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牛不敢抱,探着头看,“哪个大?哪个小?”
“蓝包被里的是哥哥,红包被里的是妹妹。”
一儿一女呀!
四爷指着儿子,“我答应过金家,子孙姓金。这个是儿子,取名金夏。”又指了指女儿,“这个是闺女,姓夏,跟您的姓,着名字您来取。”
林大牛愣住了,“跟我姓?”
对!
他一脸复杂的把孙女抱起来,看着这皱巴巴的小脸,然后看向父亲,“这孩子姓夏……名字,您来取。”
“你也是祖父了,这名字还是得你取。取吧,叫什么都好。”
林大牛犹豫了一瞬,看着孩子紧闭着的双眼,好似突然就会轻声说话了,“哥哥叫金夏,那我们就叫夏金……我们夏家的千金,比千金还珍贵!”
对!我们夏家好几辈都不出一个姑娘了,她就是比千金还珍贵。
里面的林雨桐:“……”行吧,就是比较让人记混。
一夜的阴霾随着孩子的啼哭声都淡去了,管他外面风起云涌的,自家关起门来,只剩下迎接新生命的欣喜了。
小米粥她喝了两碗,泡着购销社买来的槽子糕吃了。然后这才沉沉的睡去了。奶瓶早又准备好的,购销社有卖的,只是比较抢手而已。好在早准备好了,又煮了一遍之后,先给孩子喂了温水,而后化了些桐桐自己做的奶膏子,先给孩子喂了。这玩意不多,现在外面有卖那种炼乳的,有门路都不好找。想着没下奶之前,孩子得吃。还是四爷拿蘑菇跟军垦农场那边换了半桶牛奶回来,怕放坏了,林雨桐给做成奶膏子,这个暂时能撑几天。
一大早,好些人就登门了。男人是来贺喜的,女人就直接来了后面。
郭大娘自己过来了,“孩子,你要不嫌我,我就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跟你奶轮换着给你看几天孩子。这坐月子要紧……你嫂子有心来伺候你月子,可惜念恩才半岁大,她走不开。你大姐呢,也恰好怀上了。她别说来伺候你,就是瞧也瞧不成。”
对!有讲究的。说是孕妇别见产妇,怕冲了。
林雨桐能说不要吗?郭大娘这个年纪了,要不是为了香草,人家何必呢?她就忙道,“那可真求之不得了。我这生了俩……昨晚惊着了,正觉得没劲儿……”
对外得这么说,正好躲开外面的乱子。
张寡妇瞧了孩子,“孩子养的好着呢,那肯定是当妈的亏了身体了。月子里不能劳累,看不过来你就喊我……换着也能帮你看的过了月子。”
林爱勤没进门,在大门外急的转圈圈,叫小美把家里的小米都捎带来了,“怕是孩子不够吃。”
林大牛也知道听谁说的消息,说是哪个生产大队有刚生了崽的母羊,当天就拉着韩队长叫上锁子赶上驴车就去了。这玩意只能以公对公的买,买回来养在锁子家,然后林大牛每天过去挤了奶回来喂孩子。村里有孩子的奶跟不上了,不也都能用吗?他给贴钱都行,反正这个羊必须给买回来了。
来的人不少,都怕吵着林雨桐,在外屋低声说话呢。
说的啥?说的还不是昨晚的事。
林雨桐在里面听了一耳朵,好似要找的那个周进宝是电厂一个副主任,追的人是建筑队的人,两边是GE命立场不同,斗起来的。
“到底没在村里找到人。”张寡妇低声道,“挨家挨户的都查了,查的细。他娘的连老娘的被窝都要查,一伙子不当人的东西。还有金家那老三,我可不骂他吗?我说你怎么不查你娘的被窝去!”
惹的一群女人在外面压着声音笑。
就有人道:“四丫和老四孩子都有了,郭庆芬还真就不管。连过来都不过来?”
不过来才好!过来干啥来了?
这倒也是!
正说着话呢,乔桥来了。她听了一会子了,因此一露面就有点尴尬,“才听说生了,我说过来看看,都好着没?”
那你赶紧进去。
乔桥应着,先去瞧了孩子,“也不算小,双胞胎里就更不算小了。养着吧,仔细些,轻易别出屋子,也别叫人随便抱……”人家这边屋子暖和,收拾的也干净。先进堂屋,进了堂屋一左一右是两间屋子。堂屋再朝里,是厨房。屋里的温度都差不多。产妇在一间屋子里,孩子在另一间屋子里。省的孩子醒了吵的产妇没法休息!只要有人看护孩子,孩子有吃的,这当然是对孩子和大人都好的一种法子了。从这边出去,进了东侧间。就见林雨桐半靠在炕头,身后是被子枕头,身上盖着毛蓝的被子,松软的很。她的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顶,不那么紧绷着头皮,但也瞧着利落。身上一件红色的绒衣,宽宽松松的,又弹性,穿着又暖和有舒服,尤其是白天在被窝里,不会捆的人难受。她手里捧着一碗汤,角落里的火上还吊着罐子呢,应该是鸡汤,这个味道特备浓郁。
男人坐在边上,手里拿着碟子,碟子里放着蜜枣,好似为了换胃口甜嘴儿的。
见她进来了,男人就先起身,“乔大夫来了?快请进。”
林雨桐则笑,“没叫你就是没事,怎么还过来了。”
“没事,路平,我过来看看孩子。”她过去,把拐靠在边上,“我给你号脉看看。不行就得吃两幅中药,催乳,也排恶露。”
其实妇科不是她擅长的,但是基本能懂一些,至少比这村里的老关强。
可把了脉,却发现生了双胎,这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啥也没说,“回头你把家里的药草熬着,在院子里熬。证明你叫你家这位改天去取,我给你开。”
“可别连累了你。”林雨桐就道,“不行的话我去县城……”
“别折腾了。大年下的,还有孩子呢。”乔桥低声道,“金元福……把人藏在我那边的病房里,昨晚后半夜,是郭庆芬把人送过去的……金元福跟着村里那些人闹腾完先回了我那边,随后郭庆芬就带着人去了。”
啥意思?
乔桥红了脸,“金元福确实跟周进宝不是一起的。可……可昨晚搜查的时候,郭庆芬把周进宝藏在被窝里了。有金元福的面子,那些人在房间门口扫了一眼,才躲过去了。可金元福却瞧出来了,等人家散了,才又换了个地方藏人。你们最近晚上都别出门,怕是还有个闹。给孩子做个耳套,晚上给戴上,别再惊了孩子了。”
林雨桐:“……”卡巴了一下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看四爷,“证明不证明的,这个不急。现在本来就在放假,怎么也得过了正月十五……把乔桥先送走吧。”
别出点事给连累了。
四爷就道:“乔大夫回去先收拾东西,我给供销社那边打个招呼,把你捎带到粮站。金元福不出事则罢了,要出事了,他们得先找你。你去粮站,粮站有守着粮食的人……”防着有人打着夺QUAN的旗号霍霍粮食,那边是有枪的。那边最安全。
乔桥本有些犹豫,可对于这两口子的好意,她没好意思拒绝。这没拒绝,还真就躲过一劫。不知道谁通风报信,说是周进宝躲在那里,带着人就打了进去。进去找不人,这些混蛋玩意竟然放了一把火。得亏是医院那几间房盖的四六不靠,刚好盖在那一片的正中间。因此就烧了那几间房。
周进宝躲了,回头又联系人反攻倒算,年前年后的,没人敢露头。等林雨桐能出屋子的时候,就跟变天了似得。公社领导都换人了,人家周进宝成主任了。连金元福也跟着抖起来了,一身崭新,腰里别着王八壳子,骑着自行车进进出出的。见了林雨桐都不带搭理的,鼻孔都能朝天。
可夜里,有人敲门。开了门出去,门口放着乱七八糟一筐的东西,都是家里能用的上的。林爱勤还偷偷来了,“是谁放的?我那边也有。”
能是谁?肯定是金元福放的。
别管谁放的,林大牛不在乎,他急着想给俩孩子做满月。四爷不建议,“有那花费,咱省下来叫桐桐吃点好的,不比那么抛费强?”
可就是忍不住想炫耀!
现在也不兴做满月了。
翁婿俩在家里争执这个,却有个公社的小司机过来给四爷和林大牛送了请帖:周进宝和郭庆芬大婚之喜,请各位前来做个见证。
郭庆芬是俩孩子的亲奶奶,孩子满月的时候,郭庆芬她――嫁人了!
林雨桐:“……”嫁的好!嫁了――挺好!
第264章 百味人生(33)
郭庆芬到底不是林美琴!郭庆芬的初衷, 永远都是成为人上人。她得过的好,她的儿子得过的好。哪怕最疼爱的是老三,可其他的几个也是亲的。在有能力的情况下, 她当然更希望儿子们一个个都过的如鱼得水。
四爷管着试验站, 再没有人出于利益的原因举报过。
老三跟着周进宝在公社混了半年,就被郭庆芬赶去建筑队去了。县里的路、桥或是公家需要改建的地方, 都是他们干的。没半年, 不知道怎么活动的, 硬生生的做了队长,手里有了点权利,过的都是建材,那当真是日子滋润的很了。一直有风声, 说是跟哪个村的哪个小媳妇怎么怎么着了,但一直也没提出过离婚。跟乔桥就属于一年也不见两面的那种, 但每月, 总也拿出工资的一半和十斤粮票回来, 乔桥没拒绝,两人就一直这么保持着这么一种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膝下除了抱养来的乔梁,再没有其他的孩子了。
金元宝成了生产队的会计,不下苦力干活了,工分没少拿。
金元才在大队的豆腐坊里, 一半是磨豆子, 一半是做粉条,做豆腐算是苦差事,本来大队受到周进宝给的压力, 想叫金元才去喂牲口,甚至把他媳妇安排到小学干杂务。按时打个铃铛呀, 给原来附学的孩子热热馒头烧烧热水啥的。但金元才不叫去,他觉得臊的慌,觉得全大队的老少爷们都看不起他。甚至他都听说了,说是金家几兄弟过的这么滋润,都是靠当妈的卖肉换来的。
他好意思吗?他不叫媳妇去,自己也选了最累最苦的豆腐坊,学着做一做,好歹是一门手艺。他劝他媳妇,“啥都是假的,那学校今儿能用你,明儿就能用别人。咱年轻,苦几年,学的是手艺。”
他丈母娘赶紧点头,“元才这话对!灾年都饿不死手艺人。这世上啥都是假的,就本事是真的。这手艺也是本事,学了都是自己的。豆腐坊就豆腐坊,挺好!”
于是,两口子管了鱼池边的豆腐坊。
都说世间有三大苦差:撑船、打铁、磨豆腐。
两口子选了其中一种,从此之后,三更睡五更起,干的是驴的活,挣的没比谁多多少。
倒是学校杂务的活儿,三转两不转的,还是给转到了七妮手里。这几年,也就七妮常往郭庆芬那边去,隔三差五都是那种间隔时间长的那种,几乎天天的往郭庆芬那边跑。她膝下也一独子,比夏金和金夏小了一岁,取名金山。除了金夏和夏金,金家的孩子就数金山大。郭庆芬倒也不是不喜欢自家这两个,相反,在路上碰上,或是在门口过,每次都恨不能拉着孩子瞧瞧,可能对第三代人,心里还是会感觉不一样吧。可俩孩子多机灵的?不亲近的人撒丫子就跑,孩子小也没刻意告诉他们那是谁,家庭关系太混乱,怕孩子闹不清楚。这么一来,孩子自然跟她就不亲近。
那么金山就是唯一一个亲近她的亲孙子了。那孩子几乎是在郭庆芬那边长的,不管啥好吃的,都紧着孩子吃。有啥时髦的东西,都紧着孩子穿。这一回村,好家伙,白白胖胖一大小子。
金夏最不爱跟金山玩,弄的火柴枪啥的,那小子老抢。反正一看见人家那孩子过来,金夏拉着妹妹刺溜就跑:就不跟你玩!就你跟你玩!
这几年,对自家来说,日子平顺的很。郭庆芬一边在背后使劲,叫儿子们的日子过的好,一边也没打击报复,不会因为跟林美琴怎么不对付,就把苗头对准其子女。最多就是视若无睹,我看不见你们,你们也可以当做看不见我。我的子女跟那边来往,我不管不问不掺和。别说对这事是这个态度,就是子女对她,她也就是那种很随意。你们谁要扒拉我这当妈的,我叫你扒拉。你想要啥,我要是能弄来,我尽量满足你。但你要是不想靠过去,我也不勉强,你不来我不往,大家各自安好。如此倒是相安无事。
又是一年金秋季。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蔬果。这两年给家里又盖了几间房。前面的门房两老人住一间,林大牛住一间。后面的屋子呢,林雨桐和四爷住了一间,另一间是孩子们常活动的地方。眼看着孩子们大了,这得有自己的地方了,再加上跟城里和老家来往的频繁,一年里,总也有叔叔姑姑的要来小住。来了就都挤在门房,男一间女一间,亲香是亲香,但到底是不方便。四爷干脆就把院子里的厦房都给盖起来了。地方不大,但把屋子分割的比较小。里面一铺炕,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冬天能取暖,这就足够了。至于晾上菜干啥的……把厦房盖成平房,两边留了台阶可上屋顶。如此,空间可算是节省下来了。
几年的秋菜才下来,正拾掇呢。这俩小祖宗跟泥猴似得跑回来了。
一回来就抓水瓮里的瓢,舀了水就要往肚子了灌。在屋顶扫上面呢,想给上面铺地瓜片晾晒的。一瞧见就喊,“干嘛呢?茶壶里是凉白开,瞧不见呀?!”
夏金蹭蹭蹭的过去,拎着茶壶先给哥哥,“哥,你喝。”
金夏推给她,“你喝。”敲了敲距离,觉得自家妈在楼上撵不上自己,他一点没犹豫直接灌了半瓢凉水,抬起袖子一抹嘴,“别人都是这么喝的!也见肚子里就长虫。”
犟嘴是吧!
“金夏给你给我等着。”要不是怕吓着你,你当你娘蹦不下去。
这怂孩子一副猴儿性子,淘的没边了。爬树掏鸟窝,牛粪里插鞭炮,追鸡撵狗,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这不,今年九月刚给送学校去上学,到现在刚国庆,一个月的时间里,人家孩子的家长找了家里四次。他把人家孩子给揍了。
瞧瞧,今儿这一身是土,刚从学校回来,不定又干啥去了。
夏金在下面,仰着头朝上看,“妈,太奶奶呢?”
“捡柴火去了,还没回来。”林雨桐从上面往下走,“去洗手,我先给你们弄饭。”
夏金蹭蹭的往出跑,“我去接太奶奶。”走的时候顺手捞了一个梨,在袖子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边跑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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