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正倚在门口等着她,看见她下来了,微微一笑,“这次又是从谁那儿回来的?”
宁鸽直言不讳,“是若枫。”
两人进了屋子,宁鸽把从若枫那里听来的话跟裴寒认真复述了一遍。
裴寒道:“我也有新消息要告诉你。刚才管仓库的弟子路过,跟我聊天,说我有一批烟花,就放在库里。”
他顿了顿,“说是师父让我去买的。”
原来裴寒买烟花这件事光明正大,派他去买烟花的竟然是掌门浔印。
浔印总不能脑抽了,自己弄出炸药炸自己的栖山。
裴寒继续说:“我顺便跟着他去库里看了一眼。烟花很多,都好好地放着没动过,不像有人中午要拿它炸人的样子。”
宁鸽正打算说这个。
“裴寒,我看过了,每次传送前,爆炸的时间都不太一样,但是都是在我把转盘停在卡槽里的瞬间发生的。爆炸好像并不是有人用炸药炸山,只和我们的传送有关,说不定是传送本身引起的爆炸,或者干脆,爆炸并不是真的爆炸,只不过是我们做时空传送时,发生的某种幻觉。”
裴寒微笑了一下,“那副本为什么要引导我们去烟花爆竹店,是想误导我们?”
宁鸽想一想,“也不一定,我觉得它把我们送到烟花爆竹店,可能有别的用意。”
除了爆炸的事,宁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她把盒子转盘上最远的的那个卡槽消失的事告诉了裴寒。
裴寒倒是在意料之中,“正常,副本肯定不会让我们无限次回溯时间找线索,我们得小心地用回溯的机会。”
宁鸽很同意。
裴寒忽然问:“若枫没穿衣服?”
宁鸽:?
裴寒看了眼她的表情,“还真是。”
裴寒精明细致,这都能猜得出来。
宁鸽纠正,“就是没穿上衣而已。”
“我知道,”裴寒说,“你从刚才到现在,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没看我的脸,眼睛始终在我的胸前飘。”
他半笑不笑的,随手去解衣服,“要看么?肯定不比若枫差。”
外面有人敲门,欧文是宁鸽的救命恩人,和罗叔他们一起回来了。
他们才一过来,手环就发来新任务。
【任务:沐骨殿地下,忘泉旁边,藏着一间密室。
说明:二十分钟内找到密室。
惩罚:#】
完全不让他们闲着。
大家只得立刻出发去沐骨殿。
和前几次不同,这次沐骨殿的殿门虽然开着,门口竟然有两个弟子守门,三心二意的,正坐在台阶上聊天。
宁鸽走过去,不等开口,守门的弟子就站起来满脸歉意地说:“沐骨殿是咱们羽门的重地,掌门吩咐了,谁都不许随便进。”
重地不用锁锁起来,大开着门摆着两个人守门,明显是副本在盛情邀请:快进去啊,里面有线索。
欧文问:“连师祖也不能进?”
一个弟子一脸为难地回答:“掌门没说有例外,不然师祖您去问问掌门?掌门要是说行,我们就放您进去。”
罗叔他们全都看着宁鸽。
宁鸽还没开口,裴寒已经上前一步,一边一下,敲到两个弟子的后脑,两个人全倒了。
宁鸽:“……”
这人擅长暴力解决问题,能动手绝不哔哔。
二十分钟时间太紧张,没空跟他们费劲。
反正浔印就算知道宁鸽进去,也不能怎么样,总不能把师祖抓过去打一顿。
几个人把两个晕了的弟子拖进沐骨殿里躺着,关好殿门。
大家找到暗门打开,又一次下去,去找传说中的密室。
第89章 白驹09
暗门在他们身后自动缓缓合上, 地下一层的明珠仍然大亮,空气中隐隐湿润的水汽,泉声汩汩。
这回的时间早, 还是端午节上午, 忘泉旁的石阶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在外面好好地活着。
手环说, 忘泉旁有间密室。
大家把这一层分了一下,各自负责一块区域。
二十分钟限时太短,光是到这里, 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分钟。
好在这层除了一眼泉水和蓄满的水池, 其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和沐骨殿中一样, 镶满各式花纹图案复杂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
每个人都在认真对照上下两边的图案,想法都是相同的——
说不定和上面的暗门一样, 在哪幅图案上,就偷偷藏着可以打开的机关。
罗叔没出声,认真地沿着地板上的花纹一点点摸索过去,手都是抖的。
欧文拍拍他的背, 示意宁鸽裴寒那边, “不用担心, 有他们俩呢。”
罗叔勉强笑笑, “下的这几次副本,赚的钱够我闺女上到大学的学费了,死了就死了。”
宁鸽听见了, 心想, 要快一点, 不能让他的女儿没有爸爸。
系统“随机抽取玩家处死”, 在这个副本里,最大的概率一定落在罗叔和宋牧身上。
裴寒是阿尔法不用说,欧文是高级玩家,概率也不大,宁鸽现在知道自己的拉姆达身份比他们两个更特殊。
如果说阿尔法是系统的宝贝,拉姆达就更是系统宝贝中的宝贝,分到的随机处死概率一定非常低。
宁鸽和裴寒负责最重要的忘泉那一片。
宁鸽先从水池下手。
裴寒看见宁鸽在查水池,自动去旁边一点点研究地板和天花板上的花纹。
水池里清澈见底,一片平滑,一边是石雕的龙头张着嘴,不停地吐水出来,另一边的池底有个小洞出水,泉水不知被引到什么地方去了,看着没什么异样,。
宁鸽仔细摸了一遍出水的龙脑袋。
龙角和龙牙都浑然一体,只有嘴里有点特别。
和很多守门的石头狮子一样,龙嘴里含着一颗能活动的石头珠子。
珠子是工匠雕龙头的时候,用龙嘴里原本的石料挖空雕出来的,被龙牙挡着,根本拿不出来,十分有趣。
宁鸽伸手进去转了转珠子,突发奇想,把石头珠子往龙头的嗓子眼里一怼。
竟然塞住了。
龙头:“……”
泉水的水流立刻停了。
大殿的一角有了变化。
一块墙壁像门一样,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里面的空间。
“找到了?”欧文很高兴,“宁鸽你怎么弄开的?”
宁鸽指指龙头,“堵它的嘴。”
只过了片刻后,泉水就又把球冲开了,水流恢复了正常,密室的门却仍然开着。
大家赶紧一起过去,一走近密室,手环上催命的倒计时立刻停止,任务完成。
打开的门里,是陈设着家具用品的房间。
里面也有颗明珠照明,一点都不黑。
密室有里外两间,里间放着一张窄床,还有橱子和放衣服用的大樟木箱,宁鸽打开看了看,里面都是空的,不像有人住。
外间倒是摆着些零碎的物件,有套做工精细打磨油亮的木制桌椅,桌上摆着书和笔墨纸砚,简单雅致。
好像有人把这里当做书房。
密室上面有通风口,可以透气,大约是通到地面上,墙上还有个小窗一样特殊的地方。
欧文凑过去看了看,赞道:“真不错。”
宁鸽也去看,竟然是个类似潜望镜的结构,由几面镜子折射,反射出外面的情景,开口大概被某块装饰复杂的墙砖掩饰着。
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汩汩的泉水声也能传进来,密室里的人看得见也听得见,躲在里面监视别人倒是很方便。
任务让大家到密室来,一定有什么线索。
密室里东西不多,大家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
“看,门还可以从这里开关。”
罗叔找到墙上的一个机关,一拧,门就关了,再转开,门又开了。
桌上放着一摞书,欧文先拿了一本,翻了几页,笑道:“好像写的都是功法,这是武林秘籍吗?”
宁鸽也拿起一本看了看。
翻开第一页,就是红色的藏书章,上面是四个字,宁鸽只能看出后两个字是“藏书”。
裴寒看了一眼,“云淮藏书。”
原来这里的主人叫云淮。
书被翻得有点旧了,却很干净,上面也没有标注和笔记,是文言文,内容晦涩,宁鸽不太能看懂。
裴寒也在翻书,忽然从书页间拿出一张纸,“看这个。”
纸上的字迹有点潦草,却很漂亮。
最上面写着:霓羽云焰功。
大家凑在一起研究了一遍。
看起来好像是一套功法的提要,没人能看明白。
不过下面空白的地方有一句话,像是随手写上去的,倒是很好懂:端午师妹生辰,创了套好看的功法,必然能让她高兴。
还有行小字:只是这套功法太过凶险,修为不够,极易走火入魔,务必小心。
反面也有字。
宁鸽翻过来,看到竟然是一组图,画的是一系列手势,和浔印传送时做的奇怪手势类似,只不过最后是按在一个人胸口上。
上面写着:掐此诀可废此功。
宁鸽好奇,按照图上的手势,一点点比划了一遍。
指尖竟然冒出蓝色的光来,像凭空出现的小火苗一样,十分神奇。
宁鸽自己并不明白什么羽门的功夫,照猫画虎地做了一遍,却能自动地用出来。
裴寒看了看,也按照图上的手势画了一遍,然而指尖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又没这个功能。
欧文在旁边揶揄他,“大概是因为你是人家的徒孙,功夫比师祖差得远。”
他这个当师叔的却也不肯试试。
宁鸽心想,密室的主人为了送他师妹生日礼物,自创了套功法,功法太过凶险,还特地写了怎么废掉这门功夫。
可是功法好看是什么意思?
宁鸽心想,霓羽云焰功,有一个云字,还有一个羽字。
没能再找到别的线索,大家从密室出来,宁鸽又用石球堵了一次龙的嗓子眼,密室的门果然缓缓合上了。
宁鸽说:“我好像知道这个云淮是谁了,不过我想先去问问浔印。”
几个人刚一出沐骨殿的殿门,迎面就看到一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是浔印。
他正往这边过来,看见宁鸽他们从沐骨殿里出来,怔了怔,施礼叫了声,“师祖。”
宁鸽问浔印:“你来沐骨殿干什么?”
浔印给她看手里的瓷瓶,恭敬答:“来取忘泉水,今晚祭神用。”
宁鸽直说:“刚才沐骨殿守门的弟子不让我进殿,我就把他们揍晕了,扔在那边。”
浔印看一眼宁鸽,垂目答:“满山弟子,师祖自然想揍谁就揍谁。”
他倒是乖觉。
宁鸽点点头,打量着他,忽然问:“你找到那个小黑盒子了吗?”
浔印怔了怔,问:“什么小黑盒子?”
神情不似作伪。
已经是端午节上午,离屠山时间不远了,浔印仍然不知道用来时间传送的小黑盒子。
“没事。”宁鸽微笑了一下,“我正好有事要找你。我想问问你,云淮是谁?”
浔印明显地露出错愕的神情,抬起头望着宁鸽。
宁鸽觉得,他得有将近一分钟没说话。
他终于出声,声音有点哑涩,“师祖终于想起云淮来了。云淮是师祖的师兄,是我的师父,羽门的上一任掌门。”
和宁鸽想的一样。
宁鸽追问:“他死了?”
浔印简单答:“是。”
羽门的人看起来青春永驻,容颜不老,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死的?”宁鸽问。
浔印平静地看着宁鸽。
“师祖和师父云游时,在南疆遇到祸害百姓的异兽,异兽死了,师父也受了重伤,没能救回来。
浔印垂下眼睫。
“师祖把师父的遗体带回来下葬后,就把掌门的位置传给我,自己去饮了忘泉水。”
浔印顿了顿,“忘泉是山上的神泉,泉水饮下去百忧皆销,从那以后,师祖就……迷迷糊糊的,有时候会出去逛,有时候闭关用功修行,我以为师祖已经把师父忘了。”
她没忘。宁鸽心想。
她迷迷糊糊的,却一直在到处找那个人。
有的人眼睛像他,有的人声音像他,有的人舞剑的身姿像他,可是谁都不是他。
那个人已经永远找不到了。
宁鸽一阵难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霓羽云焰功是什么?”
浔印的眼神微动,垂目答:“是师父自创的一套功法,那时候我刚入门没多久,师父在端午节,师祖生日的晚上,用这套功法,配着烟花,撒了满天的火焰的飞羽。”
他顿了顿,“说是送给师祖的礼物。”
宁鸽说不出话。
满山弟子都在练功,山风习习,碧空高远,曾几何时,满天烟花绽放,有人在这里度过了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浔印问:“师祖,我进去取水了?”
宁鸽点点头。
浔印走进大殿,裴寒忽然追上去,“师父。”
浔印停住脚步,回过头。
裴寒低声问他:“师父,你买了那么多烟花,是想今晚放给师祖看?”
浔印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答:“是。”
裴寒一从沐骨殿出来,就伸手握住宁鸽的手。
满山都是弟子,人人都能看见,他也不在乎。
他的手很温暖,宁鸽在袖子里反手握住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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