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头也不回的转身便往巷子口走。
宁桃和徐泽互看一眼。
忙躲到了旁边的大树后,只见赵青城领着自己的小厮从巷里走了出来。
刚才只一个背影,再加上他这话老道的话,宁桃以为,他年纪应该不小了,可这么一打正面,宁桃才发现,这货年纪不大。
十四五岁的样子。
模样生得也不差,唇红齿白,按他的眼光,在学校应该能评个级草之类的。
正胡思乱想着,胳膊就被徐泽给拧了。
“我娘这眼光不行呀!”徐泽咂咂嘴。
居然,给自己女儿,找了个人渣。
本来他们这一趟,是想教训一下赵青城,岂知,人没教训成,反倒是看到了赵青城的另一面……
“你想怎么样?”
宁桃咽了口口水,赵青城已经领着他的人进了酒楼。
“走!”
徐泽说完,从树后走出来,快速步进了巷子里。
那两少年还躺在地上,不过此刻正在慢慢的挣扎,看起来是活着。
第19章
赵青城抢的女子叫马冬儿。
今年十五了。
是汇陵城效马家庄一农户的女儿。
家里租了赵家的田地,马剑是马冬儿的哥哥。
因为到了年纪要成亲了,父亲就想着,今年的租子能不能先欠着,好歹给儿子娶了媳妇再说。
这事其实也不少,赵家在汇陵一直以为都有善人的名头。
冬日里施粥呀,腊八节、端午节,也会布施什么的,遇上佃户家里有事,租子也会少收,或者不收,反正名声特别好。
马老爹刚准备上门去找赵家的总管,结果那天,刚好赵夫人带着儿子女来,来踏青了。
马老爹知道夫人来了,于是便去求见。
谁知道,赵青城当时见到地里有女孩,正在放羊,那模样特别的招人喜欢。
于是便动了歪心思,在马老爹去求见赵夫人的时候,他便弄清楚了,那姑娘叫马冬儿,正是马老爹的女儿。
于是,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什么租子不租子的,他们还能借给马老爹十两银子办喜事。
赵夫人对于儿子这么直接给钱的行为虽然颇有微辞,可也知道这是儿子头一次做主,便也没抚他的面子。
谁知道,他打上了这样的主意。
后来,又特意制造了几次偶遇的机会,甚至还故意找人为难马剑,让马剑当街打伤了人,对方当时就要他们赔很多钱。
马家哪有这么多钱,一时间全家人愁去惨淡的。
他又借机出来装好人,总之……
套路一套一套的,与马冬儿见面时间多了,便借机跟小姑娘说,他喜欢她。
马冬儿已经有了婆家。
自然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岂知,马冬儿那未婚夫刚巧路过,碰巧见到赵青城与马冬儿拉拉扯扯。
马冬儿的婚事也就这么给吹了。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马冬儿不守妇道。
之所以,被退婚,是因为她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白。
至于别的男人是谁,却没人说得清楚。
马冬儿一时想不开,就要投河。
赵青城便借机送温暖,反正就是把小姑娘给骗到手了。
计谋再好,也总有被人识破的一日。
马剑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赵青城一手促成的,为的就是要让马冬儿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马剑气不过,找了他好几次要人。
可赵青城就是不给,今日马剑知道他在这里,又追了过来,岂知,非但没要回妹妹,反而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宁桃听得一愣一愣的。
忍不住戳了一下徐泽,“你确定,这就是你娘给你姐找的未婚夫?”
按年纪来看,赵青城也不过才十四五岁。
十四五岁的孩子,竟然有这么深的诚府,尽管这计谋很低级。
可——
徐泽道:“所以说,我娘眼光不行嘛。”
他娘跟赵夫人关系好,他见过赵青城绝对错不了。
可徐泽也没想到,那位在长辈眼里,特别懂事,乖巧,孝顺,听话的孩子,居然是一个恶魔。
几个人把马剑和他的堂兄送到了医馆。
止痛、包扎之后,又让大夫开了药。
马剑起码还不乐意说,直到听到说,徐泽的姐姐正和赵青城议亲。
立马就把这事给说了。
宁桃只觉得自己心跳特别快,看着徐泽道:“这事,你找算怎么办?”
他想求出马冬儿。
曝光赵青城……
还马家一个清白。
可他时间不多了,眼看着就到了酉时。
徐泽道:“赵家在汇陵经营了上百年,盘根错节,你们就算是去告,肯定也告不赢,但你妹妹,我肯定能帮你救出来。”
“不过,以赵青城的行事作风,你们留在本地,肯定不行!”
“所以,等你妹妹出来之后,你们一家人赶紧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宁桃听完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一直觉得徐泽就是个二百五。
养尊处忧的公子哥儿,可这一番话说出来,简直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意识到宁桃的目光,徐泽弹了下,衣襟上的褶子,“不要崇拜哥,哥会骄傲的。”
傲你个大头鬼。
宁桃和徐泽他们直接带着马家兄弟回了船上。
还好徐将军正和宁少源在下棋。
听徐泽把事情一说,徐将军脸立马黑了下来,目光如炬的扫着马家兄弟。
两人受伤不轻,但为了救妹妹,马剑跪在地上,大声道:“求将军作主,草民所言句句必实……”
徐泽站在一旁用力点头,结果他爹就是不看他一眼。
反而让人把马家兄弟给带下去了,这才看向向宁少源道:“宁大人怎么看?”
这事还真特么是狗血呀。
宁少源扫了一眼宁桃,见他跟鹌鹑一样,垂着头,鲜少的安份,就气得想抽他一下。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能招事的孩子。
先不说这事真假,只说这两熊孩子,能把人给招回来。
还把事情给揽自个儿身上,就知道,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这事,他们真的管不了多少,默了一会道:“下官倒是有一位师兄,在汇陵做通判,应该这位将军也知道。”
宁少源的师兄姓秦。
怎么说呢,中进士的时候,宁少源才刚刚拜入师门。
可惜这位秦师兄性子倔,为人不圆滑,又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为官也差不多二十来年了,还是个六品通判。
在这个位置上也待了十来年了。
上峰换了一茬又一茬,他却巍然不动。
当年正是因为在京都的时候,参了隶亲王的女婿,被打发出京了。
徐将军一拍桌子道:“那这事交给他办刚好。”
再加上有侯府撑腰,再由宁少源在其中周旋,倒是不怕办不成。
不过得提前跟秦大人说清楚,想要扳倒赵家那是不可能滴,但是能救出这位马姑娘,就算大功告成了。
宁桃听得直抽嘴角。
忍不住小声嘀咕,“依我看,这位秦师伯的为人,怕是接了这件事,就得告到赵家认错赔偿,甚至那位赵公子坐牢不可能。”
所以,这事不适应秦大人干。
宁少源道:“若这事十来年前让他办,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如今他不会了。”
他大儿子目前还是个秀才,二儿子倒是中了举人,可惜更进一步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女儿,现在也高不成低不就的,若他再像以前一样,再得罪了赵家,以后儿女们会更难。
所以,一人旦有了儿孙,牵挂多了,思滤也就多了。
双方商议好,徐将军派人领着马家兄弟,直接去了秦家,其中还有一封宁少源书信,人一送走,宁少源的脸就黑了下来。
“二毛,过来,咱们父子聊聊!”
第20章
二毛虎躯一震。
可怜巴巴的跟着宁少源走了。
宁林被宁少源训了之后,今日直接躲到宁香房里去了。
宁少源领着宁桃便去了宁桃的房间,还顺带着把大牛给拎了进去。
大牛腿有点抖。
他虽然不及二狗察颜观色的本事,但也能感觉宁少源这是山雨欲来。
大气都不敢出。
望着两只鹌鹑,宁少源哧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们私自下船,去惹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
宁桃想抵死抗争一下,于是便老实说:“我下船前去请示您了,可您当时正在跟大哥说话,所以,我就没进去……”
宁少源:“……”
好家伙,这是表示听过他墙角了。
宁桃说完,还偷偷掀开眼皮看了他爹一眼,虽然迅速,但是还看出,他爹微眯了下眼,宁桃苦哈哈地立马低下头,“这事真不怪我。”
“我主要是想着,出门一趟不容易,而且也挺安全。”
宁少源早上训了老大,晚上又训老二。
明显能感觉,两个孩子性格差别巨大,老大你骂半天,骂不出一个屁来,人家玩的是高深,总之半个反悔的字眼都不会说。
末了,还把自己给气得飞起!
老二是主动承认错误,哪怕不是我的错,也能找出自己错的理由。
那模样小翼翼的,让你即好气又好笑。
宁少源稳了稳心神,“你真的就只有这点错了吗?”
宁桃抬头。
两人一对眼,他立马道:“我不该在徐泽去找赵青城的时候不拦着,见死不救与杀人无异……”
卧槽!
宁少源感觉他家二毛这话包含了好几层意思。
明面上是关于徐泽和他的,但实际上,充分暗示了马家这事。
好家伙,这是不但不承认自己做错了,还标明了,我这是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这可把宁少源给气得。
一把揪住宁桃的耳朵,“熊孩子,你是想说你爹我铁石心肠?”
宁桃的耳朵天生比旁人大又软,是特别显眼的招风耳,被他这么一拉,疼先不说,样子更滑稽了。
宁桃呲牙咧嘴道:“我哪有,我这不是在陈述自己的错误么?”
父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看得大牛眼眶都发红了。
心头直泛酸。
他爹从未跟他说过这么多话。
尤其是,宁少源被宁桃气笑的时候,莫名让人羡慕。
这事如今已成定局,马家是不是被冤枉,赵青城是不是真的欺负了人家小姑娘,秦大人肯定会查清楚。
过不了几天就有交待。
宁少源把宁桃叫过来训,就是觉得,这孩子招事的本事,比他读书可强多了。
再三强调,待到了新州,他身份就不同了。
以后,说话做事都须要小心谨慎,否则——
同时,又把新州上一任知州就是因为孩子行为不正当,被撸了。
双方一对眼,宁少源道:“明白了吗?你以后再惹事,代表的可不是你自己,而是我们一家人……”
“二毛,我知道你和你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跟着我,规矩多了许多,但是你须得明白,你长大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什么样的身份,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你应该也明白。”
“再有,今日马家这事,若是是个骗局呢?你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你觉得合适吗?”
宁桃知道这事是真的。
可若下次再遇上同样的事,但是却并能一眼看清楚真相呢?
宁少源道:“还有几日才下船,我看你最近都是早上读书,不如以后下午,就把这事的归纳总结一下,以后若是再遇上同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命题作文?
而且还要论述正确。
宁桃突然感觉,做为一个官二代,实际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钱是有些,日子过得是比村里人好些。
可相应的责任和压力,还有规矩却更多一些。
宁桃点头,“爹爹放心,儿子明白该怎么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宁少源说完宁桃,又叮嘱了大牛几句。
让他觉得什么事,宁桃做的不对,就赶紧过来告诉他,别包庇宁桃犯罪。
王氏今日在汇陵算是逛得开心了。
回来买了不少的东西,不过大部分都是剩下的日子,要吃的东西。
宁桃也收到了一份小礼物,一块玉佩。
刚拿到手还没看清楚图案,就被宁香给要走了,“待我帮你打个络子,再给你。”
宁桃无所谓,他现在年纪小,根本用不上。
倒是宁林今日因为被宁少源训了,现在连跟宁桃在一个房间都觉得呼吸不畅。
所以,见宁桃进来,他就找了个借口先回房去了。
宁桃不置可否,倒是宁香拉了他一把道:“你和大弟吵架了?”
这两天,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宁香头一天就瞧出来了,可又不好问,今日宁林表现的更明显。
宁桃一边往嘴里塞着蜜饯,一边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他还真不知道,宁林这么小的年纪,心性如此要强。
连自个儿亲弟弟,都不能容许比自己强。
这种人,他以前也遇到过,孤儿院孩子多,千百种性格,有的人就是这样,你威胁不到他的时候,他瞧不上你。
可一旦你表现出一点比他强的地方,他立马就视你为眼中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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