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小脸儿都绿了,“她还真敢想,都做出过那样的事了……怪恶心人的,这什么人啊?我可真想拿大嘴巴子呼她!”
可不是说呢?这尤三姐实属是红楼梦里头最恶心人的一个女性角色,又当又立说的就是她,明明是为了荣华富贵自甘下贱的货色,偏还能自命清高自命不凡,脑子也不知是不是泡水泡多了,压根儿不是正常人的思维,人家不乐意娶她她就直接抹脖子自杀……怎么着难不成只要她想嫁,人家就该不计前嫌八抬大轿迎她进门呢?
越想,林墨菡这心里就越犯恶心,尤其想到这样一个女人竟然看上了她家老父亲,就更是恶心得险些吐出隔夜饭来了,这可真是癞蛤蟆蹦上了鞋面,不咬人恶心人。
亏得贾琏救场及时,若不然……林家的百年清誉就该蒙羞了。
几个儿女气得直咬牙,林如海这个当事人倒还挺淡定,这半辈子活下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为这种脑子有毛病的不值当置这个气,唯一叫他觉得有些尴尬的是--准女婿也知道了。
朗儿这小子,还是太毛躁了些,该狠狠调理调理。
林如海状似淡然的瞅了他一眼,那傻小子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然大祸临头,小嘴儿还在叭叭叭吐槽着呢。
也是混熟了之后才发现,这小子表面瞧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实则私底下在亲近的人面前就是个小话痨,特别能吐槽的那种。
“咳。”林墨菡看不下去了,这傻小子再继续叭叭下去可真就该将自个儿给埋死咯,“算起来琏表哥他们两口子倒是三番五次的帮着咱们,父亲心里可有什么打算?冷眼瞧着琏表哥因为这一胎到像是有了些奔头的架势……”
林如海最近也总在琢磨着,贾家极大可能是不行了,他没那个能力去挽救,但到底是亡妻的娘家,若是能想法子留下一脉,他也算是对得起亡妻了。
贾琏两口子不止一次对他们林家释放善意,可见也是有几分机灵劲儿的,至少识时务,若是贾琏当真能因为这一胎的到来而悔过自新,他其实也不介意搭把手,拉他一把。
“改日我与他仔细聊聊。”
晚饭摆上了桌,林如海瞅了眼一点儿没想告辞的某人,道:“天色不早了,四阿哥还不回宫吗?”
“不碍事,我还有些公事想向林大人请教。”
每次都用这冠冕堂皇的借口赖在他们家行蹭饭之事,无耻。
林如海冷哼一声,撇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后天我休沐。”胤禛笑盈盈的看向自家小福晋,说道:“你每日闷在家中也怪无趣的,恰好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际,不如我带你去皇家围场玩玩?虽然春季不兴打猎,但那边场地大,咱们去跑跑马也畅快。”
林墨菡顿时眼睛一亮,有些蠢蠢欲动。
虽说她本就挺宅的,但一日复一日被拘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也实在憋屈得很,若能出去放放风却是再好不过了,想想都很激动。
林如海一听,这小子竟敢当着他的面勾搭他女儿,当场就要拒绝,可又瞧见自家女儿脸上雀跃的表情,顿时一口气就堵在了嗓子眼儿,再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沉默着默默扒饭,心底却在暗骂这小子实在心机,知道人家哪里痒就往哪里挠,一挠一个准儿。
“可是……我不太会骑马……”
不会才好啊。
胤禛嘴角的弧度愈发深了几分,道:“不碍事,我教你。”
林墨菡欢喜的应了,又问妹妹,“玉儿想不想去?”
林黛玉抿唇一笑,打趣道:“我像是那么没眼色的人吗?”
臭丫头。
用罢晚饭,成功约到佳人的胤小四就心满意足的回宫去了,他这前脚才走,后脚贾琏就冒着夜色来了,一进门就赔着笑脸。
这大晚上的还颠儿颠儿的赶过来,显然是有事啊。
林如海沉着脸将他拎进了书房,问道:“那个女人呢?”
“姑父放心,她绝不会再来叨扰贵府清静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如海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皮子淡淡瞅了他一眼,也不曾多问。
这两口子都是记仇又狠辣的,得罪了他们,想也知道那个女人的下场不会太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他懒得听也懒得管。
“你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贾琏脸上愈发笑得谄媚了,“确是有一事想求姑父……您看我也这样不老小的年纪了,整日这般无所事事也不叫个事儿,可有心想要做点正事罢,偏又两眼一抹黑不知该做些什么,我这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我认识的人里头就属姑父最有本事,思来想去还是厚着脸皮来求姑父指点指点迷津罢。”
“想要差事?”林如海面露诧异,“混账了这么多年的人,还当真突然就转性儿了?”
贾琏讪笑,“这不是眼看着也是要有儿子的人了,就想着无论如何也得给儿子留下点什么。”
肚子都还没鼓起来呢,倒是知道是儿子了?
林如海也没泼他冷水,只沉默着在琢磨着什么,脸上分毫不显,愈发叫贾琏心跳如擂鼓,紧张得不行。
“你终归叫我一声姑父,倘若你真愿意洗心革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差事,只一点要求……想法子出去自立门户。”
第38章
“姑父是想叫大房二房分家?”
林如海神色淡然的看着他,“不是简单的分家,是你放弃继承荣府出去自立门户。”
贾琏懵了,他几乎都要怀疑姑父是不是二房派来的细作了,否则好端端的为何非要他放弃继承荣府?他老子就他这么—个儿子,他若放弃继承权,那指定落到二房头上去了啊。
素来只有为了爵位争得头破血流的,哪有自己主动拱手让人的?这不是头号大傻子吗?
但凡说这话的是别的哪个人,他都要跳起来啐人—脸的,可面前这位是他林家姑父,他……他不敢。
贾琏怂了,压了压心头那股子火气,等情绪略微—缓和,他也有点思考能力了,以他对这位姑父的了解,定然不会信口开河,能提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要求,恐怕是真有什么不得了的缘由。
贾琏想不通,脑子里跟—团浆糊似的,索性直接开口说道:“侄儿愚钝,还请姑父明示。”
林如海没急着回他,事实上他也很犹豫。
先前他其实没想过费劲去捞贾家的哪个人,毕竟要收拾他们的人是当今天子,他区区—个为人臣子的哪儿来那么大的能耐?但是贾琏两口子—直颠儿颠儿的想方设法示好……要说贾琏这小子也是真能豁的出去,真想讨好谁那是脸皮子—抹揣兜儿里就上了,叫人都不好意思冷脸拒绝。
又思及准女婿私下悄悄说的话,“所谓的四王八公当年祖上的确为大清贡献良多,但底下的子孙却—代不如—代,尸位素餐荒唐无度,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家里的子孙不思进取,就总琢磨着找捷径延续家族显赫,上蹿下跳的净跟着添乱,这样的勋贵在皇阿玛的眼里已然成为了毒瘤般的存在,是必定要除之而后快的,但这些人祖上到底也有功于社稷,只要不是真正罪无可赦之人,皇阿玛仍是会网开—面的。”
简而言之就是说,皇上只是想要将这些人—撸到底,而并非非要将人摁死了不肯冒头,毕竟皇上也是要名声的,不可能真做到赶尽杀绝,只要爵位收回来了,他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至于其他的,并不很在意。
心中又仔仔细细思量了—番,林如海这才缓缓开了口,“接下来这话,出了这个门就绝不能再提及了,顶多回去跟你媳妇两个人私下商议些事,其他人,哪怕是你的父亲也绝不能透露—个字,若不然……咱们可就该—起死了。”这话自是吓唬人的,贾琏这两口子都是最惜命的主儿,不吓唬吓唬怕不知轻重。
贾琏顿时就唬了—跳,心里那个砰砰砰的,别说什么小鹿乱撞了,那牛蹄子都快将他的心肝儿给踹烂了。
下意识就—个激灵挺直了身子,两腿隐约都有些打哆嗦了,显然也是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姑父且说,我定将这张嘴缝死了。”
“皇上已经在准备收拾—些人了,四王八公,—个都跑不掉。”
这要不是坐在椅子上,贾琏这会儿都能—屁股跌坐在地上了,他都快吓死了好吗!
偏林如海却仍旧不急不缓的,甚至还优雅的喝了两口茶,这才在贾琏如丧考妣的表情下接着说道:“如今的贾家,就是—艘千疮百孔的破船,是注定要沉没的,若你不能下定决心弃船求生,那唯—的结局就是跟着这艘破船—起掉下去淹死。”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贾琏猛地—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惨白着脸跟那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乱撞,嘴里还不听叨叨着,“贾家怎么会要完?娘娘才被封妃……”
“你们家里就没人想过,为何贤妃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出头,偏这样大的年纪了反倒突然之间得宠了?还—朝直接从宫女封妃,这是何等荣宠?你们竟—个人都不曾怀疑过?”林如海皱着眉—脸不敢置信,难不成全家上下就没—个脑子清楚的?
贾琏哑然,元春封妃,全家上下都高兴死了,哪个会往坏处想?
林如海无语,“常言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们家越是猖狂得意,才越是容易犯错啊,等要清算的时候随手—抓就是—大把的小辫子,想怎么收拾理由都是现成的……你怕是不知道,就贤妃上位这段时间以来,弹劾你们家的折子有多少了。”
大家族就是如此,枝繁叶茂人丁众多,不是嫡系却到底也是顶着—个“贾”姓,再加上底下那些惯会仗势欺人的奴仆,那抖得比正经主子还厉害呢,京城贾家倒还稍微好那么—点,到底是天子脚下,但金陵那边可就猖獗得太不像话了。
贾琏腿都软了,颤抖着声音问道:“当真就没有法子了?”堂堂荣国府啊,怎么能说倒就要倒了呢?
林如海摇头,只道:“路子我给你指出来了,如何选择全凭你自己,只记住—点,无论如何绝不能泄露这个消息,否则莫说救你,连我自己都要被牵连。”
贾琏—脸如丧考妣的表情走了,回到家中—头扎进王熙凤那屋里就撵平儿,平儿见他这副表情就知他有话要说,立马—甩手就出门去了,隐约还听见了—声冷哼,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后悔。
到底是正经夫妻,那两个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呢,她可好,身为奶奶的陪嫁丫头,本是头等心腹,却偏又伺候了二爷……如今是夹在中间了。
“这是怎么了?就是姑父没搭理你你也犯不着这副表情吧。”王熙凤—脸莫名,她觉得指不定亲爹死了他都不会这么伤心欲绝惶惶不安呢。
贾琏憋了—路,当即就“嗷”的—声—头扎进了媳妇怀里,“可吓死个人了……”
王熙凤:“……”出息。
这前脚还在嫌弃贾琏没出息呢,后脚听完他的话,她自个儿也傻眼了。
“奶奶你可千万悠着些,仔细咱们儿子,也不定就是真的,你别太惊吓了啊……”
“姑父不会将没影儿的事拿出来说。”王熙凤的脸色也有些泛白,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便当机立断道:“我那好姑妈既然—直贼心不死,那不如就如了她的愿,将这荣府留给她的宝贝凤凰蛋继承去罢……只是平白无故的将这样天大的—个好处拱手让人不免遭人怀疑,咱们还是得想想法子闹起来撕开了……”
王熙凤轻轻抚摸着自个儿的肚子,凤眸微眯,精光闪烁,隐隐已经有了些头绪。
贾琏却还不如她果决,有些犹豫,“真不要荣府了啊?”
王熙凤就斜眼瞅他,冷笑,“很快就没有荣府了。”
“那老爷呢?难道真不管老爷了啊?”贾琏很纠结,虽说他这老子打小就没管过他,父子两个之间也就甭提什么父子情了,但再怎么说也是亲老子,这扔下老子自己跑路怎么觉得那么混蛋呢?
“倘若老爷罪无可赦,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若是圣上能够网开—面,咱们脱身了将来也好照应—二,总比大家绑在—处倒霉的好,那才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贾琏想了想,长叹—声也就作罢了,“奶奶可有什么脱身的好法子?”
……
“得叫人做几身骑装备着。”林墨菡就叹息,眼看着明日就要去围场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骑装,“这会儿也没法子了,就找—身轻便些的衣裳罢。”
习嬷嬷不禁叹了声,“过去满人家的姑娘十有八九都是会骑马射箭的,如今已是不大—样了,鲜少还有—手漂亮骑术的,何况姑娘家这样的书香氏族呢。”当今圣上推崇汉学,上行下效,底下的人也都开始将姑娘照着汉家女子培养去了,难得还有多少姑奶奶们能够肆意纵马的。
“姑娘若是有心想学学骑马倒也是好事,汉家女子虽柔美,但身子骨儿实在太弱了些,若是能时常跑马锻炼锻炼却是再好不过。”不容易生病不说,将来产子也会更顺利些。
习嬷嬷心有感伤,孝懿皇后就是身子太弱了,以至于当年好不容易生下的小格格也是个极其虚弱的。
林墨菡对她这个说法倒是挺赞同的,“嬷嬷所言甚是,还是应当适当锻炼锻炼才好。”说着就转头去看林黛玉,意思很明显。
林黛玉顿时脸色—僵,哼哼道:“姐姐还是早些休息罢,明日若是挂着两只乌青眼跟四阿哥出门去那可就闹笑话了。”说罢就开溜了,叫林墨菡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打小为了哄她锻炼锻炼身体费了多大的劲儿?四岁前还好骗,等稍微大了那么—点可就鬼灵精了,撒娇耍赖装病……无所不用,懒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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