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局就道,“许是你们家老爷子老太太那边的关系?”
林雨桐怔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我接您的电话用用。”
用,随便用。
林雨桐给夏文心打了电话,楼道里的电话,有些嘈杂,不知道哪个孩子接的,她说找夏文心老师,那孩子就在楼道里喊,“夏老师,有人找。”
半分钟之后才传来夏文心的声音,“喂?哪位?”
“大姑。”林雨桐开门见山,“我二姑夫那边是不是……”
“哦哦哦!”夏文心就道,“你二姑找你二姑夫之前的老战友去了,厅里的关系。有啥难事你给你二姑夫打电话,你们系统里一半以上怕是都能拉上关系。”
林雨桐:“……”我也没想怎么着,我就想做个咸鱼,在单位混着就完事了。
“你二姑的意思,先不能着急。你在县里安心的呆几年……”
嗯!我可安心了。
姑侄俩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就跟冯局四目相对,然后冯局起身,端了茶缸子来,“林啊,喝茶。”
别闹!您这老叔,这不是寒碜人呢吗?
冯局笑了一下,“小林,你叫我一声老叔,老叔也跟你说句话。这有些关系呀,属于能不走,咱就不走。我之前也想过你这事,你这业务能力一点问题没有,如果以后,在省里再拿几个名次,我都替你相好一个去处。”
哪里?
“警官大学。”冯局点了点林雨桐,“你生性懒散,对权利这些东西没多大的兴趣。警官大学教其他不行,人家需要文凭。但是他们需要教官,这却需要真本事。你有真本事,那里就有你一席之地。”
不管林雨桐去不去,冯局这个示好林雨桐得接着。她笑道,“行,等过年我二姑夫回来的时候,商量商量,到时候请您作陪,都不是外人。”
给两人牵线搭桥。
冯局就可惜,这孩子脑子是真好,就是性子是真懒散。像是她,在单位上正个妇女干部还是行的,结果愣是把郭红英给推上去了,她都不干。就在档案室里整理档案,是真整理的那种。分门别类,补充说明,一直在清理那个。相当耐的下性子。
心安了,回去打算包饺子。到家的时候四爷已经回来了,在院子里的架子下跟林大牛在喝茶。瞧那脸给晒的,都爆皮了,“你这干啥去了?”
四爷摸了摸脸,“没事……”
什么没事,“金夏,把早晚给你们抹的那个药拿来。”
是自己做的护肤的,她取来细细的给四爷涂脸上,“到底干啥去了?”
抹上是舒服,凉嗖嗖的。四爷指了指墙角的袋子,“回煤矿,找了点那个。”
哪个?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先给四爷脸上图了药,这才转身过去,打开一看,“这是煤矿上的废弃料……”
“那可不是废料。”四爷瞅了一眼,“变废为宝,里面可提取的宝贝可不少。建材用的生,化工用的上,陶瓷玻璃甚至……化肥……都用的上。”
所以呢?
四爷看桐桐,“咱们做化肥怎么样?”
啊?四爷看她,“我想试试。”
你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热情?林雨桐都服气了,算了算,他学过化工,但却从没干过这一行,原身学的是农林,然后跟农林相关,又是他擅长的,好像选化肥也没错。
林雨桐:“………………好啊!想干就干吧。”这难道不是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林大牛听了个含混,“咱们县可没化肥厂……”
“没有就自己建。”四爷安林大牛的心,“现在能以农校为平台,做实验。过两年,再以农校为平台,成立一个校办企业……”
往后从校办脱离出来,就成了自己的。
林大牛有点明白这个意思了,反正就是农校的那个平台不足以给他一个想要的岗位。于是,他自己给他制造岗位,往学校的管理层走,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但不知道以后的政策的话,你这么想也对。
林大牛见两人沉默,以为猜对了。他不担心了,自家这女婿这脑子呀,那真是一般人比不了。怎么就能想那儿去了呢?
四爷要干啥事,那是认真的。甚至跟白校长以及学校的几个老师都谈过。几个人那是在那个年代一起过来的,相互信任度极高,比如如今这形式,几个人常不常一起在一块听广播,分析往后这走向。
不管怎么一个走向,农业从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只要还种庄稼,化肥农药就是必须品。这种商品生产了就有客户,跟别的东西还不一样。你产的花布好看,我今年不买可以。可你的土地今年不上化肥行吗?
不行!
因此上,在校内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毕竟这个圈子想跳出去难,想进一步更难,既然跳不出去,又不能进步,就不如像是金元民说的那样,咱们自己扩大圈子,利用咱们自己的优势。
这天傍晚,一阵阵雨之后有些凉爽。韩红英两口子带着孩子过来了,两人是来送分红的。这次分红一给,这五百块钱的本钱就算是抽回来了。四爷拉了何炳晨喝酒,把话说的明里,“借你钱吧,怕你们多想。所以呀,你们说入股,我也入了。你在农校住,我们一天到晚的在折腾什么你也知道。老兄,我是志不在你那儿。”
“悖我这算个什么‘志’,混碗饭吃。”何炳晨一脸的苦笑,“人家是越走越高,我是越走越低。一言难尽!”
“大生意都是小生意攒起来的。”四爷说着,桐桐那边又另外拿了两千出来递给四爷,四爷推给何炳晨,“如今是夏天,淡季。可这也该存货了。这钱你先拿着,说好了,是借的。你要是不借,改日我要跟你借钱,我也不好张嘴了。”
说到底,还是在帮自己。何炳晨其实现在也不用那么些钱,当然了,越多越好,能趸的煤越多,冬天就赚的越多。如今这煤那都是有数的,司机只能说从每辆车上给自己匀出来一部分,还得偷偷摸摸的。这局得现钱交易的。以前的老战友都寄钱来了,因此手里有一些积攒。如今再两千,他更从容了。这会子看着钱,他笑了一下,“得!我接了。”
两个男人喝酒,孩子跟着自家的两个去玩去了,韩红英跟林雨桐蹲在菜地边上说话,“要不是你家这位跟老何经常聊,带着他跟农校那些老师扯闲篇……我都他憋屈出毛病来。现在虽然累了些,出门给人送煤,白眼没少遭,可好歹挣钱挣粮食回来了,养家糊口了……他自己觉得这么着了,才活的像个男人。本来铁路那边招铁路警,我还想找冯局说说的。但瞧他那样,想了想还是算了。他高兴就好。”
林雨桐笑了笑,“男人不都那样。”
韩红英用肩膀怼她,“你家那人那模样,你叫他整天待在学校也能放心?现在这小姑娘也很了不得的,你可小点心。”
整天折腾肥粪的,臭烘烘的,这还有人往上凑呢?
活臭人香呗!
第269章 百味人生(38)
四爷变的特别勤奋, 专门还跑到省城借了不少书和资料。
做化肥,这得看你做什么化肥。
谈化肥就色变,这肯定要不得。靠天吃饭的那种耕种, 百分百是吃不饱的。农民就是累死到田里, 那也就是饿不死而已。
什么东西都有一个度。
化肥的过度使用,当然不是好的。可在吃不饱的时候, 人们是不会挑拣的食物的口感的。有口吃的就成!不是物质丰富到一定程度, 也没人在乎你是不是绿色。
可却也不能因为没人在乎, 就不去做,不去强调这种合理使用化肥的意识。
化肥要做绿色的,这个理念是不能变的。
他是先写材料,完了得需要审批的。先得说明这个必要性, 再得谈可行性。于是,晚上除了孩子的功课之外, 他都在学习。特认真的那种。
林雨桐:“……”好像我特别不务正业一样。
可这家里, 一个人突然要奔着事业的路子走, 以现在这个生活条件,就得另一个人在家里。真的!要不然这家就没法平衡了。比如这吃饭吧,外面没有馆子,不兴请保姆,自己要是也这么刻苦, 一家子嘴朝上呀?再比如衣服和鞋, 衣服还有裁缝做,虽然林雨桐十分看不上那手艺,但现在这成衣更不上档次。鞋呢, 要么皮鞋,要么胶鞋, 要么孩子穿的那种白球鞋。塑料鞋也是有的,可哪种是舒服的呢?要论穿着舒服,还是得手工做的布鞋。
自己这还好,鞋底子不咋犯愁。不是林爱勤给做,就是香草给做,反正做了就拿来,需要的时候林雨桐给上了鞋面就成了。可饶是这样,这些手工活她基本是晚上多少得做会子,要不然就得穿带补丁的鞋。
现在补鞋不丢人,街上有的是补鞋的摊子,尤其是孩子,瞧瞧去,大拇脚指前头有几个不带不补丁的?不是说当妈的不给做或者是做不起,手工布鞋不费钱,但是费时间。家里那孩子多的,做的过来吗?又要上班,又要干家务,洗衣服干啥的都是手工做了,把人能累死。哪有时间给孩子不停的做新鞋。还不是老大穿小了老二穿,老二穿小老三穿,穿破了就补去,补完了老四还能穿。鞋底子贴上脚掌,特别耐磨,补一补鞋面就行。
现在家里就这俩个,林雨桐能叫孩子没鞋穿吗?这不,去了一趟省城,回来一人穿了一双凉鞋。塑料凉鞋特别不舒服,野了半天夏金就把脚挂破了。估计是窜到野地里被藤蔓给挂的。完了洗了澡关着脚踩在凉席上,就是不下来穿鞋,“脚疼。”
谁让你穿着凉鞋哪里都去呀?
闺女贴上来,“妈……”
嗯!又想咋?
她开始哼哼,“我想穿我哥的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了?”
“我想穿背带裤,我不要背带裙。”说着话,开始用额头顶着大人的背蹭啊蹭的。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金夏吓的够呛,“妈,我不跟她换。”
“……”不想要你不早说。
“姑婆给买的,我不好意思不要嘛。”她继续哼哼,“穿裙子不方便,我穿短裤吧。穿我哥的短裤也行。”
完了第二天她穿着背带裤,她哥穿着旧短裤。旧的那个小了,屁股蛋子蹦的紧紧的,两人一出来,林大牛就看,“怎么瞧着这么别扭呀?没衣服穿了?”
林雨桐看看都做了一只的女款红布凉鞋:“……”还有一只,鞋面纳上去就成了,就为了你搭配小裙子的,你给我整这个。那这是做还是不做?另外,你那短裤还不如内裤宽松呢,脱了吧。
“脱了就没的穿了?”
难道我没给你准备换洗的吗?“你那身不背带的呢?”
“昨晚洗的晾院里,半夜不是下雨了吗?又湿了。”我不穿这个我穿哪个呀?
说的我这当妈的都不合格了。再说了,半夜的雨,这大夏天的,风一吹都干了。林雨桐过去一瞧,拿给四爷看,这才传了没一周,裤子又要破的征兆。
四爷一瞧,“出去买吧,再买两身去。”
不用!人家表示紧点就紧点,我不在乎。
把当妈的坑的没法子,愣是翻出春天的一条裤子,直接从大腿那块给剪下来,然后直接给裤子收口就行,“给,换这个吧。这个宽点,秋里再穿就短了。”干脆剪了算了。
家里有俩泼猴,比四个孩子都费。紧赶慢赶的,还是赶不上他们的消耗进度。
四爷一瞧,没法子呀,“回头拿自行车票,跟人换一个缝纫机票吧。”
用那个快。
林雨桐应着,想着回头去单位上问问。幸好还没时间去买自行车呢。
结果没等林雨桐去换,林大牛给弄回来了。他收了几个学生,今年打算继续高考的学生,单独补课的那种。尤其是外语,非专业老师不能补的那种。
能托人找到林大牛,那家里就有些关系,家庭条件也不错。林大牛不收课时费,人家也没亏待。先是弄了几十个西瓜送来了,随后又是水果。后来发现,自家不缺水果,毕竟一山的水果是四爷当年带人种的,那边每年都给送,真不缺。后来又送了大豆油和花生油,得有几十斤的样儿。
送了这东西了,林雨桐才知道收的孩子有一个是榨油厂厂长家的孩子。那就收吧!林大牛在前院里腾出一间客房来,专门拎了两块小黑板回来,在里面给补课。
可能是林雨桐在家说要换缝纫机票,跟谁谁谁打听了之类的话,那些孩子听耳朵里去了。回头就有家长送了一张。林雨桐赶紧的,就去买去了。
电视暂时还没货,你等着吧。上面不定啥时候才给这边一台,你要是真着急,就去省城买去。
这个东西也不着急。
有自行车和缝纫机就行。四爷忙着呢,林雨桐带着林大牛和俩孩子,把货弄回来的。林大牛用架子车拉着缝纫机,林雨桐一辆自行车,两孩子换着推一辆自行车。在街上没人问,进了巷子就这个问那个问。
缝纫机包在箱子里,林大牛把破麻布盖在箱子上,有人问:“林老师,这拉的啥呀?”
“给孩子的课桌。”他这么应着。回头就跟俩孩子说,“不是舍不得给人用,而是这玩意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所以,别言语,悄悄的,懂不?”
懂!
见了崭新的自行车,又有人吆喝呢,“林老师,新车呀?”
“我爸我妈那边补贴的,不要不行,老人家的心意。”
这就属于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不知道人家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省城,父母和妹妹还是教授,人家不差这些东西。
因此凑到一块说的最多就是:“人家的帮手多,这一家穷三家富,三家拉拔一家,那日子能不好吗?再说了,人家穷吗?那日子过的好着呢。不过是在县城罢了,人家在省城的亲人就觉得受苦了,愿意拉拔。”
“那是!跟咱们这日子可不一样。咱们这是本来就过的不成,结果乡下还一群等着补贴的,可不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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