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曾经也是工程禁区。
这里,是华国最高的地方,也是世界最高的地方,从宇宙回看这颗湛蓝的生命星球,世界的屋脊,就是华国的这片高原。
它面积辽阔,还有部分其他的国家领土,而对于华国来说,这片在它的西部的高原世界,是一个极其独特的地方。
华国的长江从这里出发,从雪山山间流淌而出,孕育了一个灿烂的文明,哺育着人类,这里自然,干净,美丽,也充满了无数的危险。
这里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地方,空气稀薄,缺少氧气,很容易出现高原反应。
这里地形险恶,有着大量的高原冻土,而冻土,对于施工队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这里有野生动物出没,还有部分心怀不轨的敌对势力……
可以说,要在世界最高的地方修建一条铁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华国建立之初,和平解放西藏后,这里没有铁路,连公路都没有,运输队进藏,是用生命把物资送进来的,一条路上,年轻的战士们拉着看这个物资的骆驼,一步步走在这片环境极其恶劣的土地上。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再也没有走到目的地,把自己年轻的生命,彻底留在了高原上。
为了不再有人牺牲在这里,带队的将军带着十名战士以及上千名的工人,在这片工程禁区上修建了第一条进藏公路。
这条路,也是谢雁下车的地方。
从火车站出来,再找一辆当地的车,把她送到进藏公路的尽头,司机看着远处的高山,问她,“小姑娘,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个导游吧。”
再往前,没有公里,只有天堑,还有苍白连绵起伏的雪山。
谢雁原本打算到了这儿,自己去当地找一些导游,但既然司机主动介绍了,一路上的交流,她也发现司机是个实在人,便痛快地答应了。
司机给她介绍的导游叫努特格,是个年轻的藏族青年,比她大两岁,会说汉语,上过中学,他穿着藏族的衣服,肤色略黑,但笑起来很好看,青年的眼睛很亮,像是被雪山的水洗涤过,清澈又干净。
“你去哪里?”他带着谢雁到了自己家,院子里拴着四匹马,“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倒是对谢雁好奇,因为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只身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还背着一个大背包,的确有些奇怪。
“我去天山。”
谢雁看着高大的马,马身油亮光滑,躯体矫健,一看就是好马。“你能带吗?可能需要好几天。”
“天山?”努特格一愣,
“我听说前阵子有一队汉族人进了天山,你也去?天山里有什么宝贝?”
“天山里宝贝可多了,高原上到处都是宝贝。”她笑着说。
自从到了这儿,谢雁能感受到空气的清新,虽然氧气浓度低了一些,但雪山的湿冷,湛蓝没有一点杂质的天空,还有漫山遍野的自然平原,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不一样的宁静。
“我去找叔叔,借一下骆驼,”
努特格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了几天的干粮和其他东西,对谢雁说,“走吧。”
谢雁却说,“我们骑马吧。”
马儿的速度,可比骆驼快多了。
“骑马?你会骑马?”
努特格有些惊喜地看着她,谢雁的皮肤很白,五官小巧精致,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姑娘,这些女孩一看见高大的马儿起初会觉得很稀奇,但真的上马了,会吓得要下来。
更何况,他家里养着的马都是用最好的饲料,也是最有脾气的,还不是谁都能骑上去。
“可以试试看。”
谢雁虽然没有以前世界的详细记忆,但她曾经的技能是刻在灵魂里的,在之前,她经历过很多的世界,骑马只是其中一项技能。
“如果你不会骑马,可能会受伤,”
他倒是可以和她骑一匹马,可是努特格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雁却一下选中了肤色稍黑,马鬓赤红的一匹烈马,这匹马,即便是他也很少骑,因为性格太烈了。
骑马可以带他们进山,山底有个马儿的草场,努特格和马儿的关系很好,一个口哨,就能把它们叫过来,所以骑马只是为了进山,上山还是要自己走。
努特格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谢雁就翻身上了马背。
马背上的缰绳和马镫很简单,甚至是有些简陋,比起那些给游客上的马儿来说,这样的情况更难控制。
它抬头发出响亮的嘶鸣,前蹄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马背上的姑娘没被吓着,反而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这声音让努特格也忍不住笑了,他拉出另一批马,翻身上去,看着谢雁选中的马儿,除了一开始的嘶鸣,之后它便再也没有其他异样,乖巧的反常。
“它叫萨力,用你们的话来说,是风的意思。萨力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马,上次我骑着它,拿了骑马比赛的第一名!我们从河流的这头,一直冲到视河流的那头,穿过了大片的草地。”
怒特格说,“除非是特殊比赛,否则它还不会轻易让我上马背呢!”
谢雁拍了拍萨力,“或许是它喜欢我呢?我也喜欢它。”
萨力发出高兴的嘶鸣声,载着马背上的女孩走到了院子里。
怒特格见她很适应,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骑马的样子,便放心了,“那我们出发。”
从怒特格家的院子出去,怒特格还控制着速度,和谢雁一前一后出了他们村子,前面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偶尔有几条小河在其中,如同白色的绸缎落在绿色的画卷上。
天气格外的好,天上只有几朵纯白的云,风刮过来,带着远处雪山的清冽的气息。
怒特格指着远处绵延的雪山,说,“那里就是天山。”
“我们要到天山,还有走很远的距离。”
谢雁笑着说,“我都已经乘上风了,还担心这点距离吗?”
怒特格也笑了。
他喜欢这个女孩,
她虽然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但和这里的女孩一样,热情,乐观,笑起来,和天上的太阳一样让人觉得美好和温暖。
“那你可要跟上了。”
怒特格加快速度,朝着远处驾马而去!
谢雁胯下的马儿发出欢快的嘶鸣,随后,如同一阵风儿,矫健地奔驰在广袤的草原上,偶尔马蹄踩过河流,溅起水花,却依然没有任何停歇。
怒特格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经过,在看的时候,谢雁已经越过他朝着前面而去了。
他笑了一声,激起胜负欲,加快了马儿的速度,两个人越来越快,穿过翠绿的草地,他贴近马身,和谢雁偶尔前后错开,肆意地向前飞驰。
他们穿过林丛,踏过草原,从峡谷而过,任由河流的冰水溅在马身上,如同一阵风,毫无顾忌地冲向远处的雪山。
这里没有公路,没有铁路,视野所及没有村庄和人烟。
这里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之一。
破开风而行,她在马背上,仿佛和马成为了一体。
如同列车一般,飞驰向目的地——
那片神秘,令人向往,又极度危险的山脉群。
陈珏作为实验室的小组长,得知自己申请到的新成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时,其实是恨不乐意的。
其他成员在去高原采取实验数据的时候,多少都出现了高原反应,情况轻微的,都忍了下来,但每次回来,也和从地狱走过一遭没什么区别。
情况严重的,现在还在城里的医院里吸氧。
高原反应严重,极度缺氧——
尽管问题很多,但他们的实验不能停。
正好铁科院的也想要参与高原冻土问题的研究,两边一合计,决定互相帮助,他的组员还在危险的地方进行数据采集,而候补的名单才下来。
其他组申请到的都是经验丰富的男生,不说别的,单是在体质和体能这方面,男生就有先天的优势。
而他们的组不仅是个女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
听说家里有点钱,肯定生活是不差的,恐怕对他们这里的工作辛苦程度没有一点意识。
这样的人来了,岂不是拖后腿吗?
别的不说,她要是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谁能有空去照顾她?
他不喜欢惯着这一类的人,以前实验室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怕吃苦,好吃懒做的人,但陈珏不希望自己组里出现这样的人。
他年龄比较大,是靠着自己努力上来的,在实验上喜欢较真,在实验外也是,陈珏决定给新来的女生一个下马威,让她看清楚他们这里的实验条件和情况,如果受不了,最好早点申请离开。
本来组里人手就不够。
“就这么安排吗?”负责后勤的小张和他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让她去住最后一个条件很差的空宿舍,来的时候,也不给准备晚饭,安排夜班数据监测,做实验先从通宵开始——、
那小姑娘能受得了吗?
先不说在这儿有人就已经会出现高原反应了,在这么一折腾,对方肯定受不了。
“她是女生,不能和其他人住一起,只有最后一个空宿舍,条件的确很差,但我们的宿舍条件也一般。”
陈珏并不心软,“做实验,或者进山,经常没空吃饭,饿一两顿也很正常,尤其是出去采集实验数据,这只是开始,通宵更是常态。”
“如果她连这点苦都吃不下,那还是早点回北京吧。”
在陈珏心里,这个从首都来的年轻姑娘,肯定是一路靠着家里的关系到这儿的,来实验室,或许就是挂个名,走个过场,但做高原冻土实验哪有那么容易。
“她之前打电话过来,问我们这儿的情况,我也和她说了,小王他们已经进了天山,发给她的资料那么多,估计她也看不完。”
陈珏说,“如果她受不了要回去最好。”
小张点头,“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到?”
陈珏想了想,按照出火车站,在乘车来这里的速度估算,“应该今天晚上就能到吧。”
小张记下了,但直到晚上差不多的时间,两个人也没等到谢雁来。
小张着急了,“是不是路上出事了?”
这儿可不比东部,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陈珏说,“再等等。”
可能路上吃顿饭,或者别的事情,稍微耽误一下,也不一定就能准时到。
又过了一个小时,站里有找他的电话,陈珏去接了电话,对面说自己是受了一个叫做谢雁的女孩的拜托。
“她让我在这个时间给你们打电话,说她先去天山找实验队了,让你们不用等她吃饭。”
实验队的确是缺人手,如果不是站里也需要人,陈珏就跟着去了。
结果这个小姑娘,居然直接去了天山?
等她吃饭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没等过,但陈珏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最开始的判断。
难道他的判断是错的,这个大胆的女孩——
真的是能干实事的?
第97章 与风同行18
青色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上,脊背落满了雪,还有冰层,如同白色的骨骼,从高空往下看,透过稀薄的空气,入目是一片奇景。
它瑰丽庞大,仿佛巨龙,它美丽,但也危险。
这就是天山。
或者说,是天山的一部分。
它在亚洲大陆的中间,绵延超过四千公里,在天山,你能看见沙漠盆地,戈壁荒滩,也能看见雪山高峰,高耸入云。
在地球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天山也见证过无数历史,见证过生命的崛起和毁灭,见证过大陆的分离和隆起,见证过火山喷发,天地一同燃烧,也见证过生命出现,候鸟迁徙。
现在,它迎来了越来越多的不速之客——人类。
实验队在这里负责采集相关的实验数据,成员有两个,王小倔和方泽,比起年龄最大的陈珏,这两个人的年龄要小一些,大概二十四五岁左右,还有一个当地的向导古达喀,三个人已经进山好几天了。
还剩下最后三个实验点的数据,他们就能结束这次的采集任务。
而为了最后三组数据,他们还需要在继续往海拔更高的地方走。
王小倔从昨晚开始,身体情况已经有些不太好,偶尔会出现心悸和虚汗的症状,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方泽提出来让王小倔休息一下。
他们三个人实在是不方便继续往前走,没有向导,方泽可能在这里迷路,一个人去海拔更高的地方,也可能有危险。
而留王小倔一个人在这里,如果他出现更严重的反应,也没有人照应。
三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个时候方泽就想起三个组员的好处来,“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现在第三个组员还在医院里躺着。
“等申请来的人到了,就可以让他留守站里,陈哥跟我们进山,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王小倔性格和他的名字一样,挺倔强的,“不能因为我的问题耽误实验数据收集。”
如果他们现在退回去,下次再来天山恐怕就是好几天后了,那还是最快的情况,如果晚一点,气候发生一些变化,变量就会增加,前面的实验数据和后面三个点会形成一个数据断层。
这样的数据,准确性降低,干扰因素也会增加。
他咬咬牙,“我还能坚持!”
“这次回去之后,你也休息一下吧。”
陈泽摇摇头,他们是进山来采集数据的,一路上带的氧气都用光了,古达喀的身体还好,他们两个实在是吃不消,毕竟不是这里长大的人。
他们两个尚且如此,工程队到时候又该如何在高原上顶着高反和缺氧的困难修建铁路呢?
三个人休息了一会,古达喀不建议继续往前走了,“万一你们出了事情怎么办?而且你们选的路线,还要继续往高海拔走,前面的山路太危险了。 ”
这里没有救助站,也没有救援队,甚至没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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