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假笑
作者:酒池兔窝
文案:晚宴上,时家小女儿一袭曳地礼裙惊艳全场,长发及腰,温顺又乖巧。
传闻名花有主,无人敢上前搭话,唯独贺家小少爷对她伸出手,笑得斯文。
“时小姐,可否赏光共舞一曲?”
时晚缇看向她的未婚夫——这位西装熨帖、金丝细框,一丝不苟中又抓出些凌乱湿发的男士。
她假兮兮地笑了笑,脑中闪过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人间油物。
晚宴行至中途,相隔四条街的小巷网咖里,邻座的人调侃道:“贺少,扔下未婚妻不管,跑这儿来打游戏?”
贺见温嗦了口泡面,不久前还儒雅和气的男人,此刻哐哐砸着键盘放狠话。
“我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会跟那种矫揉造作的女人结婚!”
推门而入的时晚缇:冷漠.jpg
四年后,花大毕业典礼。
时晚缇演讲结束后径直走下台,目不斜视地路过了抱着一大捧花,摇着尾巴等她的贺见温。
“全世界最最可爱的时大小姐,你就答应我吧,先恋爱、再结婚,行不行?”
*普普通通真香文
*假乖巧真路子野小姐x假斯文真网瘾少爷
*封面即男女主Q版人设,绘图感谢@猫毛卷子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美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晚缇 ┃ 配角:贺见温 ┃ 其它:接档小甜饼《葡萄汽水》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今天假笑夫妇真香了吗?
立意:真实的你,就是最好的你
第1章 . 小笼包 爱喜欢不喜欢
花市区夏季入夜得迟,总是很晚了才能在天边瞧见一瓦暮色。
趁等红灯的空档,小哥费劲地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那帕子黄黑糅杂,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他抹了把蛰眼的汗水,抬头看向长街。路人的衣着两极分化,要么恨不能脱个精光,要么经不住晒,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蒸包子。
强烈的日光暴晒着沥青,人走在烫脚的柏油马路上,鞋底子几乎要被融掉一层胶。
然而酷暑天里的老天爷跟吞了炸.药似的,一丁点火星子就能燎着,兴许上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便是大雨滂沱。
绿灯亮起,小哥加快速度,蹬着踏板一头栽进了富人街。
这条街原本有它自己的名字,随后近几年东一栋别墅、西一座酒店建起来,人们便习惯称之为富人街了。
小哥照着地图拐进条岔路,停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前。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来酒店门口取餐。”
“谢谢,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小哥打量着眼前浮夸到有些不伦不类的酒店,再看一眼挂在车把上的外卖袋子。
原来有钱人开宴也吃这些么……
他掂了掂袋子,炸鸡炸串,还有给隔壁店捎带的馄饨小笼包。分量不小,最多能供两三个人吃,大概是酒店员工的宵夜。
走神的功夫,耳边传来鞋跟踏地的清脆响声,他连忙从胡思乱想中抽回心思,抬头道:“请问是时小姐吗,您的外卖……”
余下的话似是被那尾层层叠叠的裙摆扫回了肚子里。
酒店门前的路灯一直忽明忽暗的,街道管理互相踢皮球,谁也不肯动动嘴皮子找人修理,酒店经理压着脾气一再上报,坚决不当冤大头自掏腰包给公家擦屁股。
路灯就这样拖着“残缺”的身子,终于在一次雷雨天彻底报废。
女孩提着拖尾,站在路灯下,白纱在她手中揉成了一团。光线不好,外卖小哥却看见月色皎皎,衬出一方冷白的皮肤。
一半月色照在她身上,剩下的一半则悉数被捧进了那对乌黑的眼珠里。
大约来人和他想象中出入过大,小哥愣了足足有一会才回过神道:“您的外卖。”
女孩接过外卖,托着纸袋底部,一手探进去拿着什么。低下头时,一绺碎发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落,轻轻勾在唇边。
她似是天生长了一张乖巧的笑脸,即便不笑时,嘴角也微微向上翘着,弯出一线莹润,像是在白釉上添了一笔恰如其分的好颜色。
着实令人一见难忘。
她最后摸出了杯冷饮,边递回来边撂下一句“谢谢”,两只手哪边也没闲下,兜着裙摆一路小跑回了酒店。
杯壁上融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沁出些许凉意,小哥看着手中被硬塞回来的“订单”,一时陷入了沉思。
-
上流人士最爱做的事就是举办宴会,为了彰显自己的身家财力、人脉地位,亦或是 * 更为纯粹的理由——闲的。
总之,今天夫人们聚在一起吃个下午茶、明天谁家千金少爷举办个生日宴,皆是常态。因而,在看到人脸的一瞬间自动在脑中筛出正确的人名,已经成了酒店侍应最基本的技能。
时晚缇叮呤咣啷地两手提着纸袋,一路走一路飘香。
“时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
“时小姐这是……”
女侍应犹疑地看向那几个纸袋子,时晚缇偏过头,继而抬了抬手,晃得纸袋子哗哗作响。
“宵夜。”她微笑着回道,神态相当坦然:“小恒饿了。”
此话一出,侍应们恍然大悟,待人走远了才凑头小声嘀咕“岑少爷点的餐怎么让别人去取”、“时小姐的大裙摆走路多不方便”云云,并且最后得出一致结论:儿子果然不能富养,太娇气。
这边时晚缇轻车驾熟地拿岑小少爷做挡箭牌,一路微笑着应付,十几米的长廊硬生生走了五分钟才到头。
摸到房间门把手的一瞬间,时晚缇松了口气,开门进屋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她背抵着门锁,逃开打量的视线后,面具似的笑面终于露出一丝端倪,一点点从她脸上脱落。
四仰八叉瘫在沙发里啃苹果的岑恒:“你被狗撵了?”
时晚缇脱下左脚的小高跟,精准地砸在岑小少爷金贵的膝盖骨上:“被你撵了。”
岑恒“嗷”一嗓子蹿到沙发靠背上,瞬间从无骨精变成了泼皮猴,丝毫不顾这一跳把身上那套六位数的定制西服窝出了多少道褶子。
“时晚缇!”他搂着苹果,出离愤怒地叫喊:“我饭都没吃就赶来给你撑场子,你就这么对我?”
时晚缇不理他,把另一只鞋也甩掉,光着脚走到桌前,不紧不慢地把餐盒一只只摆了出来。
岑恒看也不看,不为所动,继续挂在靠背上,可谓是相当坚决。
时晚缇冷笑一声,心道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默不作声地打开了盛炸鸡的纸盒。
要么说岑恒是只长不大的小狗崽,闻见炸鸡香味了,什么尊严脸皮一股脑抛在身后——连同那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大苹果。
他蹲下时视线刚好与桌面齐平,眼巴巴得盯着那只鸡,时晚缇几乎能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他屁股后面摇啊摇……
“吃吧,记得给我剩一半。”
闻言,岑恒扯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撕下一只油汪汪的鸡腿:“谢谢姐,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没良心的。”
岑恒满心感动,殊不知身旁这位只是因为拿他当挡箭牌有那么一丝丝良心作痛而已。
然而为了维持友好融洽的姐弟关系,时晚缇选择性忽略这件事,面不改色地接受他的感恩,边递纸边道:“把你那大金戒指撸下来再吃,油腻腻的也不嫌埋汰。”
岑恒:“……姐,你口音什么时候偏成这样了?”
“还不是被你带的。”
“成吧。等会你可记得别回来,说话轻一点、温和一 * 点,不然姑姑又要训人,说你这样粗声粗气的没人喜欢了。”
时晚缇掀开餐盒盖子,热气顷刻间蒸上额头,她低垂眼睑,用筷子戳着白花花的馄饨。
她心不在焉,戳了半天浓白的汤,从乱成一团的心绪里扯出唯一一根清晰的线,明了地叫嚣着“爱喜欢不喜欢”。
可惜那线只冒了一瞬的头,顷刻间又被纠扯回了层层密密的乱里。
时晚缇放下筷子,捏起个圆滚滚的小笼包,一口塞进嘴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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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相当讲究饮食,要口感、要健康、要卖相,更要营养均衡,唯一不要的就是油性大的食物。
兴许正因如此,时晚缇最爱大油大酱、咸口辣味,什么重口她吃什么。
平时家里佣人看得紧,一日三餐离不开五谷杂粮,几乎要把她馋疯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偷吃,一碗玉米鲜虾馄饨、两屉猪肉小笼包,风卷残云似的全下了肚。
一百来块的炸串岑恒吃了一大半,加上半只鸡,撑得西服最下面的扣子险些崩开。
“姐……”他看着时晚缇优雅地塞下一大口烤苕皮,并且嚼得十分有余地,美食壮怂人胆,说出了一直想说又怕死的话:“你属河马的么?”
“啪”,清脆的一声,一把签子折在了时晚缇手里。
岑恒:“不不不,我不是说你嘴大,容、容量,对,我的意思是虽然嘴很小,但是容量很大!”
“河马的嘴不小,非要说的话,或许形容成仓鼠会更让女孩子开心。”
“记住了!记住了!!可以把竹签拿远一点吗?!”
时晚缇面无表情地扔开签子,正考虑要不要继续吃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小皮鞋跟“哒哒哒”踏在瓷砖上的声音,听频率来人似乎相当焦急。
“小姐!”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大力地撞在墙皮上,又慢悠悠弹了回来。
时晚缇看到来人,只消一眼,便将继续吃的选项碾成了一滩灰,“腾”得站起身,慌里慌张地把桌上的餐盒一股脑收进了垃圾桶。
“哎,还没吃完呢,扔了干什么?”
岑恒眼疾手快地把剩下的半只鸡搂进怀里,时晚缇恨铁不成钢地赏了他一脚,烦躁道:“吃吃吃,再吃就吃到阴间去了!”
“???”
“表少爷,夫人来了,正在往这边走。”
“我去……”
“表少爷。”小女仆扶了扶眼镜腿,一板一眼说:“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夫人厌恶一切形式不雅的词句,简而言之,就是您最好不要在夫人跟前说半个字的脏话。”
岑恒噎了一瞬,小声嗫嚅:“这都要管么……”
“少说两句不会憋死。”时晚缇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好桌面,冲到落地镜前补妆,薄薄的散粉盖在脸上,她深吸口气,把惴惴不安的心绪也一并压了下去。
于是等时夫人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两人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地喝茶闲聊——俨然 * 一副姐友弟恭的中老年人闲暇常态。
“妈妈。”
“姑姑。”
二人乖巧问好,前后堪称罹患精分式的反差,即便是见惯了的女仆也不禁暗自感叹:这俩小祖宗不进军演艺界简直可惜。
时夫人年轻时在话剧社待过小半年,如今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仪态仍似少女,眉眼间有六分婉约恰好地复刻给了最疼惜的小女儿。
她上下打量着时晚缇,满意地笑了。
时晚缇高挂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了回来,她转头看岑恒,嘴角一抽,险些没绷住垮下脸来。
岑小少爷不明所以,美滋滋地想兴许是今天过于帅气了,迎着他姐杀人的注视,自信地薅了一把头发。
第2章 . 炸鸡 你未来姐夫
这边岑恒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对面的时晚缇简直想抡圆手臂给这二傻子一铁砂掌。
房间里冷气飕飕,温度调得很低,她抽了张纸巾,状若不经意地伸手拭了拭岑恒的脸颊,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看你热的,也不知道擦擦。”
——顺带捏走了他嘴角粘着的肉屑。
岑恒:“……”
他刚才是不是离死只差一步了?
时夫人的笑没能持续多久,出于多年的饮食清淡,她对油腥味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呼吸系统脆弱的人对二手烟的排斥。
垃圾桶大敞着盖,时晚缇嗅到一丝余香,顿时心凉了半截。她悄悄摸索着遥控,企图打开排风换一换气,只是不等她碰到按键,时夫人便脸色骤变,笑容风卷残云般褪了个一干二净。
“晚缇,你是不是忘记答应我什么了?为什么不听话?”
“妈妈,我……”
“不要说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东西”
“……”
人的脾性大约是刻在骨骼里的,像一道防线,无形缚住所有出格的言行举止。即便是恼怒时,时夫人的语气仍旧出奇温和,抬起食指压在太阳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晚缇,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
时晚缇敛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尖,心情低落似的,投下一小片半月的影子。
失望。
她时常会听到的评价。
岑恒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莫名感觉母女之间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了起来。
尽管从外看来,母亲温柔教诲、女儿低眉垂眼,但他比谁都清楚——这位温顺乖巧的表姐,褪掉假象后有多么刺人。
“姑姑。”一咬牙,他脱口而出道:“是我点的外卖,也是我吃的。”
他打小就不亲切自己这位姑姑,甚至每次见着她都有隐隐的尿意,类似上学时被班主任指名道姓约谈那种。
时夫人美眸一转,盯紧他:“为什么?”
这能有什么为什么??饿了馋了嘴里没味了,无非就是享口舌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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