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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上)——风行水云间

时间:2021-09-20 09:31:05  作者:风行水云间
  “不敢”两字出口,韩昭身边的萧宓突然昂起头,大声道:“说得好,多谢涂丞相指点!”
  指点……什么?涂庆重微愕,却见这少年转头去问韩昭肩膀上的丹凤:“神鸟可否听我一言?”
  丹凤通人性,闻言点了点头。少年唤它“神鸟”,让它很是愉悦,看这小子立刻顺眼了。
  于是少年凑了过去,与它交头接耳一番。
  丹凤听见了,韩昭自然也听见了,嘴角微微弯起。
  望着底下这一幕,城门上的梁祝祭不知怎地,心里突突直跳,似有祸事降临。萧宓再度抬头:“刘大人,我有法子测试血蝉的真假。”
  刘大人对他很是客气:“什么法子?”
  萧宓伸手,向着梁祝祭一指:“劳驾你找两个人,帮我按住他!”
  梁祝祭大怒:“胡闹,我可是堂堂祝祭,守护太庙十余载,连王上见到我都……”
  话未说完,刘传方就截口道:“梁祝祭,得罪了。”他对着两侧的卫兵点了点头,后者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按住了梁祝祭两只胳膊,架得他动弹不得。
  涂庆重瞪了刘大人一眼,有些不满,但没有说话。
  放在平时,祝祭的确受人爱戴。不过眼下大军压境,这里人人都是自身难保,对他可也没那么恭敬了。
  “莫怕,它不攻击人。”韩昭抬臂,火鸟立刻振翅而起,往城门上飞去。
  它体型只比鸽子大一号,多半又是羽毛蓬松,看起来没甚威胁。官兵只是警惕地盯着它,梁祝祭却一下子脸色大变,边挣扎边嘶吼:“放开我,快放开!”
  他看见丹凤嘴里叼着的血蝉了,一下子就知它的意图。
  可是左右两个卫兵都是彪形大汉,把他像鸡仔一般挟在正中,毫不费力。
  火鸟飞得极快,扑楞楞落到梁祝祭胳膊,一下子将叼在嘴里的血蝉直接按到他脸上!
  那血蝉被火凤叼了半天,又惧又急,甫一接触到人体,本能地伸刺就扎。
  梁祝祭顿觉脸上微一刺痛,不由得大叫出声。
  火鸟再度扑翅返回城下,两名卫兵并没有放开梁祝祭——现在众人也看明白萧宓的意图了:他要让梁祝祭亲自试毒!
  就在众官员眼皮底下,梁祝祭的脸皮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肿成了高高鼓起的红脓包,脓包下方的血管凸出,正在转变成诡异的黑色。
  剧毒若是侵入心脉,就真地没救了。
  梁祝祭大喊:“放开我!”声音里充满恐惧。
  他倒是想视死如归,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确中毒了,再强撑下去也没有意义。
  不过他自然挣不开。
  涂庆重问他:“可有解药?”
  “有,有!”就这么会儿功夫,梁祝祭的口齿就不清楚了,只因舌喉都高高肿起。再放任不管,被毒死之前他就会先窒息而亡。“在我参上!参上!”
  身上?旁人见到毒性这般猛恶,都是心头一寒。若非丹凤识毒,裕王这会儿恐怕都死了。
  刘传方趁机问道:“血蝉在哪?”
  梁祝祭犹豫了一下。
  他若说出实话,卫王以后一定不放过他。
  刘传方看出他的担忧,不由得好笑:“你现在都快死了,还担心以后么?”
  这话好有道理,梁祝祭眼一闭:“还在太庙……在贡桌后方的暗格子里!”
  刘传方立刻转身:“我亲自去取!”
  涂庆重向卫兵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放开了梁祝祭。
  于是这位祝祭赶紧自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倒出里面的粉末吃了,又敷一点在伤口上。
  小半刻钟后,梁祝祭喘气方定,脓包也消了肿。
  但此时已经无人怀疑,毒蝉是出血他手了——
  他连解药都有呢。
  涂庆重看着他,眼里是无尽的失望:“押下去!”
  梁祝祭本身和萧宓没有过节,既然埋下这样恶毒的暗算,当然是出自卫王授意。涂庆重原本不信裕王还活着,现在心头越发难安。
  又过不久,刘传方从太庙赶了回来,手里高举一个木匣交给梁祝祭:“正经验证,否则后果不用我说了罢?”
  不用。梁祝祭接了过来,这回老实施为。
  匣子里面同样是两只血蝉,梁祝祭对刘传方道:“血蝉都是成对儿的,效力同等,你来选一只罢。”
  刘传方随意点了一只,祝祭念诵咒语,这怪虫就听从他号令落去萧宓身上,在他手腕处取了血。
  这回丹凤没有反应,显然刘大人拿回的不是毒虫。
  吸血之后,这东西并没有飞走,而是静静伏在萧宓手腕上,仿佛吃饱喝足后要小憩一番。
  此时已到申时,西斜的阳光打在蝉身上,萧宓就发现原本透明的蝉翼变了颜色!
  俗话都说“薄如蝉翼”,其实蝉翼上的脉络如同蛛网,细致排布。
  可是眼下这层脉络却微微泛了红。
  随着时间推移,蝉翼上的丝络红得越发明显,到最后鲜艳如血。
  这时血蝉才振翼飞起,在身边打出一片红艳艳的光,如同红宝石。
  血蝉的名字,正是由此得来。
  这玩意儿毕竟个头太小,当它停在萧宓手上时,城门的官员看不了那么远,却能听见它聒噪的叫声。
  等到血蝉飞回梁祝祭手中,众人见到它的红翼时,脸色都变得异常沉重。
  涂庆重好不容易把喉间的酸涩咽下去,低声道:“梁祝祭,这、这是否说明他就是、就是……”
  “是。”梁祝祭没精打采,“这位就是先王的直系血脉,裕王殿下。”无论裕王能不能入城,恐怕他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种生物的天赋很特殊,如果用同一家族的鲜血供养,那么血蝉在繁衍了三代以后就会认定这种血脉,每一次吸食都会使蝉翼变红。
  人们发现,食用的血脉浓度越高,蝉翼颜色越鲜艳,反之就越薄淡。
 
 
第520章 不攻自破
  于是卫国就利用这种特性作为鉴别血脉的依据,非常灵验。
  韩昭耳力出众,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就道:“依先前所说,血蝉既然验证无误,涂丞相该当如何?”
  众官员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意味深长。
  涂庆重额上冒汗,说不上心里喜忧掺半:“且慢,且慢,血蝉已经被动过一次手脚了,谁能保证这不是第二次?”
  刘传方不以为然:“那还不简单?”一边捋袖子伸出胳膊,对梁祝祭道,“来。”
  这一回,梁祝祭把另一只血蝉放到了刘传方手上吸血,后者微微皱眉,显然血蝉的动作不怎么温柔。
  在这之后的一刻钟内,尽管众人目光聚焦,几乎能在蝉翼上烧出个洞来,它也没变色,依旧是清新的小透明。
  这两只叮人的虫儿都是刘传方自己选的。至此,众官员终于释然,都确认底下这位真是裕王殿下!
  就有官员提出:“涂丞相,你待如何?”
  涂庆重方才一直死死盯着血蝉,这会儿心乱如麻,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还是刘传方开了口:“既已验明正身,就该将裕王殿下迎进来。”转头就要吩咐下去。
  涂庆重一把攥着他袖子,语气急促:“就算是裕王也不该挥师直逼都城,那就是谋反!”
  刘传方慢慢将他指头掰开,一字一句道:“往城门底下看看,你能挡住镇北军吗?”
  涂庆重目光依言扫去,面色如土。
  那里已经聚集大量平民,都是议论纷纷,不少人甚至冲上前去,要拉开城闩。若非城门卫死死拦住,恐怕这会儿大门已开。
  百姓自有判断,眼前这出好戏进展到现在的剧情,谁还听不出城门外头站着的就是活生生的裕王本人!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像加了助燃剂,飞快蔓延去盛邑其他地方了。
  恐怕不到明儿天亮,国都就人尽皆知。
  裕王还活着,这说明什么?
  说明指控当今卫王弑父杀弟的人证回来了!
  韩昭在民间本来就饱受爱戴,声望卓著,这次举事又太过突然,卫王甚至没有时间去刻意抹黑他就逃跑了。
  平民对他的“反叛”将信将疑,现在听说他的“伐恶”口号师出有名,再回头想想逃跑的卫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王上要是不曾犯下大过,他跑什么!
  眼看城门再不洞开,镇北军就要挥戈相向,百姓自然是不愿代他受过。这城要是破了,还不是自己受苦吗?
  城门上的官员,脸色也是阴晴不定。先前检验血脉,他们想知真假;现在分出了真假,他们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前途。
  若是迎裕王回都,那这天耀宫……
  有人就道:“王上自己逃了,扔下整个盛邑,本就是打算将国都拱手相让啊。”他们也是被抛弃之流。
  这滋味儿,不好受。
  底下韩昭看出众人担忧,低声对萧宓吩咐几句,后者即大声道:“今日迎我入城的官民,一律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城门里侧的声浪是一波高过一波。
  城门上的官员面面相觑,心里又是松快又是犹豫。
  甭说什么伐恶报仇,萧宓显然是回来夺取王位的。初入天耀宫,他根基不稳,必定不好违诺大肆屠戮这些旧臣,所以他的承诺可信。
  官员们犹豫的是,有朝一日若是卫王重新回归,又会怎么处理他们这些墙头草?
  刘传方理解他们的举棋不定,却也鄙夷道:“各位同僚,世事哪有两全齐美?”又想奉迎这个,又不想得罪那个,哪有这样占尽便宜的美事!
  众官员苦笑,都不敢作声。刘传方呵呵一笑,对涂庆重道:“开门罢。日后若有人问责,我刘传方一力承担就是。”
  涂庆重摇了摇头:“刘大人说笑了。”转头面向城守军,鼓了半天劲儿,才喝了一声,“开门!”
  终于就在万众瞩目之中,得胜门缓缓开启。
  望见这一幕,韩昭长长松了口气,表面上却要不动声色。盛邑坚若金汤,哪里是那么好打下来的?就算镇北军能攻破坚城,也不知道要蒙受多少损失。卫王大概就是期待镇北军在围城之战中被极大削弱,日后他才好发兵来反攻。
  还好,这一次不攻自破,盛邑依旧没有动用坦足巨人。
  韩昭听见身边的萧宓也长透一口气,不由得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回家。”
  少年用力点了点头:“嗯。”紧握在腿侧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因为长时间用力,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几个血印子。
  但他这时候才知道疼。
  他猛地回过头去,看见廖红泫站在后排对他微笑,眼里有水光闪动。
  镇北军拥着裕王殿下和镇北侯再度穿过得胜门,长驱直入。
  韩昭仰头,目光扫过城门上的官员,尤其在刘传方身上多停了两息。
  这位刘大人目光闪动,长叹一声,举步走了下去。
  刚刚通关,镇北军就分出队伍接管城门,大军沉默着继续前进,只有行进和兵甲摩擦之声,而百姓夹道观望,一片安静。
  这种静默,沉默得令人窒息。
  直到路边有个三、四岁的女童突然蹬蹬蹬跑前两步,将手中的山茶花高高举起。
  她正好拦在队伍的马蹄前。
  女娃的娘亲吓得失声惊呼,就要冲上前来。萧宓却勒住了缰绳。
  他一停步,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裕王跳下马来,走出队伍,对着女娃微弯下腰,露出一个笑脸:
  “给我的?”
  小姑娘口齿不清,把花儿往前递去:“发发,给你。”
  “谢谢。”年轻的裕王伸手接过花儿,别在胸前,这才抚了抚女童的顶发,将她抱到路边去。
  孩子的母亲赶紧向他弯腰致礼,萧宓摆了摆手,跳上马道:“走吧。”
  镇北军又继续前行,直通正前方的天耀宫。
  不过经过这段小小的插曲,凝重的气氛已经有些许松动。百姓们长长透出一口气。
  裕王对小姑娘那么和善,对其他人应该……也不差吧?
 
 
第521章 从前他也没有那么勇敢
  韩昭微微侧首,赞了一声:“做得好。”
  萧宓目不斜视,声量只有韩昭才能听见:“我腿到现在还打抖!”城门对峙的紧张到现在还未完全消除,他四肢仍然僵硬,方才跳下马,腿肚子就是一软,险些给跪了。
  韩昭轻笑出声。
  少年也是嘴角微弯。
  他与鼎鼎大名的镇北侯并驾齐驱,前后都是威风的军队,左右是眼里透着敬畏的民众。
  这种感觉,真是……
  他暗暗咽了下口水。
  不远处有喧哗,萧宓抬头往那里望去,仿佛瞥见冲突。一方是镇北军,另一方同样衣甲鲜明,仿佛是……廷军?
  “回过头来。”韩昭看也不看那里一眼,提醒他,“往前看,你的路在前方。”
  他知道那是东南门的城守军和镇北军打了起来,前者首领不服后者接管。但镇北军已经开进盛邑,很快就会渗入这个城池的每一角落。木已成舟,零星的抵抗一定会被瓦解,负隅顽抗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
  话虽如此,职守王宫的羽林军依旧紧闭宫门。
  盛邑的百姓都憋足了劲儿要看双方流血冲突,毕竟天耀宫的防御也是首屈一指,不比盛邑的城墙差上多少。镇北军想要破门而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是镇北军还未靠近天耀山下就停住了脚步,不再前进。
  谁也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天终于黑了。
  镇北军和原本的廷军一起,疏散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民众,打发大伙儿回家吃饭。
  背地里,政权和军事、市政设施的交接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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