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二手市场买的,还买了一些授课磁带,我想抓紧时间听听法律的讲座,多学点知识。”
林开颜与孙维深照例将孙雅雅送到了出租屋后才离开,等他们离开了一会后,孙雅雅却出了门。
她顺着那条熟悉的路走着,回到了家中。
许兰正坐在客厅中看着电视,对于她突然回来也没问什么,只神色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厨房的水槽内并没有水渍,可见屋子的主人没有吃晚饭,而客厅上的茶几上正摆放着一杯水和几粒药。
孙雅雅走过去摸了一下那杯水,水也已经凉透了。她将水杯拿走,换了一杯温水,把水杯递到许兰面前:“妈,把药吃了吧!”
许兰抬起头看着她一言不发,忽而接过水杯把水全泼在了孙雅雅脸上。
“你爸是不是去找过你了。”她抓住孙雅雅的手臂摇晃着。
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好,孙雅雅吃痛,把许兰的手扒开,后退了几步。她的动作惹怒了许兰,许兰抓起身旁的茶杯,朝孙雅雅狠狠地砸去。
鲜血顺着孙雅雅的额头流了下来。
“孙维深这个王八蛋要和我离婚 ,他竟然要和我离婚!他凭什么?当初结婚的时候他是怎么答应我的?”许兰开始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被抛弃的那个人都是我,小时候我爸妈不要我,现在我老公也不要我。”
直到这时,孙雅雅才知道原来许兰也曾是个弃儿。她想上前安慰许兰,却见许兰恶狠狠地指着自己:“为什么?是我给了你这个家,你为什么要毁掉它?”
孙雅雅只觉心中苦涩万分,忍住眼中的酸意,说道:“妈,毁了这个家的不是我。”
许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开嚎啕大哭。
“妈,再过两个月我就要高考了,我会好好考的,考上一个好大学,找到一个好工作。哪怕工作不那么好,我也会努力把自己养活,不管怎样是你把我养大,以后我也会给你寄钱的。从今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你也要走了是不是?你也要离开我是不是?你是不是要和孙维深一起离开我。”听了这话,许兰越发激动,抓住孙雅雅就开始打她。
孙雅雅没有还手,任由她的拳头和巴掌招呼在自己身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裂,渗出血来,染红了她的衣袖。
许兰瞧见她袖上的红色,愣住了,随即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跌坐在地上继续大哭着。
孙雅雅看着坐在地上的许兰,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许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与叫骂声。
“你就是个灾星,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领回家。”
她前进的脚步因为这句话顿了顿,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第二天中午,孙雅雅来到了孙维深工作的地方,被告知孙维深去隔壁市跑货了,要明天才能回来。孙雅雅让门卫帮忙转告孙维深,说他的女儿有事找他,让他明天晚上九点去出租屋找她。
晚上,孙雅雅在屋内一遍一遍地走着,把屋里的东西重新摆放了一下。
第三日晚上,孙雅雅回到出租屋后,就一直站在窗边,盯着楼下的那条小路。
等了很久,孙维深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孙雅雅离开窗边,掏出手机按下报警电话,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门。
“嘭嘭嘭”敲门的声音响起,孙雅雅的身子也不自觉地随着这声音抖了抖。
绿色键按下,她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嘭嘭嘭”声再次响起,比上次显得急促,外面人似乎已经没了什么耐性。
电话接通,孙雅雅压低了声音说道:“110吗?这里是朝明街76号6栋504,快来救我,有人要害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有些慌张和害怕。刚刚说完,拍门声再次响起,比上次的声音更大,电话那头显然也听到了。
对方刚想开口,电话就被孙雅雅挂断了。
孙雅雅走过去打开了门。
孙维深已经很不耐烦了,瞧见孙雅雅开了门,脸上又带上了笑。他走进屋里,顺手把屋门给锁上了,他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又顺手把窗帘拉得严实了一些。
待孙维深把窗帘拉好转过身,孙雅雅连忙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后退的过程中,她的身子撞到了身后的矮桌,桌上杯子物品发出了碰撞的声音。与此同时,孙雅雅按下了录音机的录音键。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孙雅雅说道。
孙维深笑了:“我记得刚把你领回家的时候,你才那么小小一个人,看看你现在,已经长得这么漂亮了。”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
“你别过来。”孙雅雅立即喊到。
瞧着孙雅雅惊惶的表情,孙维深的脸上却显出了兴奋,靠近孙雅雅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接下来,便是屋内物品落地的声音。
孙雅雅开始跑向屋子的其他角落,不断地寻找身边的物品砸向孙维深,屋内立即就变得狼籍一片。
孙维深一边躲过砸向自己的物品,一边笑道:“你别挣扎了,我刚刚瞧过了你这楼上楼下和对门都没有租户,是空房子。”
就在他要靠近孙雅雅时,却见孙雅雅顺手抄起了一把水果刀。
孙维深没有止住步伐,上来一把夺过了水果刀。
街上响起了警铃的声音,引起了孙维深的注意,他把孙雅雅按在墙上,捂住了她的嘴,另一手握着刀抵在了她的腹部,仔细地听着警铃的声音,发觉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怒火从孙维深眼中升起,他狠狠地盯着孙雅雅:“是不是你报的警?”
孙雅雅满脸泪痕,摇了摇头。
警铃声最终停在了楼底下。
孙维深想挪到窗边看一看,但怕一松手孙雅雅就会开口喊叫。
趁着孙维深犹豫的空隙,孙雅雅一把抓住了孙维深握刀的手,把刀子往边上一提,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孙维深被孙雅雅的动作惊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瞧见手上的血,他才触电似的把手抽开,不可思议地忘着孙雅雅。
孙雅雅倒在血泊中,看着落荒而逃的孙维深,轻轻说道:“你逃不掉的。”
第15章 笑口常开(十五)
梁原刚出走廊,就看见从电梯内推出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她看了一眼,就觉得那张脸很熟悉,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躺着的人是孙雅雅,就急忙跑过去帮忙。
孙雅雅腹部的伤口刺得深,但是却没有伤到要害。不过失血过多,需要尽快输血。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小护士清点完手术的纱布后,准备把带血的纱布清理掉,被梁原拦住了。
“我来吧!”梁原拿过盘子,对她笑着:“你也上了一天班了,休息一下刚好可以下班。”
“那就谢谢梁姐了。”
梁原悄悄地将一块带血的纱布收好,回到了苏晴风的病床旁。激动而紧张的心情让她的声音而微微颤抖,她握着苏晴风的手,轻声道:“小晴,你再忍一忍,那个女孩受伤了,现在办事,你醒来后会很疼的。”
林开颜和安然是第二日一早才知道消息的,他们去孙雅雅的住所接她时,看见了门上贴的封条。
两人心里咯噔一声,便猜到孙雅雅出了事,向周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昨天这里来了警察。
“刚开始我听见那栋楼有吵架声我还没当回事,这一带租户多,人杂得很,好多人家都有吵架的。不过后面警察来了,抓走了一个男人,再一会救护车也来了,推出来一个女娃子,满身都是血啊,好恐怖的,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两人听了这话都有慌了,问了救护车上的字样,就往医院赶。他们在医院里很快就问到了孙雅雅的情况,得知孙雅雅仍在昏迷中,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重症监护室外有警察在守着,见两人来了,问了两人的身份,又简单的问了他们一些问题。林开颜透过重症室的玻璃窗看见里面躺着的孙雅雅,她的脸色极其苍白,一点生息也没有。
不一会,他的电话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了他妈妈的叫骂声:“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就你这成绩竟然敢逃课!”
“妈,孙雅雅出事了。”
林开颜的妈妈听说了孙雅雅的事后,唏嘘不已,接着又把林开颜一顿骂,说他有事不找大人。
“找你又有什么用啊!你会信吗?你肯定会说别人家父母教育孩子,让我少管闲事。”林开颜不服地反驳道。
他妈妈被他噎得没了声。
因为有警察在守着,两名少年就回了学校,打算放学后再来看她。
孙雅雅很快转出了重症室,醒过来后,警察征求了她的意见,便在医院内对她开展了询问。孙维深被抓了个正着,屋内的录音机录下了整个过程,刺伤孙雅雅的刀子上也有孙维深的指纹,再加上孙雅雅的口供,这个案子很快就有了结论。
许兰曾经到过医院,交了一笔医疗费之后就离开了。第二天,她就去找了林开颜的母亲,告诉她自己已经把房子全都租了出去,又给了她一个存折,想托林开颜帮忙把存折转交给孙雅雅。林开颜听说了这事就去找了许兰,结果家里空无一人,和邻居一打听,说是看见许兰提着个行李箱出了门。
又隔了几天,林开颜仍是找不到半分许兰的踪迹,就把这些事告诉了孙雅雅。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但她却没什么反应,只说了一句:“挺好的。”
接下来,她便没有再提关于许兰的半个字,只对两人说道:“你们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把书拿过来,功课我不能落下太多。”
安然一笑,从书包时掏出了书本:“我就猜到你会这样,所以直接给你带过来了。”
“谢谢。”
安然把书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看到了桌上放着的食物:“这也是梁护士给你买的吗?”
马上就要高考了,安然和林开颜他们还要上课,也不方便照顾孙雅雅,孙雅雅的班主任虽然虽抽空来看他,但是因为有自己的家庭,也不能常在这守着。他们听孙雅雅说医院里的护士对她很好,特别是负责她这床的梁原护士,每次上班都会给她带好吃的。这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孙雅雅感到别样的温暖。
“梁阿姨自己做的,说对伤口恢复好。”
安然顺手掂了掂热水壶,发现里面已经快没水了:“我去帮你打点热水来。”
林开颜坐在沙发上,斜靠在椅子上拿起一本闲书看了起来。
窗外的风在轻轻地吹,树枝沐浴在阳光下轻轻地摇曳着。孙雅雅望着窗外的情景,又看着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林开颜,心中感到无比的轻松,终于忍不住说道:“开颜,我喜欢你。”
安然正要进来,恰好听见了孙雅雅的这句话,他望着手中的热水瓶出了神,而后轻轻笑了笑,放下要推门而入的手,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说完这句话后,孙雅雅觉得有些难为情,好在她这间病房虽然有三张床,但另外两张床是空的,整个房间也只有她和林开颜两个人,若非如此,这话她也是不好意思就这样说出来的。
林开颜听了这话,却有些无措。
不等他回应,孙雅雅又说道:“这是我一直藏着的心事,现在这种时候,我本来不该说这事的。你不用急着回复我,等高考完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也行。或许,到时候你忘了回应,或是你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我们就当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们就继续做回朋友。你也不要有负担,你和安然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林开颜听了这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还没有恢复好,但孙雅雅决定提前出院。当她和梁原告别时,梁原很是吃惊:“怎么这么着急,你的伤还没好呢!”
“马上要高考了,我想早点回去上课,也想把钱省下来留着上大学用。梁阿姨,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梁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扯着嘴角笑了:“你这孩子很懂事,阿姨挺喜欢你的。”
“我以后会找机会来看阿姨的。”
回到值班室后,梁原一直不断地盯着墙上的时钟,有些坐立不安。
时间一到,她就立即拎起包离开了值班室。
梁原来到了一片全是旧楼房的小区,七拐八拐后到了一栋楼里,楼上亮着灯的住户并不多,她爬上楼,敲响了一间住户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见是她,便招呼她进屋。
梁原在桌前坐下,将一个小手提袋推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把手提袋拿起,放在了自己脚旁,对梁原道:“东西带来了吗?”
“拿来了。”梁原拿出两个透明的袋子,每个袋子里各放了一块带血的纱布和几根头发。
老人把梁原带来的东西放入了一个小陶罐内,又将一根特制的香和一个画好的符咒放了进去,往里面丢一个燃烧的火柴。她在陶罐上盖上一个带孔的盖子,燃烧的烟雾顺着盖孔缓缓而上。老人拿出一串红色手绳串好的珠子,将珠串至于烟雾之中,口中念念有词。
待烟雾散尽,她把手串交给梁原:“把这个手串戴在你女儿的手上,事就成了,记住手串万万不可摘下。”
第16章 笑口常开(十六)
“嘭彭彭。”
一阵敲门声把苏夏从睡梦中唤醒,她迷迷糊糊地开了台灯,坐起身来。
“嘭嘭嘭。”又是一阵敲门声。
苏夏掀开被子,打了个哈欠,疑惑着是谁大半夜来敲自己的门。她随手拿了件上衣批在身上,走到房门前。
打开门后,她却是心中一紧。
门口站着的,是满脸泪痕的常笑。此刻,她脸色苍白,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
苏夏将常笑拉入了房内,拉着她坐在了床上。
“怎么了?”
常笑的神情有些恍忽:“苏夏,我做噩梦了。”
“是噩梦而已,不要怕。”
常笑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的心却像被人撕成碎片,一片一片被地丢在地上碾压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噩梦,也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梦里无路可逃的绝望感、令人窒息的禁锢感却一直萦绕着她,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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