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能力如何,有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若不然……”
低哑的笑声在室内响起,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喝茶的人垂眸,遮掩住眸里嗜血的仇恨。
第37章 七夕意外。...)
灯火璀璨的长街, 人潮如涌,川流不息。
每年的七夕,城西的灯会素来是最热闹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花灯, 河边的三架灯楼亮如白昼, 可以看到不少夫妻带着孩子、年轻男女结伴同行, 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灯光下的人, 连原本清秀的容貌都被镀上一层朦胧的美。
裴织和秦贽走在人群中, 顺着人流朝前走。
只是每当有人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们身上时,都会露出惊艳之色, 久久未曾移开目光。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公子, 视线在裴织身上徘徊, 直到走远了, 仍坚持不懈地扭头张望。
秦贽的脸色十分严肃。
路边有一个卖面具的摊子,秦贽突然拉着裴织过去。
架子上挂着不少面具,这些面具大多数用极为鲜艳的颜料绘出精致的图案,种类繁多。
秦贽拿起一张胖福娃娃面具,面具上的胖福娃娃笑眼眯眯的, 透着几分憨态可爱。
他将面具戴在裴织脸上,只露出一双如清泉般漂亮清透的翦瞳, 盈盈波光, 潋滟生辉, 反倒教人生出无限探究的欲望。
太子殿下的神色极为严肃, 像是在做一件很正经的事,是以裴织也没有动, 仰着脸看他,目光专注。
对上她凝望过来的眼眸, 秦贽耳根微热,下意识地解释道:“这面具好看,很衬你。”
裴织:“……”她怀疑这位太子殿下不会说好听的话。
这胖福娃娃笑眯眯的胖脸哪里很好看,很衬她?
看到她怀疑的眼神,太子殿下心头微慌,于是也拿了一张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他拿的面具是一张修罗面具,面目狰狞,只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遮掩了他俊美的面容,反倒突出强大可怖的气场,竟与那修罗面具相得益彰。
裴织觉得,太子殿下虽然遮住了脸,还是挺好看的,存在感极强,教人不敢轻易探究面具下的真容。
于是她夸道:“殿下这样子也挺好看的。”
面具下的唇角微勾,太子殿下克制着伸手摸面具的冲动,尔后想到自己刚才随手拿的好像是一张修罗面具,狰狞凶煞,哪里好看?
莫不是,太子妃喜欢这种?
太子殿下狐疑地看过去,对上她清亮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自己戴着面具的模样,那双如水的眼瞳里,确实是一张狰狞的修罗面具。
但她好像真的没有害怕。
裴织指着前方,“殿下,我们去放花灯吧。”
前面就是内城河,很多人都会去河边放花灯,这也是七夕的传统,花灯在河里飘流一个晚上,翌日会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专程过来捞花灯,以免堵塞了河道。
秦贽嗯一声,带她去买花灯。
裴织手里还拿着先前买的那盏胖乎乎的小狼崽花灯,精致昳丽的少女执于手中,盈盈立于夜色灯辉之下,美人如玉,迤逦而梦幻。
这一幕教人记忆深刻,秦贽倒是不想让她将这盏花灯放了。
买好要放的花灯,两人来到河边。
这次两人都戴着面具,终于没有什么回头率,对此太子殿下十分满意。
大街上和他们一样戴着面具的人并不少,都是一些年轻男女,戴面具的初衷,自然是怕遇到熟人徒增尴尬。
河里停了不少画舫,画舫挂着红灯笼,时不时有喝彩之声传来,混合着那丝竹之声,越显热闹。
河的对岸亦是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他们来到一处相对人比较少的河边,裴织将手中的莲花花灯放进河里。
秦贽弯身,将手中的牡丹花灯放进去。
两盏花灯在黑暗的河面上幽幽地晃动,顺着那静静流淌的流水朝前移动,离岸边越来越远,最终和其他的花灯汇集在一起,顺水飘远。
两人看着河面上的花灯,都没有说话。
半晌,裴织低低的声音响起:“殿下,我希望,年年岁岁都能和殿下一起来放花灯。”
秦贽心弦微颤,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少女,一股极为激荡的情绪在心口蔓延,甚至莫名地生出一种密密麻麻的绞痛之感。
这种绞痛是因为过于悸动。
他的大手主动握住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低沉悦耳的声音低诉:“会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只要她希望的,他都会给她,如她所愿。
裴织看着灯火点点的河面,双眸弯起,明亮又愉快。
心里暗忖,太子殿下果然是个好人呢。
放完花灯后,两人离开河边。
秦贽问道:“阿识,你饿了吗?”
“有点。”裴织走得慢吞吞的,声音清柔,带着几分少女柔软的甜,轻易便能拨动人的心房。
“我们先去吃些东西。”秦贽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温和,“听说城西这边有一家馄饨摊子味道不错,还有羊肉饼、麻花果子、莲藕蜜糖糕……”
裴织越听,觉得肚子越饿了。
“殿下……我、我想吃。”她的声音细细的,带了几分羞赧。
秦贽唇角又弯起,故作严肃地道:“放心,孤……我会带你去的。”不枉他为了今晚出行,特地让人去查了七夕灯会周围有什么好吃的。
投喂自己的太子妃,是一种乐趣。
裴织高兴地应一声好,要不是他们还没成亲,她都想抱着这位太子爷亲一口。
秦贽也很高兴,面上仍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他突然说:“在外面,不用叫我殿下,直呼我的名字便行。”
名字?
裴织回想了下太子的名讳,迟疑地道:“秦郎?”
秦郎?情郎?!!
后面跟着的侍卫和暗卫都清楚地看到,太子殿下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拐,差点摔倒,吓得他们冷汗都出来。幸好太子殿下及时稳住身体,只是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很紧绷的样子。
莫不是裴四姑娘和他说了什么?
裴织也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反应如此大,赶紧道:“殿下,那我唤你阿贽吧。”
秦贽低低地嗯一声,庆幸自己此时戴着面具,太子妃应该没看出来什么吧。
其实,他挺喜欢“秦郎”这称呼的,或许日后可以……
馄饨摊子位于一条巷子的尽头,位置十分偏僻,若是不了解的人,还真找不到它的位置。
他们来到时,馄饨摊子上坐了十来个人,都是这家馄饨摊子的老顾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鲜香的味道。
“两碗馄饨。”秦贽朝摊子的老板说,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阿识,你吃葱花吗?”
“吃的,我不挑。”裴织说,只要是做得好吃的食物,她都喜欢,对食材从来不挑,非常好养。
秦贽对老板道:“一碗加葱花,一碗不加。”
原来这位太子爷不喜欢葱花。
裴织记住,和他一起在一张空位坐下。
馄饨摊子的坐位都是露天的,小桌子小凳子,上面有经年留下的岁月痕迹,看起来并不怎么干净,但不管是裴织还是秦贽,面上都没有露出什么神色。
裴织从来不讲究这些,上辈子她累极时,连满是血污的地都能直接坐上去,何况是这些。
至于太子殿下……
裴织能感觉到他是为了配合自己,努力地让自己不将周围的环境放在心上。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不觉大好,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
“怎么了?”秦贽很敏感,转头看过来。
裴织抿嘴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阿贽真好……”虽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秦贽心里却暗暗高兴,暗忖这是他的太子妃,他当然要对她好。
吃完馄饨,两人继续去吃其他的。
如裴织想的那样,这位太子殿下的品味异于常人,竟然喜欢投喂他的太子妃,丝毫不觉得太子妃有如此好胃口有什么不对。
后面跟着的侍卫和暗卫面无表情,努力不去计较未来的太子妃今晚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站在人群中,远远朝这边眺望过来的温如水也不禁沉默了。
她在心里狂呼系统:【系统,这女主是猪吗?你看她今晚吃了多少东西,竟然还不停嘴!还有男主,他是不是眼瞎的啊,正常人吃这么多,早就撑得走不动路,他竟然还不以为意,还在给她买吃的……】
系统:【……】
【系统,是不是女主也是身有隐疾,所以才会暴饮暴食?不对,暴饮暴食的人应该不会像她这么纤合度,看起来也很健康。】
温如水百思不得其解,她可没听说过裴织有什么隐疾,也没见威远侯府给她请大夫或太医上门看病。
系统:【可能这是女主的特征,能吃是福。】
温如水鄙视它,【这话说得,你自己都不信吧?所以,女主到底有什么秘密?】
系统:【我也不知道啊,剧情里没有说,女主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古代大家闺秀,就是运气好了点,被太子看上。】
【不仅是运气好吧?】温如水帮它补充,【要是没点智商,能当上黑莲花女主吗?女主最厉害之处,在于她能不动声色地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周围的人还以为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小可爱呢。】
系统:【……】再次无话可说。
温如水再次怼赢了系统,但她并没有太高兴,越是对上男女主,她发现系统这金手指压根儿就没什么用,还得靠自己才行。
盯着人群中的那对年轻男女,温如水在心里叹气。
看来今天又没办法去太子面前刷脸了。
她相信,只要自己敢靠近,一定会被暗卫拦下,若是再不识趣,就堵嘴拖走。
正当温如水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能安全地抵达太子面前刷脸,让他知道自己这个“白月光”时,突然一道爆炸声响起。
接着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下,尖叫声此起彼伏。
温如水愕然地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冲天的火光亮起,璀璨的灯楼倒了下来,灯楼下有不少观看花灯的百姓,不少人被压在灯楼之下,尖叫声、哭嚎声、呼喊声……
所有声音汇集在一起,形成乱糟糟的场面。
人群里的秦贽面色微变,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少女护在怀里。
汹涌的人流朝着火光亮起的相反方向跑去,他们挨挨挤挤,从两人身边经过。
这时,几个穿着布衣、戴着面具的男人逆着人流而来,朝他们接近,突然扬起手,手中的寒光闪过……
温如水狼狈地挤出人群,来到路边,那里的地势较高,恰好看到那些戴面具拿着刀的刺客,目标是太子他们。
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快,宿主,是你出场的时候了,赶紧去美女救英雄,男主一定会记得你的!】
系统激动地说,这是白月光最好的出场方式。
温如水看着四处逃跑的人群,默默地说:【……我觉得,就算我出场也没用,我真没办法美女救英雄,而且英雄是大杀器,好像也不用我去救。】
第38章 太子就是个杀胚。...)
爆炸声响起时, 不管是在河边放花灯的人,还是在戏台下看杂耍的人,或者是在坐在路边茶楼休息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冲天的火光在黑暗的天幕下格外醒目。
恰好倒下的灯楼引得周围的人下意识地远离。
城南灯会这边的大街小巷陷入一片乱象, 拥挤奔走的人群, 不可避免地发生踩踏事故。
更糟糕的是, 灯楼倒下时, 压到不少站在下方观赏花灯的人, 哭喊声连成一片,导致场面越发的糟糕。
当意外发生时, 裴绢正好在灯楼附近, 同时也趁机脱离了裴安珏等人的视线。
她看着前面人流奔涌的街道, 双眼发亮, 下意识地要逆着人流的方向跑过去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嬷嬷突然冒出来,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
“二姑娘,这里危险,老奴带您去找大少爷他们。”
嬷嬷扯着她往街角那边而去, 那里的人少。
裴绢病了几个月,整个人削瘦得厉害, 哪里能扛得住人高马大的粗使婆子的力道, 如同纸片人般, 被那嬷嬷轻飘飘地拽走了。
她气得俏脸发红, 怒喝道:“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你再不放开, 我要告诉父亲……”
以往若是她这么说,下人都不敢放肆, 但这嬷嬷得了裴安珏的提前打招呼,哪里将她一个庶女放在眼里,闷不吭声地扯着她往前走。
嬷嬷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宛若铜墙铁壁,裴绢几番挣扎都挣不开,反而弄得自己手腕生疼,气喘吁吁,只能焦急地看着那条人潮汹涌的街道。
眼看着那条街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梦寐以求的东西再次脱离她的掌控,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来人啊,有人要挟持我……”
嬷嬷吓了一跳,没想到二姑娘竟然会干这种事,这么一呆,便有一个年轻的公子跳出来,手里的花灯砸在嬷嬷钳制着裴织的手上。
年轻公子大喝:“你这老婆子,还不放开她?”
嬷嬷吃痛,仍是没放开裴绢,怒道:“这是我们家二姑娘,老奴正带她离开危险之地……”
“不是、不是,她是拍花子,她要捉我――”
裴绢尖叫,下意识地朝那跳出来的好心人求救,只是当她看清楚好心人的模样时,脸色一僵,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会儿功夫,周围已有不少人迟疑地停下来,怀疑地看着嬷嬷和裴绢,一时间也不清楚谁说的是真的,谁在撒谎。
主动跳出来的公子看到裴绢的脸时,有些惊艳,越发坚定要管这事。
他一副大义凛然之色,“我看你就是拍花子,专门趁机拐人家姑娘的恶人。姑娘你不用怕,我帮你,绝对不会让你被她带走。”
他朝裴绢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容貌斯文,锦衣玉袍,一看就是富贵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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