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月巧没费什么力就全交代了。
冬芬中间试图阻止,她眼睛气得通红,怒斥道:“于月巧,你这个贱女人,你给我闭嘴!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三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陆吉很快用布条塞满了她的嘴。
陆吉审讯的经验老道,于月巧几次撒谎都很快被识破,这时她的手指就会被扎入一根银针,很快她痛得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再也不敢撒谎,把做过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三皇子先将陆廷理引了出来,随后又利用我让他被有毒的利刃所伤,他带着我回到了住处,却因为中毒昏了过去,我没给他吃解毒丸,甚至还,还趁他昏迷杀了他。”
“后来三皇子的暗卫又将他的尸体抛到了山上,伪造成被土匪杀死的样子。”
真相终于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显露了出来,于月巧说完后才知道害怕,语无伦次地求饶:“不关我的事,我是逼不得已才做了这些事,是被三皇子逼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刑房里一片死寂,陆永同神情眼角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他听着于月巧轻描淡写地描述着怎么害死陆廷理,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想将刀插进于月巧的身体,将他儿子遭受的一切千百倍地还到她身上。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可以,他声音冰冷地接着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于月巧沉默下来,陆吉用力一拉她手上的夹板,她立马疼得哀嚎起来,大叫着说道:“是三皇子的!是三皇子的!”
念叨着这句话,她像是得到了什么力量,恶狠狠地看向陆永同,嘴里说着:“我肚子里是三皇子的亲生儿子,是皇上的亲孙,你要是敢动我,就是跟皇上过不去,你有几条命够死的!”
陆永同闻言不屑地笑了声,似乎并不将她的话当回事。
“陆廷理自己找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蠢,能怪得了谁?”于月巧疼得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说道:“是他自己来找我的,又不是我让他来的,关我什么事啊?”
她像想起了什么事,脸色难堪地说道:“都说他对我一往情深,真是个笑话!他根本就没和我住在一个地方,随便找了个破院子就将我打发了,每次见面都躲我躲得远远的,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他不过就是想利用我博个情圣的美名罢了,我杀了他又有什么错?”
外人都说陆廷理找了她很多年,她也是因此才被三皇子安排回到了江启城,想借此拉拢利用他。
陆廷理也的确很快就来找她了,甚至不惜抛弃新婚的妻子,但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她就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和避之不及。
他让她住进了名下的一所别院,自己却没住在这里,每隔几日来看她一次,说几句话就又匆匆离开。
她一点也没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丝毫的喜悦与爱意,拉拢的计划也就泡汤了,那就只能除掉他。
如果陆廷理真如传闻中那么深情,她可能还真的舍不得杀死他。
陆永同无意与她争辩,他漠然地摆了摆手,陆吉会意,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于月巧和冬芬的手指被卡在夹板里,凄厉的声音相继在刑房里响起。
等到确定于月巧差不多都交代了,陆永同让人了结了冬芬,然后将于月巧丢到了一个三米深的地下室里。
下面只有一床破被,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难熬的寂寞。
于月巧早在冬芬被杀时就吓得失了魂,此刻被丢在这个狭窄的地下囚笼,她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恐惧如同洪水般淹没了她。
她吓得跪在地上,哀求着陆永同:“我知道错了,别这样对我,三皇子如果联系不到我会找你麻烦的。”
陆永同却丝毫不惧,他的眼里满是厌恶与恨意:“如果有机会,我会将他抓过来陪你的。”
“你就在这里老实地呆着吧,我每日会让人给你送来食物和水,你最好能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他算是你的护身符,否则我早就将你千刀万剐。”
说完,他就将地下室的入口从外封上了,于月巧眼前的光线一点一点地消失,直到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痛苦地嚎叫着:“不要这样对我!我会疯掉的!”
可惜再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陆永同这时也知道于月巧潜进来不仅是为了账本,也是为了陷害陆府,他同样查出了陆二夫人收受贿赂帮助于月巧进入陆家的事。
他夺了陆二夫人的管家权,交给了陆三夫人。
同时他找人一一校对陆府的账本,勒令陆二夫人三倍补齐贪污的银两,并让她家人在规定期限内还清借款。
陆二夫人最后还被禁足在院内,三年不能出门。
而陆夫人那里,她很快发现了于月巧的失踪,陆老爷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
陆夫人却不相信,不断地追问陆永同:“你到底将我的孙子带去了哪里?”
陆永同有些失了耐性:“你别问了,她永远不会出现了。”
“你什么意思?”陆夫人眼睛通红:“我儿子死了,你连我的孙子都要抢走吗?你还让我怎么活下去?”
“你这话太过分了!”陆永同沉下脸:“廷理也是我的儿子,我的伤心不比你少!”
“都是儿子,那也是有区别的。”陆夫人冷笑一声:“我们之间的区别就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却有好几个儿子!”
陆永同一时哑然。
陆夫人固执地要找回她的亲孙子,陆永同无奈,只好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于月巧杀了陆廷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陆廷理的。
陆夫人听后呆呆地站了很久,等清醒过来她拿着刀就要向外冲,侍女们连忙惊慌地拦着她。
陆夫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挣脱她们,满脸都是泪,她心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因为情绪崩溃昏了过去。
从此她就缠绵病榻卧床不起。
第23章 她比他以为的更加……
叶府今日极为热闹, 从天还没亮鞭炮就响个不停,一条长长的红毯从门口一直铺至街角,门上的匾额以及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上都绑着鲜艳的红绸, 看上去极为喜庆。
不时有装饰华丽的马车沿着红毯进入叶府,将一张精致的请帖交给叶府的门房。
门房恭敬地接过请帖, 翻开一眼, 用手上的锣槌猛敲一声锣,扯着嗓子喊道“翰林院杜大人到!”
鞭炮声这时响了起来, 马车随即缓缓地向府里驶去。
江启城有一家名为如意楼的酒楼,据说其背后的老板身份不简单, 可能是哪一位皇家国戚。
而这里也成了读书人经常聚会的地方。
如意楼是去往叶府的必经之地,几个读书人正在二楼的回廊上官望,只见又一辆四驾马车飞驰而过。
蓝衣书生高宇轻嗤一声:“连内阁的安鸿都来了,叶洪旭这寿辰的排场还真不小。”
灰衣书生蔡永接口说道:“叶洪旭这厮惯会曲意逢迎, 他正得圣心, 如今连皇子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何况这些官员们了。”
高宇这时压低声音说道:“说到这里, 我倒好奇二皇子和三皇子今日会不会来了,叶洪旭可是圣上眼前的红人, 两人都想寻求他的支持。”
蔡永皱了皱眉:“这二位如今越闹越凶,圣上却对此一直视若无睹,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打算。”
“我也正奇怪”,高宇摇头叹了口气:“因为前几年那事,朝中可一向对立储之事噤若寒蝉,如今两位皇子针锋相对,官员们见圣上并未恼火,心思也一日日地活络起来了。”
“谁都想挣个从龙之功。”高宇不屑地冷笑一声:“但圣心难测, 就怕他们到时候有命挣没命享。”
“我看圣上如今的态度的确是松动了”,蔡永却持不同意见,他声音压得极低:“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确是老了啊。”
高宇也一时无言,但圣心的确不好揣摩,思索无果后,他也不再纠结,反而转了话题:“诸位觉得这叶洪旭会支持哪位皇子?”
蔡永小声开口道:“我觉得会是二皇子,二皇子仁厚恭俭,知人善任,气度不凡,连皇上都对他赞赏不已。”
这时另一个书生吴振反驳道:“我却觉得是三皇子,他精明强干,事必躬亲,母亲嘉贵妃最为受宠,他同样也极得圣心。”
高宇无奈地叹了口气:“两位兄台,我是问你们叶洪旭会支持哪位皇子,没问你们会支持谁。”
蔡永笑了笑:“我觉得他也是支持二皇子,否则怎么会把女儿嫁给陆廷理呢,他是二皇子伴读,谁都知道他是二皇子的人。”
“他还将女儿嫁给嘉贵妃的侄子了呢,这能说明什么?”吴振冷笑着说道。
高宇也想起这一回事,他想起叶洪旭的几个亲家,个个都不简单,如今看来都不是随便选的。
吴振摇着头说道:“这老贼生了六个女儿,只有一个嫡女,却连庶女都嫁给了高官贵族做正妻,这背后怕是水很深啊。”
“他当然不简单,你忘了他老丈人怎么死的了吗?当官这么些年,他步步高升独得盛宠,他的政敌却一个个都家破人亡,这其中……”
他没继续说下去,所有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看来他是想两头下注,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就不知那两位皇子愿不愿意了。”
几个书生讨论得热烈,高宇这时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书生:“这位兄台,你怎么看?”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位面目出众的陌生书生,他眉眼清雅,气质如清风霁月一般,令人观之就心生好感。
众人讨论得热烈,他却一直低头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喝着茶,始终不发一言。
突然被他点头,白衣书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淡淡一笑,压着嗓子轻声说道:“陆廷理如今不是死了吗?”
高宇明白他的意思,陆廷理死了,叶洪旭想联结二皇子的算盘算是落了空,他可能会偏向三皇子。
“恐怕没那么简单。”高宇不太认同地摇了摇头,不过他也没做过多的争辩,反而提起了其他:“陆廷理也算是难得的少年将才,没想到年纪轻轻就丢了命,真是太可惜了。”
“少年将才?”白衣书生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对这个评价很感兴趣。
高宇立马解释道:“他对带兵打仗极有天分,听说尤其精通排兵布阵,十五岁时就跟着轩辕将军上了战场,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听闻此言,有书生疑惑道:“高兄,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我知道他是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武功高强,倒不知道他还精通打仗。”
“是我老师告诉我的,他和轩辕将军是至交好友。”高宇连忙解释道:“老师说轩辕将军本来是将陆廷理当作接班人培养的,每次提到他都赞不绝口,可惜陆永同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去边疆,只想他留在江启城安安稳稳地走仕途。”
“陆廷理自己却不愿浪费一身的武艺,一心想去边疆带兵杀敌,都偷偷地跑出江启城了,却被二皇子一纸暗信召了回来。”
“因为什么大家可能都听说过,就是那次著名的行宫刺杀事件,二皇子差点就丢了命。陆廷理从小就是二皇子的伴读,与他感情深厚,二皇子出言要求,他自然不能不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轩辕将军见陆廷理实在脱不开身,也只能无奈地将此事搁置了。他怕陆廷理慧极必伤,所以很少宣扬这些事,所以只有极少的人才知道内情。”
高宇叹了一口气:“轩辕将军在边疆知道陆廷理身殒的消息一定很难过,真是太可惜了。”
白衣书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她神情晦暗不明,低声重复道:“是挺可惜的。”
“这样说来,确实有些可惜。”有书生接话道:“如今边疆不太安分,咱们安源国与西陆国时有摩擦,轩辕将军年纪越来越大,却至今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扛起大梁。”
“这的确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不过我觉得陆廷理的死有些离奇,他武功如此高强,怎么会被几个土匪杀死,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我也觉得他的死怕是不简单。”
这时有人说道:“陆永同儿子刚死,今日怕是不会来这里了,就是不知叶洪旭的那个九女儿会不会回来。”
“倒是个苦命的女子,嫁过去不得丈夫喜爱就算了,还短短几个月就成了寡妇。”
“叶洪旭大概应该会将她要回来,女儿在他眼里就是资源,他可不会白白浪费。”
“那陆永同应该不会同意吧,他这个都察院御史可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两家联姻的时候我就很震惊,陆永同看起来挺正派,怎么会和叶洪旭这种人牵扯在一起?”
“我也想不明白。”
“据说叶洪旭这个九女儿其实年纪最大,是叶洪旭做官前认识的女子所生,十岁时才回到叶家,他对外声称是在外养病,但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说他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九女儿,她出嫁前我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个人。”
“她应该长得挺其貌不扬,要不然陆廷理怎么舍得新婚一个月就抛下她离家出走呢?”一个面目有些猥琐的书生不怀好意地揣测道。
他刚一说完,就感觉脖子处像是被谁掐住了一样透不过气,他伸手摸了摸却没发现什么异样,他难受地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会才慢慢缓过气来,却是再不敢多说了。
众人正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这时窗外突然又突然传来马蹄声,众人闻声向外看去。
“八驾马车!”有书生忍不住出声说道。
一辆华贵的八驾马车踏风而至,车身是由昂贵的黑楠木所制,车身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上面镶满了昂贵的玉石,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地金光。
拉着车的八匹马高大健壮,精气十足,没一会就带着马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是一辆皇家马车。
回廊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一名书生喃喃道:“没想到真来了,也不知是哪个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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