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又锦刚刚浮现出来笑容还挂在脸上,闻言一僵,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
“你说什么?”
周伟:“我说我不认识她。”
他重复一遍,依然维持着同样表情,从包里拿出资格证,挂在胸前,漠然走入会场。
赵又锦傻眼了。
不是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利益纷争,念书时也体验过奖学金激烈竞逐下勾心斗角,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乳臭未干同龄人,能使出最厉害技能不过是糖衣炮弹、表里不一。
眼前这种明晃晃刀子还是头一回见。
赵又锦茅塞顿开,终于猜到哪里出了纰漏。
站在大门口等人同时,她一直在回想自己将参会资格证放在哪里了,是掉在家里了,还是昨天放在会场忘记带走。
唯独没想过一种可能性:周伟拿走了它。
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昨日会议结束,她去前排找机会时。
……
骂人话像弹幕般掠过脑海。
现在怎么办?
对上保安坚守职责神情,赵又锦心知肚明,为今之计,只有打电话给单位,请季书帮她写个证明,盖上公章,再将电子版交给门卫。
然而这会儿还没到上班时间,等到一系列流程走完,估计大会也已经开始很久了。
更令人沮丧是昨夜季书还夸过她。
亲手打破他人对自己期待,还有比这更令人挫败事吗?
人家都是雨后春笋,赵又锦像朵雨后黄花。蔫儿了吧唧拿出手机,认命地找出季书电话。
有错就认。
被批评也只能照单全收。
怪她没挨过社会毒打,没能长出一颗七窍玲珑心。
转机就出现在这个时候。
电话还没拨出去,又来了一行人。
大概是来头不小,亦或他们走得过于有气势,身边人纷纷行注目礼。
赵又锦条件反射抬头,目光一动,停在手机屏幕上指尖没能摁下去。
脚比脑动还快。
思绪还没转过弯呢,身体已经迈开步子热情洋溢地小跑上前。
“陈亦行!”
她像是捡了宝,笑得一脸灿烂,一边冲他挥手,一边冲到了他面前。
在冲刺这几秒时间里,赵又锦调动大脑,飞速思考着台词。
然而过滤了一遍存货为零搭讪语,她只能临时编了一句:
“邻居一线牵,相逢即是缘。居然在这里又看见你了,你说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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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巧不巧。
大老远看见会场门口台阶上站了个人,从头到脚都很眼熟。
顶着高高马尾,背着只咖啡色帆布包。
要是没看错,那包和他早上在电梯里看见,插着读书时期老照片,是同一只。
陈亦行没有老花眼,视力也比赵又锦想象好很多。所以轻而易举认出了台阶上傻站着不动人。
鉴于今天早上他又在电梯里把她气炸了毛,这个时候最好目不斜视装不认识。
本意如此,奈何人家不配合。
她一路小跑着冲到他面前,说了句令他鸡皮疙瘩都不忍心掉地上,只想迅速挖个洞钻进去台词。
邻居一线牵,相逢即是缘?
陈亦行:“……”
嘴角一抽,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与他同行还有好几个行风参会人员,见他停步,大家也都纳闷地停下来,饶有兴致看热闹。
谁啊这是。
怎么陈总不喊,口口声声直呼其名?
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面上穿梭。
陈亦行维持住表情,淡淡扫她一眼,用眼神询问:?
您有何贵干。
赵又锦艰难地笑着,很难克制住嘴角往下耷拉冲动,小声说:“我参会资格证掉了……”
在众人眼里,男人没什么表情变化。
但对视那一刻,赵又锦从他最细微面部神情里,感受到了他情绪波动。
只有她看明白了,他眼里浮现出一抹难言笑意。
怎么形容那种笑呢?
大概就是,她在电梯里立下豪言壮语,说邻居一场,以后他万一有求于她,看她搭不搭理他,他说“那我真是拭目以待”时,那一种。
赵又锦:……
感受到了来自命运最深恶意。
面上燃起一片绯红,心情像是吃了屎。
赵又锦只能告诉自己,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既然湿了脚,干脆洗个澡……
不就是打脸吗?
真正勇士,不惮于在打脸后把另一边脸也凑过去,要打一起打。
她把心一横,径直挽住男人手:“之前事是我不对,多有得罪。邻居一场,麻烦你带我进去!”
突然被人挽住手,陈亦行有些猝不及防,目光落在与他紧密交缠那只手上。
她环住是他小臂,小而纤细手,手背冻得通红。
再往上,鼻尖也红彤彤,平添几分委屈。
可他不是这么容易心软人。
回想着电梯里她说过话,陈亦行不紧不慢问:“现在是谁有求于谁?
赵又锦:……
赵又锦:“我。我有求于你。”
陈亦行点头,微微一笑,说:“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向比我聪明善良人学习。”
赵又锦有种不妙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男人缓缓抽走被她环住手臂,凑近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音量,温文尔雅地重复了一遍她说过话:
“你看我搭不搭理你。” w ,请牢记:,
第16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形容大概就是眼前这种情形。
赵又锦不死心,攥住男人衣袖,小声乞求:“拜托了, 帮帮忙……”
一行人因她出现,堵在大门口迟迟没进去。
跟在陈亦行身侧老李见状,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没事。”
陈亦行抽回衣袖,默不作声扫了眼, 挺括面料上已然出现一丝抚不平褶皱。
大门口人来人往, 逗留无益。
已经有不少记者在往这边观望了。
他抬腿往里走, 头也不回步入会场。
这是一个灰暗早晨。
阳光再灿烂, 也照不亮赵又锦乌云密布心。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无情男人,踏着无情步伐,消失在这无情会场大门口。
什么远亲不如近邻, 古人就会煲这种虚假鸡汤。
捷径被堵死,赵又锦没得选, 只能拿出手机, 继续拨打那通之前没拨出去电话,告诉季书,她是个连参会资格证都保管不好人。
艰难地斟酌着措辞, 深呼吸了好几次, 迟迟没能拨出。
踌躇间,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走马灯似。
“还不进去?”
她一惊, 迅速转身,就看见刚才明明已经离开人又一次出现在大门外。
同行人都进去了, 唯独陈亦行去而复返。
他站在几级台阶上, 眉宇间带着一抹不耐, 依然是一副不好相与模样。
赵又锦一愣:“你不是走了?”
他也不回答她问题,只扔下一句:“不进去就算了。”
赶在他反悔前,赵又锦忙不迭跟上去:“要进,要进!”
他们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男人腿长,步伐稍快,赵又锦就得小跑才能跟上。
路过安保人员时,陈亦行道:“她跟我一起。”
本以为还会有一番盘问,没想到这就放行了。
赵又锦小声感慨:“边缘人物也有这个待遇,大公司就是不一样。”
陈亦行停下,回头扫她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连忙摆手,“我说谢谢你,今天多亏你了。”
进入大门,她随他拐入一条走廊。
会场在另一个方向,这边是通向哪里?
赵又锦左顾右盼,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站了个人,走近些才认出,那人正是她目标人物,行风研发主管副总,于晚照。
血液突然沸腾起来。
身侧,陈亦行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我。”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人都进来了,分道扬镳就行。
但看见于晚照那一瞬间,赵又锦立马改变了主意。
她脚下不停,继续跟着陈亦行往前走,距离目标人物也越来越近。
嘴里说着:“我送送你,算是感谢你出手相助。”
遗憾是,陈亦行在半路停了下来,拒绝说:“大可不必。”
“应该!”赵又锦很坚持。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冷静地审视着,一个不太自然,目光游移不定。
陈亦行:“你还有什么事?”
赵又锦打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已经很麻烦你了,也不敢有别事……”
说着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人,“我就想顺便问问,要是想给你们公司做个专访,你能帮我牵牵线吗?”
空气顿时凝固了。
赵又锦脸上温度一点点攀升,但干她这一行,本来就要善于抓住一切机会,脸是什么东西她一概不知。
见男人面如寒冰,她大着胆子追问:“可以吗?”
可以吗。
不可以。
陈亦行最不耐烦应对记者了。
他是个怕麻烦人,情愿闷在研究室独自工作二十四小时,也不愿和媒体打五分钟交道。
他想,到底还是顺杆子爬上来了,看他出手相助,就想得寸进尺。
就不该一时心软。
天知道他哪根筋不对,明明都拒绝她,踏入会场了,却在走廊里突然停步。
天很冷,即便今日晴空万里,温度也还在零下。
他记忆力很好,萦绕在眼前始终是那只从小臂深处钻进来手,纤细莹白,仿佛一折就断。
因为肤色白皙,于是被冻得通红手背也就更加显眼。
抬头时也看见了她鼻子,圆润小巧,红彤彤。可怜巴巴样子跟卖火柴小女孩似。
所以还是出门把她捞了进来。
没想到是自寻麻烦。
陈亦行有些不耐烦,略带讥讽地问:“不知赵小姐想采访谁?”
千方百计攀上了他,到底还是想做一期别人都没做过专访。也是,毕竟他从来没答应过媒体采访……
思绪还在转,眼前小记者已经眼神发亮地抬起头来,兴奋地说:“我想采访行风研发主管副总,于晚照先生!”
陈亦行:“……”
这个转折过于突然。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于晚照?”
顺便抬头看了眼,走廊尽头,于晚照就站在那里,饶有兴致望着这头他和女记者。
赵又锦点头:“可以吗?”
“……”陈亦行沉默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你就不想,采访我?”
她眼神变得很奇怪,仿佛他问了个好笑问题。
“采访你?”赵又锦睁大了眼睛,“你知道行风接下来动向吗?能接触到核心研发策略吗?就,打下手这些事……”
好歹人家帮了她,不能刺伤他自尊心。
于是赵又锦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表示:“我们做记者,都想得到第一手资料,所以采访对象还是越高级、越接近核心层面越好……”
肉眼可见,男人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赵又锦心里咯噔一下。
遭了,都再三斟酌措辞了,还是伤到了他自尊心?
陈亦行顿了顿,指指走廊尽头人:“你愿意采访他,不愿意采访我?”
迟疑着,赵又锦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他是我什么人吗?”陈亦行淡淡地问。
“知道。”赵又锦又点点头,“他是你30340顶头上司,你帮他打下手。”
“……”
空气凝固了。
陈亦行掀开眼皮,不咸不淡看她一眼,问:“我看起来很像给人打下手?”
你看看,果然是自尊心受挫了。
赵又锦急忙安慰他:“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打下手怎么了?能给这么厉害人打下手,就证明你也很厉害。”
陈亦行:“……”
很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认成是给于晚照打下手。
陈亦行很想立马把人拎出去,让她继续在外面自生自灭就好,弄进来气死自己算什么。
他深呼吸,半个字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走。
身后人莫名其妙追上来:“哎,怎么走了?你再帮我一次好吗?就这一次……”
她又像先前那样,小小声地拜托着,女孩子瘦瘦小小,声音也很招人疼。
陈亦行:呵呵,上过一次当了,第二次想都别想。
他头也不回拒绝道:“赵小姐,见好就收吧。帮你这种事,一次都嫌多。”
被他冷冰冰拒绝劝退,赵又锦定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变色龙吗?
刚才不是还好好,怎么突然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好在他走到中途,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赵又锦立马露出笑脸。
怎么,改变心意了吗?
没想到男人只是为了给她最后一个建议:“赵小姐,视力不好就要看医生,有病早治,千万别讳疾忌医。”
笑意凝固在脸上,赵又锦一头雾水:???
怎么突然扯上视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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