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
陈大红就站在一旁,她看着陈二柱的眼神都能冒火了,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掐死这个人,然而不行,掐死他自己也完了,所以,她忍了又忍,指着陈二柱,她对大队长和赵连长一起说:“大队长,赵连长,你们也看见了,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你们要是不好好处理这件事,等我走出这个门,我一定拿剪刀攮死这个畜生!”
“然后我再一头撞死在这门上,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被逼上绝路的!”
大队长吓一跳,他连忙安抚陈大红,“别动不动就说这种话!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不是马上就要处理了吗,谁也没说会放了他啊!大红你这个脾气,太烈了,行行行,先不说这个了,前进,你看怎么办?”
陈二柱这种行为,往轻了说是强行入室,往重了说就是强jian未遂。可不管哪一种,都给不了太严重的处罚,毕竟在青竹村以外的人看来,陈大红没出事,反而是陈二柱被打了个半死,那何必太计较呢,意思意思就完了,也给人留条活路是不是?
从古至今,多数人,就是这么的冷漠。除非这事发生到他们自己身上,除非那根烧红的针从他们自己的指甲缝里扎进去,不然,他们永远都只是扮演理中客,没人会想,假如陈二柱得逞了,如今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到那时候,又有谁能留陈大红一条活路呢。
赵连长倒是有心把陈二柱弄得再也回不了青竹村,但他没那么大的权力,皱眉想了一会儿,他说道:“把他关我们民兵连的角屋里,先关上一阵子再说。”
民兵连的角屋,是青竹村不成文的小监狱,屋子不大,每回也就是关一两个犯人,多数都是盗窃、打人,情节轻的关几天就放了,情节重的还要送到公社去,让公社领导决定他们的命运。按理说,陈二柱这种情况,赵连长应该把他送公社去,然后公社再送镇上,但一想到陈二柱的哥哥陈大柱,赵连长就决定,不送了,就把人压在这,他手底下那么多人呢,每天挨个的折磨他,总有把陈二柱折磨到笑不出来的时候!
里面的大队长和赵连长正在商量,外面,楚酒酒看着赵连长的模样,感觉他不像是知情的样子,而且他那么生气,如果陈二柱和周小禾是一伙的,赵连长怎么可能还对他下这么狠的死手呢。
环顾四周,楚酒酒也没在周围看到周小禾的身影,她不禁小声的问楚绍和韩生义:“是不是咱们想错了?”
往后退了一步,楚酒酒说话声音变得更小,“我看了,她没来。”
楚酒酒觉得,如果这事是周小禾干的,她肯定要过来,毕竟计划失败了,她的同伙还被抓了,她不过来场面肯定更加失控。但韩生义望着院里的陈二柱,有不同的看法。
抿了抿唇,他往墙边退了一点,让楚酒酒转过身,他低下头,在楚酒酒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话。
楚酒酒听完以后,她愣了一下,韩生义直起腰,对她说道:“一定要快。”
楚绍不明就里的看向他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想了想,楚酒酒的眼神坚定下来,她点点头,“放心吧。”
说完,她转过身,顺着墙缝溜走了,楚绍抱着胸,他没去拦楚酒酒,只是狐疑的看着韩生义。
韩生义笑了一下,“你觉得,这事到底是不是她干的?”
周围都是人,他们自然不能说名字,只是一个代指,已经足够了。
楚绍抿直了唇角,然后摇摇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生活上的智慧,他拥有很多,可一旦面对这种可以称得上残忍二字的尔虞我诈,他的智商就不够用了。
韩生义猜也是,他靠着墙,扭过头,继续看向院子中央的几个人,“那就等着吧,马上你就能知道了。”
——
赵家,周小禾看似心情挺好的在家门口扫台阶,其实她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借着扫台阶,观察外面的动向。
陈大红那边一出事,全村就都咋呼起来了,她住的本来就和陈大红不远,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但她听说以后,果断回到家里,把大门关上,直到赵前进他们把陈二柱抓走,她才又走了出来。
她当然不能出去,更不能在陈二柱面前出现,陈二柱虽然不是真的傻子,但他智商确实有限,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供出去,可如果她站在现场,陈二柱还不一定会有什么反应呢。
周小禾打定主意,不管队部那边做出什么结果,她都不掺和这个热闹,反正陈大红还好好的,等风头过去,陈二柱没事了,她也就没事了。
只是想到这,她不禁生气的跺了跺脚,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真是白瞎他这么大的个子了!
周小禾一边扫地,一边在心里埋怨,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跑步声,周小禾扭头的同时,楚酒酒已经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表情十分害怕,眼眶还是红的,仿佛哭过,她拽着周小禾,一个用力,就把她从台阶上拽了下来。
“婶娘!你快去看看吧,赵连长他发疯了,他非要打死那个叫陈二柱的人,婶娘,赵连长要是真的打死他,他也要偿命的呀,你快去看看,再晚就出事了!”
如果说楚酒酒从张富来那里学到了什么,那就是莽就完了。张富来极度开心的时候能把楚绍生生拽出院子,那她假装极度害怕,自然也能把自称身娇体软的周小禾拉到队部去。
周小禾听见她的话,她愣了一秒,然后连忙快步往队部走,都不用楚酒酒拽了,发现是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反应,楚酒酒正诧异着,周小禾突然反应过来,她又走了回来。
楚酒酒连忙又把表情切换回去,周小禾走到她身边,呵呵笑了一下,“傻孩子,前进他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别担心了,吃糖吗?婶娘去给你拿糖。”
说着她就要走,楚酒酒快速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然后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不让她跑回家里去,“是真的,我没骗你啊!婶娘,你怎么都不着急啊!”
说到这,她的眼神变得疑惑起来,“婶娘,你不关心赵连长吗?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一边说,她一边上下打量周小禾,周小禾被她看的心惊肉跳,连忙干笑起来,“怎么会呢,我、我就是觉得……”
楚酒酒打断她,一脸真诚道:“我就知道,婶娘是咱们村对赵连长最好的人了,你跟赵连长夫妻感情多好呀,遇上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不会过去看看呢,要是说出去的话,咱们村,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的!婶娘,你说是吧?”
这回,她再去拽周小禾,周小禾不再跟她往反方向使劲了,咬着牙,周小禾笑的那叫一个僵硬。
死小孩,就会坏我的好事!
第43章
楚酒酒推着周小禾来到队部,正好能听见里面的赵前进对陈二柱暴喝:“给我把你的臭嘴闭上!!!”
楚酒酒一听,连忙发挥她的身高优势,带着周小禾一起挤进人群中。
“婶娘,你听啊,你快去劝劝赵连长吧!”
小孩的声音总是又清又亮,尤其她们高声大喊起来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颇有直冲云霄的意思,一瞬间,所有人都扭过头,看向这个声音的来源,楚酒酒矮,所以大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而是尴尬的站在原地的周小禾。
发现自己正在被人围观,周小禾很快收起原本的表情,然后换上跟楚酒酒差不多的焦急神情,迈过队部的门槛,快步走向赵前进身边,期间经过陈二柱的时候,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周小禾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十分柔弱,“前进,酒酒跟我说你要打死人,我这一着急,就跟她一起过来了,你……你没事吧,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赵前进皱了皱眉,他不禁抬起头,看向外面,楚酒酒功成身退,如今已经跑到了楚绍身后,她靠在楚绍身边,只露出半个脑袋来,无辜的望着他们。
之前赵前进太生气了,都不知道有什么人来过,他还以为楚酒酒看到了他打人的一幕,被暴力的他吓到了。
赵前进的表情也变得尴尬起来,“我没事,不麻烦,你最近不是都没力气吗?你回家去吧,别在这晒着了。”
陈大红也站在院子里,她因为之前算错工分的事,此时对周小禾的感觉还是很微妙,她板着脸,一声不吭,只是看到赵连长安慰周小禾,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转过了头。
要是她男人还在,他对自己,肯定比赵连长对周小禾更好。
楚酒酒好不容易才把周小禾弄过来,怎么会轻易让她回去。听到这话,她立刻往前迈出一步,想再把周小禾留下来,而下一秒,她的后衣领被人揪住,右脚没迈出去,楚酒酒被迫停留在原地,她不明就里的回过头,韩生义仍然揪着她的衣服,同时,他开口说道:“放心吧,坏人已经被抓住了,赵连长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楚酒酒:“……?”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啊。
楚酒酒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而韩生义也没再看她,他抬起头,作出一副跟楚绍闲聊的模样,“陈二柱这回算是完蛋了,上回去镇上,我跟酒酒看到好多工人开始刷新的标语,就是要打击犯罪行为。盗窃关十年,寻衅滋事关二十年,耍流氓、还有私闯民宅,加在一起,枪毙都够了。”
话音刚落,他揪着楚酒酒衣领的那只手,又轻轻的拽了两下,别人看不见,楚酒酒却可以感受到,她能明白这是暗示,却一时搞不懂这是什么暗示,于是,她赶紧往四周看了看,看能不能找到韩生义让她做的事情。
韩生义声音不大,就是正常说话的音量,但他离院子最近,他说的话自然落在了院中几人的耳朵里,楚绍跟他对视一秒,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那也是他活该,这不是挺好吗,镇上正需要一个例子,好镇住别的混混们。只要把陈二柱送过去,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连审查都不需要,下午送过去,晚上就能枪毙。”
他们俩说的十分夸张,只要了解一点法律知识,就会知道这是假的,然而现在法律普及范围不广,更何况,陈二柱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人。说的越夸张,他越容易信。
本来周小禾找到他,给了他钱,对他说这是一举两得的买卖,他不仅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还能生米煮成熟饭,娶回家一个老婆。陈大红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孝顺、勤劳、能干,他不是最讨厌干活吗?那就脱光了,去她家里躺上一躺,等陈大红名声败坏了,她就是不想嫁给他,都不行了。
陈二柱想要一个老婆,而且特别想要一个勤快的、能养他的老婆,好好想了几遍,感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陈二柱答应了下来。
他觉得周小禾这个人特别好,她对他们兄弟几个都很温柔,而且,她还告诉自己,如果失败了,被别人发现,也没关系,他大哥在镇上有关系,他不用担心被抓起来,大不了就是挨顿打嘛,反正他爹活着的时候,他没少挨过。
可现在不对了,周小禾没提过,干这事还有可能枪毙啊!
陈二柱小时候,正好是土地改革时期,那时候抓了好多的地主和富农,陈大柱胆子大,总是带着他一起去看处决现场。杀掉一个人,可不是一枪就结束了,而是接连好几枪,深红色的血流的到处都是,周围人在欢呼,在大笑,他却觉得特别可怕,回家以后,他做了好久的噩梦,直到现在,想起来那一幕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腿软。
不要,他不要被枪毙!
陈二柱脸上的笑终于消失了,他的表情变得惊恐,他扭过头,看向周小禾,周小禾发现他看向自己,眼神顿时变得极冷,她威胁般的瞪了一眼陈二柱,后者瑟缩了一下,然后沮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楚绍和韩生义的对话很短,他们也就说了几句,不过周围的村民听见了,就跟他们打听,镇上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俩应付村民,楚酒酒则夹在他们俩中间,一眨不眨的看着周小禾。
大队长希望把陈二柱送公社去,赵连长则希望把陈二柱留在自己手里,两人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先把他关在民兵连的角屋一周,给他点教训,再往公社送。
从他们说正事的时候,周小禾就出来了,大家自发为她让开一个小缺口,只是看见楚酒酒站在门边上,她停了一下,走到楚酒酒身边,摸了摸她的头,“你看看,你这孩子,我就说嘛,前进他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好啦,婶娘也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你这好心,可差点把婶娘累死在路上,以后别再这样了。”
她对楚酒酒笑了笑,楚酒酒抿唇看着她,却始终都没什么反应,就在周小禾即将觉得怪异的时候,楚酒酒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知道了,婶娘,我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周小禾这才转过身,周围人听见,不禁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前进媳妇,你身子还没好啊,那快回家躺着吧,看你瘦的,脸上都没肉了。”
“对,赶紧回去吧,这跟你也没关系,对了,晚上我给你送点红糖水去,你可得好好补补。”
周小禾一一谢过,如果是平时,她会在这里站上很久,跟每个人都把好话说尽,才弱柳扶风的离开,但今天,她只客套了一下就走了,众人看见,还以为她是真的非常不舒服。
唉,没个好身体就是不行,跟西施似的,没福气呀。
……
周小禾前脚刚走,陈三柱后脚又来了,到了以后,他跟大队长和赵连长一通闹,非说陈大红没事,那他们就该把他二哥放了,后面他又说了什么,楚绍几人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已经回去了。
队部和楚家又不远,也就是几十米的距离,回去的路上,他们谁也没说话,直到进了院子,把院门关上,韩生义才问她:“怎么样?”
其实都不用问,从楚酒酒异常生气的表情上,他们就能知道是什么答案。
楚酒酒:“真的是她!太坏了,太坏太坏了!”
楚酒酒会怼人,却不怎么会骂人,遇到这种情况,她翻来覆去只会用一个“坏”字来形容。
周小禾可不是坏,她是阴毒,是狡诈,是自私到了极致,以至于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两只小黄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亦步亦趋的在院子里觅食,楚绍看了一会儿楚酒酒的表情,感觉她正在爆发的边缘,他眼疾手快的把楚酒酒推进屋子里,韩生义紧随其后,顺便还把大门关上了。
三人坐在八仙桌边上,一人占据一条桌边,楚酒酒攥紧拳头,气愤的一锤桌子:“她也是女人,她怎么能用这种办法去报复陈大红,她比竹叶青还毒,比野狼还狠!恶心死了,我一想起她那张脸来就想吐,真想把她的脸撕下来,让大家看看,她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底下,藏着的都是一堆什么恶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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