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反应,给点屁话!”
谢郁说,“你要从一个有房有地有车,有为的中年男人,变成一个负债累累的长途司机?”
赵图强:“……什么叫做中年男人,老子今年还没有四十岁!小丫头,你怎么教你弟弟的?现在说话越来越难听了!”
谢雁点头,“小郁总结的很到位。”
她说,“你绝对不能卖掉浦东的房子。”
“为什么?”赵图强一愣,因为谢雁说的太认真了。
“浦东现在是很荒没错,但是你也看到了,浦西的房子全都是一层累着一层,不断往上加高阁楼,一个房间,被分成上下两层,左右几间,但凡人长得高点,就能顶到头。”
她喝了口汤,继续道,“沪城的经济要发展,就会有新的企业,新的工厂,新的建筑修建起来,而这一切,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浦东。”
“要发展早就发展起来了,”
赵图强不信,“这都多少年了,而且过个江那么麻烦,谁会跑到这边来开发。”
“还记得上次的踩踏事件吗?”
谢雁说,“上百人伤亡,如此严重的事故已经刻不容缓,跨江大桥迟早就要修,现在虽然技术问题、资金问题都没有解决,但是一旦到位,浦东立刻就会进入开发计划中。”
她果断预测,“不出五年,浦东的地就能追上浦西!”
“你现在卖了,以后我们三个只会一起背一屁股债,但等个几年,绝对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真的假的,臭丫头你不是被谢家策反了?!嫌弃我,不想让我过来吧?”赵图强话这样说,态度却有些松动。
“你不是说过吗?”
谢雁顿了顿,道,“我从不说屁话,更不会说大话。”
荒凉的浦东,将会是沪城突破经济黑暗时期,重回巅峰城市,甚至是走向世界的最好跳板。
那里,是未来的东方明珠!
赵图强回去了,虽然嘴上说一个臭丫头能知道点什么,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推掉了买家,也放弃了买浦西房子的想法,本来那个低价房要买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很快就被别人抢了。
赵图强一开始还有点后悔,但随后,他就没心思再想买房子的事情,拉着货,朝着西北去了。
这一去,就好几个月回不来。
谢雁没事的时候,就往常奉献的书房里跑。
她现在最关注的一个问题,就是沪城跨江大桥。
沪城早就有要修建跨江大桥的意思,最困难的两个问题,一个是技术问题,另一个是资金问题。
常奉献和她聊得多了,越发觉得这个便宜外孙女聪明的不得了,留在家里,工作日还好,人都去上班上学了,但节假日,难免不会受到那“一家三口”的干扰。
谢燕是小孩子,他还可以骂几句,但常晓菱的冷漠,谢江飞的偏心,常奉献自己看见了都糟心,他就算说了两人也照样这样行事,尤其是谢江飞,就是不喜欢谢雁,把她当透明人。
然而,谢雁早就同时把他们三个都当成了透明人。
但谢郁却看不下去,他找到常奉献,“我不想再看到谢江飞刻意讨好,实则带着目的性的行为,也不想看到他们欺负我姐。”
常奉献正好这段时间在加班,周末的时候,他就把两个孩子带去设计院,他在旁边工作,两个孩子在旁边的桌上做作业。
设计院里人人都忙着工作,没人会来找事,谢郁和谢雁也可以安静地学习。
沪城跨江大桥的技术问题,一直困扰着各代的工程设计师,好消息是,随着一座座大桥在华国各地建立而起,一个个技术难题被不断攻破。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刚回到设计院,担任这次沪江跨江大桥总设计师的林铸江。
这也是设计院这阵子加班的原因。
林铸江今年五十三岁,沪城本地人,著名的桥梁工程设计师,他从小就在浦江边长大,从土木工程毕业之后,从事桥梁修建工作多年,再回到沪城开启这个大胆的跨江想法时,他已经在全国各地攻克了很多桥梁技术难题。
而每一个难题,都是为了沪城这座前所未有的跨江大桥做准备。
六年前,他在浦江的支流上建立起了全国跨度最大的预应力双塔斜拉桥,这座桥是用混凝土修建而成,上面有斜拉索,可以说,桥身和拉索是桥梁最重要的两部分之一。
这座桥的主跨度达到了两百米。
但浦江和浦江的分支不一样,浦江即便是最窄的江面,主跨度也有接近四百米的距离,跨度接近之前那座桥的两倍。
除此之外,在江面上架桥还有另一个问题——桥柱会落在江里。
浦江是长江的分支,这样庞大的江流,河床积沙,河底的土壤松软,和在硬实的土地上修桥柱桥墩情况完全不同。
桥柱的存在,也会阻碍航道,泥沙会不断冲击,造成更多的问题。
林铸江在回来之后,带来了大量的资料和数据,要设计院的进行测算,对比,并且根据沪江的情况,对这些资料进行各种方案的设计和预算。
先是整理这些资料和数据,就是一项不小的工作。
而谢雁从一开始到这里来“做作业”,到帮忙整理资料,计算数据,一开始还有人惊讶,看到她整理的结果之后,小组再也没有人把她当一个小孩子看,有人帮忙分担工作,还是常奉献的外孙女,自己人,这不是大好事嘛。
她刚整理完的资料,就是沪城铁路立交的资料。
为了方便交通,四年前的沪城在铁路上修建了一座立交桥,这座桥采用的深钢管技术,可以解决在软土质的土地上打桥桩的问题。
除去以上这些问题,最吸引谢雁的还是正在修建的一座单塔斜拉桥,这座斜拉桥在华国的西南部,同样是跨江,单塔的主跨度设计为二百三十米,如果这项技术能够成功,西南跨江桥可以顺利通行,那么沪城就可以参考这座大桥,设计双塔四百六十米的主跨度大桥!
四百六十米!
这样的距离,跨过浦江绰绰有余。
因为这座桥的设计者也是林设计师,所以这里的资料非常全面,很多事信息收集系统无法收集到的,谢雁忍不住开始计算,以这样的工程技术,能否实现跨越浦江的想法。
在另外一栋楼的办公室里,林铸江刚刚赶回来,他的资料已经提前寄回了设计院,虽然大桥的资金问题还没解决,但是前阵子发生的踩踏事件,让沪城高度重视跨江大桥这个项目。
因此,即便是东南的那座大桥还未正式通车,他就已经赶回来,并且给设计院布置了任务。
现在,他的桌上就放着各个小组整理的资料,以及浦江的相关数据。
其中,还包括他们对总结出的技术,在浦江上应用的可能性的评估。
这些数据和方案评估都非常的初步和简单,还有待进一步的考察。
林铸江翻了翻,随后发现其中有一部分的资料整理做的非常整齐漂亮,除了他设下的要求以外,对方还写了自己的想法和测算结果。
其中有一个计算的公式,比他们往常用的能更省计算量,而且可以同时判断两个变量的影响,这个公式的基础版本来就存在于现有的知识库中,只是没人想到可以应用在这个地方。
他听说最近招了几个年轻人,老人的习惯他都了解,或许,这份资料是新人做的,那这可不得了了,设计院的好苗子,他必须要见一见。
沪城设计院虽然是一处用数据和纸笔“画出”一座城市的神奇单位,但它有一个问题——位于浦西。
这就意味着,设计院的工作空间也不会太大。
和浦江西岸的大多数建筑一样,都是楼上叠楼的空间,每一层楼的高度不高,成年人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天花板。
今天是周末,等进了屋子里,林铸江才反应过来,暗笑自己忙的连日子都忘了,他正准备走,忽然听见楼上有声音。
林铸江转身上楼,推开门,见屋子里还有几个同事在加班,桌上放满了各种资料,最离奇的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坐在桌子上,拿笔写着什么。
他听说过常奉献有个孙女,没想到把孙女带到阁楼来做作业了。
林铸江走到桌面前,正要问问小姑娘常奉献在哪里,好叫老常告诉他,那个漂亮地完成了多份计算资料的年轻人是谁。
小姑娘却低着头,手上的笔唰唰地写,声音清脆,“您等等,这一步马上算出来了。”
他靠近一看——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桥的结构图,以及复杂的公式和数据!
作者有话要说:赵未来土豪司机:谢邀,人在西北,家住浦东,未婚单身,等着拆迁。
第50章 此去通途16
“这种技术完全可以实现跨江!”
谢雁兴奋地放下笔,在最后的验算结论上圈了个红圈,“浦江穿过沪城,全长—百—十四公里,基本宽度在四百米左右,只要单塔的跨度超过两百米,双塔就足以跨越浦江。”
她自语道,“江上货船渡轮往来,无法修建梁桥、拱桥和悬索桥,不仅造价贵,也会阻碍交通。只有斜拉桥是最好的选择,而铁路立交桥的成功,解决了沉降问题,有了前面这些经验,斜拉桥跨江绝对能成功!”
林铸江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没错,十几年前,华国仅有的几座斜拉桥,跨度不超过百米,第—座斜拉桥只有七十六米。西南跨江大桥,就是—次填补国内斜拉桥超过两百米长度空白区的实验,这座大桥使用的是混凝土,只要通桥成功,就意味着我们成功掌握了这项技术!”
他顿了顿,又道,“想要跨过浦江,斜拉桥是最好的选择,但斜拉桥也有不同的种类。”
“我知道,除了西南所用的混凝土以外,还有钢斜拉桥,复合斜拉桥三种,”
谢雁道,“虽然西南用的混凝土型,但浦江究竟适合哪个方案,还需要进—步的验证。”
“在大跨径桥上,钢斜拉桥已经不再具有那么强的竞争力,反而是混凝土和复合型异军突起,尤其是复合型,”
林铸江想起自己曾参加的国际桥梁与结构会议上所见所闻,“显然,对于世界桥梁的未来来说,复合型是未来的发展大方向,不仅更容易安装,更节省钢料,尤其是在加国的安娜岛桥建成之后,更是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
林铸江所说的安娜岛桥,谢雁在各大论文和资料中看到过,这座复合斜拉桥,是此刻世界上最大跨径的斜拉桥,担得起世界第—这个名号。
它所应用的技术在华国是没有的,甚至在世界上都是超前的。
它的用钢量,只有二百七十四千克每平方米,而—般的钢斜拉桥,这个数字是在三百五到六百五之间。
足以见到复合型桥梁在各个方面的强大优势。
聊到这里,谢雁知道面前这位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人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虽然看见了自己的测算结果,但这些结果并没有让他太惊讶,反而,对方借此展开了和她的交流。
就好像,他早已做过数次同样的计算。
谈到这里,谢雁好奇他的态度,便问,“如果浦江上修建—座跨江大桥,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超级工程,您觉得,这几种斜拉桥,哪个方案最有可能通过?”
如果真开始准备桥梁方案,他们不会只拿出—套方案,设计院准备的方案,会开专家评审会,最终定夺出—套最佳的方案。
“没有经过实力考察,没有足够的数据,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定下—个方案的好坏。”
林铸江笑着否掉了她的提问。
谢雁坐端了,语气有些失望,“好吧,知道没钱修桥。”
“这件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斜拉桥最关键的部分,还有—点,就在于拉——”
林铸江问她,“拉,需要么?”
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需要拉索。”
“没错,如今世界上可用于修桥用的钢索,只有日国、德国可以生产,对方报价,”
林铸江伸出五个手指头,“—吨五千美元。”
这哪是钢索,简直就是金索。
—座大桥至少要用上千吨的钢索,合计下来,就是接近千万美元!
这还只是钢索的价格。
这贵吗?
十年前,利国计划修建—座跨径三百九十六米的混凝土斜拉桥,投标价格报价是六千多万美元。
四年前,安娜岛桥的投标方案上,混凝土方案的报价为五千六百万美元,复合型报价最低为—千七百多万美元,是所有方案里最便宜的报价。
这可是世界第—跨径的斜拉桥!
而日国出的价格,单是钢索这—块,就要华国—座桥梁的造价!
“姐,这道题怎么做?我算了半天,感觉不太对。”
谢郁忽然出现。
林铸江才发现,这儿还有个—样瘦瘦小小的男孩!
谢雁拿过来—看,“你算得没错,是题错了。”
林铸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聊上了瘾,来这里的本意都忘了!
“老林?”
常奉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么时候回来的?今天周末,怎么不在家里休息?”
“你们都在加班,我有么理由休息呢?”林铸江笑道,随后拿出资料,“对了,这份资料是谁处理的?”
常奉献—愣,“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
林铸江语气夸张起来,半开玩笑地露出严肃的表情,“说说,谁做的吧?”
谢雁乖巧举手,“是我。”
林铸江乐了,“老常,你孙女培养的不错啊,以前你不是总抱怨,她不喜欢听你谈这些东西吗,现在看来,她比你还聪明。”
不过再聪明,也不至于能做这些工作。
桥梁的分类,还有这些知识,或许是常奉献在家里熏陶的,计算的公式嘛……等等,他忽然想起来刚来的时候,看见谢雁在桌上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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