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弥彻底懵了,红晕飞速蔓延到了耳朵上,脑海里有烟花“砰”的炸开,散落的光点让她眼前发晕。
明明上一秒还在难过,下一秒就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昏了头。
此时此刻,她想不到有什么事能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让人快乐。
“你认真的?”
说完,她紧紧咬住下唇,眼眸却如同关不住瑰丽春色的一扇窗,得以窥见一切烂漫而雀跃的心事。
蓦然瞥见这乍泄的春光,心脏急促有力地一下下搏动着,血液随之冲刷着四肢百骸。
周叙深放轻呼吸,怕惊动了这一切。
“我认真的。”他朝她笑笑。
姜嘉弥慢吞吞地换了个坐姿,埋着头靠在车窗上,整个人侧对着他,默默揪紧衣摆。
殊不知她眼睫的每一次颤动、指尖的每一次轻挑都如同凌迟,而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就是等待她宣判的“罪人”。
“怎么不说话?”他再度放轻嗓音。
她大发慈悲似地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还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不当真的。”
“那你希望我当真吗?”
姜嘉弥呼吸一颤,低头抿着唇,抬眸去看他,看上去有点委屈,还有点可怜。
“你说呢?”
这一眼勾在他心尖,他每呼吸一次,无形的线就拉紧一些,力气便一分一分地松懈。
“我从没想过玩玩而已。”
“你之前都不说,如果我今天不表态,你是不是准备永远都不说?”
“我只是怕你不愿意,这样我宁愿维持现状。”
“谁说我不愿——不、不愿意……”
一句话脱口而出,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最后几个字顿时变得含含糊糊,小声得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周叙深忽然垂眸笑了,头偏到一侧,抬手覆在眉眼上。
修长的大手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挺直的鼻梁、薄唇与下颌,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下颌线清爽而整洁。
他唇角勾起又落下去,看得出是在努力克制情绪。
“你笑什么。”姜嘉弥羞赧地小声控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转头重新看着她,眼神虽然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笑意,“笑我自己。”
原来他也会有这么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时候。
明明可以早一点说的。
四目相对,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融化。
她好像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们互相试探来试探去,都在猜测彼此的心意,以为对方只是玩玩而已,可又舍不得就此断掉,所以就这样一直拖着。
如果不是她有了“及时止损”的想法,还不知道会耗到什么时候。
“所以你说猜不透我,就是因为这个?”周叙深问。
姜嘉弥回他:“你说我难懂,也是因为这个?”
他一怔,讶异地看了看她,蓦地摇头失笑,“算是吧。”
“那你比我多出来的那十岁都长进到哪里去啦。”她缩在后座嘀嘀咕咕。
周叙深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无辜地睁大眼,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的对,这方面我是做得很差劲。”他好整以暇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监督我慢慢改正。”
姜嘉弥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在他的注视之下努力压着想往上翘的嘴角,突然想到什么,不自觉蹙眉,“……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是已经有结婚的人选了吗,”她垂着眼,语气干巴巴的,“我爸他亲口告诉我的。”
“结婚的人选?”周叙深不动声色地重复着这五个字,末了勾唇,“大概是我没说清楚,让他误会了。”
“误会?”姜嘉弥狐疑地抬起眼。
他颔首,面不改色地玩了个文字游戏,“我们的事还没有结果,我怎么可能去考虑别的人,和别人结婚?”
她哑然,不知道到底是该生气,还是该感谢这个误会。
姜嘉弥狐疑地抬起眼,“真的?”
“还有其他问题吗?”
周叙深一副格外配合的模样。
她咬住下唇,慢吞吞地摇头,脸颊又渐渐滚烫起来。
“那么,现在你可以坐到副驾来了吗,”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后半句的语速慢到几乎一字一句,“以女朋友的身份。”
“女朋友”三个字慢悠悠钻入耳中,烫得姜嘉弥手脚发软,脸颊晕红,羞赧的笑意水波似地在眼底盈盈晃动。
然而她又往后缩了缩,沉默片刻后鼓起勇气张开嘴,却摇着头耍赖,“外面还下着雨呢。”
彼此间的某种情绪被这个回答点燃,烧得人胸腔发热。
周叙深蓦地勾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直接推开门下了车,撑着伞绕到右后侧,替她拉开了车门。
“下来吧。”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姜嘉弥眨了眨眼,终于不再抑制内心的雀跃与欢喜,把手搭在了对方掌心。
干燥温热的大手得偿所愿,攥着她的手捏了两下,如同某种心照不宣的信号或者宣告,也是他隐晦表达情绪的方式。
他很高兴,也很满足。
姜嘉弥被他牵着下了车,刚刚站稳,便被周叙深揽住后腰带进怀里。
他一手握着伞柄,俯.身低头时伞面随之压低几分,正好遮挡住彼此脖颈以上的位置。
雨声盖过急促的喘.息与亲吻声。
形色声响都被遮掩,伞下的人便仿佛暂时没了顾忌,任由刚才不断堆积的情感短暂地释放与蔓延。
远远望去,黑白配色的车停在路边,撑着黑色长柄伞的男女站在车门与车身的夹角里。伞面倾斜,雨珠迸溅、流淌,男人扣在女人腰后的大手渐渐收紧。
这条路的车和人都不多,天色又因为下着雨而格外昏暗,所以倒没什么人留意。即便看到了,也多半只是注意到那辆价格不菲的车。
姜嘉弥踮着脚,脸颊和耳尖都被热意缠绕,细细地喘着气,小声催促:“好啦……”
周叙深垂眸看着她,眉骨之下积起一片浅浅的阴影,显得眉眼格外深邃。
他勾唇,又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松开手。
两人重新坐进车里,氛围已经和十几分钟前截然不同。
“我们现在去哪里?”姜嘉弥扭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
周叙深转过头,正好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唇角往上翘着,整个人像浸在蜜里,琥珀色的眼瞳里沉淀着亮澄澄的糖浆,看得人能甜倒了牙。
他一颗心都软了下去,蓦地有种错觉——如果不是被一根安全带束缚在车里,眼前的小姑娘可能会在床上打个滚。
看着她这副模样,周叙深也忽然有了种冲动。如果不是在车里,他一定会把她抱进怀里,把她想要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很开心?”他手伸过去,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
姜嘉弥顿时红着脸缩回去,“不可以吗?”
一天之内心情大起大落,她到现在都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呢。人们常说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当然可以。”周叙深低笑着发动车子,“因为我也很开心。”
闻言,她心口热乎乎的,脸朝着车窗外悄悄笑了笑。
“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他挑了挑眉,忽然又道。
“什么?”
车重新驶上路面,汇入车流。
周叙深沉默半晌,“为什么要直接结束这段关系,提出结束之前,不想问一问我吗?”
姜嘉弥愣了愣。
“刚才我正在气头上呀,”她垂眸盯着自己衣服上的纹路,“而且……我还误会你要结婚了嘛。”
“如果就因为这些导致我们彻底结束,我是不是有点冤?”
“也不冤。谁让你平时都把心思藏得那么深,总让我觉得自己对你一无所知,你却对我了如指掌。”她想起陈嬗的话来,故意开玩笑地道,“我觉得我驾驭不了你这样的男人。”
这会儿恰好遇上红灯,车缓缓停下。
周叙深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探过去,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极其自然地轻轻一吻。
“我反而觉得你驾驭得很好。”他顿了顿,又加深笑意,意味深长地继续道,“各种意义上的。”
第42章 . 在你家等你 是你把我想得太正人君子了……
手背上印下温热的触感, 姜嘉弥软了半边身子,红着脸目视前方,“你专心开车。”
一些细小却又亲昵的举止变得顺理成章。仅仅是吻一下手背, 都比过去那些过火的亲密更能让她心跳加速。
“好。”他低笑,从善如流地松开她的手。
她这才有心思去想他刚刚说的话, 嘀咕道:“我哪里驾驭得好了。”
还各种意义上的……
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各种意义’上?”她不解地问。
周叙深笑而不答,只说:“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又这么神秘。”姜嘉弥语气轻快,不太在意地岔开了话题,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他顿了顿, “医院。”
她表情垮下去,沮丧地小声念叨着, 自言自语似的,“才刚刚确定关系, 去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医院?”
“现在最重要的,是带你去医院检查。”
和她的安全与健康相比, 其他问题还是要先靠边站的。
“我真的没事, 刚才只是红了一点,现在肯定已经好啦。”她忙不迭地把袖子撩开, “你看!”
“……”
气氛微微凝固。
刚才撞红的地方并没有恢复正常肤色, 看着反而更严重了一点, 有些触目惊心。
姜嘉弥傻眼了, 赶紧又若无其事地把袖子放了下来, “这……总要有一个恢复的过程嘛,我现在活动自如,肯定没伤到骨头。”
旁边的男人开着车没说话。
难不成又生气啦?她眨了眨眼,“刚才是你说的意外天气无法预测, 车不是我开的,撞车受伤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
“嗯。所以我应该找周临算账。”他挑眉淡淡道。
“不不不,不行,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又不怪他。”
“下雨天开车本来就应该慎之又慎。既然是他开的车,那么责任在他。”说着,周叙深有意识地缓和了语气,不想把这些严厉的情绪施加在她身上,“我给他买车,不是让他带着你去受伤的。”
暖意从心底蔓延,姜嘉弥怔了怔,犹疑了一小会儿后试探着问:“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在自责吧?”
半晌,他才开口:“我的确有责任。”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实在是没料到他会这么想,顿时有些无措。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皮肤很容易红,”她清了清嗓子,佯装不满地控诉,“平时你造成的后果比这个严重多了,也没见你手下留情啊。”
那可能是他最不绅士也最不体贴的时候。
周叙深蹙眉,“我造成的后果?”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思路里,一时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姜嘉弥一阵窘迫,怎么也没想到让她“近墨者黑”的人,竟然也有领会不到她意思的时候。
难道是她说的太隐晦了?
可是解释的话她又说不出口,只好面朝着窗外不说话。
安静片刻,周叙深蓦地挑起眉梢,恍然地笑了一声。
他微微侧过头,原本是想往副驾看一眼,想到什么又略一停顿,把头转了回来,继续注视着前方的路况。
雨势在不断变小,零零碎碎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滴被雨刷器清扫干净,视野明晰开阔,车行驶起来不至于再像刚才那么危险。
“是我不好。”他微微颔首,勾着唇。
姜嘉弥心里一松,立刻有了底气,“你弄的就怪我娇气,别人弄的你就要算账,怎么还有两套标准呢。你这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周叙深喉结动了动,指腹轻轻摩.挲方向盘,试图和她讲‘道理’,“小弥,这是两回事。”
“但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
好吧,看来论讲‘道理’,他赢不过她。
他识趣地认输,“好,那我不和他计较了?”
“嗯!”她赶紧点头。
“不过,下次我开车的时候,最好不要和我说这种话了。”
停顿片刻,他才又说:“我会分心。”
姜嘉弥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又一点点热了起来,“你自己意志不坚定,怎么能怪我呢。”
“是你把我想得太正人君子了。”
话音落下之后,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驾驶座和副驾之间隔着空隙,他们只能规矩而克制地保持距离。一个看似专心地开车,一个始终看着窗外,好像对外面千篇一律的街景很感兴趣似的。
姜嘉弥舔了舔唇,莫名觉得车里的氧气都快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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