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父子俩时,林母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右琅,你心悦莹莹吗?”
林右琅沉默半晌:“没有我她会死,我是男人,我得负责。”
就差没直说会娶龚莹莹是因为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林元铎皱了皱眉:“莹莹是个好姑娘,你会喜欢她的。”
林母却不这么认为,试探着道:“我承认莹莹是个好姑娘,可她好像配不上右琅,咱们家是不是有些委屈?”
林右琅讶然:“祖母,你这是何意?”
林元铎有些明白母亲的意思,沉下脸:“娘,咱们林家的男儿得有担当。”
一晚上,祖孙三人心思各异。
*
因为头一日夜里林元铎嘱咐儿子多休息,林右琅便吩咐了随从别叫自己起身。
他本就虚弱,夜里又睡得太迟,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夕阳西下。他看着那不熟悉的窗户位置,恍然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了母亲,随即便想到今日应该去下聘,当即问:“爹没让人来叫我吗?”
随从立刻端了托盘进来:“公子先喝药。”又回答他的话:“小的没等到老爷身边的人。”
林元铎皱了皱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起身去了外院。
今儿对林家来说算是大日子,林母富裕之后,最喜欢听人奉承,早已经穿戴整齐等在了外院。
从午时等到夕阳西下,都没能等到儿子回来,心里渐渐地开始不安。看到孙子,她笑着招手:“用膳了吗?”
林右琅还没用,一边用一边等。
在这期间,还等来了两波龚家来询问下聘时辰的人。
一直等到深夜,连夜宵都吃完了,才等到了喝得醉醺醺满脸怒气的林元铎。
他拎着一只酒壶,指着老天大骂:“狗眼看人低,老子早晚让你们另眼相待!”
林母急忙迎上去,闻到一大股酒气,顿时皱眉:“何以灌成这样?”
林元铎张口就开骂:“那些混账涮我玩儿,说了喝了酒就给我银子,结果还留下一大堆酒钱让我结,他娘的不干人事,就是一群畜牲……”
听着儿子咒骂间露出的只言片语,林母已然明白。此时非彼时,别人已经不愿意借银子给林家了。
94、第四个原配 9
心里再恼再恨, 林母也只能先把儿子弄回去休息。
林右琅心里也不好受,安慰道:“世人喜欢捧高踩低,祖母别太难受。”
林母如何能不难受?
儿子喝成这样, 却没能达成心愿。在几日之前,这种事绝不会发生。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方秋意母女而起。
她安顿好了儿子,找了孙子谈心:“右琅, 你爹喝成这样都是为了你, 你看了不难受吗?”
林右琅沉默。
他确实难受。
可这门婚事从始至终父亲的比他要热切得多, 他想要拒绝,又不好开口。
林母已经道:“都说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我们林家如今囊中羞涩,连下个月的工钱都开不出来,你爹却还要风光操办你的婚事。依我看, 那些都是给外人看的,日子是咱们自己过, 真不能欠太多银子……再说,这也借不到啊!”
她长长叹息一声:“右琅,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婚事……不如你跟你爹说, 一切简办可好?”
林母倒是想自己说,可她知道儿子和方秋意之间的感情。她说得再多也无用,还会伤了母子情分。
林右琅低着头:“祖母,我同意婚事简办。可是爹不一定愿意听我的话,您是长辈,您若提了,他应该能听进去一些。”
林母无语。
不过, 她疼孙子,也舍不得为难他。见他不愿意,便也不强求。
林母一整个晚上辗转反侧,都在思量劝说儿子的话。
一大早,林元铎刚睡醒,母亲就到了。
宿醉一夜,他头昏昏沉沉,牵手揉了揉眉心:“娘,昨天没借到银子,一会用了早膳我再去。”
林母看他满身疲惫,忍不住道:“咱们家如今没有银子,不用打肿脸充胖子。我们和秋意之间有旧,大家都知根知底,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婚事一切从简,花个几两银子办了就是。”
“这又不是村里。”林元铎有些不满:“城里娶亲,再是简办,也得要几十两。娘,这些事您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林母劝说的话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林元铎昨天找的都是曾经和他身份差不多的人,今儿干脆找曾经那些想要巴结他的,本以为他如今肯问他们借银子,那些人应该很高兴,谁知道一个个避而不见。
跑了一整日,林元铎无功而返。
龚家那边坐不住了,一整天派了好几拨人过来问何时上门提亲,问得林母愈发烦躁。
看到儿子回来,她也没好脸色:“元铎,那龚家实在太过,提亲哪有催的?”
林元铎浑身疲惫,赔了一整日的笑脸,他揉了揉发软的腮帮子,摆摆手道:“咱们情形不同,龚家着急也是应该。”他想了想:“我一定尽快上门提亲。”
林母满脸担忧:“你借不到银子,拿什么提亲?”
“我会想法子借到!”林元铎语气笃定。
*
秦秋婉这边在父子俩离开之后,已经找了人盯着。知道父子两人去龚家商量婚事,也知道林元铎一连跑了两日却没借到银子的事。
所以,当遍寻不到银子的林元铎又回头找她时,她一点都不意外。
“玉蓉,看在咱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你先借我一点周转,我会尽快还给你。”
秦秋婉看着面前一身青衫的林元铎,似笑非笑:“没有!”
林元铎:“……”
他有些恼:“这是给儿子娶妻的。你身为孩子的亲娘,孩子成亲,你当真一个子儿都不出?”
秦秋婉摇摇手指:“如果是我自己选的儿媳,我当然会给她最好的。可你让我给龚莹莹做脸……我就是拿去丢给外面的乞丐,拿去修桥铺路,甚至是丢到水里听响,都不会给她。你趁早给我死了这心思!”
林元铎面沉如水:“玉蓉,你当真如此绝情。”
秦秋婉笑了:“你确实有情,可你的情都给了别人。咱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过分。”
林元铎气急:“你这样,会让孩子离你越来越远。”
“从他选择龚莹莹那天起,我的儿子就已经死了。”秦秋婉一边说,一边看向街口。
林元铎顺着她视线看去,好奇问:“你找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街角转过来一架深蓝色马车,还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上面精湛的绣工,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出行。
林元铎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很快,马车就在两人身边停下,帘子掀开,就看到曾经揍了自己一拳的人跳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褚修羿,眼神凌厉:“你来做甚?”
褚修羿含笑看向秦秋婉:“我来邀玉蓉去赏兰花。”
林元铎瞪大了眼。
除了夫妻和兄妹之外,男女之间一般是不会相约出游的。也就是说,相约出游的男女若不是兄妹,大半都该是夫妻。
他眼睁睁看着褚修羿伸出打他的那只手,而曾经的妻子含笑将手放在他掌心。然后,褚修羿将人一拉,她就如花蝴蝶一般翩然而上。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林元铎子君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不知廉耻。”
秦秋婉笑意盈盈:“男未婚,女未嫁,过几日就要定亲,相约出游怎么了?”顿了顿,她鄙视地打量他浑身上下:“你为何一副我背叛你的模样?那休书不是你自己摁的?”
林元铎哑口无言:“可你怎么能这么快?”
秦秋婉讶然:“要是你死了,我肯定给你守一年寡。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凭什么要我等?”
林元铎气急:“你咒谁死呢?”
秦秋婉不以为然:“你气什么,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你不爱听,我还不想说呢。 ”
语罢,将帘子落下,马车缓缓而去。
林元铎看得眼睛血红,伸手指着马车大骂:“不要脸!”
褚修羿见状,立刻吩咐车夫调转马头。
马车还未停稳,他已经跳了下去。
林元铎见状,飞快跑走。
“别搭理他。”秦秋婉笑着道:“我们还要去赏花呢,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耽搁了时间。”
还没走远的林元铎听到这话,气得七窍生烟。
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热闹的街上,而他囊中空空,本来还打算问楼玉蓉要银子给儿子提亲下聘呢,现在看来,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秦秋婉和褚修羿相处愈发随意,二人心照不宣,两日后,褚修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他是府城中富商家中幼子,族中早有规矩,长子继承家业,分六成家产,剩下的那些,嫡子占六成,分家之后,各自开府。
褚修羿如今已然分家,到这里是想拜祭过世的外祖父。偶然听说了玲珑轩最近出的脂粉,听人说的神乎其神,他顿时起了兴致,买了一些后发现品质不错,便想带回府城去。
论起来,这确实是一门大生意。
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此遇上心上人。曾经他对谁都淡淡的,提不起心情,还以为自己会终身不娶来着。
婚事一定下,消息很快传开。
听说的人都颇为诧异。
没想到楼玉蓉忍了这么多年,到底是忍不过去了。不过,在知道褚修羿的长相家世后,又觉得挺正常。
两个男人若摆在一起,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选褚修羿。
楼家夫妻最先找上门来,在门口时和林母子俩狭路相逢。
林母这些日子算是亲身体会了人情冷暖,也已经打定主意要哄回儿媳,谁知还没开始哄呢,儿媳已经要另嫁给别人了。
看到楼家夫妻后,她立刻迎上前:“亲家母,您可要劝劝玉蓉。”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玉蓉她和元铎夫妻多年,吵架都少,又有两个孩子。我这个婆婆也从不为难她,可是她……”她擦了擦眼泪:“亲家母,两个孩子不能没有爹,你可不能由着她任性。”
楼夫人刚听到消息,也不知事情真假,奋力甩开她:“内情如何,我还得问问玉蓉。”
林母退后一步,余光看到已经过来赶也离开的门房,当下握住楼夫人的手:“右琅这个孩子最懂事,挺让人心疼,昨天还跟我说起你……”
楼夫人本来不想搭理她,可听她提及外孙,又想知道下文,便没有松开她的手。后面的林元铎也在楼父面前表忠心,很顺利地跟着楼家夫妻俩进了大门。
秦秋婉得知楼家夫妻前来,亲自到了院子外,刚好看到林母一副神秘兮兮模样低生与楼夫人说着什么,当下道:“爹,娘,你们自己来就行,为何要把问我借银子的人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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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四个原配 10
秦秋婉这一出声, 算是戳破了林母的打算。
如今林右琅别说十里红妆娶妻,只是按一般人家的聘礼都拿不出来。所以,林母今儿一来是想劝回楼玉蓉, 把那亲事退掉,和林家再续前缘。二来, 也是想让楼家给孙子出一些银子。
刚才一路进来,她话里话外都在夸林右琅懂事和他娶亲的不容易。楼夫人偶尔还附和几句, 眼看事都要成了, 就听到前儿媳这句。
“这是何意?”
楼夫人皱眉问。
秦秋婉毫不客气地把林元铎问他借银子娶龚莹莹的事说了, 末了道:“咱们生意人,但凡借银,不说利钱,至少得看对方还得起,才会往出借吧?他们母子……不是我看不起他们, 离开我楼家,这辈子也就那样。借银子给他们就如肉包子打狗。”
这话也忒难听了。
林母养尊处优多年, 哪受得了这个?再加上以前楼玉蓉对她再不满,最多就是不理她, 从没说过难听的话。
她强调道:“玉蓉, 我是长辈。”
秦秋婉不疾不徐:“以前是, 现在可不是了。”
林元铎上前一步,不赞同道:“玉蓉,你这话太过了。就算我们俩不再是夫妻,可还有两个孩子在,我娘总是孩子祖母吧?她怎么就不是你的长辈了?”
秦秋婉振振有词:“我记得前两年你族叔跑来问你借银子,那时候你的话可比我难听多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林元铎不悦:“这如何一样?我那族叔游手好闲, 银子是拿去赌的。”
秦秋婉毫不客气反问:“你不赞同他银子的去处,所以不想给。如今我也不想拿银子给方秋意母女俩,所以我也不给,哪儿不一样?”
夫妻两人争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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