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条咸鱼,不怎么喜欢瞎折腾,对什么事都带有一种无所谓的心态。
若是三皇子能让皇帝为他们赐婚,那么她也会接受三皇子,将来嫁过去后,将三皇子调、教成自己满意的丈夫,继续咸鱼人生。
如今换成了太子,她也是欣然接受。
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她都没怎么相处过,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只能说,一切都看皇权的安排。
“殿下送我的礼物,我也很喜欢。”裴织轻声细语,不紧不慢地说着。
那声音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秦贽的情绪越来越放松,矜持地道:“你既然喜欢,下次孤再送你。”
“谢谢殿下。”裴织眨了下眼睛,“下次我也有礼物送给殿下。”
秦贽不由高兴起来,凤目灼灼地看着她,目光从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到清丽脱俗的脸庞,渐渐地往下……
心中一突,不敢再多看。
他握紧了她的手,冷静无比地说:“待你及笄,礼部和钦天监将会择良辰……让我们完婚。”
裴织看他依然傲慢的脸庞,若是他握着她的手不那么用力,她就相信他其实真的很平静。
不过她没有揭穿,也没有应这话,低头作羞涩状。
秦贽也沉默下来。
最后,是过来提醒吉时快到的嬷嬷打破了偏厅里的安静。
嬷嬷不敢进来,站在偏厅外,颤着声提醒:“四姑娘,宾客都来得差不多,您应该去准备了。”
裴织应一声,看向旁边的太子爷。
秦贽抿紧嘴唇,心里生起一股陌生的怅然和失落,明明昏迷之时,所见所闻所经历的都是太子妃已嫁入东宫,他想何时见太子妃就何时见。
而现实中,太子妃却是刚及笄,他们甚至还未定下婚期。
秦贽也知道不能误了时辰。
他故作淡然地站起,从袖袋里取出一支做工精致的镶金点翠缠枝花镶红宝石步摇,轻声说:“这是孤让营造司打的,待会儿给你插笄。”
裴织双手接过,声音轻软,“谢谢殿下,我很喜欢。”
秦贽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影,很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喜欢看她因为自己露出欢喜的笑容,可惜相处的时间太短,想做的事也不敢做。
他们还没成亲。
秦贽离开汀兰院的偏厅。
偏厅外没什么人,这是威远侯夫人安排的,就怕有人冲撞了太子殿下。
秦贽走了会儿,突然见到前方的回廊中,一个身形瘦削、打扮精致的少女站在那儿,正朝着他看过来,发现他时,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走过来。
离得近时,她脸上的惊喜和激动展露无疑,分明就是奔着太子来的。
秦贽神色未变,脚步不停。
眼看着那少女即将到来,一名暗卫出现,将她拦住,并以不容质疑的力量将她往旁一扯,硬生生地扯离回廊。
秦贽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消失在回廊间。
被暗卫松开的裴绢跌坐在地上,满脸不敢置信。
这一次,她终于见到太子,可是……太子竟然让暗卫将她扯到一旁?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那暗卫不仅拉走她,甚至还堵住她的嘴,仿佛生怕她发出一丝声音惊扰太子似的。
裴绢顿时气得想骂人!
她可是威远侯府的姑娘,太子凭什么让暗卫如此对她?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人吗?莫不是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不准人家挡他的路?
这一刻,裴绢难得对太子都生起几分怨气,她也是被父亲宠过来的,如何受得这样的气?
很快,她又沮丧起来。
太子还真不怕。
因为太子的行事就是这般诡异又霸道,连皇帝都不说什么,谁敢置疑?
裴绢真的要绝望了。
她发现,重生并没有让她改变什么,不管她怎么挣扎,仿佛都没办法得到她想要的,那她重生这一回到底是为的是什么?
*
在裴绢陷入无比沮丧、甚至怀疑人生时,温如水也在怀疑人生。
温如水智计百出,终于找了个借口离开人群,偷偷摸摸来到这里,也想像裴绢一样,在半路堵太子。
哪知道她刚到,就看到暗卫将裴绢堵住嘴拖走的一幕。
这一幕和她在赏花宴那日的经历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识趣,没有被暗卫堵嘴拖走。
所以,这狗男主真的是不给任何人接近的机会,用一堆暗卫将自己护得宛若铁桶一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有被害妄想症呢。
怨不得京里的贵女对太子妃之位都没什么想法。
她们连太子都接近不了,哪里能有什么想法?
第33章 恨娶的太子爷。...)
太子离开偏厅后不久, 威远侯夫人就带着一群人重新回来。
这次众人并未打趣裴织,仿佛她们先前没有离开过似的,簇拥着她进里面的屋子更衣洗漱,换上准备好的礼服。
威远侯夫人不厌其烦地将待会儿及笄礼的仪式流程和两个姑娘说了一遍。
“记住了吗?”
裴绣紧张地说:“娘, 我、我好像没怎么记住。”
裴织含笑道:“我记住了, 待会儿三姐姐若是忘记, 跟着我照做就行。”
听到这话, 裴绣顿时不紧张了, 拉着裴织的手,亲昵地说:“还是阿识好, 有阿识在, 我什么都不怕。”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被邀请过来观礼的各府贵女不禁暗暗羡慕她们姐妹间的感情, 有一位关系亲密的太子妃妹妹,裴绣将来的婚事必定不差。
直到时间差不多,一行人朝汀兰院的正厅而去。
“咦,怎么不见温表姐?”裴绣突然问。
跟在裴织身边的齐幼兰眼皮跳了跳,轻声道:“先前她身体不舒服, 说要去更衣。”
听罢,裴绣没再追问, 倒是裴织看了过来。
齐幼兰朝她笑了笑, 手掌心微微泛起一股湿濡, 莫名地有些紧张, 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温如水,就算肚子不舒服, 都去了大半个时辰,怎么着也应该回来了罢?
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
正厅里坐满了宾客, 太子秦贽也在其中。
太子并未坐在上首位置,而是让荣王太妃坐在其上,不过这屋子里,就数荣王太妃的辈份最高,受人敬重,太子虽是君,但亦是荣亲王妃的晚辈。
太子此举,落在众人眼里,颇有储君之风。
今日前来观礼的岑尚书看罢,不由暗暗点头赞许。
虽然岑尚书不欲掺和进皇家之事,但外孙女既然被钦点为太子妃,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只能接受。
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太子能好好的。
宾客们正待吉时到来,突然侯府的管家快步走进来,急忙道:“老夫人、侯爷、夫人,宫里的赏赐到了。”
什么?
众人惊了下,然后看向正厅里的太子。
太子殿下施施然地起身,那张大病初愈、尚还有些微苍白脸色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容,柔和了眉宇间残留的戾色。
面如冠玉,凤目潋滟,如那初夏般灼目又灿烂的少年郎。
坐在正厅观礼的贵女看得一阵恍惚,惊奇地发现,原来太子殿下竟是如此的俊丽……和他一比,好像二皇子和三皇子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才是真正的龙章凤姿的天家皇子。
宫里的太后和皇帝都有赏赐。
众人看着宫中内侍送过来的赏赐,不禁意识到,宫里的太后和皇帝对裴四姑娘这位准太子妃都十分满意,否则也不会特地在她的及笄礼上赏赐她。
不管是对威远侯府,还是对裴织而言,都是无上的荣耀。
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羡慕威远侯府。
以前威远侯府不显,连威远侯都是个平庸得让人不堪一顾的,哪知道就是这般平庸之地,竟然出了一位太子妃,可谓是鸡犬升天。
威远侯和威远侯夫人都笑得合不拢嘴,连裴老夫人脸上都露出舒心之色。
威远侯府客气地送走了宫里的人,吉时也到了。
一阵端正肃穆的丝竹声响起。
荣亲王太妃含笑着说致词,宣布及笄礼开始。
客客人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意,甭管他们此时心里怎么想,都表现出一副和善的模样,给足了正厅里的太子殿下和未来太子妃面子。
两个今日举办笄礼的姐妹和赞者在两位嬷嬷的引领下,缓步走进正厅,来到席前。
裴织在前,裴绣在后。
虽然裴绣是姐姐,但这次的笄礼不论辈份,只论尊卑,是以由裴织在前。
当看到坐在宾客之中、仍是显得鹤立鸡群的太子,裴织突然抬眸朝他甜甜一笑,尔后一丝不苟地开始向宾客行礼。
因其他宾客与太子所坐的位置尚且隔了些距离,以示对太子的敬重,是以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裴织的动作。
秦贽神态矜傲地看着正厅中举办及笄礼的少女,耳尖却微微红了。
他的手指轻轻地捻着腰间那枚粗糙的玉佩,极力按捺心头涌起的一股热流,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
温如水好不容易赶回去,发现笄礼已经进行到尾声。她也不好冒然进去,只能躲在外面观看,第一眼便看到坐在正厅之中的太子,他的双目眨也不眨地看着正在进行二加仪式的裴织,那灼灼的目光,仿佛将她一人放于心上。
温如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系统,太子好像并没有受到道具的影响,你看他的眼神。】温如水在脑海里狂呼系统。
系统马上道:【不可能!系统出品的道具,有质量保证,不会出错。】
温如水冷笑一声,【那你看男主,他都为女主的及笄礼而来,眼里都是她,看起来像是心里有白月光的人吗?还是你告诉我,男主这是将女主当成白月光的替身?】
说到这里,温如水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果太子真敢将裴织当成替身,黑莲花女主可不是吃素的,连太子都能被她弄死。联系系统给的剧情,温如水丝毫不怀疑黑莲花的伤杀力。
系统一时语塞。
温如水难得能占上风,没有放过它,话赶话一般地说:【你无话可说了吧?我看你就是个没用的系统!你总是叫我拯救自己的炮灰命运,却什么都不肯帮我,要我自己去攻略男主,男主根本就接近不了,攻略个毛?我还不如攻略女主呢,至少女主还能靠近,能摸得着!】
系统:【……】
温如水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
对啊,她为什么要死脑筋地去攻略男人?就不能攻略女人吗?至少攻略女人,还不用陪、睡呢。
系统冷笑一声:【你敢去攻略女主吗?这可是黑莲花女主,稍有一丝不对,她就能摁死你!】
温如水不禁沉默。
其实要改变炮灰的命运,确实不一定需要攻略男主,可以从女主入手,毕竟黑莲花女主不是吃素的,抱女主的大腿不香吗?
可是也因为女主心机太深,太可怕,据说狠起来连男主都可以反杀,她不敢啊!
她怕自己不小心透露什么,让女主发现,届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还不一样是炮灰的命?
至少,攻略男主时,如果成为他的太子妃,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子应该不会像三皇子搞原主一样牺牲自己吧?
选择攻略男主,至少还能用夫妻来维持两人之间关系。
但攻略女主的话,她不知道用什么关系来维持,她又不能嫁给女主,也不是女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女主凭什么要帮她,庇护她?
这么一想,温如水都要绝望了。
在温如水满腹愁肠中,笄礼终于结束。
宾客们离开汀兰院正厅,移驾到旁边的大厅吃宴席。
秦贽并未去吃宴席,而是准备离开。
威远侯赶紧去送太子,并且非常体贴地叫来裴织,明显为小两口制造相处的机会。
不得不说,威远侯偶尔还是挺会做人的,可惜就是太会了,所以上次裴安珏大婚之日,才会带三皇子去仪门见裴织,导致京城传了大半个月的绯闻。
秦贽看向威远侯,眼底戾气横生。
连那张俊美的脸都笼罩着煞气,看着就吓人。
威远侯被他看得胆颤心惊,慌乱地回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惊扰了太子殿下,可最近他没做什么啊,甚至还听从母亲的话,闭门谢客,老老实实的。
“殿下。”
裴织的声音响起,轻轻柔柔的,如同天籁。
秦贽脸上的煞气稍退,凤目依然寒光泠泠,明明是个还未及弱冠的少年,却威仪毕现,那通气的气势,仿佛直面朝堂上的那位帝王。
威远侯赶紧道:“阿识,你送送太子殿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他赶紧走开,越走越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秦贽没理会跑开的威远侯,看向面前的少女。
她穿着大红色织黄色牡丹的F子,发髻上簪着的是那支镶金点翠缠枝花镶红宝石步摇,红宝石流苏垂落,衬得她肌肤如那初雪般莹白,在明亮的日光中,明润生晕,美丽之极。
那双剪水瞳眸,盈盈望过来,仿佛将自己纳入那双眸心深处,镌刻在她心底。
心里刚升起的戾气不知不觉消散,只剩下一片宁静。
自从在昏迷中醒来,整个世界都是空白的,没有丝毫的记忆,只有她是记忆中唯一的色彩,她是鲜活的、明亮的。
三岁时的她,六岁时的她、八岁时的她、十岁时的她、十二岁时的她、十四岁时的她……
每一个年龄段的她都曾出现在记忆中。
他以为她是他的太子妃,所以他才会如此印象深刻,所以才会在记忆一片空白时,唯有她是清晰存在的。
结果却不是……
秦贽道:“太子妃……阿识,如今你已及笄,孤会去请父皇,让钦天监测婚期吉日。”
裴织先是羞涩地低头,用沉默来回答他的话。
尔后想到什么,忍不住道:“殿下,您日后还是别叫我太子妃,我还不是……”
提醒他时,她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似是等待一个答案,又像是少女怀着隐秘的心事,期盼一个让她高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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