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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每晚梦我——二恰

时间:2021-10-15 10:09:41  作者:二恰
  若说沈菱歌与那些女子有何不同,那便是太过娇媚了,身材更是妖娆,像极了话本里的妖。美则美,却美得张扬不含蓄。女子们都追崇的是婉约清雅的美,她这样的瞧着便不安于室,就算是进府做个侍妾,庄嬷嬷都觉得不够格。
  可王爷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别说是娶妃了,房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甚至瞧见女子靠近都会皱眉发怒,她这个做乳娘的自然着急。
  故而昨日沈菱歌撞上来,还被王爷亲自抱上马车,她是欣喜的,今日更是等不及的要去瞧瞧,不惜提出近身伺候。
  等瞧见了,却又是哪哪都觉得不顺眼,还自称是暨阳林家,林家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哪能养出这等模样的姑娘来。
  越看越觉得是别有用心,摆明了要靠近王爷,这才将话说得重了些。
  见她神色认真凝重,不似装模作样,只得不情愿的抬了抬下巴,“老奴领姑娘去。”
  路上还不忘细细叮嘱,哪些该做那些不该做。
  很快两人又回到了下马车的地方,庄嬷嬷朝门外的侍卫问了声,才带着她进了庙中。
  寺庙瞧着荒废了没多久,香火炉里满是香灰,殿门大敞,还能隐约窥见殿内佛像的一角,威严肃穆之气由内而出。
  周誉站在殿前的一棵柏树下,他身材高大颀长,一身黑袍只在腰间系了条玉腰带,俊美的脸上不带丝毫笑意,未开口便有股浑然天成的威严。
  “爷,沈姑娘有事要见您。”
  他不知手中在把玩什么,闻言沉声嗯了句,而后挥手让人都退下,庄嬷嬷离开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跟着退了出去。
  一时院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沈菱歌还记得脖颈上的伤口,不敢靠得太久,离得远远地福身行了个礼。
  “见过大人,小女有要事相告,这兖州城……”
  若是记忆没有出错,那他们再往前便是糟了旱的兖州府,且即将要只进不出,她想留下,又不愿以色侍人,就得让自己有价值。
  她还在酝酿用什么理由说服周誉,就见他缓慢地抬眼,看着两人之间足有十步远的距离,意味不明地笑了,而后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食人虎豹?”
  “不,不是……”
  沈菱歌没想过这等小心思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只是以为他不会在意,谁想到他偏偏就点出来了,还如此直截了当,这会捏着掌心,进退两难。
  烈日当空,院内有遮阴,大殿内还透出点点阴凉,但她的额头背脊仍已满是细汗。静默片刻后,她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定,缓慢地往前挪了挪,站到了他的面前,待两人之间只有一人的距离时停下。
  这样总不算远了吧?
  她定了定心神,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大人,小女有要事相告。”
  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感觉到身前高大的身影罩了下来,周誉身上那股带着倾略性的气息,瞬间将她兜住。湿热的呼吸拂过她的伤口,酥酥麻麻还有些痒,她听见他不紧不慢地道:“你很怕我。”
  离上次两人贴得这么近,过去不过半日,沈菱歌依旧是浑身绷紧,脑子糊成一团。虽然她不明白周誉想做什么,但她知道这世上只怕除了暴君外,没人喜欢被当做虎豹财狼般畏惧。
  她立即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正打算表忠心,就听他又沉声道:“那为何不敢看我。”
  沈菱歌目不斜视的盯着正前方,脑子从未转得这般快过,她吞咽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诚挚些。
  “小女从未见过大人这般威武不凡,俊美似谪仙之人,在大人面前只觉羞愧难耐,不敢直视,想来这天下女子瞧见大人皆是如此。”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周誉的动作微顿,须臾后,一声轻笑在她耳边响起。与前两次略带促狭的笑不同,这是带着些许畅快的笑,且是被她给逗笑的。
  若是往日,被人这般笑话,她定会觉得羞愤,可此刻却有种死里逃生之感,至少能逗得齐王笑,而不是惹得他掐断她的脖颈,也算是好事了。
  周誉笑了一会,才重新直起身,眼里的笑意一凝,看着她道:“说吧。”
  沈菱歌当然不可能说她经历过一回,在来的路上已经编好了,这会偷偷松了口气认真道:“小女家住暨阳与兖州离得不远,前几日听兖州回来的叔伯说起,兖州自三月起未曾有雨,不少人正要往江南逃难,这会只怕城内粮食短缺,不适合补给,不如绕道而行。”
  “既是一月无雨,县官早该开仓放粮,向朝廷求援,又怎会短缺。”
  周誉虽然这一年都在外征伐,但不代表他不了解朝中之事,可关于旱情却连半点消息都没传到他耳里。
  她是真不知道他是谁,还是想引他出城,又或是打了别的什么主意?
  想起昨日她昏迷时,紧跟在后的那队行迹鬼祟的人马,以及前路突然撤走的拦路虎,眼眸微眯,事情倒是愈发有意思起来了。
  沈菱歌猜到他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只得继续编:“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先行一步进城,就知道小女所言是真是假。”
  “若真的遭灾,岂不是更应该去。”
  沈菱歌闻言诧异的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他饶有兴趣的眼,他的双眼深邃犀利,像是能看穿一切。
  她被看得心虚,可又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道:“可沿途流民众多,大人的马车华贵进城只怕是会受阻。”
  “大人神勇无双,自是不怕流民的,但他们走投无路饥渴难耐之时,恐怕会铤而走险,一个两个您自然不怕,若是几十上百呢?”
  “小女虽不知大人身份,但定是身居高位心系黎民百姓,与其深陷困境,不如绕道前行另求增援……”
  这也确是她心中所想,与其入城被困,还不如提早赶往别处求援,才能及早解救满城的百姓。
  她在说,周誉就一直看着她,嘴角噙着笑,即便没说话,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还是逼得她脑袋发晕,说到后面不仅没词了,连口都说干了。
  见他还是没说话,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大着胆子加了句,“大人以为如何?”
  周誉盯着她那带着水色的唇,眸色黯了黯,没说话,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沈菱歌的眼睛蓦地亮了,原本黯淡的脸也瞬间明媚起来,他这是同意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正好这时那位肖将军来了,像是有事要禀,她便趁机告退。
  等她出了庙门才算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齐王虽然喜怒无常,但好在前路已然见了光明。想到再过不久便能进京见到父亲,到时她也能和高高在上的齐王再无瓜葛,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连看到庄嬷嬷略带不满的眼神,心里也不觉得堵得慌了,还很识趣的把车上的包袱等物,搬到了庄嬷嬷的车上。
  庄嬷嬷是随行的下人,自然不能和主子同车,都是坐在装行囊的小马车上,就跟在那辆金龙蟠顶的马车后头。
  方才下马车时,沈菱歌就瞧见了,也在心里盘算好了,她必须得换马车。
  听说她要换马车,庄嬷嬷当然同意,差人去问过王爷的意思,得了肯定的答案,她也跟着松了口气,再看沈菱歌的眼神也和善多了。
  等到再启程时,没了身旁气势逼人的周誉,沈菱歌连笑容都多了起来,只觉神清气爽,做什么都很有干劲。
  不仅时常帮着庄嬷嬷做些小事,还忙前忙后的在马车上装满了好几桶清水,这一路进京还要经过不少春旱之地,水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这小溪因在寺庙内才没被人发现,再往前还不知要多远才能有溪流。
  自从分开两辆马车后,她与周誉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唯有下马休整时偶尔碰上,沈菱歌对此十分的满意,恨不得一面都不见才好。
  马车就这般在路上畅通无阻的行了两日,原本狭窄曲折的路面变得宽敞平坦起来,连荒寂无人的道上也渐渐地多了赶路的人。
  且大多都是流民,还与他们的方向相反。沈菱歌只觉得奇怪,但很快就劝服了自己,流民这么多,即便绕开兖州城也会遇上,只要他们路上小心,就不会出事。
  直到马车在城门外停下,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以及头顶‘兖州城’的匾额,她才知道那股奇怪的感觉来自何方。
  想到前几日不遗余力劝说周誉,又忙前忙后搬水的她,此刻脑门仿佛刻着一个大大的‘傻’字。
  大傻子沈菱歌愤愤地想去找人问清楚,就见外头周誉已经下了马车,换了身轻便的衣袍,看到她掀开布帘,冲着她咧嘴一笑。
  “我思虑再三,觉得沈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故决定弃车骑马进城。”
  沈菱歌:……
 
 
第5章 表妹,我总算找到你了……
  沈菱歌扶着门框,乌黑明亮的杏眼微微瞪圆,眼里写满了错愕。
  周誉执意要进兖州城,那她怎么办?她明知兖州城处处危机,当然是不愿再去一回,前世好歹有表哥护着她,可周誉对她有疑心,若是出了事她是无人可依仗的。
  但若是不跟他走,她只身一人,四处都是流民,根本无法顺利回到家。
  正当她不知如何抉择之时,侍卫已经替周誉准备好了马儿,她来不及再多想,跟着跳下了马车,急匆匆地拦在了马前。
  怯怯不安地看着他:“大人,那小女呢?”
  周誉淡淡地抬了抬眼,在她身上扫了扫,声音略低地将问题又丢了回来:“你说呢?”
  沈菱歌心跳如鼓擂,她有预感若是这个问题答错了,她可能就真要被丢在这了,斟酌再三还是觉得跟着他更为稳妥,只是她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以及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愿再听见的声音,“菱歌表妹,真的是你,我总算找到你了。”
  沈菱歌浑身一僵,这些日子她也时常想过,要是再见到表哥会如何,是会冲上去质问为何骗她,还是再狠狠捅他一刀。
  只是到后面都会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笑,他既铺下这么大一盘棋,定是有人在帮他。
  先不说她如何能再次刺死他,便是死也太过便宜了他,她要他们身败名裂,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但这些都是她回家之后的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表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有齐王在,他怎么敢这般大张旗鼓的找上来?
  除非是他一路跟着,知道齐王要进城了,恰好赶在这个时机出现,一想到这个可能,沈菱歌便觉得有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早就知道,表哥自小就聪慧过人,且长相清秀俊美,很得长辈和周围人的喜欢,不仅如此,他还有张巧嘴最是八面玲珑,以前这些在她眼中的优点,如今全成了罪证。
  他的聪慧全用来算计,他温柔体贴的话语更是最危险的毒药。
  光是想到便让她觉得作呕,她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表哥,慌乱下转过身,想要装作没听见不认识,自然也忽略了周誉那探究与深意的目光。
  她想的很简单,只要她当不认识,齐王的侍卫肯定不会让人近身的,但她忽略了那人不要脸的程度。
  “敢问里面的可是齐王殿下,晚生平阳季家次子季修远求见王爷。”
  平阳季家原是出了名的簪缨世家,祖上不仅出过好几任首辅重臣,还与王室联姻,可谓是鼎盛一时。大周一统之后,想请季老爷子继续辅佐朝政,可季老爷子看不上太/祖草莽出身,又推崇武治,故而辞官退隐。
  还立下组训,季家子弟皆不许入朝为官,虽是在文人中留下了傲骨的名声,却也逐渐没落,往后再提起平阳季家只剩下唏嘘。
  直到季修远的祖父当家后修改组训,季家子孙才得以重新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想要重振家业,可惜朝堂更替如此之快,根本没人记得季家曾经的风光。
  季修远的父亲努力多年,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七品京官,唯一剩下的便是平阳季家这个名头。
  果然,周誉听到平阳季家,赏脸地朝那瞥了一眼,而后抬手让侍卫放他近身。
  “晚生季修远叩见齐王。”
  “你见过我?”
  “王爷前年凯旋归京时,晚生曾有幸在城门外瞻仰过王爷的雄姿,虽只有寥寥一面,也足以令晚生终生难忘。”
  季修远这马屁拍得是真切诚恳,尤其是衬着他这张干净无害的脸,不管换谁听了都会身心舒畅,可不想面前两人却同时皱起了眉。
  周誉虽常年带兵打仗,推崇极致的武力,但他同样也敬重读书人,尤其是听闻过季家人风骨凌然,这才会让他过来。只是谁能想到这季修远一开口,就令他拧紧了眉心,不耐地抬了抬手,让他闭嘴起来。
  要知道,他此生最厌烦的,便是吹嘘拍马之人。这样的人,除了一张嘴,屁本事都没有。
  而沈菱歌则是单纯的被恶心到了,以前两人闲聊时,他明明还背地里吐槽过那些达官显贵,说他们眼高于顶,他最不屑于他们为伍,可如今这奉承拍马的话术却比任何人都熟练。
  她想继续装不认识,但季修远见周誉不搭理他,也不觉得难堪,反而转头向她看来:“菱歌表妹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想来定是王爷心慈出手相救,晚生替家中长辈,谢过王爷。”
  他这话说的漂亮,言语中的激动和担忧都不像假的,只是言辞有些暧昧,不像是兄妹,倒像是,未婚夫妻。
  周誉眼眸一压,视线在两人身上掠过,而后噙着嘴角哼笑了声。
  季修远的话她连听都不想听,可周誉的这声冷哼,让她立即警觉了起来,这样的笑她听到第二回 了,上一次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这回……
  她回想着表哥的话,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不等季修远真的跪下去就立即出声道:“我在暨阳,季表哥远在京都,我已与表哥多年未曾走动,表哥是如何知道我出事了的?”
  在季修远的记忆当中,沈菱歌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幼年时荷塘边惊鸿一瞥,便打定主意长大后定要娶她为妻,更是时常借机去沈家看她。
  但可惜,沈母病逝后她就跟着外祖去了暨阳,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直到这次那人找上他,说起合作之事,他连丝毫犹豫都没有便答应了。
  起先一切都很顺利,按照计划,只要他及时出现救下表妹,她涉世未深定不会起疑,可谁想到半途出现个齐王打乱了计划。
  要他放弃沈菱歌,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但又不敢冲上去和齐王抢人,只好一路跟着,想找个机会把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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