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泽,”她念他的名字,“我们是一体的你忘了吗?我是那些公司的法人,你的命运和我的命运牢牢地绑在一起。我们只能继续向前走,没办法回头的。”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当时愿意做公司的法人。明明我们那个时候才认识一年,你的薪资足以让你过上舒适的生活。”
“还不够,”她说,“还不够。我想要更多的钱,你想要更高的地位。我们都觉得还不够,所以才走到了一起,你忘了吗?”
她早就知道的,他们在面试时见过的第一眼,隔着办公室的格子间四目相对的样子。他们是同类,他们是病态的人,他们的精神有问题,他们脆弱。
但他和她都知道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知道。
人生能实现几次自己的理想呢?能遇见几个只是看一眼就明白彼此的人呢?所以请上天告知我们,当这样的机会、当这样的人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是选择怯懦的回避,还是英勇的向前,即使到最后一切都落空。
—
季子柠和程至约的是晚上六点钟见面。得亏了论坛第二天恒立整个公司的员工都没有太多的露面,程至忙到六点正好结束,于是借晚饭的功夫躲到楼下的咖啡厅里。
季子柠看上去老早就坐在那里,头发挽在一起,精心的做了个造型,脸上了浓妆,比工作那会儿每天早上只来得及涂一层口红要看上去从容的多。
她没有看手机,只是靠在椅背上发呆。等程至走到她的跟前,还要刻意在她的眼前晃几下手,她才回过神来。
“新婚快乐呀。”程至说。实际上离她结婚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可她没办婚礼,没拍婚照,只是领了证就当仪式。
季子柠听到这句话,嘴角很勉强的翘了一下,被程至捕捉到,状似无意的问:“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呀?终于良心发现请我吃饭啦。”
鉴于她自从辞职之后就几乎没再回过她发的消息,程至这话说的难免带着怨气。
季子柠小心的笑笑 * ,说:“其实今天来,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程家的事。你是他的同事,他在工作里应该没和什么女生接触的太过亲密吧?”
“……”程至说,“据我所知没有。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啊,真是的……真没有什么事啦……”她最开始还带着笑意,但是后来却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还能有什么事?我总觉得程家他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喜欢我了。”
“你们都结婚快半年了,变得平淡也是正常的事情吧,总不能一直都激情似火的,那么受不了呀。”
“要是那样就好了,”她苦笑道,“我知道你们可能对我那么快就辞职在家有点看法,可我当家庭主妇也是做家务的好不好?”
“结婚是我家出的婚房,名字写我和他两个人的。然后每天我负责做午饭晚饭,还要给他把第二天带到公司的饭准备好。接下来是打扫卫生,做家务。我们最近还在备孕,等生了孩子,我估计又是有的忙的。”
“可我做了这么多,他却一点都不能理解我的付出。每天晚上回家之后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和我说他工作多么多么辛苦,都是为了让我在家玩,我做什么他全都当作理所当然,从来不说一声谢谢。”
“程至,你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程至的大脑暂时一片空白,主要是刚忙了一天,然后就听见一位好久没联系的同事抱怨她待在家时候的日子,实在没办法代入,只好问,“那你把这些和他说过吗?”
“说过了,”季子柠道,“他每天晚上回家我都和他说。”
“……”她试着回答,“有没有可能是你和他的生活节奏已经不一样了呢?恒立有多忙你肯定也清楚。如果你工作一天到家,估计也只会愿意在床上躺着,不会想说话的。”
“说的也是。”季子柠叹口气,“那我怎么办?我刚辞职那阵在家待的还好,很舒服。可是待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养宠物,老公又觉得经济负担太大了。而且你知道吗?他居然想让他的父母都过来青城!”
她越说越激动:“他父母都过来那住哪儿啊?难道要和我们住一起吗?可是他父母都是农村的啊,生活习惯不一样怎么办?”
“子柠,”程至慢慢的插话道,“你有想过出来重新再找一份工作吗?”
“找工作?可是我刚辞职啊……”
“不是找像在恒立一样这么忙的工作,”她说。“你找个朝九晚五双休的工作,这样白天有事情做,还能有自己休闲的时间。”
季子柠奇怪的转了转眼睛,叹口气:“可能是这样的吧。”
“我能也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明明也不大,为什么这么早就要结婚呀?”
“早吗?我今年二十六岁了。”她说,“程至你还不知道吗,现在优秀的男生都结婚的 * 越来越早。你要是结婚晚,那都没几个过及格线的男生等你了。你看就像程家,其实家境我也不是很满意。但是至少学历工作和我匹配,那我也能接受。”
“可一定就要结婚吗?”
“你比我小很多对吧?我记得你上学还比别人早了一年。这就是年龄优势啊。女生年纪小的时候还体现不了,等过几年就知道了,青春不等人的。到时候对象都被别人捡走了,你怎么办?”
“我可以拼事业啊。”
“女生最后还是要嫁人的。这个社会评判女生不就是嫁人好不好吗?评判男生才是事业和金钱。”
程至不说话了,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和季子柠已经没有什么要讲的了,她们注定不是同一类人,那就不会走在相同的道路上。
也许季子柠现在不明白,但等有一天她从自己的婚姻中得到教训,或许可以明白男人和女人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差别。他们应该先被作为一个人来进行最基本的评判,然后才是男人女人的区分。
女人有野心。因为女人是人,是人就有野心。她的野心不应该在家庭里,而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施展。这个世界或许有爱情,但只有势均力敌的爱情。
程至看着季子柠离开,从来没有那么确定过自己心中的一件事。她以为曾经因为失败而害怕,再也不敢尝试,却发现自己依旧对它满怀热情。
或许季子柠说得对,她早上学一年,她毕业的年龄小,所以她有所谓的“时间优势”。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这是她的野心,难道非得等到一个男人过来才能在他身上实现?
第32章 【删帖重发】昨天有关恒……
【删帖重发】昨天有关恒立的帖子被实名举报删了, 今天我就来好好八一八恒立的八卦
十五分钟前
吃瓜者协会会长:昨天发帖子表扬恒立老总,结果不知道帖子里哪句话戳到他们脆弱的神经,今天早上的时候被举报删除了。我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决定八一八恒立的八卦。
恒立的名声很响, 说到房企, 几乎是大家首先会想到的。但实际上一共只有两任掌权人, 一任是现在的钟嘉泽,还有一任是他的爸爸,钟怀远。
从钟怀远八起,早些年恒立刚刚起家的时候在青城发展的并不好,被当地的一些房企联合排挤, 差点就开不下去。之后在有一年, 突然就在青城连拿了好几块地,规模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那个时候就有流言说他是傍上了青城某个高官的女儿,想当上门女婿。岳父于是用自己的人脉帮他疏通关系,帮助他拿地。
本来这些还只是流言的, 结果之后的一年,青城一个省级的官员下台了,当时和恒立的衰颓期正好撞上,一年都在倒霉。于是有人就觉得这是片面证明了流言是真的。
嘻哈帝国:楼主别停,求继续八。
天赐 * 良机美貌如花:我是青城人, 我爸那一辈的人都听过这个。好像当时钟怀远认识那个官二代的时候是已经结婚了的。他的老婆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结果正好因为这个, 钟怀远和高官的女儿连证都没领,法律上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又特别谨慎,最后才成功独善其身的。
嘻哈帝国:这个老钟总还是个大渣男啊!
吃瓜者协会会长:渣男是妥妥的。不过这已经是恒立管理层讲起来比较简单的故事了。现在的这个钟嘉泽刚掌权一年, 故事可狗血的多。
他和万成的周至楷现在不是有合作吗?他们实际上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他妹妹钟灵毓比他们两小几届,后来家族联姻嫁给了周至楷。
钟灵毓据说和周至楷结婚之前逃婚过,原因是喜欢上一个渣男,成功跑掉之后渣男却不收留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又和周至楷结婚了。
好吧等一下,我现在已经有点理不清了,你们等我冷静一下~
钉子头:楼主我来了,昨天你的帖我也有留言的。今天上班的时候我们和恒立一个团队对接,气氛真的好尴尬,一群愣头青,感觉恒立不会好了,失望!
翩翩起舞:钟灵毓当年和我一个大学的呀。长的超级漂亮,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女。不过人特别好,而且绝对不是恋爱脑那种类型的人。
她是逃婚过,但她大学没谈男朋友,不是因为渣男才逃婚的。
吃瓜者协会会长:我们继续来。周至楷和钟灵毓结婚,商业联姻你们懂得,所以恒立和万成算是强强联合。传说现在恒立强推的广场项目老钟总还在的时候钟嘉泽就在高层会议上说过,老钟总和一些老董事都否决了。
结果钟嘉泽现在还是强力推行了,据说为此劝退了一批公司的老员工,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钟怀远是个渣男,不过这个钟嘉泽好像不是。他和石棠我之前就有一直关注,消息比上面讲的都要准确。钟嘉泽貌似是个不婚主义者,商业联姻也很抗拒。但是他的秘书石棠一进公司就跟在他的旁边当秘书,钟嘉泽还很护着她,两人貌似这样子许多年了。
钟嘉泽除了这个秘书,没其他的绯闻八卦传出来过。
钉子头:还真看不出来。不过我听说,钟怀远还有个私生子,现在就在恒立工作,传闻是个败家子,没啥能力,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吃瓜者协会会长:私生子我也有听说过。但是恒立管理层姓钟的人还挺多的,家族企业嘛,全是裙带关系。还真不知道哪一个是传说中的私生子。
—
钟嘉泽脚步仓促,从投资者论坛的地下停车场里坐进自己的商务车里。耳麦里石棠对他说:“李平和已经在公司了。”
“好,”他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怒气,“麻烦你先问问他,是怎么做到才几个月不到的时间,居然就能把这么一大笔 * 钱烧完而且还负债的?”
“嘉泽,”石棠冷静的声音沿着耳麦传来,“现在不是质疑他的时候。我们要尽快把恒立和他切割开来。不然他的平台爆雷,拖累的是恒立的名声。”
钟嘉泽吸气呼气,听石棠节奏平稳的呼吸声音,手握紧方向盘再松开,最终勉力克制住急躁,道:“好。我马上回去,你先在公司稳住其他人。”
他发动汽车,没过几秒却发觉车的异样。犹疑几秒,抱着谨慎的态度下车,只是稍微伏低身子一看,才发现前车胎瘪了下来,
“嘉泽。”
冷冰冰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钟嘉泽有如听闻鬼魅靠近,猛地挺直腰背,回头看,居然是钟尽生站在他的背后。
“哥。”钟尽生又叫了他一声,这回换了亲昵的语气,脸上扬起一个痞子一样的微笑,重新成为那个让钟嘉泽更熟悉和适应的钟尽生,“你怎么了?”
“车胎瘪了。”钟嘉泽示意给他。
“那我捎你一程吧。你要去哪?”钟尽生手指转了圈汽车钥匙,问他。
他再度犹豫一下,说:“公司。”
路上不是他开车,他于是因祸得福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李平和和他的平台爆雷对恒立的影响。越想心却是越凉,恒立的股价自老钟总去世之后几度下跌,今天再次跌落谷底。万恒广场动工,大量资金投入,再遇到房市小年,各处楼盘限价,盈利远不如前。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今天。
心里焦灼,面上却一副懒怠的样子。钟尽生在等绿灯的时候看他一眼,问:“是因为李平和的事情吗?”
“对,”他说,“托他的福,恒立今天股价暴跌。”
“你不知道一件事吗?”
“什么?”
“我也是刚知道的。他把公司卖出去了,你叫他来也没用。他现在已经套现成功,只等坐着收钱了。”
“什么时候?”
在看不见的地方,钟嘉泽早已手指关节通红,抓紧座椅。
“前几天吧。不过谈判倒是很久了,平台不盈利,这是他的老手段了。”
“你怎么知道的?”
“网上的人都看到了,刚刚记者发出来的,就在你打电话的时候。”
车停下来。钟尽生看也不看他一眼,说:“到了,上楼吧。”
恒立在的园区内十分寂静。还是上班的时候,大概员工都坐在工位上认真工作。石棠等他在会议室里,李平和人已经不见。
他们两人对视,显然彼此都已经了解情况。房间里静悄悄的,他眼睛通红,两手紧握在一起,绞的越来越紧。
“嘉泽。”这是石棠几年以来第二次这样叫他的名字,但是她永远有赋予他平静力量的能力。
她的手覆在他紧握在一起的手上,慢慢的在他的侧脸上映了一个吻下去。
钟嘉泽低着头,神智渐渐回复清明。只是凝神细思了会儿,他对石棠嘱咐了几句话。石棠眼神亮了下,转头出了会议室。
隔天程至还在出租房里 * ,没到去公司的点儿,恒立自己开发的聊天软件就给全体员工群发了一条消息:
20/42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