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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秀木成林

时间:2021-09-08 09:20:59  作者:秀木成林
  赵徵眉心一暖,他当然知道,融融灯光下纪棠带关切的眉目柔和又温暖,他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你说的我都知道。”
  封地他当然不会松懈。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阿唐,还有父兄祖母在天之灵。
  他绝不会输的。
  他也输不起。
  今天一直火烧火灼的心的舒服了很多,赵徵甚至想现在就继续赶路。
  不过他才站起身,就纪棠拽住了,她没好气:“都半下午了。”
  也没急成这样!
  她白了他一眼,一锤定音:“今儿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点动身。”
  正好下午进密州城。
 
 
第28章 
  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翌日上午,他们就踏进了密州地界。
  在县乡郊野不疾不徐打马前行,终于要到了,大家情绪都挺高的。
  这几日春阳高照,不冷还有点热,纪棠脱了一件夹衣才感觉舒爽了,她正用手扇着小风,哒哒马蹄声,柴兴巡视护军一圈在后面赶上来。
  这魁梧青年一脸热汗,却高兴得很:“这里云乡,再往前五十里,就到密州城郊了!”
  他用马鞭给纪棠往前面指了指。
  柴兴就是柴武毅次子赵徵的表哥,人超热情,一路上两人渐渐就混熟了,这哥们爽朗还有点憨憨,特别有趣,纪棠还挺喜欢他的。
  “是啊?”
  纪棠用手搭个遮阳棚望了望:“那午后估计就到了。”
  挺快的呀!
  她正瞄着,突然感觉脸侧和手背有点溅湿,侧头一看,原来柴兴除了头盔正在挥洒汗水,她十分嫌弃:“动作能不能小点啊大哥!”
  她赶紧走远两步,看柴兴重新戴上头盔,她又有点好奇:“喂,你夏天这一身,岂不是热死人?”
  柴兴挠挠脑门:“那倒热不死。”
  “还好吧,习惯了。”
  也没觉得特别难受,他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就是三伏天难受了点。”
  丛里到外都是湿的,他在底层当过小兵,他给纪棠描叙,那时候营帐里从早到晚都晾满了亵裤,偶尔还没得换。
  那岂不是遛鸟?
  纪棠哈哈大笑,笑死她了!
  她小声逼逼:“你试过吗?”
  柴兴也笑:“试过啊,怎么没试过?”
  他捏了捏纪棠胳膊,啧啧摇头:“纪兄弟你有点瘦了,要是从军肯定分不到好营,你得多吃点儿,……”
  两人在前面小声说大声笑,还动手拍来捏去,开心得不得了,后面赵徵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殿下,大约午后就能进密州城。”
  柴义正回禀,现在时候还早,他请示是否先绕一绕走一圈了解一下密州,还是直接就进城?
  赵徵盯着纪棠柴兴两人的背影,话在舌尖,顿了顿,他喊:“阿唐!”
  “嗳!”
  赵徵把纪棠喊了回来,“你说呢?”
  纪棠侧头想了想:“那就绕绕走一走呗,先看看也是好的。”
  反正时间还早。
  “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徵笑了笑,随即下令,“先绕道。”
  仪仗队留下缓行,其他人重新整队,随意择了方向往北拨转马头。
  马蹄踢踏芳草萋萋,纪棠左看右看,“咦,这边应该是汨水,我们去汨水瞧瞧吧!”
  纪棠兴致勃勃说着,问完话,自然而然她就和赵徵并骑而行,赵徵心里终于舒服了。
  他应了一声:“好。”
  那就去汨水。
  ……
  其实对于密州,赵徵这边是有先遣人来了解情况的。大体就和他们先前了解的差不多,因为汨水下游的大决口,半个密州没法住人,民生有些凋敝。
  再详细的,就是吏治和民风方面了。
  民是普通的民,没多大区别。至于这原来的密州太守吧,总体来说不咋地,密州田税目前还保留着踢一脚的陋习。
  所谓踢一脚,就是农民挑谷麦去交税的时候,小吏会往作为量器的箩筐上踹一脚,那当然会撒,但撒下来的这些就属于潜规则了,如果小吏踹重了,倒霉的农夫还得往个添足小半箩。
  新魏开国这些梁朝陋习先帝就下令全部废除了,不过县官不如现管,密州太远了,而中央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有人阳奉阴违也不出奇。
  赵徵纪棠亲自逛了逛,和前哨的人打听的情况差不多,父母官不给力,匪患横行,昔日繁华的沃州人口大减,密州老百姓挺不容易的。
  “看来,咱们还是得先把这虞盛解决了再说。”
  能整明白整明白,不明白还是趁早滚蛋吧,他们可没这么多功夫耗。
  沿着乡下土路一路走到汨水大堤,犹带凉意的江水拍打堤岸,卷起白色浪花。
  这片大堤还是好的,不过下游就不行了,纪棠和赵徵举目眺望片刻,倒也没急着往去看决堤区域。
  已经过午了,两人看着时间差不多,赵徵直接下令掉头,直奔密州城。
  藩王掌封地军政大权,密州封给赵徵,作为密州太守的虞盛自然是出城来迎的。
  不管是赵徵还是纪棠,对这虞盛观感都不怎么好,纪棠撇撇嘴,还嘀咕:“给他个下马威。”
  但没想结果就挺出乎意料的。
  ……
  虞盛没来。
  密州衙门的一众官吏是由州丞士良率领,出城三十里迎接靖王殿下。
  据了解士家是密州最大阀族,这士良出自士家左支,是士家现任家主。
  士良率密州文武官吏跪迎,禀:“虞太守大人卧病多时,未能出迎,请殿下恕罪。”
  “卧病?”还多时?
  纪棠就挺诧异的,不禁打量了一眼士良,后者低着头,并看不清神色,和赵徵对视一眼,她甩了甩小鞭子:“那太守病了多久呀?什么病?”
  靖王殿下并未发话,提问的是他身侧一个褐色皮肤的少年,看样子就十六七,穿戴未见品阶。
  士良窥了一眼,顿了顿,只靖王殿下不发一语,显然默认少年代他问话。
  士良拱手:“……太守大人卧病五年有余,病势渐沉,已不能起,故未能拜见。”
  纪棠斜了他一眼:“既然这样,我们去探望探望吧!”
  士良一慌,连忙说:“太守大人病势沉疴,有疟疾之相,宅邸业已封锁只进不出,殿下千金贵体,可万万不可能前往啊!”
  这大春天的,这人也没穿夹衣,生生出了一头汗。
  热的?
  纪棠耸耸肩,和赵徵对视一眼,有古怪。
  “这虞太守真不幸运啊!”
  可不是嘛,密州平定才六年,他遣过来当官,然后病了五年多,可不是不幸嘛。
  纪棠似笑非笑调侃了句,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冲赵徵笑笑:“那咱们先进城吧。”
  赵徵颔首,下令进城。
  他一扬鞭,马队如旋风,沓沓直奔密州城。
  ……
  毫无疑问,这士良是有问题的。
  “这太守应该是被禁锢住了。”
  密州新封,还没建王府,赵徵也不介意,直接在州衙门下榻。接受完众官吏参拜,打发他们各忙各的去,纪棠托着下巴,如此说道。
  当时她一听,下意识就这念头。
  无独有偶,上辈子她看过一个古代探案惊奇的纪录片,也是类似剧情的,外来的长官不肯同流合污,然后直接被土皇帝家族的属官囚了,挟天子令诸侯,居然还瞒了很多年。
  据说真人真事。
  赵徵淡淡道:“想来相差无几。”
  “可怜这虞太守。”背锅侠一背多年。
  赵徵倚在中央太师椅上,“先解决这事。”
  第一步,还是得先搞清楚这太守目前到底什么情况,赵徵正要吩咐人叫柴义,柴兴忙站起来:“殿下,我去一趟吧!”
  这一路平平无事,他憋得慌。
  这不是什么难事,赵徵颔首许了,吩咐传话柴义挑两个人和柴兴一起去。
  谁知这时,纪棠也举手:“我也去!”
  她素来是喜好热闹的性格,一路骑马坐车骨头都锈了,她眼睛亮晶晶跃跃欲试。
  赵徵一噎,正要说话,纪棠笑嘻嘻:“你放心,就算他真疟疾我也不怕。”
  疟疾传播途径是蚊虫叮咬,切除传播途径就没问题了。
  她一溜烟跟着柴兴跑了。
  赵徵:“……”
  ……
  赵徵顷刻晴转多云,待柴兴高淮清理好宅子安排好防卫进来,便见主子脸色阴沉沉独坐。
  两人对视一眼,没敢说话,安静侍立在一侧。
  “什么事?”
  赵徵淡淡问。
  他无法抑制泛起不悦情绪。
  纪棠是个很活泼热情的人,她很容易就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她和柴兴处得格外好,两人经常谈笑风声哈哈大笑,还时常一起出去跑马。
  每当这个时候,赵徵心里就不大舒服,他总会想法设法把纪棠喊回来。
  当她身边剩下自己,他情绪才会恢复过来。
  这个孤独又戒备心极强的少年,对他的阿唐产生独占欲。
  并极强烈。
  纪棠自告奋勇和柴兴勾肩搭背出去的时候,他就很碍眼的。
  “禀殿下,州衙门戍卫完成,未见不妥。”
  “池州暗部黄汉封平等人已到,殿下可要亲自接见查问?”
  “不见,你去查问。”
  “是!”
  勉强忍下,手里翻着密州卷宗,注意力却有一半放在门外,赵徵等啊等,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纪棠回来了。
  他却差点破功。
  ……
  纪棠和柴兴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士良胆子居然这么大。
  太守虞盛居然不是被囚禁了,而是死了。
  两人准备一下,换了身衣服,从侧门出了州衙门,不疾不徐,一路逛一路说笑,往太守虞盛休养的城西大宅。
  纪棠柴兴带着两个人,绕着这宅子走了一圈,一个身穿蓝衣的小子窜了出来:“你们是找虞太守的吧?”
  他身边还有个老仆,老仆憔悴驼背又凄惶,眼底却隐有带几分殷切看着他们。
  纪棠眨眨眼睛,饶有兴致看了这小子一眼,抱臂:“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他们并没大咧咧绕着宅子的,这是防止惊动里头的人,这小子却突然窜出来了。
  不过那老仆状态却不大好,人好像在崩断边缘,纪棠一说话,他直接“噗通”跪下,崩溃哭道:“殿下,殿下,您要给郎主他做主啊!!”
  “求您了!!”
  砰砰砰拼命磕头,下下见血那种,纪棠唬了一下,还是柴兴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起来,老仆满脸鲜血,手脚还激动地挣扎想继续磕,幸好是柴兴,不然这爆发劲估计一般人拽不住。
  柴兴声音低了八个度,瓮声瓮气:“老人家,你放心,要是你家郎主遭了冤屈,殿下肯定给他做主的。”
  这老仆明显是虞盛的人了,至于这小子吧……柴兴皱眉看了他一眼,“纪兄弟?”
  “带上吧。”
  纪棠笑了笑,招手:“小子,你过来。”
  反正就打探虞盛的现况。
  这人肯定能给他们很大的帮助,好用为什么不用?至于后面的,后面再说。
  “兴哥你有点不会拐弯啊!”
  被纪棠拍了拍肩膀调侃的柴兴皱了眉头打量那小子一眼,直接像抓鸡崽一样把人拎起来,留一个人照料这老仆,三人翻墙进了宅子。
  果然,后面的事情如丝般顺滑。
  士家固然是地头蛇,但遇上如暗部和柴兴这类顶阶世家培养出来佼佼人才,还是差远了。梁五逛了一圈,已经选定合适的进入点,三人轻松进去,绕了些路,很快按照老仆指点找到囚禁“虞盛”的房间。
  赵徵的就藩真的太突然了,士良骤不及防,这临时选出来的太守“虞盛”破绽百出,把守卫的人撂倒后,恫吓几句,这人就差点尿了,竹筒倒豆子都说完了。
  纪棠戴着手套蒙着面巾,这是预防真疟疾的,没这回事她把帽子和面巾都扯下来,笑吟吟看着那个小子:“你还什么要说的吗?”
  “……”
  那小子被柴兴钳着,对上纪棠微笑弯弯的一双晶亮眼眸,噎了一下,硬着头皮说:“……呃,寥伯说,虞大人遇害前应留有遗书。”
  有这个,就能直接把士良锤死了。
  然后这小子就眼睁睁看着梁五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这里敲敲哪里挑挑,很快从房梁和屋柱一处接口的缝隙停下来,这处紧窄的缝隙处有陈旧灰油,看着原装得不能再原装,但这人一撬,撬开灰泥,然后就把一封信撬了出来。
  纪棠接过信,打开一看,冲小子露齿一笑:“谢谢你啦,你立了大功喔,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凑过来瞅了他一眼,冷不丁:“你主子应该是士家右支的人吧?”
  纪棠笑嘻嘻,也不用他回答,一跳跳下来:“二哥,走吧!”
  柴兴行二,浑厚声音响亮应一声:“好!”
  ……
  两人满载而归,回到州衙门时,赵徵正好在接见士良。
  他垂目摩挲拇指上的扳指,慢慢一页页翻着卷宗,士良做贼心虚,回了两句押了太守大印的州令,忍不住就开始辩解起来。
  “……太守大人去年病情还没这严重,尚能起身阅看重要公文,这州令是太守批阅后下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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