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妖术越高,对我们越不利,刚才那几个派来通信的人,没准是她们的安排,姬郡没有出大水,匡人而已,咱们快将叛党拿下……”
这群老臣心急火燎,台阶之上的宋致却一直沉默。方才顾莘莘展示灵力,已是他第二次见到,顾莘莘自己都没有把握宋致如何看待她,会不会真以为她是妖女?
他如今是皇帝党首领,只要他认定她是妖女身份,今日皇帝党除了政敌外,更会拼尽一切诛杀她。
然而,高台之上的宋致沉默半晌后说了一句:“她不是妖女。”
他是首领,他的一句话,抵过那些老臣无数话,老臣们有不甘心还想争辩,忽然又有几人进来。
来人对着宋致道:“报潜龙君,姬郡的确发了大水,淹没三城七镇,祁岭那一端亦有巨大地动,死伤惨烈!”
这一小分队的人说完后,众大臣皆不吱声了。
这一小队人别看人少,却俱是先皇留下的顶级暗探,他们只效忠于皇家,绝对不会说谎,更不会偏袒谢栩。
所以这些事都是真的,地震,水患,重大天灾人祸……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不知为何让人安静,是发现“妖女”没有说谎,还是因为这重大灾祸?
难得的安静中传来顾莘莘的声音,“我们真的不能再打了! ”
“各位,你们觉得我是妖女也好,神仙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祁岭千真万确发生了重大地动,祁岭三郡外加崇岭一代,本是人口密居地,这次地动,至少百万百姓受灾!”
“而姬郡三城七镇,同样百姓不下百万……无数性命都在生死之间,你们为官者,难道就真只是居于高堂之上冷眼看着吗?当政掌权者,既然享受万千百姓的奉养,最终目的不是巩固王朝,而是为了万里江山,亿万子民。”
“这时朝廷绝不该内讧或者分裂,请大家停止争斗,将救助百姓为第一要务!”
“如果一个国家没了人民,没了百姓,还算什么国家,一个朝廷不把百姓安危当做第一要务,又怎能安稳千秋百代!”
“就算去了天上的先帝也不想看到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有感受,都知性命宝贵,既惜自己的命为何不惜旁人的命?如今无数百姓处于生死之中,不是两条,两百条,而是两百万条人命!一个国家能有几个两百万条人命!这是国之根本啊!”
顾莘莘本就有女王人格,没人比她更能体会对子民的怜悯仁慈,说到动情处,几乎喊得嘶声力竭。
一番话后,大殿里前所未有的沉寂,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沉默中,在场所有人脸色渐渐微变。
的确,一个不重视百姓安危的朝廷,怎配享受百姓们的供养?
一个不将百姓看紧要的国家,又怎么能长久?
内讧与谋乱,究竟是一己之私重要,还是国家福祉百姓安危更重?
饱读圣贤书,却到头临做糊涂事。
朝堂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就连刚才吵吵嚷嚷的老官员们也胀红了脸,老皇帝交代他们要辅佐新君,可老皇帝没说要让他们冷眼放着几百万百姓去死啊!
而两派首领宋致与谢栩,也都收敛杀气,陷入沉思中,他们是今日斗争最核心的两位人物,他们的决定代表国家未来的命运。
最终,高台上沉默良久的宋致一拂衣袖,冲宫门方向喊:“停!”
然后向殿内群臣出声:“请诸位与我一道去御书房。”
这就是要放弃斗争,喊群臣一道去御书房商量救灾之事。
即便宋致曾因深受伤害而性情大变,可他的内心仍然存留着最初那风光霁月少年的良慈。
眼下他松了口,顾莘莘舒了一口气,而宫外打斗的军队听到宋致命令停下,她向宋致透去欣慰的目光。
随后她扭头看向自家男人,没想到台阶上的宋致随之开口:“兹事体大,也请太尉一同来书房相商。”
即便不是彻底言和,也表示两派暂时按下矛盾,以百姓为主了。
顾莘莘看向自家男人,如她所想,谢栩没有反对,他收了手中剑,一挥手招了座下几名谋略出众善出佳策的心腹:“随本座同去。”
方才宫门口还缠成一团的大战,便这般消停,宫内众人纷纷大步向着御书房走去,众人脸上再无方才权势利己的争斗,变成对百姓的挂念与凝重。
这两位大陈最举足轻重的人物,终究放下小情私利,奔向民族大义。
顾莘莘目送他们,某一瞬间,她抬头看向宫外的天。
战争停了,方才的喧嚣变成了安宁,天空一丝杂云也没有,一轮明日明晃晃升在半空中,金色晨辉洒遍万里。
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可若人心如空中明日般温暖广阔,便能成就一个最好的时代。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完结,若觉戛然而止,莫急,后有多篇番外。
第199章 番外一 古代世界后续(上)
位于南疆深处的某处花田,大片盛开的花朵于阳光下散发醉人芬芳。
虽是夏日,但山清水秀的林谷并不炎热。
顾莘莘正在花田里采摘花瓣,备着夜里回家做糕点。
她身穿南疆服饰,头上搭着绣花头巾,娇俏地穿梭在花丛间,俨然一个勤快采花的花田主。
她是去年与谢栩一同搬到这里来的。去年那场宫廷政变,剑拔弩张时,突传黄河发水的消息,双方皆心怀大义,为了百万子民放下手中刀剑,休兵言和。
因事态紧急,双方协同一致,共同处理洪涝危机,直到危机安然解除。
百万黎民得救后,谢栩做出一个为世震惊的举动,他放下兵符辞去太尉官职,同爱妻顾莘莘离开大陈,来南疆归隐。
虽曾因天灾人祸联手共济,实际上朝堂已分成两派,谢栩若不激流勇退只怕战火会再度掀起,且顾莘莘身有异力非常人已在宫变中暴露,继续留在大,陈对她未必是好事。
加之谢栩早就厌倦朝堂斗争,上一世他已坐上摄政王,体验过权力巅峰,这一世对追名逐利没有太大欲念,好不容易寻到心中阿殷,只希望与心上人欢喜相守。
是以两人干脆远离大陈,归隐南疆。
顾莘莘对回南疆喜闻乐见,上一世她是南疆的王,对故土心怀眷恋,念念不忘。
而南疆此时有徒弟青穗在位做主,犯不着她再劳心劳苦操心朝堂民生,两人便干脆寻了处山清水秀的山谷,盖上屋子,种好花,甜蜜相守。
夫妻俩归隐后,以为宋致必会在大陈登基为帝,毕竟大敌谢栩已去,他又有先皇遗诏在手,登基名正言顺。
然而并没有,继太尉谢栩辞官归隐,原本稳坐王位的潜龙君宋致亦做出惊人之举,不仅退居龙椅之下,更将先帝堂兄洪庆王幼子接来,奉为新帝,与先皇走时留下的几位肱骨大臣共同扶持,甚至领了太傅一职,亲自教导年仅八岁,幼不更事的小皇帝。
消息传到顾莘莘夫妻耳里,两人有些惊讶,许是那次宫变让宋致对人生有了新领悟,又或许他内心深处从未认同自己是皇家血脉,从未想过坐上龙椅吧。
大陈幼帝登基,掀开大陈史上新篇章,而南疆的两口子则不紧不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近来有些燥热,顾莘莘采花时计划回去用花瓣做点清香滋润的粥。
等她摘采好花回到家,对着门外不远处小溪大声喊:“达令!”
喊得自然是自家男人,两人都有现代记忆,偶尔互动会喊现代词汇。
小溪畔,身形修长的男人坐在溪流的石块上,拎着收获满满的鱼篓冲她晃了晃。
山谷甚是美,背靠美山绿树,俯瞰溪流花田。
夫妻俩一个在东边花田,另一个在西边山涧溪流里钓鱼。
不管是过去的商业大佬,灵术奇才,还是叱咤风云万人之上的太尉,此刻俱是民间最普通的夫妻。
夜里菜式谈不上丰盛,但很温馨,香浓清甜的玫瑰鲜花粥,配上谢栩白日钓的小鱼,鱼炸成酥脆撒上椒盐,再来点开胃小菜,一切刚刚好。
饭后并未急着就寝,顾莘莘坐在院里的横椅上,修习灵术。
自她回南疆后,鸿雁与青穗喜疯了,南疆王庭隆重接待了夫妻俩,起初王庭希望顾莘莘与谢栩搬回王都,住回昔日宫殿,毕竟两人是曾经的圣主与主教。
奈何两人坚持去乡间归隐,王庭无奈妥协,为了表示诚意派人去两人挑选的山谷,把夫妻俩最初畅想的小屋小院世外桃源打造成了乡村豪华大别墅。若不是夫妻两强烈反对,只怕豪华大别墅还要建成行宫级别,配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家巡卫军。
而顾莘莘与谢栩的回归,也让南疆王庭吃了定心丸一般,两人过去皆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再度回归,再好不过。
由于太过欢喜,顾莘莘一再表示她的行迹要低调,可白殷圣主转世回归的消息,从宫里遮不住的传入民间,当年万民深受白殷圣主福泽,百姓喜极而泣,若不是宫里还有最后底线,严实瞒着顾莘莘的隐居地点,只怕这会过来磕头朝拜的百姓能将山踏平。
也因着故土人民的爱恋,顾莘莘虽不再掌权,但隐居的闲暇之余,仍会修修术,不说重回当年巅峰,起码日后若有不时之需能协助王庭保护国家与子民。
南疆山谷适宜修术,不仅无人打扰,自然灵气更是清新充沛,顾莘莘灵术突飞猛进,让隔三差五来看她的青穗与鸿雁惊喜不已,大佬就是大佬啊!
这一晚夜风渐起,修完术,天不早了,被南疆人民再度朝拜的圣主大人洗漱后爬到床上。
床塌上,她家老公斜斜靠在床头,一边悠闲翻看手中书,一边等着她上来。
与顾莘莘的心态不同,那几世谢栩辗转于各角色之间,不管是当主教,当摄政王,俱是匆忙疲累,这一世下半生,悠闲与心爱人相守是唯一。
床榻已被谢栩烘暖,顾莘莘将自己埋在被褥里,身子底下是南疆最好的绸缎丝绵,柔软如同陷进云朵,顾莘莘舒服的喟叹。
果然,多花钱有多花钱的道理,这豪华大别墅阔绰得跟低调的青山绿水不搭,住着却真香。
夫妻俩偎在床上絮絮叨叨,彼此乌黑的长发交织一起,亲昵而紧密。
窗外不远就是花田,月光如银,花香涌动,房间充满新鲜花朵的甜香,让人觉得今晚的梦都是甜的。
顾莘莘说累了,一头扎在老公怀里酣睡,临睡前她嘟囔着,“明天去后山林采点野蜂蜜,要做蜜酿果子吃……”
说到这她又迷糊想起来:“哦,我先前用卜镜看了,凌晨会有一段小雨,后山定会发很多蘑菇,咱一并采回去……做鲜美的菌菇汤!”
她满足睡去,留谢栩在月光中看她睡梦中恬静又餍足的脸。
抛去中原的勾心斗角,朝廷斗争,山谷里隐居的生活安逸宁静。
末了,静谧夜中谢栩吻她的额头,说:“都依你。”
翌日,夫妻俩一同进山林,采了蜂蜜,又摘了不少菌菇。
夜里就着溪里捞出的小虾米,做了一顿虾米菌菇汤,味道鲜美回甘。
第三日,顾莘莘觉得最近伙食清淡了点,谢栩便想去林子里打头獐子,结果獐子没打到,路过遇到一只受伤奄奄一息的小兔,瞧着甚是可怜,将它捡回家养。
第四日,顾莘莘将最近开的花拢到一起,有的酿做花酱,有的做鲜花饼,有的染指甲泡澡,虽是女人的活,但老公甘愿陪同,欢乐能翻倍。
夜里顾莘莘看着新染的漂亮指甲美滋滋,她老公则在一旁端详她微笑的姿态作画,没办法,科技落后的古代,没相机只能靠作画记录生活温馨场景。
五日,两人将前阵子林里收的青梅酿酒,埋到院里等年底品尝。酿了好几坛,年关除夕鸿雁跟青穗肯定会来,届时喝的人多。
第六日,下了大雨,两人躲懒没有出门,到处湿漉漉的,去外头不舒爽,两人便窝在床榻上,将吃的搬到床上矮几,身上披着软毛毯,玩了一下午棋,同时约定输的人做晚饭。
最后当然是顾莘莘做晚饭,但她并未吃亏,晚饭后,老公下厨回赠她一顿夜宵。
日子一天天过,养花,捕猎,烹饪,嬉戏,修术……谷中细水长流的日子一晃过了四年。
四年后的某一天,顾莘莘突然对谢栩道:“老公,谷中神仙日子暂时享受够了,我们出去看一看吧!”
谷中生活温情美好,但外头世界也有趣,先前两人穿到古代,一个忙于政党斗争,一个忙于挣钱存活,几乎没正经在古代大千世界玩赏过。
且近年南疆内政稳定,青穗管理得当,南疆欣欣向荣,即便夫妇俩不在,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两人说走就走,从小山谷里出来,预备饱览名山大川,游历天下。
轻装上阵,只带一辆马车,收拾些财物衣服便上路,二人皆是大大佬级别,不需额外带保镖,只带两个贴身随从日常伺候即可,却不是当年的阿翠与小书童谢竹。
那两人留在了南疆——当年夫妻决定在山谷中隐居,阿翠与谢竹一同陪伴,但人终归大了要成家,谢氏夫妇不忍两位忠心耿耿的侍从为了主子终身不找老了孤独,在南疆稳定后便给他们找了合适的婚配成家。谢竹娶了某员外郎的女儿,妻子娇美温柔,阿翠嫁给宫廷某侍卫长,丈夫踏实能干,待她极好,总之两位忠仆的归宿圆满。
但两人哪怕成了家,仍放不下主子,婚后还要来伺候,顾莘莘便笑着让他们免了,尤其是阿翠,嫁过去没几个月便怀孕了,顾莘莘哪舍得让她来伺候,按阿翠传统的性子,在家相夫教子会很幸福。
是以夫妻二人去谷外游历,便未带阿翠与谢竹,由新晋的小厮陪同。
起先,两人的脚步在南疆境内,待逛够了南疆,又向北出发。过了北边界线便是大陈,过去他们在大陈呆了好些年,却并未正儿八经以游山玩水的方式经历过。
此番周游,夫妻两在大陈境内沿着各郡都走走停停,大陈风景甚多,夫妻从南到北,赏过江南郡都华美精致的亭台楼榭,又去北部城镇登高峰望奇石与日出,东面的县郡暑夏月下观海,轻泛扁舟,南边小城则秋上名山看枫叶似血,夜里清泉沐浴,若是挨到冬日,在温泉里喝着果酒看雪纷纷扬扬,又是另一番感受……此外,大陈民俗人文有趣也多,夫妻两慕名听过某镇折子戏,奔过某城庆典民俗会,也为了一壶好酒名菜,穿越千里闻香一顾,甚至为了某种奇花盛开,在某镇足足等待了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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