐在滑板上,然后我拉着你,怎么样?”
原初贝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又下意识地想拒绝他的好意。
还没张嘴,程年似乎也知道她的态度,抢先补了句,”多好啊,比现在省力多了,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也不等原初贝回应,立马扭过头不看她,扬起的璀璨笑容也随之变成平直。
原初贝嗫嚅了会嘴唇,陷入沉默。这种莫名其妙的别扭感又来了。
自从意识到自己跟程年的差距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好意和亲密接触。这样的温暖太容易上瘾,一旦习惯后再戒掉后必会伤筋痛骨。她害怕,害怕得到,更害怕好不容易得到后被迫失去。
人性如此,心脏再强大的人,也不敢轻易将自己托付给感情。
走着走着,平滑的雪地上隐隐出现了动物的足迹。不少三足脚趾曾踏足过附近。
“在这里设些陷阱吧?”程年问。
紧张的气氛被打破,原初贝暗自松了口气,点头说好。
用树枝在周围布了好一些简易的中小型陷阱,有的丢了些果实,有的丢了些肉干做诱饵。做完这些后,程年让原初贝歇在原地,他拿着弓箭去别处寻觅猎物的痕迹。
等了好一会儿,程年拎着三只长得极像橘子,但又比橘子小一点的动物回来。它们长得更像老鼠,身上长长的绒毛黝黑发亮,尾巴却短且无毛。皮毛不错,很适合做毛毯。
鲜红的血滴在雪地里,映出粉色的花状。
天空又隐约开始黑暗了,约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他们还没吃午饭,早已经饿的饥肠咕噜。
回去路上,程年一改之前的活泼,又回到了原来沉默冷脸的模样。看起来硬邦邦的,就像他手里被冻得僵硬如石的动物。
原初贝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难不成是滑板的事情吗?可是她都还没来得及说拒绝呢,他就直接拍板决定了呀!
到家后,原初贝接过三只动物,把它们放在土灶边,等身体软和了再来处理。
程年打开地窖跳进去,原初贝把今天找的食物一样样递给她,又多了几样新鲜食物。接着拿出好一些拳头大小的甜菜头,一碗橡子粉和板栗。
把板栗丢到灶台口,用铁锅在门口挖了些雪,烧化后,往橡子粉一点一点的倒入,直至用筷子搅和成柳絮状后,停下。往里面加了点盐和胡麻油,继续揉几下,揉成个黄色面团后,放在一边发酵。
把十几个甜菜头全部切成丝,取一碟分量过遍热水,再过道冷水,捞出沥干,加麻油和盐拌匀。这是待会夹在橡子饼里吃的咸菜。
剩下的甜菜丝放到锅里,加水煮至软烂,在纱布上过滤几道。滤泥放在一边,继续搅拌锅里的棕红液体,至沸腾时少量多次的加入石灰粉。舀出少量糖浆混入酸橘汁,糖浆变成玫红色时,就无需再放入石灰粉了。
加石灰粉主要是为了中和甜菜汁里的酸性,而且能吸附溶液里的杂质。接着继续熬制,直到糖浆变得粘稠时,就可以倒入木头模具里晾干变凉了。等过一夜后,甜蜜的糖块就能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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