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一阵惊呼,那老者干枯瘦瘪的手臂上,血脉游走之处,竟呈现一道道黑色痕迹。南疆蛊师若是专心修蛊术,日夜与蛊虫打交道,难免会被咬伤毒伤,有些毒素会沉积在血液和肌肤里,导致肌肤发黑,眼下这老者血脉之间的黑影便是蛊师的最好证明。
见他被揪出来,皇后脸色也变了,她原本不该将这蛊师带在身边的,但她贪心不足,总担心所下蛊毒不够猛烈,不能让皇帝与宋夫人彻底丢脸,便将蛊师带在身侧,准备随时再补刀,不想被谢栩揪了出来。
谢栩能查出对方是蛊师,皇后肯定猜不到,谢栩上辈子是南疆大主教,巫蛊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而顾莘莘也发现了,不然她不会在最短时间内推断出皇帝是中了蛊,并且进行解蛊。
眼见己方计谋接二连三被拆穿,皇后党脸色越发难看,但场面上仍得撑住。
皇后用嘲讽的口气道:“这都是你们的臆想,算不得证据,你们无非是在拖延时间,妄想垂死挣扎罢了。”
然后又朝谢栩一笑:“谢太尉,当初你娶一个商女为妻,本宫便觉得你神智异于常人,现在看来果然是越发不济了。”
谢栩素来从容不迫的脸颊上,眸光一暗,他听得任何话,唯独听不得半点贬低顾莘莘的,可顾莘莘朝他露出安抚的神色,示意他不必挂怀。
随即顾莘莘朝皇后浅浅一笑:“臣妇所说是否属实,再等一等陛下的反应就知道了……”
皇后不屑一顾,她身后巫蛊师亦露出不屑,倒不是瞧不起谢栩,而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这位叛出南疆的巫蛊师,据说当年是一个南疆大能,下的蛊未必有几人能解。
接着皇后便出口让随从将顾莘莘等人拿下,陪她们啰嗦半天也够了。
“来人!”她正发出低喝,不待话落地,蓦然身后一阵喘息声响起。
“混账……”身后的人低低咒骂。
众人不禁看向大厅最上的软榻,榻上皇帝竟真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眼神清明,果然像是被解了蛊的模样。
谋逆派不论皇后或丞相,皆是一惊。
被武力拘禁在大厅中央的文武百官们则齐齐跪下身哭喊道:“陛下!!”
皇帝哪还轮得到看他们,他坐起身,手指向皇后及丞相,斥骂道:“你们……你们……乱臣贼子!!”
“给朕下毒还不够!”冲皇后骂:“还下蛊……”
谋逆党惊呆在场,他们千算万算没想到皇帝会醒来,明明毒已是霸道,再加皇后的蛊,请的蛊师更是南疆大能!
就连下蛊的巫蛊师也愣在那,他们哪里知道,己方是南疆大能,但他们遇到的是南疆女王啊,还是最天纵奇才的白殷女王!
即便白殷这一刻不是过去的原身,但她的聪慧才智及经验积累,仍继承给了这一世的顾莘莘——就在先前给皇帝喂下药物时,顾莘莘其实还飞快施了一个诀咒。她担心转世后的身体,肌体里解蛊抗体不够,她脑里还记着上一世某些减缓蛊毒伤害的灵咒术,在给皇帝喂药时,她另一只手在衣袖里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个诀,施向了皇帝。
双管齐下,皇帝当真被救了回来。
皇后那边的蛊师仍不知内情,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专攻蛊术多年,在南疆几乎无出其右,便是南疆现任圣主青穗也解不了他的蛊,除非是……
可是那位,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没了吗?
想起旧事,蛊师内心惶然,当年他是白殷手下某个长老,专修蛊术,可惜后来生出了不该有的邪念,被白殷亲自逐出王廷,彼时白殷凌厉的眉眼仍印在他的记忆中,每每想起便让他生出对强者威压的恐惧。
蛊师沉浸于往事,忍不住又看向那个喂皇帝吃下解药的太尉夫人顾氏。
顾莘莘也发现他在看自己,冲他冷冷一挑眉。
那张脸跟白殷并不相同,眼神却一模一样,巫蛊师猛地恍然大悟,他指着顾莘莘,肝胆俱颤:“你……你是……”
他再看向谢栩,这才发现大陈太尉竟跟印象中另一个人容貌相似。
圣教阿昭大人。
陡然明白真相的巫蛊师恐惧更甚,面前的男女,一个白殷女王灵术通神,已够可怖,阿昭虽灵术不及,但他身为圣教,掌管南疆朝政多年,又岂是简单人物?
有这样两人在场,今日怕是情况不妙……不,也许凭白殷的能力,他们早已将谋逆派的算计掌握了清楚,如此说,皇后与丞相根本就没有胜算!
巫蛊师更是胆颤心裂,他惊恐地向皇后喊道:“娘娘当心!他们是……”
他本想将对方身份揭穿,提醒谋逆派警惕,可不待话落,只听利刃破风而来,“呲”一声闷响,一柄短刃直.插巫蛊师咽喉。
巫蛊师当场死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桥段比想象中更长,原本以为这章能速战速决,没想到还是没写完……都没脸见你们了,下一章我一定写完!!握拳!
另外祝大家端午安康,庆节日,本章同样双倍掉落!
第188章 Chapter188 解危
出手的人是谢栩。
他当然不可能让巫蛊师说出真相,至于为什么身藏利刃,赴宴本是不该带兵器的,但今日并非普通宴席,朝堂间暗流涌动,谢栩明面上没带佩刀,私下还是藏了一些贴身短刃的。
可他出手迅猛疾速,武器藏在衣袖里个头又小,是以众人一阵骚乱,却不知是谁出的手。
众人骚动了一阵,没有继续追究,毕竟目光都在刚刚苏醒的皇帝身上。
而皇帝皇后丞相那边气氛更加紧张,俨然成了对峙之势。
若说自己军队没有招进大殿里来,此事或许还有回旋机会,但此刻殿内反兵集结,已然覆水难收。
横竖彻底撕破脸皮,皇后干脆笑起来:“陛下,您病得好好的,为何要醒呢?”
“若是一直中风,臣妾倒也能留你一条命,可你如今……”
丞相随后道:“陛下,即便今日谢栩夫妇能叫你弄醒,你们也是无力回天了!”
“陛下,咱们君臣恩怨多年,细究也再无意义,陛下就当这是您的命,认了吧!”
话落他不再啰嗦,手一摆,“来人!”招了更多兵队涌进,又指向皇帝:“得罪陛下了!来呀,送陛下上路!”
话落,真有侍卫亮起了弯刀,朝台阶上皇帝走去,见到刀剑逼向君主,台下文武百官又是一阵惊恐,“住手!你们这些逆党放了陛下……”见皇帝醒了,有忠心的臣子哪怕恐慌也想冲过去救,奈何被反派们的刀剑按捺得死死的,只能挣扎。
也有贪生怕死的官员倒戈向谋逆派的,看形势不对,向皇后与丞相下跪摇尾乞怜,“娘娘,丞相,臣愿忠心辅佐您,死而后已!只求您高抬贵手饶了臣小命……”
人性的坚守或懦弱在这一刻泾渭分明。
接着,竟有一人全力冲破逆军阻拦奔过来。
正是方才大殿中,凛然斥责皇后丞相的宋致,原本丞相派的武将正举起刀向皇帝走去,宋致不顾身后刀剑相对,甚至不顾刀剑在他身上划破衣物与血口,冲过去拦在皇帝面前,对那武将喝道:“放肆!你胆敢对陛下无礼!”
武将道:“小宋大人,本官也是依命行事,你若是没有眼力劲,我就不客气了!”
宋致斥:“上天有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一是本朝的君主,二是明君,有利社稷稳定百姓福泽,我作为臣子必要相护,今日哪怕跟你拼了,绝不会让你伤害陛下!”
众人皆露出意外之色,别看这宋致文文弱弱,内在却一派傲骨。连皇帝亦是一脸动容,方才自家两个亲儿子都要向自己下手,可宋致如此豁出性命维护。
看到这,一侧丞相倒像突然发现了有趣的事,看向谢栩:“连小宋大人都表态了,谢太尉怎么没动静?你不是忠君爱国的太尉吗?难道生死关头也怕了?不如这样,今天你若是跟我跪下磕三个响头,老夫便饶你狗命如何?”
谢栩只看着丞相淡淡笑。
接着又有另一个人插话,竟然是一直作壁上观的二皇子妃裴娇娥,“太尉,大丈夫能屈能伸,磕就磕,不如磕个双份,好连你那商女之妻的命也保住!”
裴娇娥这话看似是劝诫,实则恨得牙痒痒。她对谢栩因爱生恨,也恨极了顾莘莘,即便不一定想置谢栩于死地,但看着谢栩夫妇受辱,心里依旧充满快意。
谢栩却对她毫不理会,一眼不看,裴娇娥不由怒意更深,“那你们就做一对鬼鸳鸯,去地府里恩爱吧!”
谢栩仍不理她,在他眼里裴娇娥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谢栩只是看着丞相道:“若是丞相肯向我磕三个头,我也可以手下留情放了丞相。”
丞相先是一愣,随后嘲弄道:“谢太尉是失心疯么,你这会手无寸铁,兵力又不在身边,还真以为自己是过去那一呼百应的太尉,可以逆风翻盘?”
皇后亦是在旁边冷笑:“做梦!”
今日之事他们策划已久,他们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便皇帝解了蛊醒来,结局也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不过拖拉到现在两人多少有些燥,皇后便冲着那位举刀向皇帝的武将道:“还愣着做什么,下手!挡皇帝面前者一律一起殉葬!”
得了令的武将,再无顾虑,一柄锋利长刀,向着宋致兜头而去。
他是军中好手,臂力过人,也许这一刀下去,直接将宋致与皇帝一道砍死也说不定。
寒光闪烁,下面群臣顿时恐惧到了极点,人群呼号呜呼,担心下一瞬皇帝与宋致血溅三尺,身首异处,毕竟这时己方势弱,哪怕是太尉谢栩也手无寸铁,赤手空拳想拦也拦不住!
却只听“啊”一声惨叫,鲜血爆出,众人惊恐睁眼,见倒下去的是握刀的武将!
——一声“呲”的利箭破风而来,从武将背后贯穿到胸前,武将被一箭射中心脏而死!
不止文武百官,就连皇后与丞相也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怎地有人偷袭,刚才有人从殿内杀了巫蛊师就罢了,这次出手的人更是在外面,莫非殿外还埋伏其他的人手?!
两人瞬时向外看去,不及眼神所到,就听着地面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像是千军万马从远至近,又像是他们早已在暗处埋伏好,殿外的天似乎黑了。
不是黑了,是整个大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军队包围,叛军通通被锁在里面。
而赶来的援军身上,皆有谢栩谢家军的徽章。
此外还有另一小分队直闯殿内,将皇帝与宋致团团围起来保护,这些人则是以凌封为首的皇城禁卫军。
“怎么会……”皇后不禁看向丞相:“你不是说禁卫军首领被你毒晕了吗,还有,谢栩军队不是在京郊百里以外吗?这究竟怎么回事!”
有人回答她,丞相也处于混乱中。
照谋反派的计划,今日他们要控制皇宫,当然要将皇城禁卫军提前处理,是以他们同样用了下毒的方法,想将凌封及各禁卫军首领控制,凌封一早参与这场反谋逆的事变,自然也是作戏,假意服下毒药装作晕死在地。
等反谋逆派失去防范,他们再过来支援。
谢栩则是更早之前的布局,当时谢栩假意在京郊百里外扎营,实际上部分军队已悄悄潜回皇城附近,甚至挖了一个长长地道通向皇宫,早在宫变前他们就已经在地道里候命了。
如今看到保皇派的军队如潮水般涌上,谋逆派这才知上当,他们哪里甘心,可对方军队是己方数倍,丞相不禁看向大殿一侧宫变来一直不曾开口的御史大夫:“裴老儿,你还愣着干什么?!”
他们最初的布置,这一场阴谋不仅有皇后与丞相的人马,还有第三方的人马,作为意外情况候补之用。
第三方便是裴御史。
这些年大陈朝三公鼎立,丞相与太尉的位置都很明显,一个意属皇后,一个心向皇帝,唯有御史摇摆不定,谁也不清楚他属于哪一边。
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些年皇后与丞相拼命拉拢御史,别的不说,钱财珠宝送了不少。
是以这些年御史私下慢慢向皇后丞相靠近,宫变之前皇后与丞相再一次奉上了大量金银,说动了御史一同参与。
当时除了金银,还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明显的是,御史连女儿都嫁给了皇后做儿媳,这当然得是一条船上的人!
眼下,皇后与丞相的人马不够,就看御史的了。
可在皇后与丞相期待的眼神中,御史只是摊了摊手。
“你……没带人马?”谋逆派差点吐血!
“带了!”裴御史指指保皇派援军,“本官的人都在里面啊!”
说完裴御史向着皇帝下跪,恭敬道:“陛下,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在场众人再次一惊——裴御史看似倒向谋逆派,甚至将女儿嫁给皇后,实际上他一直是皇帝的人?!甚至他一直作为皇帝的内应混在谋逆派里。
这会,谋逆派是真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横竖都没了退路,争也是死,不争也是死,谋逆派干脆对着麾下士兵道:“给我上! 拼了!”
双方顿时打做一团。
不管是殿内还是殿外,兵器相接,杀气横飞,但混乱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
——“砰砰砰”的枪响传来,成排成排的逆反派尸体躺下去。
是谢栩的火铳军!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向谋逆派,大陈朝最为锋利的人命收割器,只要谢栩一个指令,不需片刻,在场所有叛军都可歼灭完毕。
谋逆党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时皇后突然手冲向腰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
她还有最后一招。
这些年她除了在朝堂上用国母姿态笼络朝中众臣为己所用,她的后戚们还在江湖上笼络了一批好手。
除了今日蛊术高深的巫蛊师,还有许多的奇人异士,这些人或是身怀诡术,或是武艺顶尖,为了巨额钱财,供后戚家族驱使,为他们暗杀政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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