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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娘娘负责躺赢——花气薰人欲破禅

时间:2021-08-18 10:31:29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靠着自己的身高,四爷不需要伸手拿下来,就看到最上面一层,放了些盒子,里面是各色的贴着封的茶叶木盒。四爷是什么阅历,一眼看出来,绿茶、红茶白茶虽然都是分开放的,但每种也是按照贵贱从左向右排。
  而屋子东侧也是打通了大架子。几层架子分开摆放着各色肉干、果干等物;再则各色果仁、炒过和没炒过的也分开放着。
  清清爽爽明明白白,所有东西都用一样的手编的小竹篓装着,看着莫名整齐。
  四爷只看着,就觉得自己强迫症被治愈了。
  瞧不出钮祜禄氏还这样会收拾东西。
  ——
  四爷凝神的这段时间,白南接过了主子手里的碗,宋嘉书则垂手站在原地。难得的忐忑和懊恼席卷了她的身心。
  四爷来的实在太少了。
  她不自觉就把凝心院当成了她自己的地盘。
  宋嘉书再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社会的地位。
  要是在现代,哪怕寄人篱下,被人这样不吭一声从背后闯进门,然后随意审查屋里的东西,她也可以不高兴。但在这里,她不但不能,还要等着面前人的发落。
  哪怕她不出门,她也比后宅别的女人知道得多。十四爷封了大将军王去了西北,四爷肯定是不会痛快的。为了此事,将来会有很多人举荐十四爷为皇储,甚至在四爷登基后,影影绰绰的传闻,都说他夺了十四的皇位,可见这个大将军王,给十四爷增加了多少分量。
  这几年简直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何况四爷两个月前还刚没了两个女儿。
  这半年,他在朝上和家里过得不好,这会子看着一个小格格在屋里收拾着吃喝玩乐,说不得就不高兴,自己就要倒霉。
  谁知四爷开口,倒是有几分兴致的。
  “收拾的不错,只是这架子还是打的粗糙了些。”四爷抬手指了指三面架子:“这样摆着若以后再有多的东西,岂不是又要从头收拾?该打一整套一样的架子,能挨个拆卸拼起来,随着物件的多少,随时调整才好看。”
  宋嘉书无声的抹去手里的冷汗,福身道:“多谢爷指点。”
  四爷点头:“估计府里的匠人也做不出精细的来,改日画了图纸让外头专门的行当去做。”
  宋嘉书心道:我是画不来图纸,也没路子去做。大佬您这样说了,但凡能记得是我的福气,转头忘了,我用我现成的架子也行。
  四爷甚至走过去一一观赏了她的酒,然后摇了摇头。
  “苏培盛。”
  宋嘉书也不知道他打哪里就冒了出来,反正刚才她看门口没见着,但这会子苏公公却立刻应声出现:“爷有什么吩咐?”
  宋嘉书心道: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她要穿成太监,肯定干不好。
  四爷却也一时不对苏培盛说话,而是依旧对宋嘉书道:“你这屋子只怕收拾了没有几日。”
  见对面女子脸上透露出一点诧异点头,四爷就发出了一声‘爷说的果然都对’的短促笑声。
  “这柳条编的小筐看着倒是别致,有点子野趣。这些松仁、杏仁果子搁在里头也好看,但天这样热,只怕再放十天半个月就要出油了。再有这些肉干火腿腊肉,也是怕潮的。”
  宋嘉书也是第一回 整理物件,她兴致勃勃的,这凝心院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不敢违逆了主子的意思。
  白宁白南这种往日敢说话的,也觉得主子是离了儿子,心里闷得慌,所以才折腾这些小事,也都不忍开口。
  还帮着她一起编筐呢。
  其实她是想用玻璃瓶——她小时候进过一个糖果屋,各种颜色的糖果全用干净透亮的大肚玻璃瓶装着,摆的齐整灿烂,是她小时候美梦里经常出现的场景。
  可到了这里,她哪里来的玻璃瓶,如今她的窗户还不配用玻璃。
  四爷继续对她道:“既然放酒用了坛子,这边也改了吧。里面垫上油纸扎好口,再封上坛子,就不至于受潮受热,也防有小虫。”
  然后才对苏培盛道:“就照着前院放藏地砖茶的白瓷坛的样子,做出七八十个来。”
  苏培盛忙应下来。
  宋嘉书觉得,四爷对她这整整齐齐的小库房的兴趣,比对她本人大多了,果然是个强迫症啊。
  四爷又走到酒坛前面再次看了看,准备选一小坛来喝,结果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道:“让人去前院取酒吧。”
  宋嘉书:好的,原是我的酒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①康熙四十三年(1704),湖广巡抚年遐龄以疾乞休,允之。年嗣遐龄奏任风厚办事老成,并无遗误。任风厚抵京,引见。谕曰:“任风厚尚未衰老,可以办事,着仍赴原任。马士芳参奏不实,以言官免其议处。”
  ②见于清实录雍正爷自己的叙述:“而年羹尧奏折中故意隐约其词,以启天下之疑,不知何心?朕藩邸门下之人,向惟年羹尧、戴铎肆无忌惮,昔年羹尧启折中‘今日之不负皇上即他日之不负王爷’”
  ③:以佟佳氏而言,清初佟佳氏有159户,这159户里的75户分别属于4个大系、5个小系,剩下的84户属于“杂系”。属于同一个系,才有同一个父系祖先。
  ④:胤禵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统率大军进驻青海,封大将军王,并以天子亲征的规格出征,“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
 
 
第33章 瓶罐
  东大院。
  此时年氏已然能起身了,她正在亲手缝一件夏日的寝衣,抬头问道:“爷今日去送大军开拔,怕是也累了。这天儿热成这样,一路送到德胜门别中了暑气才好,叫人送两碗咱们院里熬得甘草薄荷汁去。”
  寿嬷嬷刚答应下来。就见绯英从外面进来,垂着头道:“爷去了凝心院,奴婢瞧着苏公公还捧了两坛子酒去。”
  年氏手里的针线就停住了。
  寿嬷嬷挥手让绯英出去,见主子眼睛上又一片雾蒙蒙的水汽,真是心疼的要命:自打小格格没了,主子没有一天带笑的。
  她还没劝,年氏自己先眨了眨眼,到底没落泪,只道:“爷要喝酒,去凝心院松快一二也是应当的,我这个身子骨,也起不来。”
  虽然女儿刚出生两日就夭折了,但到底是十月怀胎,年氏该做的月子还要做。且因为女儿伤心也有些伤身,太医诊了脉让最好做足双月子,好好养着。年氏如今别说不能喝酒,汤药都不能离口。
  寿嬷嬷不由心疼道:“主子一心都是爷,怎么茶壶煮饺子似的还不肯倒出来。上回夫人来瞧主子,不是提过一句,家里的二爷已经捎信来了——那还不是主子跟二爷写家书劝慰的缘故……”
  她还没说完,就被年氏厉声打断:“这事儿以后不许再提!”
  年氏对她很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寿嬷嬷吓得不敢站着,连忙跪了请罪。
  年氏出神。
  自己入雍亲王府,跟年家上下完全效忠四爷不一样。
  二哥的脾气,连阿玛都说,不是个肯听人劝说教导的,阿玛都管不了他。如今他肯俯身言明四爷才是他唯一的主子,甚至高于皇上,这才是真的效忠。
  自己在其中的作为,不必拿出来说给四爷听。
  四爷有登基的那一日,自己作为他的女人,自然是有得封的那一日,她讨什么功呢?
  可二哥不同,有今日提前效忠的功劳,就是来日的从龙之功,只盼着若有那一日,四爷能记着二哥,记着年家的好。
  年氏让寿嬷嬷起来,又道:“爷跟我心里都记挂着彼此,爷每两三个月去看个旁的格格,又有什么要紧。我精神不济,嬷嬷看着这院里的下人,都不许嚼舌根,不许生事,都安安分分的。”
  寿嬷嬷应下,看年氏侧过身去歇着,才悄悄退出去。
  主子说的也有道理。如今她失女伤感,四爷一来,两人难免对着落泪。一次两次,是一对失了爱女的男女的深情,可要是多了,也难免让四爷觉得这个院里只是凄风苦雨的。
  还不如主子养好了身子,再如从前一样,跟四爷说笑谈讲,一看就是一对浓情蜜意的姻缘。
  这个道理她都明白,主子自然更明白。
  因而出了五七后,主子就让人把从前给小格格准备的所有衣服、物件儿都锁起来不许再摆出来。连屋里的陈设也都换了新鲜雅致的,不再阴沉沉的。等主子身子好了,她跟四爷就仍旧会回到原来。
  ——
  凝心院。
  四爷跟宋嘉书正在对坐喝酒。
  四爷这回喝的慢悠悠——前两回都是心里存着郁闷的事儿,来了就奔着杜康忘忧去的,都没上菜,就是硬喝,很快也就醉了。
  这回是让大膳房送了一桌酒膳来,打算好好喝一杯。
  宋嘉书夹了一块生黄瓜片吃了。
  四爷的目光就随着落在那一盘子奇怪的菜上。他从前在前院跟十三,跟佟家人,跟福晋的乌拉那拉家人等都是喝过酒的,府里的酒膳哪几种他很清楚。
  可无论哪席酒膳的菜单里,都不会有这样一盘子生了吧唧的菜碟:生菜叶子打底,上面齐齐整整码着些黄瓜块、莴苣块、芹菜条、苹果块,还有一些鲜灵灵的红色小萝卜。
  这是个什么?
  在四爷心里,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摆盘垫盘子的,还得细细雕花才行。
  而现在钮祜禄氏居然就跟个兔子一样,直接吃这些生的芹菜萝卜。他还亲眼看着她轻而迅速的用筷子扯了一块生菜叶子吃。
  这也能吃?!
  宋嘉书吃菜叶子吃的津津有味。
  四爷是想喝酒放松,但她可不能跟着放松起来!
  四爷酒后吐真言,顶多说说李氏让他烦心这种小事,可宋嘉书万一真的醉了,秃噜出来,我等着十八年后当太后,那可就完了。
  别说十八年后当太后了,她肯定会被当场咔嚓,只能等着十八年后争取又是一条好汉了。
  虽说她跟耿氏试过酒量,也曾自己关起门来摸过自己酒量的底,还把四爷喝醉过去一回。可四爷每次带来的都是烈酒,她也不确定自己就真的千杯不醉。
  尤其是这回,四爷还叫了酒膳,摆明了就是要长饮的节奏。宋嘉书就让大膳房捎带一盘青菜来,还私下让白宁把给她的茶换成红茶蜂蜜牛乳。
  蜂蜜水和牛乳都能解酒,青菜里头的维生素也有利于酒精分解。
  除了这双管齐下,宋嘉书还偷偷提前吃了点心垫了肚子——空腹喝酒最容易喝醉了。
  这样全副武装的上了阵。
  四爷夹了一块笋,看着面前的人吃完生菜吃黄瓜,然后又荤素搭配的给自己夹了一块鸭腿肉吃。
  果然钮祜禄氏喝了酒,在他跟前有一种特殊的自在。
  平时的钮祜禄氏,规矩而沉静,年节下的时候,府里福晋举行的家宴,他记得钮祜禄氏规规矩矩低头吃饭,面前有什么吃什么。
  还是这样看着,让人心情更好。
  宋嘉书不知道四爷想什么,就算知道估计也是苦笑:我这是没办法,生怕肚子里没东西,一杯一杯复一杯的陪酒,喝醉了酒后惹祸。
  两人就这样喝了两个时辰,桌上除了冷碟外,热菜已经换了三轮。
  宋嘉书没觉得醉,但是货真价实的坐困了。
  要知道她这几日都忙着整理家当,做收纳达人,每日也没闲着,脑力体力都消耗了不少。
  四爷也喝到了八九分,正是多一分就要断片的程度。
  见她双眼有些睁不开的晦涩之感,不由道:“原来你也会醉的。”上两回都是人家女人没事,他醉在自家格格屋里。四爷这心里也是奇怪着呢,自己后院难道有个藏而不露的女武松,能连喝十八碗?
  这回终于满意了。
  宋嘉书见他给梯子,连忙就下来,说是今儿已经不能再喝了。
  四爷也一样,他也喝不下了。
  今天出门给十四送行,他凌晨三点就起来了,折腾了一日。有酒撑着还罢,这会子一停了酒就困乏的不得了。顾不上旁的,由丫鬟们换过衣服就睡过去了。
  白宁白南还在收拾自家主子,准备换件好看的寝衣,然后再熏点甜美的香,营造点美好的氛围。
  结果扶着主子一过去,四爷已经睡实在过去了。
  白南都要急哭了:四爷一年就来这么几回,咋回回喝了就倒下睡。格格是他的侍妾,又不是酒馆儿老板娘!四爷怎么就只喝酒呢?
  宋嘉书懊恼的是另一件事情:这次又没机会开口要只小狗了。
  只能等明天早上,看看四爷若不赶着走,她就试着提一下。
  然而次日清晨,四爷换过衣裳不准备用膳就急着要走。
  虽然宫里皇上金口让他这些日子不必入宫,他只管歇着就是。但他昨心情不好,从前院进来就直接过来喝酒,外头还有事儿要办呢。
  十四这一走,他作为同父同母的哥哥,得比旁人更关照他府里的情况。今晨便准备跟福晋用顿早膳,商议着让福晋去看看十四福晋和府里的孩子们。
  皇上的心明镜似的。
  素来知道老十四跟自己亲哥不甚亲近,倒是跟老八这些走得近。
  但这回老四这个做哥哥的却还是公正的举荐了他,又记得照顾十四府上。皇上看在眼里也会记在心里。
  ——
  大概也是连着三次喝了酒不是扭头就走,或是倒头就睡,四爷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尤其是钮祜禄氏从来不抱怨,脸上也一丝不快没有,他就更觉得得赏点什么。
  还记得钮祜禄氏早上奉茶的时候,他尝了一口,是金骏眉。
  四爷记性特别好,知道在钮祜禄氏的小库房里,这已经是排在第一位的茶了,可见她的好东西确实不多。
  等跟福晋商议好了正事,四爷回前院让张有德开库房找东西。
  先找送去十四府上的东西:也不要什么贵重的东西,显得郑重虚假了,四爷准备找几张小孩儿用的弓,给十四家的几个侄子。其余女眷所用之物,就由福晋来安排。
  然后四爷就取了茶册来看,准备给凝心院送些好茶去。
  苏培盛多灵啊,趁机来问四爷昨儿说起的给凝心院做架子和搬瓷罐的事儿。
  于是还没到晌午,宋嘉书这里就迎来了六个小太监。
  其中两个小太监一组挑着扁担,中间吊着一只能装下一头猪似的大柳筐,装了许多被棉花包着的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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