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记过,也如军纪所说,无论是谁,军规前一律人人平等,不论对方再大的背景来头,一旦触犯,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曾经有几个官二代不服气,循着机会偷懒,让旁人顶着自己的名字上操,结果被发现,狠狠打了一顿板子!谁求情也没用。
倒真坐实了军纪如山,铁面无私的作风。
渐渐地,在新军纪的推动下,军队作风一扫先前散漫怠倦,尤其是晋级评优的作用,同为士兵,谁不想多拿点钱,住好一点的环境,偶尔还能挣个假期回家看看妻儿父母?
这年头,可触摸的利益是最实在的东西,比那空口画大饼要强得多,为了美好盼头,军兵们积极表现争取。
当然,明朗的一面背后是阴暗。
虽然新军纪出台来收获不少好评,但太尉一系仍有不少人对新统帅心存不满,这些人大多是将领,觉得新统帅不仅没有想象中好拿捏,还夺了他们的权,让他们无法像过去般横行军营,骄奢自大,混日子捞好处了。
但心有不满,他们也不敢明说什么,如今谢栩是雷霆手段,再狠的人都敢处理,兼之身边还有皇帝的耳目,这些人不敢太过,只能忍着等待时机。
而说起谢栩的雷霆手段,普通士兵也挺犯怵的,新军规是好,但新统帅让人畏惧,看着年轻,却总冷着脸,不苟言笑,气场强大,官威压人,又有着杀人不眨眼的雷霆手段,士兵们不敢接近。
不想,某天一件事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新军规出台不久,某日谢栩照常巡视军营,见操练中有个老兵跑的歪歪扭扭,脚一瘸一拐,遂上前询问原因。
老兵心头发慌,以为自己没操练好,惹了主帅,要挨处分,不料主帅竟是问他脚如何了,可是受伤?
老兵颤巍巍答,并非受伤,是脚有冻疮。这西北环境恶劣,低温容易造成冻伤,老兵手脚是在前几年冻的,这些年环境不好反复发作,脚底疮已经流脓了,血肉模糊,一般药物很难治疗。
谢栩听闻立马蹲下身,拆了老兵的鞋袜,果真如此,老兵觉得这血肉流脓的脚放在主帅面前难堪无比,却见主帅已经命人去将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上好良药取出,亲自给老兵上了药。
别说老兵,周围一干人等全看呆了,主帅亲自给一个低等不起眼的老兵上药,别说是现在,放眼过去,那么多军营,从未有这样的事。主帅甚至吩咐亲卫,去京中大量调配良药过来,日后再有手脚冻疮的人,皆可免费来取,保证军营上下无人再承受此种痛苦。
众人皆惊,想不到不苟言笑的主帅,有这样一面,真正是礼贤下士,关爱士兵。
虽只是件小事,但谢栩在军兵里的口碑瞬时提升,过去不少畏惧他的人扭转了态度,发自内心地对新主帅生出了敬重,对新军纪的态度也比以前更遵守,军风军纪肃然有序,甭管晨起长跑,晌午操练,还是其他军营事务,一概更为积极。
一时间,西北军营辞旧换新,展出蔚然新风貌。
面对这种局面,“小厮”顾莘莘很是欣慰。
因为这些新军纪里,就有她的功劳,那几日为了出台新政策,她没少跟在谢栩身边出谋划策。
谢栩本身就聪慧睿智,将每个岗位分为几等,同岗不同酬的功勋阶梯晋级制度就是他想的,其实这个制度比较超前,是后些年代才有的,他现在能提出来,难得。
当然,顾莘莘也协助了他不少,她是现代人,有些现代创新的法子可作为借鉴,两人算是集思广益,彼此互补。
甚至那从京城带来的防冻疮,也是她当年发明的蛇油膏,对顽固性冻疮效果显著,谢栩凭这一招关爱士兵,广发良药的事件后,赢得了不少军心。
当日谢栩巡营结束,两人回了帐里,顾莘莘还跟他戏谑:“主帅大人,小的如今出谋划策,是不是也算功勋?”
在外肃穆威严脸的谢主帅秒变柔和,看着她说:“算,你想要什么?”
顾莘莘想了想,“还没想好。”
谢栩摇头,谁知道她这古灵精怪的性子,脑瓜里会想什么,不过她又高兴的一拍手,“可是我又想了一个新点子。”
“嗯?”
“匿名检举!”来自现代社会的启发!
谢栩挑眉,“说来听听。”
“你现在不是广开言路吗?对军队有建议的可以提,反之,对军队不利的也可以提啊,比如管理层贪污受贿,中饱私囊,或者悄悄临阵逃脱,叛国通敌的,士兵们可以直接向统帅检举,一旦查清,罪臣受罚,检举者记功!这样不仅可以肃清风气,还能淘汰军中渣滓……为了保护检举者,可以用匿名的方式这样,检举的人才敢放心。”
谢栩点头,小媳妇言之有理,是个好法子,而且,谢栩看向顾莘莘,话里有话:“此举还有其他作用!”
“对,你也想到了!”顾莘莘一拍手,两人竟想到一起去了,他也想到了该举动背后更深层的意义。
——此举不仅可以肃清军队风气,还能拿捏太尉直系的力量。
某些人不是面服心不服么,还有某些人过去在军队里横行霸道,贪赃枉法,有了这个匿名举报渠道,一旦有人举报,谢栩就可以掌控这些太尉直系力量的枉法的证据,拿捏他们。
哼,想跟新统帅叫板,也要看看自己敢不敢,底牌都捏到了对方手里,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顾莘莘忍不住仰头感叹,“真是个妙招,是个天才……”
谢栩忍俊不禁,小媳妇的确聪颖,但也够自恋的。
不过,下一刻小媳妇语气一转,愁道:“哎,就是这里太闷了,等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正儿八经搞事。”
她来这里,每天就是扮做小兵模样跟着谢栩。虽说也帮着一起出谋划策,但多是呆在营帐里,她是好动的性子,难免觉得闷,而且那天谢栩说搞事,却只是整治下属,颁布新军令,若真有选择,她更愿意出门,搞搞敌军之类的。
谢栩哑然失笑,小媳妇跟自己待久了,越来越胆大,对战场没有了畏惧,反而热血沸腾。幸亏他日后没想让她嫁与自己就做个后宅夫人,不然叫她关在屋子,不比坐牢还难受。
他拍拍顾莘莘小脑袋,道:“稍安勿躁,会有机会的。”
“你说的,到时候不许拦我!”顾莘莘道。
倒真是来什么说什么,就在这对话结束的第二天,前方情报官匆匆来报:“主帅!突厥大军再次翻过奇骏坡,向军营地汹汹而来!”
帐内所有人一惊,真来了?
唯独人群后的顾莘莘两眼发光:搞事了!终于可以搞事了!大搞特搞!
摩拳擦掌,饥渴难耐,恨不得配上一句英雄联盟的招牌台词——“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不,这句话放在顾莘莘眼里,应该这么讲:“的枪、炮、霹雳弹、隐身衣、卜镜、各种神奇药丸已经饥渴难耐。”
磨刀霍霍,恨不得即刻出发,却没想到昨晚还信誓旦旦承诺的谢侯爷来了句:“不许去!”
顾莘莘:“???”草,昨晚才讲的话你就食言?!!
第134章 Chapter134 啼笑
“为什么?”顾莘莘抗议:“你昨天还答应过我的!”
谢栩面露担忧:“刚刚从情报处得的消息,战况比想象中棘手,我不是不让你去,是怕你会遇到危险。”
战况确实如此,这次突厥人好像来真的了,不是谢栩有意阻拦她,他愿意让顾莘莘上战场的前提是能百分百保证顾莘莘的安全,但目前情况,谢栩不好放她去冒险。
见顾莘莘面有失落,谢栩道:“你要想去,下次再去,现在不闹了,我去议事帐里商量战事,你就呆在帐篷里休息,让谢竹过来陪你。”
说是让小书童陪着,的确有伺候顾莘莘的意思,顺便也可以看着她,别让她按捺不住跑了。
顾莘莘:“哼!”
战事要紧,谢很快便跟着下属们去了议事帐商量正事。
顾莘莘留在帐篷内,小书童陪着。
这是谢栩来突厥战场上的第一场仗,也是稳固军心最要紧的开场第一场,自然备受重视。于是谢栩这一去议事帐就忙到深夜。待回帐篷时,月亮已升到墨色的半空中,谢栩挂念失落的小媳妇,心里还想着回帐后如何哄哄她安抚一番。
结果等他回到帐内,发现硕大的帐篷里只剩小书童一个人了!
谢栩忙道:“怎么回事?”
书童既自责又憋屈,险些哭出来:“加油君跑了。”
本来小书童按照主子意见老老实实看着顾莘莘,顾莘莘也乖觉安静了一会,像是真没什么念头了,又过了会后她说出去解手,男女有别,小书童不好跟着,便在帐里等她,可等啊等再没有等到她回来,待他意识不对,冲去帐外寻找时,哪儿还找得着?顾莘莘来西北边关时可是驾了自己彪悍的动力宝马车,眼下多半是骑着宝马一溜烟跑了,那迅疾的速度谁能追得上!
小书童双眼冒着泪光,恨不得负荆请罪。
谢栩:“……”
最终他没有太过惩处小书童,顾莘莘的跳脱淘气一般人难以招架,小书童多半是被她的演技骗了,当下叹了一口气,吩咐小书童赶紧派人去找。
小书童:“是。”
嘱咐了小书童后,又有人匆匆向谢栩来报,说是敌军加增了人手,情况更加危急,谢栩闻言再度移往议事帐。
议事帐内,各个将领脸色不一,谢栩的直系下属和一些有良知的将领自是与主帅一道同仇敌忾,太尉的直系却大多内心冷笑,其他不属于双方力量的第三方则是作壁上观。
这一场战役说穿了,就是突厥刻意针对谢栩的。
过去数年,突厥与大陈两国,双方外交上拉拉扯扯胶着好些年,突厥大军压境的情况时常有,目的却不一定是打仗,他们更明显的是通过这种手段施压恐吓大陈,妄想在两国交际中讨到好处,譬如这一次大陈不把西北两郡割给我,老子就兵临城下,或者下一次不把某某草原让出来,老子就挥军南下……多多少少是为了目的而来,前些年大陈文强武弱,兵弱将少,加上西北另一方还有柔然虎视眈眈,被左右夹击的大陈在外交中处于劣势状态,突厥便趁机各种手段落井下石,大陈兵弱无奈时,也曾妥协过,给予过对方好处,不想对方得寸进尺,隔三差五便来刮刮油水,哪怕高太尉领军之时,高太尉也曾打着不愿国家百姓生灵涂炭的冠冕堂皇借口妥协了几次……后来皇帝对这种割地求和的耻辱方式无法忍受,不断培养军事力量,渐渐从逆受派变成了主战派,其后突厥几次大军压境大陈,皆不肯妥协,愿望落空的突厥方很是不满,而这一次大陈皇帝甚至将突厥主帅高太尉换成了戍北候谢栩,这谢栩跟太尉性子完全不同,高太尉这些年不知什么原因战局中处于消极对战状态,宁愿妥协也不愿真正开打,但年轻的戍北候是个硬骨头,妥协投降绝不可能,他一来突厥战场便立刻大刀阔斧扫去高太尉领导下的避战方式,面对大军压境,做好全面对战准备。
威胁实策,没有讨到任何好处的突厥方怒了,在他们眼里,谢栩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毛小子,敢跟他们突厥叫板硬杠,他们决议给谢栩来一个狠狠教训。
是以在大军压境后,突厥方又陆陆续续运送来更多军队,真正大张旗鼓造出了要开战的架势。
得知情报后的大陈军营内部反应不一。
照说如此严峻的情况,但凡有一丢丢爱国良知的将领都会心存紧张,积极备战。戍北军将领们皆是如此,太尉直系心里却暗存期待。
他们被谢栩打压夺权,早已心存不满,突厥大军压境,他们不戒备敌军,反而希望突厥人给谢栩一个教训,灭灭谢栩的威风。
且他们竟还提出建议,说戍北候既然有火铳等神兵利器,干脆直接上战场面对突厥,要大陈的神兵利器,好好教训一下西北蛮子们!
这意见听着冠冕堂皇,像是在助威呐喊,实则肚里的小九九多着呢,让谢栩的火铳军上,即是让谢栩的直系力量上,太尉直系的军队便可以不上了,不管谢栩与对方战况如何,都是谢栩的事,死活也是谢栩的力量受损,他们太尉一系的实力好好保存着呢。
其次,让火铳军上场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不仅想消耗谢栩的人员力量,更想消耗谢栩的物资贮备,据闻那神兵利器虽然厉害,但得配上名为弹.丸的辅助物才能发挥神效,过去在朝廷间听说那弹丸的制作需要某些特殊材料,并不易得来,故而每一个士兵的配给都是有限的,眼下让谢栩的火铳上战场,多多消耗它的弹丸,日后再要跟太尉杠起来,谢栩就没有太多子弹可以打,这不是给自己人制造方便吗?
太尉直系显然打错了主意,弹丸难以制造的消息本就是谢栩为了忽悠高太尉放出的假消息,真要制作的话,只要掌握独家工艺,要多少有多少!
但太尉一系并不知情,觉得能同时坑谢栩的人员与物资,一箭双雕……可他们想坑谢栩,嘴里倒说得越发好听,说是谢栩素来领军作战军风严格,麾下所带戍北骁勇善战,英勇无比,令人威风丧胆,此番定要上战场狠狠给突厥一个好看,扬一扬我大陈国威。
对这等口腹蜜饯,谢栩的直系将领们很是不满,可谢栩没多说什么,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继续排兵布阵去了。
如此镇定的反应,让太尉一系内心更加恼火,原本他们以为自己人不上战场,统帅起码会劝说一番,或者以雷霆方式威压逼迫,不料谢栩什么反应都没有,真是将他们太尉军当饭桶不屑使用,还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帮手,兵临战场,天下无敌了!
一群人愤恨加剧,巴不得突厥人再加几倍力量狠攻上来,最好打得年少轻狂的谢栩翻身再不能起。到时候,就算是战败,也是谢栩指挥不当,与他们无关,最好朝廷再惩处败将一番,再将高太尉请回来,叫他们知道西北战场到底谁说了算!
对于一群人暗搓搓等着主帅被打脸,主帅谢栩平静的很,继续排兵布阵,安排好各项工作,等待敌军到来。
而巧了,仿佛太尉一系的人许愿成功,很快一个消息传来,突厥那边真的又加派了人手,不仅如此,他们还运送了大量粮草物资,看情况是要打持久战了,据说那粮草堆起来有小山那么高,足够突厥军吃上两三个月。
若真要打上两三个月,大陈军营倒是不够应付了,大军一时没有这么多物资,要去调物资,也得从内陆过来,真要打几个月,这么一大批物资不是随随便便能够调出来的,这又给谢栩的战略方针增加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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