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员工程至:
你好,这里是恒立人事部。自今日起,绩效考核和考勤标准将有所变动,特在此声明:
1.每日上午打卡时间变动:早上七点三十分之前打卡一次,中午十二点之后打卡一次。
缺卡者一次扣五百元整。
2.员工需着统一的深色西服套装前往公司办公,违者警告一次,扣三百元整。
3.……
……
她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三十分,而早上打卡的时间足足比以前提前了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这个月她什么都还没做,就直接被扣了五百大洋。
来到办公室里,员工果然都聚在一起,看见程至,先是苦笑:“五百块钱没了是不是?”
程至点头,问:“怎么回事?就算以前加班很疯,也没这么早的吧。”
“呸!”他唾骂道,“谁知道我们那个钟总又犯什么病?投资什么什么就失败,做什么什么就亏钱!傻缺一个!”
“……”
他独自一人喋喋不休的骂了许久,石棠站在门口等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平息下来,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石棠平静道:“上班时间,还在聚众喧哗,这样扣工资总合情合理吧?”
办公室里一片静悄悄的。
一秒。
两秒。
三秒。
刚刚骂咧着的员工当着所有人的面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不就是钟嘉泽的一条狗吗?老子不在这儿干了行不行?还什么全国的大房企呢!”
“你当狗的滋味怎么样?我辞职!行了吧!”
他把身上的西装外套扯下来,扔到地上,大摇大摆的路过石棠的身边拿起身边办公桌上一个保温杯,往石棠头上泼去。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静止一般。保温杯里没有热水,只是凉水。即便如此,石棠的长发湿答答的,眼睫毛一抖一抖,头发紧贴在脸侧,这样狼狈的情况下居然也能如此楚楚动人。
门被大力甩上。她总算有了动作,侧身从身旁的办公桌上抽了一张卫生纸出来,慢悠悠的把自脸颊上滴落的水细细擦净。
办公室里的人还都站在原来的位置上。阳光打在石棠的身上,她抬起头,冷冰冰道:“不去工作?”
人群四散。程至站在办公室的最前面,和最后面的她遥遥相对。她扬起脸看着程至,神情一瞬间的无辜和无助,脆弱的仿佛还是个刚出校园的女学生。
她以为石棠会对她说些什么。但石棠没有,只是收起自己刚刚所有的盛气凌人,重又走出房间。
第33章 【删帖重发】昨天有关恒……
【删帖重发】昨天有关恒立的帖子被实名举报删了, 今天我就来好好八一八恒立的八卦(帖子已被转载到微博未授权)
二十四秒前
吃瓜者协会会长: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手机一打开就全是这个帖子回复的提醒弹屏。前几天它沉 * 下去的时候我以为不会有人再再回复了,没想到今天早上一下子又多了十几页。
刚刚钉子头私信给我,我才知道是因为这篇帖子被一个百万大V搬到了微博上, 然后又被许多博主转帖。这里声明一下, 我没有给任何人授权转载, 所以帖子主楼的内容现在已经被我删除了。如果有人想要看, 点进我主页的相册就行。
搬运前先问一下,务必得到我的授权再进行转载。
最新回复
钉子头:不客气不客气,会长你红了哦~昨天因为转载,恒立大半夜上了热搜,吃瓜群众都知道恒立两代人的这点破事了。
萝卜是条狗:楼主你还会继续更新吗?提示一下, 不光主楼有瓜, 楼里许多人的回帖也超级赞!昨天晚上熬夜吃瓜太爽了!
瞧瞧你骗我:利益相关,恒立的员工。这公司迟早要完。前一阵子有员工在那个石秘书面前提出辞职,直接泼了她一脸水。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恒立现在的绩效考核标准越来越严了,办公室里说话声音有点大都要被扣一百块钱, 这谁受得了?
有今年的应届生进来不到一年就辞职了。不过我身上还有房贷,走不了啊!
—
办公室里一个员工的辞职对其他员工的震动只是转瞬即逝。公司里像程至这样毕业一到两年的职工还好,一个月之内辞职辞的干脆利落的据她所知有好几个,可那些身上背着房贷车贷的员工就不一样了,还是得兢兢业业的听领导的吩咐, 每天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起来。
晚上九点, 程家刚从园区内的健身房回来,脖颈边还搭着毛巾,和迎面而来的程至打招呼:“朋友,加班辛苦啊。”
程至苦笑一声:“宁愿看着我们去健身房也不让我们下班, 我真是无语了。”
“还不给钱,我现在已经佛了。我老婆还怀孕了,估计只能叫我妈过来照顾她喽!”
程家已经走的老远,尾音最后一个字飘的老远。
程至手抱文件,专心致志的找IT部在的地方。他们的办公室最气派,在单独的一栋楼里,今年刚建好。她还没来过,找这里的一个主管时费了点心思。
主管的办公室在一个容纳了五十个人的格子间的正后方,全玻璃的设计,坐在里面就能看见外面的员工在做些什么。
办公室里的白炽灯照的整间屋子一点暗影也无。一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人坐在她刚一进门的地方对着电脑屏幕专注的敲击键盘。
程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先是屏幕上的一串代码,再到他瘦骨嶙峋的手指,然后视线慢慢上移,到了他乌青的嘴唇。
她心里有些异样的焦灼,但不知为何,只好先把文件送进空无一人的主管办公室里,然后再走出来。
那人还坐在那里,不过佝偻着腰。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叫了出声:“糟了!”
语音未落,他从座位上跌倒在地,身体先是盘曲 * 在一起,没等程至跑到他的工位,他的身体又慢慢舒展开来,闭着眼的侧脸对着程至。
办公室里还有十几号人,刚开始是循声而至,慢慢地就全都蜂拥过来。程至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听见后面有个人高声喊:“快打120!快点!”
第34章 三面的高楼环立,绕成一……
三面的高楼环立, 绕成一个只有一个开口的科创园。住在旁边居民楼里的人一定都很疑惑,十点多正躺在床上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山呼海啸般经过,飞驰入园内。
鸟高亢的声音从园内的绿植处传来, 石棠正在楼内的最高一层办公, 埋头于案桌边, 却被阵救护车的警铃声惊扰, 顿觉头痛欲裂,起身至窗边,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她的视线而下,楼下一辆救护车稳当的停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车内飞奔而出。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身后却是钟嘉泽惺忪的声音传来。
他倚靠在休息室的门边, 身上的衬衫扣子还松了几颗,一脸的疲惫。
石棠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挡在落地窗前,问道:“你醒了?”
“嗯, ”他含糊的发出一声,“我让你二十分钟之后叫醒我的,怎么现在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你最近每天工作,都没有休息的时间。我怕你太累了。”石棠说,冲他微笑。
钟嘉泽听到她的话, 眉眼舒展开来, 却还要强行打起精神,把刚才没问的话问出来:“刚刚是救护车的声音?”
“对,我看见往旁边的小区那边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石棠面不改色道, 示意给他桌上的文件,“你看一下钟老投资的那几家公司的财报,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脚步慢慢,轻轻地走至门边,阖上门的下一秒脸色就完全变了,脚下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有节奏的踩着。
等到楼下,支架上已经躺了一个人。没看到工牌,石棠心内就已经悚然——她认得他,他们是同一届管培进来的员工,不过一个在总裁办,一个去搞技术。
然后当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旁边的员工在对着救护车拍照。石棠几乎是厉声吼着,自己都能想到自己的形容可怖:“所有的员工都把手机收起来,不许拍照。刚刚拍照的手机全都要给我看!”
她的身后传来声轻轻地抽泣声,但她管不了多少,四下望去,只看见一个稍微熟悉些的人,于是拽过来,问:“程至,这是怎么回事?”
程至的脚步有些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低声道:“说是心源性心脏病猝死,压力太大导致的。”
石棠深吸一口气,转而又问:“钟尽生在哪里?”
“之前去别的公司谈合作,马上就回来了。”
“好。他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石棠只感到全身乏力,却强硬的再次打起精神来,周围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陌生,她有如鬼魅,脸色 * 苍白却还要装作坚定,更加的让人觉得形容恐怖。
—
【此楼已成战场,楼主躺平任嘲】隔壁楼楼主是恒立水军吧,恒立现在的管理层哪有说的那么好
五分钟前
银角大王:隔壁楼的楼主把恒立这一任的钟嘉泽还有他的秘书夸的和什么一样,是恒立的公关部在反炒吧。这一招可以啊,论坛和微博联动,厉害!
石棠和钟嘉泽在恒立的名声早就臭了。两个人的桃色新闻就不提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恒立有个员工猝死,那个被隔壁楼主夸的石秘书赶到现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的员工把手机里的照片视频删掉,还要给她一个一个的检查。
第二天所有有关那个员工的词条全部黑掉,这就是你们口中说的痴情人和他痴情的那个女强人?剥削劳动者很有意思吗?
为什么发帖?因为楼主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就被她亲自删掉,这个石棠当时离我距离不到半米。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生气。
我这几天已经在准备辞职的事情了,所以楼下的就不用担心我了。不过事实必须要在这里讲清楚,不能让他们颠倒黑白!
小鱼游啊游:楼主加油。已经毕业两年,身边去恒立的朋友都有说自从钟嘉泽上任之后,不仅福利待遇少了很多,工作也变得特别忙。猝死的事情是真的,我那个同学也听说了。不过他还没找到下家,准备边投简历边观望一下。
吃瓜者协会会长:我真不是水军,是传媒圈的,给恒立的管理层做过专访。前几天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恒立公关的好。但是在这里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任何恒立的员工来找过我,我也没有收过他们一分钱。
无邪: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疑。隔壁楼楼主发帖之后没几天就被搬到微博上,还都是大V转载。说实话我们论坛也不算有很大影响力的论坛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呢?
吃瓜者协会会长:我再说一遍,我真的不是水军啊!就这样,隔壁楼我也给删了,别再说了!
—
一大清早,恒立的员工现在已经是七点多就要去公司上班。饶是如此,金田的他们却在揉着自己的惺忪睡眼时发现有人比他们来的还早——
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婆婆就坐在写有“恒立地产”四个龙飞凤舞的铂金字体的前方,她自己印了一条横幅挂在字的上面,把自己儿子在恒立工作直至最后猝死的经历全都写在上面,要求恒立的总裁亲自出面向她道歉赔偿。
程至路过这里,停了下来。恒立的正门前从来没有围了这么多鱼龙混杂的人,纷纷停留下来指指点点。她跟在他们的身后,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一辆商务车停在她的身后。车内的钟嘉泽看着围在一起的人群,开口道:“所以你当时找了钟尽生来处理这件事?”
“对,”石棠说,一同望向车窗外,“他之 * 后说已经联络家人,赔偿的事宜已经谈好了。我自己也有再确认过,确实是就赔偿金额达成了一致。他的家人很满意那个数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
钟嘉泽手扶方向盘,低头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要去找钟尽生?”
石棠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该说什么。她和钟尽生私下的联系几乎没有,要说是两人之间的对谈,恐怕也只有很早以前,医院的那一次。
“他不能再在公司继续待下去了。”
钟嘉泽说,再也不看孤坐在风中的老人和旁边已经阻止不了的相机手机,开车经过。
这一年八月的恒立是公关部最忙的一个月,也是这片建筑最沉默的一个月。员工的母亲来恒立的办公楼讨要说法的视频在放到网上的第一个瞬间就被公关掉。热搜始终上不去前三十,词条也查询不到内容。
即便如此,视频和图片还是以各种形式流传在网上,论坛、聊天记录、网盘。青城本地的媒体静悄悄,但却有其他渴望名声或者追求真相的媒体前来青城采访报道。
恒立的股价继上半年暴跌之后再上升到再一次暴跌,其中的几度变化,让它的实际控制人钟嘉泽再一次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被众人讨伐。
会议室内,已经近半年没有出现在公司过的陈董坐在钟嘉泽的对面,语气和缓,却字字紧逼:“嘉泽,我和几位董事都理解你还年轻,之前钟老又没有来得及教你更多的东西。可是恒立现在这样,说实话,已经关系到我们自己的利益了。你是个孩子,可是不能再胡来了。”
“陈老。”钟嘉泽呼吸渐渐急促,从前父亲在时到他去世之后的种种在眼前闪现。他终于清楚自己还剩下最后一张牌,在他看来最没用的牌,但却是自己仅有的,“父亲他临终前和我说,希望让我在您的教导下将恒立领到更高的台阶上去。您为恒立心急,但父亲不一样吗?可他走之前说过……”
他欲言又止,但是也知道自己不用再说下去。对,他还有最后一张牌,但是是最有用也最不想用的那张——他是钟怀远的孩子,这是陈董没办法否认的一点,也是让他名正言顺的理由。
陈董果然没办法顺着他原先的意思再说下去,只是皱眉望着他,良久才道:“嘉泽,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恒立是你父亲的心血,你不能再任由自己的心意去做事了。”
石棠等在会议室的门口,低着头都能感觉到陈董看着她所带来的威压。等人走光,她走进会议室,房间里只剩下钟嘉泽一个人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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