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强:“……”
臭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嫌我刚才介绍的太磨叽了。
……
楚酒酒这才看见楚立强身后的齐家人,即使齐宝珠把头低的再深,楚酒酒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怔了怔,慢慢的,楚酒酒的神情变得自然,她笑着跟所有人打招呼,没提自己认识齐宝珠的事。
她没提,别人自然不好提,等到了雅间,点完菜,齐首长才提了这么一句,他问楚酒酒跟齐宝珠是不是在一个班,楚酒酒微笑着点头,却没有多说的意思。这时候,齐宝珠的父母才发现,楚立强和楚绍,那是真的不知情,尤其楚立强,得知楚酒酒竟然认识齐宝珠的时候,他还拽了一下楚酒酒,小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楚酒酒跟楚立强解释完,然后就直起了腰。
饭桌上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想说话的话,每个人都能加入进来,而聊了没多久,齐家人就发现了,楚酒酒,她应该是整个楚家里最健谈的人,跟任何年龄段都聊得来,而且无论什么话题,她都能说上几句,这是天生的社交达人,跟他家的齐宝珠比起来,就是两个极端。
齐家人更好奇了,他们本以为,是内向和自卑让两个孩子走到一起,可楚酒酒跟这俩词完全不沾边,那她们的关系,是怎么好起来的。
总有人把话题带到这边来,可只要一提到齐宝珠,如果不问楚酒酒,楚酒酒不搭话,要是问她,她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一开始,齐家人以为她是不想提齐宝珠,后来才发现,她是不想让齐宝珠难堪。
她知道齐宝珠在社交上的困难,所以不逼她,甚至会维护她,让她舒舒服服、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等到她吃完了,大人们的话题也集中以后,她就来到齐宝珠身边,偷偷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纸,还有一支笔。
她这个模样像是做贼,拿出来以后,她眼睛亮亮的看着齐宝珠,两人对视,楚酒酒率先笑出来,似乎是感觉自己这样挺好玩的,过了两秒,齐宝珠也抿唇笑了一下,然后,她主动从楚酒酒手里把笔拿了过来。
齐首长和楚立强一直在聊天,齐宝珠的妈妈,却始终看着自己的女儿,经过了一连串的乌龙,她想,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齐宝珠对楚酒酒另眼相待了。
不是同病相怜,更无关心机城府,只是楚酒酒给了齐宝珠足够的理解、耐心与尊重。
堵不如疏,拔苗助长只会引起反效果,也许,他们家也该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了。
大人们聊的不错,女孩们也显得很亲密,只有齐宝国和楚绍是真的来吃饭的,今天的菜量,有一半都是他俩吃下去的。
到了晚上,两家人互相道别,楚酒酒收起她俩写了一晚上的纸条,然后开开心心的跟着楚立强离开了,齐宝珠望着她,心里有话想说,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楚酒酒没察觉,走的也很快,没办法,齐宝珠只好跟父母回了家。
临睡前,齐宝珠的妈妈正在洗衣服,身后的门被打开,她转过头,发现是齐宝珠走了进来。
看她这小脸通红的样,还不知道在外面酝酿了多久,用力鼓起勇气,齐宝珠进来以后,不看她妈,只看着地面,尽快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们不要再这样了。”
“用请客,来调查别人。”
“我不喜欢。”
她妈妈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起来,“嗯,你说得对,是我跟你爸爸担心的过了头,对不起,以后我们不会这么干了。”
没想到那么顺利,齐宝珠也愣了,她把头抬起来,恰好看到妈妈欣慰望着自己的模样,“宝珠,你能拒绝我,能对我发脾气,我好开心。”
“妈妈有时候会做错事情,你只要说出来,妈妈就会改,妈妈不怕被指出错误,只怕你这一辈子,都没法说出自己的想法。”
齐宝珠望着她,过了一会儿,她逃避般的挪开眼睛,但是眼眶变红了一点。
她也知道自己这副懦弱的样子有多麻烦,她也想改,可她就是做不到,就是特别怕,每一次跟人开口说话,都觉得好怕好怕,为什么啊,明明家里人那么爱她,明明没有人伤害过她,为什么她从出生就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只有她是这个样子呢。
喜怒哀乐,这些情绪在齐宝珠身上都是看不到的,发现齐宝珠居然哭了,她妈差点跳起来放个烟花,幸好,她还记得放烟花之前,要先安慰自己的女儿。
把齐宝珠抱在怀里,像齐宝珠小时候那样,她小声的安慰她,说的话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宝珠这样也很好,一辈子都这样也没关系,爸爸妈妈养你,不说就不说吧,谁说活着就必须说话了。
前面说的是这些,可到了后面,她的话锋又变了,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耐心的给齐宝珠讲道理,希望她能尝试着迈出那一步。这些都是齐宝珠听了无数遍的话,而今天,有这么一点不同。
里面多了一句,慢慢来,一个一个来。
——
这边,齐宝珠依偎在妈妈的怀里,那边,楚酒酒站在楚立强身边,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把自己认识齐宝珠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全说了。
她最起码得说了半个小时,期间,楚立强一直默默的听着,看她嘴巴发干,就给她递一杯水。
说到最后,楚酒酒吨吨吨的把整个茶壶都喝干净了,然后,她放下茶杯,好奇的问:“齐宝珠的爷爷总跟我说话,却不怎么跟楚绍说话,他是不是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
楚酒酒的直觉一向敏锐,楚立强也不差,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他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改主意了,原来只是拿我做了一个筏子。”
楚酒酒没听懂:“齐爷爷不是陆军吗,怎么还会做筏子。”
楚立强:“……”
“我的意思是,他今天请咱们吃饭,是想借这个机会观察你。我以前就听说过,齐首长对他孙女特别重视,今天算是亲眼看到了。”
楚酒酒皱了皱眉,稍微想了一下,她慢慢的开口:“你是说,因为我跟齐宝珠是同桌,他们不放心了,所以才请咱们吃了今天的这顿饭,他们就是想在饭桌上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楚立强的表情不怎么好看,沉默一秒,他抬起头,安慰楚酒酒,“没事,既然他们戒心那么大,你以后也别跟那个齐宝珠来往了,回头我去你们学校,跟老师说一下,把你和齐宝珠的座位调开。”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事他们家做的太不地道,我以后也不会再找齐首长了,我是有求于他,但也不能让他这么戏弄。”
更重要的,他不能忍受对方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太侮辱人了。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因为他不想让楚酒酒伤心。
楚酒酒眨了眨眼睛,见楚立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楚酒酒有点纠结,不过,她最多就纠结了一秒,然后便快人快语的说道:“可是,我喜欢齐宝珠,她对我挺好的,会跟我分享饼干,我有困难了,她还会帮我出主意。爸,你也看到了,她很胆小的,几乎不说话,我觉得,这个事跟她没有关系,她是不会这么对我的。”
楚立强:“可她家里人……”
楚酒酒打断他,“她家里人跟我没关系呀,我想跟她做朋友,又不是想跟她家里人做朋友,她是她,她家人是她家人,不一样的。”
楚立强看了她一眼,“你是铁了心就要跟她一起玩?”
楚酒酒把手背到身后,不自在的踮了踮脚,然后,她对楚立强点点头,顺便,还讨好的笑了一下。
没有写那么多纸条前,楚酒酒是没这个想法的,然而纸条越写越多,她们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如果让楚酒酒现在放弃,她肯定不愿意。
楚立强沉默的看着她,最后,无奈的一摆手,“随你。”
得到这句话,楚酒酒瞬间高兴的跳起来,她跑了出去,楚立强看着她的背影,又气又笑。
今晚的饭桌上,齐首长跟楚立强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其实一直都在说部队的建设问题,根本没提楚兴华三个字。楚立强以为自己要再去找他两次才能成功,但因为有了这么一出,他这辈子都不想主动去找齐首长了。自然而然的,他就把齐首长这边放弃了,开始去找别的领导。
一周后,楚立强在办公室里正给人写信的时候,外面,聂白冒冒失失的跑进来。
“政委!”
楚立强听见他语气里的急迫和慌张,他立刻站起身,“怎么,要打仗了?!”
聂白接下来的话差点被他噎回嗓子眼里。
“……不是!是楚司令,楚司令被平反了!”
说着,他赶紧把今天送来的报纸给楚立强看,报纸上印着一连串名单,名单上大约有七八个人,全是这一批被平反的,昨天名单才讨论出来,因为不想在商讨结束前引起轰动,所以一个家属都没告诉,而名单内,楚兴华的名字赫然在列。
紧紧捏着报纸,楚立强缓缓吐出一口气。
终于。
第98章
活人平反,会官复原职,会开庆祝会,而死人平反,只有各种各样的表彰会、追悼会,就像古时候的皇帝给臣子加谥号一样,不是说真的有多么惋惜这位死去的臣子,只是这样做,面子上过得去,而且,也能抚慰对方的家属们。
楚兴华的尸骨留在了西北,这边开表彰会的时候,就没有放棺材,只放了一张楚兴华生前的大幅照片,作为楚兴华的子女,楚立强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楚酒酒和楚绍,则坐的稍微偏了一点。
面子工程到哪都少不了,这是楚酒酒第一回 参加大佬云集的聚会,却是给自己的太太爷爷追加功勋,她看着一个接一个的领导上去讲话,声情并茂的念着秘书们写的稿子。
八年前的楚兴华有多遭人唾弃,如今就有多令人惋惜,楚酒酒默默看着台上,却也指责不了什么,因为不止是那些领导,就连楚立强,甚至还有楚绍,都要上台念一篇稿子。
都念完以后,楚绍从台上捧回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军功章,楚立强则继续留在台上,跟各位参加的大佬相继握手,他的表情十分悲痛,望向那些大佬的时候,悲痛中还夹杂了几分感激。
楚绍总说楚酒酒的演技是遗传自温秀薇,楚酒酒自己却不这么觉得,人经历过太多,各个都能变成演技派,跟楚立强比起来,她还是差得远啊。
追悼会上,当年楚家被清点的家产,都当场还给了楚立强,追悼会结束,楚家人依然不能走,他们三个站在门口,按辈分和年龄一字排好,每一个出去的人,都要对楚立强说两句话,跟他握手,以示亲近。说完以后,有的人直接就走了,有的还会停留一会儿,跟楚绍和楚酒酒说两句。
这些参加追悼会的大佬们,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楚立强家里有几个人,但也没什么关系,从今天开始,整个首都圈都会知道,楚兴华只有一个儿子,而他的儿子,只有一儿一女。
这一天的楚酒酒就是个背景板,她请了假,没去学校上课,却觉得这一天比上课还累,回到家里的时候,楚酒酒双腿直发酸。
他们三人走进来,温秀薇就坐在客厅里,她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都搞定了吗?”
楚酒酒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楚绍比她好一点,他补充道:“该要的都要回来了,不该要的我们也没要。”
温秀薇:“那就好,不过,酒酒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你们没吃晚饭吗?”
当然吃了,还是跟清一色的地中海和中山装吃的,楚酒酒不敢说话不敢动,就默默的夹自己面前的那盘菜。
整个圆桌上,就她一个女孩子,其余的全是男人,还都是位高权重的男人,饶是楚酒酒,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楚立强脱掉外套,他坐到楚酒酒身边,发现楚酒酒的表情有些放空,他问:“想什么呢?”
楚酒酒:“我在想……”
她坚定道:“这种场合,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楚立强呵了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听到这话,楚酒酒蹭的一下站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我还不能拒绝了?”
楚立强抬头看着她,“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拒绝你的拒绝。”
楚酒酒:“……”
整理好手中的外套,楚立强慢慢呼出一口气,再度抬头,他解释道:“这种场合,以后肯定少不了,你是我女儿,他们给你发请帖,你拒绝一次,拒绝两次,难道还能拒绝三次?接受吧,这就是你作为楚家人的命运。”
说完,楚立强轻笑一声,他站起来,揉了揉楚酒酒的头发,然后就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楚酒酒一脸被打击到了的模样,温秀薇看着好笑,也学楚立强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行啦,不就是多吃几顿饭的事么,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给你受刑。”
楚酒酒幽幽抬头,“现在的你不懂我,以后的你会懂的。”
说完,她也上楼了。
温秀薇:???听不懂。
……
楚酒酒第一天请了假,第二天就不能再请了,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楚酒酒和楚绍又继续去上学了,只有楚立强去处理归还资产的事情。
因为住得近,而且最近比较闲在,汪爷爷就跟楚立强一起张罗,站在楚家四合院门口,汪爷爷小声跟楚立强说:“你小子还真是有本事,老齐那个倔脾气都能说动,我其实一早就找过他了,但他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楚立强愣了愣,“您的意思是,齐首长替我爸说话了?”
汪爷爷瞪大眼睛,“是啊,怎么,你还不知道。就是老齐把这件事提了起来,你爸的名字才加塞加进去了,本来上面是打算再等一等的,毕竟,他们想先把活着的人都捞出来。”
发现楚立强是真的不知情,他疑惑的问:“这可怪了,你没去找过老齐吗?他跟老楚又不熟,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替他说话的。”
楚立强:“我找过,但是他没答应。前段时间,他请我吃饭,两家坐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不让我提这个事,我以为没戏了。看来……”
汪爷爷点点头,深有同感,“看来老齐还是有人性的。”
楚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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