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朝着所有人轻轻鞠躬,“感谢所有参与建设的工人,感谢所有设计师、工程师、还有其他为工程做出贡献的人们。”
“桥梁的未来,就是我们。
是现在正在看直播的孩子们,
是在课堂里学习基础知识的学生们,
是在工地上风吹雨打,日以继夜工作的工人们,
是为解决问题而不断突破的研究者们,
是头发已经发白,或者还是满头黑发的工程师们。”
“谢谢你们。”
所有人忘记了鼓掌,有的老工程师,默默摘下了眼镜,擦着眼角松弛的皮肤上的水光,有的青年工程师,紧紧握着双手,还在等她继续往下讲——又或者,还沉浸在刚才的那番论述中。
终于,两处响起了缓慢的掌声。
苏擎和宋修竹,同时鼓起掌来。
随后,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般,放下手里的笔,用力地鼓掌!
潮水般的掌声,代表着对这位华国工程师的认可!
演讲结束后,苏擎和宋修竹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外面在下雨,可以坐我的车。”
“不用,我会送她回去。”
“你连伞都没有。”
“……那也问题不大。”
宋修竹说,“你是她男朋友?”
苏擎一顿,“……不是,”
宋修竹轻笑,“那问题就很大。”
学弟赶快上来拉架,“那个,学长……”
“都是同舟大学出来的,你叫谁?”
宋修竹瞥了他们一眼,谢雁身边,很多竞争对手,然而最大的威胁,还是——
苏擎:“怎么了?”
“学姐已经自己回去了……”
苏擎/宋修竹:“……?”
谢雁不是故意把苏擎忘了,巴多洛玛热情地带着意国的工程师和专家,要请她做客,她只能让学弟通知苏擎,自己晚点回去。
意国在五十年前,就有修建跨海桥梁的意思,跨过宽阔的墨西拿海峡,直通对岸的西西里,然而,从几年前政府确定建设开始,一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方案也没拿出来。
巴多洛玛和其他专家,对她在跨海工程上的知识和观点非常感兴趣,和谢雁聊了一整晚,天亮才把人放回去。
她一回到住处,倒头就睡了。
睡醒了,看见客厅的桌上放着晚饭,还有一张龙飞凤舞的纸条。
“没有方哥做的好吃,将就点,不准嫌弃。”
她笑了笑,吃完晚饭,接到了林铸江打来的国际电话。
“我在国内也看到了你的视频!”
有记者报回去,也是正常的事,林铸江很高兴,“我年纪大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华国桥梁的未来!”
“不会,林爷爷永远年轻!”
谢雁说,“跨国打电话,总不会就是为了夸我吧?电话费可不便宜。”
林铸江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你也太聪明了。”
“我问你,你知一个深水港,对沪城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知,意义重大,沪城能够变成国际航运中心,进一步发展经济,进入真正的海洋时代——全看深水港。”
谢雁说,“可这件事,不是一直没办法成吗?”
入海口泥沙堆积,深水港建不起来。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到时候带着苏擎早点回来,”
林铸江说,“你们啊,有新项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擎:这题我会,要把我们借去建港口,好耶,桥梁港口是一家(不
张学书:??我串章了?
第71章 此去通途37
宽阔的海面上,一艘小船正朝着远处的岛屿缓缓而去。
苏擎站在甲板上,看着原来越远的陆地,以及海面上来往的轮船,他回头看谢雁跟着林铸江和其他人走到栏杆旁,才道,“船还要继续走?”
他们已经离沪城很远了。
“不远,”
上船前,林铸江已经向他们彼此介绍了,“耐心等等,正好,你们才从国外赶回来,让老赵给你们介绍一下。”
两个他最欣赏的桥梁工程专业的青年工程师,沪城国际航运中心的宋海以及集装箱码头负责人赵其国。
赵其国六十多岁,个子不高,看起来为人和蔼,“沪城要在2020年建成国际航运中心的目标,你们应该知道吧?”
这是华国制定的沪城发展目标之一。
沪城,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发展的脚步,修建跨江大桥开发浦东,目的,就是为了突破——用金融手段将陷入发展僵局的沪城,推向一个全新的发展水平。
如今的浦东,已是华国最大的金融中心之一。
当浦东开始开发后不过几年,国家就制定了新的目标——将沪城国际化的目光,放在了航运上。
“以沪城为中心,苏浙为两辅助侧翼,”
苏擎对沪城的发展政策还是很了解的,“建成国际航运中心,让沪城彻底成为国际大都市。”
“没错,”
赵其国点头,“当年,浦江东岸还不过是一片农田,芦苇荡,棚屋,一江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他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我还记得,当年赤手空拳去浦东时,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从零开始,还有热心的农民,知道国家有困难,主动捐钱,捐牛,捐东西,支援我们的开发和建设。”
开发办的账簿上,清清楚楚记录着每一个为东岸开发捐出自己积蓄的,朴实的华国人民的名字。
林铸江笑道,“这事我还记得,当时你负责的就是把一片荒芜的芦苇荡,变成集装箱码头。一个九百米的码头,说好三百米用作集装箱码头,你可倒好,直接做了九百米的集装箱码头!”
“是啊,当时是冒了很大风险,大家也不理解,说你这个,全都做成集装箱了,有什么用?说好的三百米,改成九百米,这不是瞎改吗?”
宋海摇头,他只比赵其国小五六岁,一双眼睛充满了锐利的光芒,声音浑厚有力,“我觉得您想的没错。”
沪城出口全靠航运,码头极其重要,尤其是集装箱码头。
集装箱不只是运送货物的一种特殊车厢,更是一个城市,一个码头实力的衡量标准。
随着全球经济的发展,船舶的体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teu作为国际标准箱单位,既是对集装箱标准化的一个称呼,也是对港口能力和实力的量化单位。
“以前,一趟船走一次远洋,能带3000个teu,后来近十年,四千,五千也已经不算什么了,再往后发展,”
赵其国对集装箱的情况了如指掌,“还会出现8000teu的超大型船舶。而经过这么多年的航运发展,世界各国早就形成了主要的航运干线,他们有他们的圈子,我们要向加入这个圈子,除非本身实力足够。”
这一点,宋海深有体会,“亚洲,欧洲,北美,连成一个圈!但凡在这个圈上,能成为枢纽中心的,必然都是国际化的大都市,如果没有合适的港口和码头,最多只能成为别人的补给点,国际航运中心——要做到中心两个字,就不能只是别人路途中的一道风景!”
他说,“而要让他们把这里当做目的地,集装箱码头就必须建,不仅要建,还要做到高效率。”
谢雁问,“沪城现在的集装箱吞吐量怎么样?”
“每年大概五六十万——如果不是以前建的集装箱码头,”
宋海苦笑着摇摇头,“恐怕还没有这个数字。”
谢雁接到电话之后,就提前做了功课,“五十多万……的确是少了点。”
五十多万,距离沪城要“国际航运中心”的目标,实在是差太远了。
日国和韩国的集装箱吞吐量,每年能达到二三百万teu。
而华国的港城,以及新加国,每年teu能达到上千万!
可以说,沪城的年teu吞吐数量,连港城的零头都不够。
这样的能力,显然无法在竞争激烈的航运港口中占有重要地位。
“之所以吞吐量上不去,有两大原因,”
赵其国说,“第一,我们的能力不够,虽然之前建过集装箱码头,但是沪城起步太晚了,我们缺少很多配套的设备,每吊起一个箱子,就要工人爬上集装箱顶部,进行安装,然后在操作。大大提高了作业时间,后来,人家自己的船再来,自带安装工具,免得我们在去吊!”
“就连最低的3000teu船舶,要来沪城,还需要减载。”
他从不掩盖劣势,也不规避弱点。
“第二,我们没有深水港。”
没有深水港,大吨位远洋船舶无法停靠和作业。
没有深水港,沪城在航运中永远就只是备选和补给站,无法成为航运的枢纽和中心!
林铸江接过话题,说,“原因,你们两应该也明白,”
他看了眼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沪城,还有远处平静的海面,“入海口的泥沙太多了。”
按照交通部的计划,等泥沙整治好,已经是十年后,再建深水港,根本赶不上定的目标期限。
更何况,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
“我们这次去的,真的是选好的深水港吗?”
苏擎转身,海风吹起他的衬衣,他靠在栏杆上,问,“可是这儿,离沪城少说也有十几公里。”
船还在海上行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宋海说,“选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们考察了所有的地点,全都被否定了,离长江口太近,泥沙会导致水深不符合要求,离长江口太远,外海的风浪会非常大,也不适合作为港口。”
他转身,看向远方,\但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那里。\
谢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西边有几朵绵白的云彩,挂在浅蓝的天空上。
白色的浪涛拍打着什么,四周有轮船来往,空中一道黑影从船中掠起,落入海中,持续不断。
而一排零星的岛屿群,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这里是羊山。”
随着岛屿越来越近,赵其国随之介绍道,“以前这里的海岛山上羊多,所以得了名,岛屿分散,比较大的两个,大羊山和小羊山,其他,都是小岛和岛礁。”
“但是,”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这片海域,目光一掠而过,“这里的风浪小,水深却符合我们的要求,用来做深水港非常合适,只有两个缺点,一个是岛屿太零散,面积不够大,第二个嘛,就是离沪城太远。”
岂止是太远,他们坐船都坐了这么久!
船靠在岸边,几人上了岛屿,走上灯塔。
站在灯塔上,能将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
“古人有种说法,叫做沧海桑田。《神仙传》里讲,麻姑受到迎接,说她‘接侍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神仙的时间和我们可不一样,”
林铸江笑道,“东海三次变成桑田,桑田又能变作大海,世事变迁,却只有神仙能有寿命,看见这种变化。”
苏擎也看过《神仙传》,他说,“方平回麻姑——‘东海行复扬尘也。’,麻姑看见东海水比以往浅了,方平便回答,东海要再次扬起尘土,对神仙来说,看见大海干涸,只是日常一个眨眼的事情。”
“从地质学上来讲,”
宋海道,“沧海桑田的确是会出现的现象。”
谢雁看向海上扬起尘土的轮船,“所以,为了解决第一个问题,你们要把东海——变成桑田?”
吹沙填海。
轮船吹出的沙土,落入目标填充地点,久而久之,就能造出一座人工岛!
“没错,”
经过这一路的聊天,宋海和赵其国,都对苏擎和谢雁的印象越发深刻,以前只是听过这两个青年人的成绩,但林铸江说,上海要造成深水港,离不开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有些夸张。
然而一路聊来,才发现,原来他们不止是有年轻的优势,更有丰富的知识积累,以及敏锐的观察力。
他们还没说什么,谢雁就已经看出四周的轮船是做什么用的。
桥梁工程的人,不是不能建港口,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们解决。
这也是第二个问题,羊山和沪城之间,相隔很远,即便是在这里建成了码头,集装箱怎么运到港口,港口的货怎么送去沪城?
“还记得你们在学校里的时候,那次方案大赛吧?”
林铸江收回目光,看向苏擎和谢雁,“你们方案能胜出,概念加了不少分!”
苏擎虽然骄傲,但听林老夸自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清了清声音,看了眼谢雁,才道,“也是运气好。”
如果没有那场比赛,没有那场大雨,没有那么巧,他们正好看见了那道彩虹——在他们最好的年纪,在他们正年少的年纪,就不会有之后的桥梁方案。
也许还会有别人造出彩虹桥,但远没有自己亲手创造,来的有成就感。
“浦江上是有彩虹了,”
林铸江说,“可东海上,还没有啊。”
两人几乎是同时明白了林铸江的意思。
一座连接羊山深水港和沪城,让沪城彻底成为国际航运中心,航运关键性的枢纽中心的关键性工程——
东海长虹,
真正的跨海大桥!
在国内外,大部分所谓的跨海大桥,其实都是海湾大桥,修建在内海,风浪小,真正的外海,风浪汹涌,海浪最高可以达到十几米,海水对桥梁,桥体,会造成极其严重的腐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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