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从范家搬出来,什么吃食都没分到,这几日都是靠着跟人借粮食过日子的。
这些小鱼小虾,沈母下午就给收拾了出来,准备晚上煎着吃。
晌午阿糯在山里,不回家吃饭,晚上才回,这些小鱼小虾留着等晚上阿糯回来吃的。
沈糯去弥山挖药,也想继续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药材。
倒是碰见两株几年份生长的野参。
沈糯药房有一根几年份的野参,所以这两株就没采。
而且沈小狐昨儿一整夜都没回去,沈糯有点担心,在山里面找了找,也没找到沈小狐的身影。
直到天色暗沉,沈糯背着药筐回到沈家,沈小狐也没回来。
小老虎瞧见她有点兴奋,原本是趴在院中,瞧见她回,一瘸一拐的来到她身边。
沈糯蹲下身子揉了揉小老虎,手感跟揉猫儿差不多,小老虎还很眷恋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掌心。
沈莺见状,凑过来酸溜溜说,“姐,它为什么都不搭理我。”
下午跟它玩耍时,小老虎都不跟她玩。
还有沈小狐,也是跟姐姐的关系最好,其实沈莺并不嫉妒,她最喜欢的也是阿糯姐。
沈糯笑道:“我帮它治腿,它其实都是知道的。”
动物比人类的感情会更加的纯粹,也更加的忠心。
沈莺蹲在小老虎身边,温柔的抚摸它,“阿糯姐,我们要不要给小老虎也起个名字?要不就跟小狐一样,叫它沈小虎?”
沈糯被妹妹给逗笑了,“不行,不能给它起名字的,它不像小狐,不会一直留在我们家,等它腿伤好了,会把它送回弥山,还给它的母亲。”
小狐和这小老虎不同。
沈糯都怀疑,其实小狐的家族里只剩它自己了。
不然一般的幼崽都会惦记着母兽的。
小老虎还有家人,那头雌虎也一直惦记着小老虎,所以等给它治好后,肯定会把它送回去的。
沈莺问道:“它的母亲在等它吗?”
沈糯笑道:“是,它有家人再等着它。”
沈莺道:“那起个名字也没有关系,等它好了,阿糯姐在把它送回山上去好了。”
她还是坚持想给小老虎起名叫沈小虎。
沈糯也没纠正,任由妹妹跟小老虎玩着。
沈母正在厨房做饭,见到沈糯回,就把晌午杨氏给她送小鱼小虾的事儿说了说,最后还忍不住问了女儿,小丫那事儿是不是她帮忙的。
既然家里人都已知晓自己这方面的本事,沈糯现在行事也就不怎么瞒着家人了,如实告诉沈母,她的确猜出范老婆子会继续对小丫出手,所以给小丫画了道灵符,会反噬伤害小丫的人。
“那也是范老婆子活该。”沈母叹口气,“那阿糯你可有打算什么时候让她好?”
沈母这意思是,范老婆子什么时候可以继续开口说话。
沈糯微微一笑,“其实她一直可以说话,只要她能诚心说出道歉的话。”
也就是,只要范老婆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心生悔意,想到来跟沈家和杨氏道歉,那禁言就自己解了。
但范老婆子一直意识不到错误,那她将永远都不能再说话。
而且沈糯觉得,范老婆子不开口,还能为她自己积点德。
沈母怔了下,最后失笑。
她是觉得,范老婆子怕是以后都不能再说话了,毕竟泼皮了一辈子的人。
吃过晚饭后,沈家人早早歇下。
小老虎晚上也不回药房睡,直接躺在院子里露着肚皮睡觉。
它还小,其他的或许不懂,但它感觉这里比弥山里面还舒服。
半夜时候,小老虎察觉院外有响动,机灵的爬起开,匐在地上,盯着院门下面的那道小门瞧着。
不大会儿,它见到一头火红的狐狸从小门里面钻了进来。
狐狸浑身脏兮兮的,嘴巴上还叼着个东西。
它显然对沈小狐有些印象,跛着腿站起来走到狐狸身边。
它发现狐狸叼着的东西很浓郁的味道,它有点馋,想啃两口。
沈小狐见小老虎眼馋的模样,叼着那株东西从小老虎身边绕过去,溜进沈糯房间里面。
沈糯的房门上也开了个小门,用木板挡着,可以让沈小狐自由出入她的房间。
沈糯正熟睡着,突然听见些轻微的动静,她睁开双眸,昏暗中,瞧见地上沈小狐的身影,沈糯这才撑着床铺做起身子,俯身揉了揉沈小狐,小声说,“小狐,你回来了?”
这一揉,沈糯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沈小狐特别爱干净,每天吃完东西都要舔爪子清理自己身上的毛发,从来不会让自己身上沾什么泥土,就算偶尔去弥山捕猎回来,身上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可现在她一把摸下去,沈小狐身上全是泥巴。
不仅如此,沈糯还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药香。
泥土的芬芳混合着浓郁的药香。
还是野参的味道。
她摸了几百年的药,甚至可以闻出这至少是两百年份的野参,还是刚从地面挖出来的。
沈糯心里重重跳了下,她趿拉着绣鞋,点燃屋里的油灯。
等到屋里有光亮,沈糯瞧见了地上那株粗壮的野参。
野参的根须也很浓密。
沈小狐蹲坐在旁边,一张狐狸眼笑的弯弯的,嘴角上扬,明显是在冲沈糯乐着。
沈糯哇的一下子没忍住,蹲下身子抱住了沈小狐,她眼眶也红红的。
“小狐,谢谢你。”
知道她需要药材,就在山里面帮她寻了两天两夜。
过了会儿,沈糯拿着野参,熄了油灯,带着沈小狐过去药房。
她先去厨房烧了些热水,又在药房燃了白炭,打算先给沈小狐洗个澡,这个天儿还是有些冷的,肯定得让屋里暖和些再给沈小狐洗去身上的泥土。
给沈小狐洗完后,沈糯用布巾帮它擦的半干。
沈小狐大概累极了,清洗干净后缩卷在炭盆旁边睡着了。
小老虎也过去依偎着沈小狐睡下。
沈糯则忙着炮制这株野参。
这野参足足有两百年的年份,非常粗壮。
只需要把参身和根须上的泥土扫干净,再晒干即可,然后就可根据剂量来入药。
若能再能寻到两百年的灵芝,她给师父配的药方至少能够再让师父多活两年。
沈糯也打算继续每日去山中寻药。
等她处理完野参上的泥土,沈小狐也差不多被烘干了。
沈糯就把药房的炭火熄了,回房睡下。
次日,她把野参放在外面让日头自然晒干。
这两天,她没敢出门,这野参太稀少珍贵,又是给师父配药的主药,她担心被人偷,索性等晒干后她再去山上挖药好了。
沈糯这两日除了坐诊,还帮沈小狐做了不少烘干的鸡肉。
鸡肉煮熟后,再烘干,就是沈小狐最喜欢吃的零嘴了。
小老虎似乎也挺喜欢吃,每次瞧见沈小狐吃烘干的鸡肉干时,就溜过去蹭吃的。
过了两日,沈糯一大早起来,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拉着个妇人过来寻沈家。
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晒得黝黑,面上带苦。
沈糯还记得他,年三十那日,灵鹤门的教民们在盘临镇胡乱伤人,这男人是其中伤的最重的。
沈糯不仅救了他,还从他面相上看出他妻子病症缠身,就让宿凌等男人醒来后,告诉男人,若是想救自己的妻子,可以来寻她。
而男人在家养伤,养的差不多后,眼看着妻子越来越痛苦,他想起当时那位大人同他说的话,说要是想救他的妻子,就让他带着妻子来水云村寻沈小娘子,而他的确也知沈小娘子会医术,最近见妻子已经咳血,瘦的快不成人形,他才拉着妻子来了。
沈糯见到男人也不意外,这会儿她药房还有其他病人,是村里的人,染上些风寒,来她这里抓药。
见到中年男人拉着个异常瘦弱的女人来,沈糯看了眼女人道:“你们先在外面等等吧。”
她给里面的村民开完药再让他们进药房。
毕竟痨病有一定的传染性,她看到板车上的女人时就知她是什么病症了。
痨病,还是比较后期的症状。
沈家院门开着,最近村里人还知道沈糯从山上救回来个小老虎,不少村民闲得没事干时,还会跑来沈家看小老虎。
小老虎跟沈小狐不同,沈小狐不愿意见生人,但小老虎不同,它对什么都很好奇。
外面虽有不少围观它的,不过它也没出院门,它觉得里头更加舒服些。
毕竟里面的生气比外面浓郁许多。
这会儿外面的村民有些忍不住走进院里看小老虎,老虎那是很稀奇的,他们很多人一辈子也没瞧见过虎。
弥山里面的老虎并不会经常下山来的。
而且村民们就算知道沈糯有些玄门的本事,也没多怕她,主要还是沈糯另层身份,是郎中,治病救人的,都知她不用会玄门的本事害人。
所以村民们也不怎么畏惧她。
沈糯只要坐诊时,沈家院门都是开着的。
不坐诊时,沈家院门则是关闭的。
村民们待在沈家院中,有人还忍不住说,“不知道为什么,待在阿糯院子里,总感觉呼吸都顺畅不少。”
“我也有这种感觉。”
沈糯自是不会告诉他们,因为沈家院子里布的有聚气阵,所以才会感觉呼吸都更加顺畅。
这会儿村民们见男人拖着个板车进来,又见阿糯让他们现在院中等着。
有村民好奇问,“这位大兄弟,这是你媳妇?瘦得有些吓人啊?这是生了什么病?”
男人支支吾吾说,“痨病。”
这话一出,周围村民们都变了脸色,呼啦一下子全都跑到了院外去。
痨病,那可是谈之变色的疾病,会传染,一旦传上,也没法根治好,什么都干不成,只能等死。
女人虽然口鼻都罩着东西,但村民们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传染。
甚至有村民站在院子外,捂着口鼻冲男人喊道:“你怎么回事,痨病拉倒沈小娘子这里作甚,这不是害人。”
男人站在院中,话都不敢说。
沈糯已经帮村民抓好药,让村民离开后,她才来到院中,对男人说,“把你媳妇推进来吧。”
村民们见沈糯都让男人把妻子推进去,惊道:“难不成阿糯连痨病都会治?”
“阿糯本事大着呢,听嫂子说,沈家后院那片长出来的小菘菜,就是阿糯用药渣养地,所以能提前撒种子,涨势也比旁人种的要好,这才小半个月,已经绿油油一片,再过些时日都能吃了。”
沈家后院的小菘菜涨势旺盛,都有巴掌高了,长势喜人。
“阿糯要真是能治痨病,那可真真是厉害。”
旁边的韦婆婆道:“阿糯医术本身就了得,我的头痛症经过阿糯几次施针,已经不怎么痛了,阿糯说再施针几次全能痊愈了。”
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的。
而药房里,半个时辰后,沈糯给妇人施完针后,又抓了药给男人,告诉他,“这药每日煎一副喝,剩下的药渣可第二日再煎一次服下,两日换一副药,七日来施针一次,另外我还写了一张药膳,每日都需按照药膳上吃。不出两月,你妻子的痨病便能好。”
男人激动的连连道谢。
沈糯也没收证金,只是收了药材费用。
药膳不算贵,主要是每日的药方比较贵,两个月的药材费用需要十两银子左右。
可男人却一点都不嫌贵,要知他为了妻子的痨病,早把家里能当的东西都给当了,填进去了几十两,若不是为了妻子的病,家里也不会穷成那副模样,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妻子。
好在如今,沈小娘子终于能治好妻子了。
男人把身上的银钱都给了沈糯,还是不够。
沈糯知他是忠厚本分的性子,就让他写了张欠条,药费慢慢的偿还便是。
等男人离开后,沈糯把药房的两扇大窗棂开着通风。
一般人家若是有痨病的病人,需要做好清洁,病人待过的地方,要撒药水的。
不过她这里偌大的聚气阵,什么阴煞晦气病气入了里面,都能清理干净的,因此沈糯也没熬煮药水清撒药房。
这两日天气好,晌午那会儿日头特别足,沈小狐挖回来的那只野参已经晒干,炮制完成,就被沈糯全身全须的保存起来,等入药时就能切片入药了。
接下来几日,沈糯又天天都往弥山里面跑。
而崔家的姚氏,她也听闻了沈糯让范老婆子闭嘴的事儿。
一开始她还是不信的,沈糯嫁到崔家一年,都没表现出什么玄门的本事,她也察觉不出沈糯身上有甚修为。
所以她不信沈糯会玄门术法,姚氏特意去寻了范老婆子。
范老婆子瞧见姚氏时很是激动,一直指自己的嘴巴,希望姚氏能够让自己可以说话。
水云村的人都知姚氏会画符,偶尔还能用符帮忙化解下小儿惊吓甚的,有点玄门的本事。
所以范老婆子自是期望姚氏可以帮她,让她能够发出声音来。
但姚氏试了下,发现根本解不开范老婆子身上的术。
她脸色煞白,解不开范老婆子身上的术,要么范老婆子根本不是中的术,要么给范老婆子下术的人修为更加高。
姚氏根本摸不清范老婆子身上到底是哪种情况。
可如果范老婆子不是中了术,又为何不能说话?
那只剩下一种情况,就是给范老婆子下术的人修为远远高于她。
而村民们都在说,当初就是沈糯说了那句话后,范老婆子立刻就不能发出声音来。
如果真是沈糯而为,说明沈糯比她的修为都要高。
姚氏连身子都轻轻颤抖起来。
若是如此,前些日子她哄骗沈燕给沈糯的桃花符岂不是露了馅儿?
沈糯真要懂禁言术,定能一眼就认出那是桃花符,不是平安符,她岂会继续把符待在身上?说不定会直接破了桃花符。
符上有洛书的生辰八字。
如果被破,洛书会遭到反噬,会受重伤的。
姚氏心里哆嗦的厉害,她要请人去京城一趟,帮她问问洛书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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