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巨大的撞击音,她的玉簪准确无误的击在那要落下的骨鞭之上,一道红光撞了出来,生生将那骨鞭撞的脱离了行刑弟子的手,飞了出去。
骨鞭坠地,她的簪子“哆”一声扎进了台面上的石地板,在簪子上的红光消失之后,才碎成了一节节。
谢明君与众人齐齐朝她看了过来,只见她一袭紫衣,黑发松松挽在肩后,冷着脸一步步走上山台。
“谢夫人?”
“师母?”
诸位掌门与弟子们小声议论了起来,尤其是台侧坐着的诸位掌门,方才谢夫人那一击,灵力乍现,竟是元婴期才有的灵力。
谢夫人竟已步入了元婴期?昨夜那道红光,那股涌动的灵力莫非就是谢夫人步入元婴期的现象?
在他们印象里,谢夫人只是个结丹初期的小修士,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步入元婴期,实在令人惊讶。
纷纷侧头看向谢明君,洛一秋开口道:“昨夜步入元婴期的修士,原来是令夫人。”
谢明君没说话。
“有何稀奇吗?”白封却开了口,他目光跟随着乔纱,慢慢道:“我师妹十六岁结丹,到如今也无人比她更早,若非她成亲之后被耽误了,恐怕早已修成大道了。”
几位掌门便闭了嘴,他们总觉得这些日子,白封对谢圣君越来越……不客气,每句话都像是在针对谢圣君。
他们不好接嘴说什么,却隐隐闻到一股异香,像莲花,又像檀香,随着谢夫人一起而来。
直到谢夫人走到台中站定,那股异香被风吹来,他们才敢确定,香气来源于谢夫人。
“这难道是莲花血的味道?”他们惊讶的询问谢明君,他们只听闻过谢夫人出生异香,乃是罕见的莲花血,却从未闻到过。
怎么突然,这香气如此清晰起来?
谢明君的眉头一点点皱紧,他看着台上的乔纱,她衣袂款款,眉目间的媚态与冷傲愈发明显,就如同她的莲花血气味,已经遮掩不住。
随着她的修行越来越高,她的莲花血也将收敛气味,她会成为妖界和魔界的“唐僧肉”。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有助她修行,不常与她双修的原因,他有时候希望她停留在结丹期,最安全,有仙门和他,她无需修道也终可以功德圆满的成道,只要她做好仙门的师母,度化弟子与修行一样算是功德。
可如今……
她走到了小聂的身边,锋芒毕露,如同一轮高不可攀的皎月。
“师父。”台上跪着的小聂牵住了她的手,身子一歪靠近了她的怀里,脸挨在她的腰间,手臂软绵绵的搂住了她的腰,仰起头来闭着双眼,好不委屈的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说着眼泪就滑出了眼尾。
好会演戏的魔尊,这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乔纱配合的替他擦了擦眼泪,摸着他的脸说:“别怕。”
他贴着她的手掌,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黏在她身上。
“乔纱,过来。”谢明君看不下去,叫了她的名字。
可她却站在台上,任由小聂搂着她,扬声问道:“不知我这半点修为也没有的弟子,犯了什么错?要挨上十二骨鞭?”
谢明君目光凝在她的身上,当着这么多的人,她与邪魔如此,他日邪魔身份败露,全天下皆会以为她是邪魔的同党,不会听她的解释。
她为何就是不懂?
其他掌门静声看着,这是仙门的家事,他们若是再插嘴,谢夫人那张凌冽的嘴可不会饶他们。
“他没有半点修为?”谢明君冷声说:“他挑唆弟子寻衅争斗,险些伤人性命。”
“是吗?”乔纱垂眼看小聂问他:“你做了什么?”
他面朝着谢明君说:“我什么也没做,我不过是不想与那位师姐同睡一间,其他两位师兄见我可怜,便将他们的房间让出来给我睡,那师姐张口便骂我贱货,还逼着其中一位师兄动手打我,另一位师兄为了维护我,便争执起来,不知道怎么竟三个人打了起来,我一个瞎子哪里阻拦得了。”
乔纱忍不住想笑,魔尊才是那个万人迷小贱货吧?让他去弟子房,他还能让人乖乖给他腾出一个屋子,害我三个弟子为他大打出手。
乔纱能脑补出来,他茶里茶气的样子,恐怕那两位男弟子里有一位和骂他贱货的女弟子,是暧昧的关系吧?
他这么茶,那位女弟子怎么能忍住不骂他,不打他。
活该。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乔纱却叫来了当事人的三名弟子,两个男弟子伤的惨烈,有一个被伤了手筋,剑也握不住了。
但三个人说的与小聂说的,没有出入。
确实是他太茶,被那位女弟子认为是勾引她的心上人,才动起手来。
但小聂委屈的又说:“师父是知道我的,我根本看不上他们,何来勾引一说?”
他搂紧乔纱,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他还不是为了她,才不愿与其他女人睡一间。
确实。
乔纱很清楚这一点,身娇肉贵的魔尊大人只是想要换房间,一个住而已。
她与那声泪俱下的女弟子解释了清楚,又问那两名负伤的男弟子,可有性命之忧。
两个人皆苦着脸,摇头。
她再看向谢明君问道:“便是此事,你要罚我的弟子十二骨鞭?”
她猜要么是谢明君公报私仇,抓着个机会泄绿帽之愤。
要么就是谢明君故意要废了小聂这具肉身,好让他被困上几日,避免他在盂兰盆节时出现,与天魂汇合。
这样一番听下来,在座的掌门和弟子也觉得谢圣君罚的有些过了,虽说因小聂弟子而起,但动手的也不是她,一个没有修为的弱女子,十二骨鞭下去只怕人就废了。
“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女弟子,谢圣君十二骨鞭下去,她命都没了。”白封开口说:“她即使有错,也是乔师妹的弟子,该由她自己来管教。”
洛一秋也附和,打圆场道:“弟子间的矛盾,圣君不必如此严苛,让谢夫人带下去严加管教便是,还是继续进行试剑比试吧。”
一时之间,其他掌门竟也纷纷附和着,替那小聂求情。
而乔纱站在台上问他:“谢圣君这样处罚他,心中并无私愤吗?”
谢明君那口浊气便又聚拢在心口,他听着窃窃私语中在议论,他与小聂有何私愤,便难将心中的郁结散开。
他心中并无私愤吗?
不,他有,他恨不能即可杀了这个邪魔,让他远离乔纱,再不能作恶。
他心中想着的是,十二骨鞭之下,这个邪魔若想保住这具身体的命,必定要暴露修为和魔气。
他心中想的是,当众揭穿这个邪魔的真身,让乔纱明白他的苦心。
他心中想的是,等这个邪魔现真身,就在这山台之上镇压了他,让他再不能碰他的妻子一根手指。
这是他的私愤,是他作为丈夫的私愤。
但他也是为了避免,地门开之时,这个邪魔会与天魂汇聚,引来更大的麻烦,生灵涂炭。
他本可以直接囚禁这个邪魔,现在就揭穿这个邪魔的身份,可他为着乔纱,为着他的妻子,只能逼这个邪魔自行暴露真身,这样才能告诉大家,乔纱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让她免受牵连。
可她不懂,她根本不懂,他对她的苦心,她如此任性,不给他半点情面,在台上执意要护着这个邪魔。
从前她绝不会如此,她永远站在他的身边,追随他,支持他所有决定。
谢明君只觉得心口烧了一团火一般,他恨不能,恨不能即刻杀了那个邪魔。
他身侧的掌门如今竟也在为她说话,张口“谢夫人说得也是”闭口“圣君何必如此严苛”……
他的弟子温雪也站了出来,“师父,就饶小聂师妹这一回吧。”
他忽然怒火烧起,挥袖怒道:“够了!”
他袖下冷风翻出——“轰隆”一声就将温雪身侧的石柱劈的粉碎。
温雪慌忙后退,石柱的飞灰四散了开,他呆呆站在。
所有人惊的禁声,吃惊的看着谢明君,三界之中谁不知谢圣君早已修成大道,仙人一般,无悲无喜,从未有人见过他动怒。
连谢明君自己也惊愕的顿在那里,垂眼看着他的手掌,他竟……被情绪操控,生出越来越多的情绪和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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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吼。
台上的乔纱看着谢明君,问101:谢明君的好感度是不是涨了?
“是……”101惊讶,“谢明君的好感度涨到了百分之七十五,可这太奇怪了,您这样激怒他,他竟然边发怒边涨了好感度?”
不奇怪,有人跟她说过,爱里原本就包含了:嫉妒、占有、爱而不得的愤怒。
谢明君这种得道仙君,你就算把真心捧给他,他也不会在意,不会有丝毫的感动,他早已看破情爱,无爱无恨。
所以你要践踏他的苦心,他的在意,他的一点点真心,因为他认为他能够放低身价来给你一点关心,已是他天大的恩惠,他可是高高在上,不爱任何人的仙君啊,天下人追捧他、爱慕他,你却把他的一点真心弃之敝履,还爱着他的仇敌。
这多么令他嫉妒、愤恨。
这样的挫败感,他大概此生从未体验过,他怎能不想要抓住她,驯服她,就像征服他的大道。
乔纱看着脸色苍白的谢明君,有些感兴趣,如果他对她的爱意到了百分之百会是什么样子?
无爱无恨的仙君,有了爱和恨,还怎么坚守他的道?
“将他关去禁闭崖思过。”谢明君苍白着脸坐在那里,没有抬起眼看乔纱:“等到盂兰盆节之后再随你处置。其他三名弟子,一律同罚,禁闭思过。”
他到底是妥协了。
乔纱伸手将小聂拉了起来,对他说:“去住两天。”
小聂站在她跟前蹙了蹙眉,又松开轻轻叹了口气,她好生无情,就这样让他去住冰凉凉的洞窟,她心里压根没有多喜爱他。
他又勾住她的手,“师父送我去。”不然他不去。
乔纱到底是拉着他的手,下了山台,刚走两步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她侧过头看见躲在人群里偷偷看着的晓碧尘。
撞上她的视线,晓碧尘慌忙就低下了头,躲开目光。
他一会儿要上台试剑了?那不得血撒当场?
乔纱想了想,对要带路去禁闭崖的弟子说:“等一会儿,等试剑比试结束后,我再送她过去。”
她要看看晓碧尘怎么上场。
那名弟子自然不敢拂逆她的意思,连师父都不敢,他只有应是的。
小聂却动了动眉心,她在看谁?她又看上哪名小弟子了?温雪?还是那个小鲛人?
他又朝向了谢明君,那位一向只有大道的圣君,此刻竟还在盯着妻子看,他不由朝乔纱靠了靠,勾住了乔纱的手指,挑衅一般。
谢明君收回了目光,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再继续如此,他该一心除魔,除魔之后他便可以早日闭关了。
他调整气息,不再去看任何人,吩咐试剑继续进行。
乔纱站在台下看着,晓碧尘等了台。
这试剑比试,就是挑选出仙门结丹期以上的弟子们,让他们进行剑术比试。
她来之前就已经进行到一大半了,如今台上就剩下温雪、晓碧尘,还有九名她没太留意过的弟子,有男有女。
她又想起宁玉来,原本宁玉该是最厉害的弟子吧,可惜,为了谢明君废了自己的修为真是不值得。
晓碧尘站在台子最边缘,握着佩剑,脸色苍白如纸,低着头不看任何人,像个没有存在感的树,但他的衣袖上一点点的透出血色来。
他已经比过了吗?
怪不得他的伤口会流血,流成那样。
是不是比试之后,他出血太严重,才会被逼无奈想要求她帮他?
乔纱一面感叹晓碧尘脸皮太薄了,她还没拒绝,就跑了。
一面被小聂勾着手指,低声问:“师父看谁呢?”
她看……
谢明君忽然抬手一挥,一把剑发出轻吟之声“铮”的插入了台上弟子背后的巨大山石之中。
那把剑还没出鞘,连着剑鞘插入山石中,剑柄上的红色剑穗随风摇晃。
“你们几人,一一去试,将那把剑拔出剑鞘。”谢明君收回衣袖说:“能将那把剑拔出剑鞘的弟子,将是此次地门开的阴兵将领。”
阴兵将领?这又是什么,剧情里没有的东西。
“我替您查一查。”101去数据库里查询。
乔纱看着台上的十几名弟子,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一一上前去拔剑。
可是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剑,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第一名弟子试了一次拔不出,便想试第二次。
谢明君却让他退下:“此剑只有阴兵将领可以拔出,既拔不出,试多少次也拔不出。”
是吗?
乔纱好奇的看着,到了修为最高的温雪,他上前在掌中凝聚了修为,才握住那把剑的剑柄。
猛一用力。
山石剧烈晃动,几乎要被他拽的裂开,可那把剑纹丝不动。
温雪不松手的再一用力,山石轰隆裂了开,剑落在他手中,却依然没有拔出。
“好了温雪。”谢明君止住了他,“将剑给晓碧尘。”
温雪低垂着眼,再不甘也只能将剑递给了最后剩下的晓碧尘。
只剩下他了。
其他掌门看着他,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那双眼睛异常。
晓碧尘始终低着头,伸手接过剑,就那么试着拔了一下,没有拔出来便抬手奉上道:“弟子也拔不出。”
还真是不争不抢,不愿意出头啊。
乔纱在台下笑了,又听见其他掌门人脸色严肃的说:“看来还是要劳烦圣君去请明远圣师出山,恐怕这把剑也只有他才能拔出。”
这把剑只有明远拔出过吗?
乔纱突然就来了兴趣,她伸出手,手掌摊开,随意聚集起灵力,使用了隔空取物的法术对那剑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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