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种情况也不算常见。
“他实在是不想再耽搁三年光阴,就咬牙变卖家当凑了钱买了个秀才,随后参加了乡试,只一次就考上了举人。”赵闰土得意洋洋,“今年八月里,就有一场乡试,搞不好你哥我也能考上举人呢!”
“也就是尤神婆没在这里,不然她甩你一张白日梦牌!”赵桂枝没好气的泼凉水。
赵闰土倒是不生气:“你说的对,就我这一手毛笔字,说真的,咱就不说字好字坏了,我怕考官认不出我写的字来。”
二郎略有些惊讶,还道是大舅哥过分自谦了。唯有赵桂枝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现代人毛笔字写得好那叫一个凤毛麟角,甚至别说写得好了,能把繁体字写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了妹夫,你有没有想过去府城求学?”
冷不丁的,赵闰土来了个话题大跳跃,见俩人齐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解释道:“我原是想着,县学也不差。毕竟你就算去了府城,也一样进不去府学的,因此留在县学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既然你没被县学录取,还不如去府城呢!那头的好学堂更多,我的人脉也多在府城,别的我不敢说,前十的学堂总能进一个的。”
二郎迟疑了。
“也不急,你慢慢想,我跟合作伙伴约了今晚的小酌,还有明后两天也都有安排。最快最快,大概三天后能出发前往府城,你们可以先跟我一起去府城看看,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完这些话,赵闰土就先出门了,他上辈子就经常参加各种应酬,没想到这辈子还是一样。
当天,陈屠夫并未回来,赵桂枝就以为县衙门给他安排了住处,想着这福利待遇还算不错。万万没想到,他是刚报道就被抓了壮丁,临时加班去了。
这天晚上,赵桂枝倒是没跟二郎提她哥的事业宏图,她怕自己忽悠人的功力不够到位,没把二郎忽悠上车,反而给忽悠劈叉了。
又想着去府城倒也是个好主意,虽然这么一来,她是又把表哥陈屠夫给抛弃了,可府城有奶奶啊!
奶奶和表哥,那她肯定选择奶奶!
但她也不能强迫二郎跟着她选,毕竟县城离孝义镇还算近,只有一个白天的路程,可要是去了府城……
天知道府城有多远!
于是,赵桂枝提议先写家信吧,反正当初也是答应过家里人,一到地方安顿下来后,就立刻写信回去报平安的。
二郎点头应允,只是犯愁谁来送信。
“就算咱们要去府城一趟,也可以把信留下来给这边的门房,我哥肯定会留个人看房子的。然后回头再交给陈屠夫,他跟周家赘婿感情可好了,跟亲哥俩似的,他会找周家的人帮忙送信的。”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二郎很快就铺纸开始写信,赵桂枝则帮他研墨,偶尔插句话让二郎帮着写上。
“我今个儿刚学了一句话,叫作‘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也写上,就说佳句送贤侄,让虎头背下来,回头仔细品,我相信他迟早有一日也能如同诗句中所说的那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
二郎:……
怎么说呢?话肯定是好话,但问题是配上虎头那矮墩墩胖乎乎的身形,咋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但他还是应了赵桂枝的要求,一字不落的写了下来,并且特别注明,这是赵桂枝这个二婶对虎头的殷切期望。
“对了对了,你再告诉虎头,我跟我失散已久的堂哥相认了,我堂哥还是卖教辅书的。教辅书你懂吧?我哥说他跟书商有合作,把例年各地的童生试考卷和经典范文都收集了起来,看印成册卖到各处。他还跟府城一些有名望的学者文人邀约,让他们写一些关于科举的经验之谈,出一些考题和破题答题的关键逻辑……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你能听懂不?”
说真的,赵桂枝已经很努力的去解释了,但现代跟古代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她都不知道古代有没有这玩意儿。也许有吧,可之前在孝义镇上却从未听说过。
不想,二郎听了这话却是立马站直了身体,冲着赵桂枝拱手作揖:“我万不曾想到舅兄竟是心怀天下之人,白日里对他多有冒犯,我明日一定亲自向他道歉。”
赵桂枝:……
你怕是对我哥有什么误会吧?
再转念一想,就让二郎误会去吧,起码这样一来,忽悠他去府城就更容易了。
当下,赵桂枝乐呵呵的道:“我倒是没想那么深刻,只是觉得这么一来,咱们就能很容易的接触到优秀的教辅书了。虎头这孩子可有福了!”
就白日里在书房看到的那些系列教辅书,等内容一补全,哪怕要赵桂枝自掏腰包,她也一定要给虎头买一套。
哟哟切克闹!十寒金题来一套!
二郎面上露出了感动至极的表情:“桂枝,你对真的是虎头太好了!便是亲生母亲都不一定能为孩子做到这份上。我江二郎何德何能,能娶到如你这般的贤妻!奶说的对,娶到你绝对是我们江家祖坟冒青烟了!”
赵桂枝:……
两辈子头一次,她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心虚和羞愧。
第92章
家信写起来倒是很容易,至于二郎接下来要如何润色以及重新誊抄一份,倒是跟赵桂枝没什么关系了。
比起这个,赵桂枝思量的是,这信都写了,不得顺便捎带点儿什么回去?要不然,就算是一封长信好了,能有多少份量?搞不好连首重都没达到……
这么一琢磨,次日一早,等二郎又出门去其它学馆私塾打听消息时,赵桂枝就颠颠儿的跑去骚扰了她哥,逼着她哥实现先前的承诺。
赵闰土一脸懵圈:“啥承诺?我又答应了你什么霸王条款?”
“你忘了你昨个儿承诺了我啥?”赵桂枝眯着眼睛,一脸危险的看着他,“土疙瘩,我警告你,奶可跟着咱俩一块儿来了,你信不信回头我狠狠的告你的状?”
说实话,赵闰土是不怕的。
更确切的说,怕赵桂枝告黑状的人,一直都是她外婆家那俩表兄弟,也就是陈屠夫和二狗子。原因很简单,她外婆也是个偏心眼儿,四个儿女里头最偏心幺女了,但在三个孙辈里头,却是独独疼爱赵桂枝这个外孙女。
所以,赵桂枝的表哥表弟打小就怵她,生怕她一个不如意,就联合她小姨,跑去她外婆跟前来个二人转告黑状。
可赵闰土才不怕。
“你是不是傻了?你以为我是你表哥?我告诉你,咱奶啊,打小就偏我!”
赵桂枝继续保持微笑:“土疙瘩你仔细想一想,咱奶为啥就非要偏着你呢?是因为你哭得大声还是长得欠?还不是因为你没了爸妈?那我呢?我呢?”
“……卧槽!”赵闰土吓得差点儿来了个原地劈叉,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其实,赵桂枝之所以敢这么扎心窝子,完全是因为他上辈子不在乎这事儿。主要是失去父母的年岁太小了,他压根就没有丁点儿印象。等稍稍大了一些,他意识到他奶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偏心他,就索性耍了心眼儿,把堂妹忽悠得滴溜溜的转。
而赵桂枝烦她哥也是因为这个,只要俩人一吵架,她哥就趾高气扬的说,我没爸妈!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每次都能让赵桂枝缴械投降。
终于意识到赵桂枝如今的身份也是个小孤女后,赵闰土一下子就怂了:“来来,老妹儿你想干嘛,告诉哥,哥帮你去办!”
“陪我逛街,给我买点儿县城里的土特产。”
“没问题!”
在明确的知道已经彻底斗不过赵桂枝了,赵闰土认怂认得格外干脆利索。一听说她想买土特产,立马带着人去了县城里最繁华热闹的街道,大手一挥:“买!哥请客!”
那还等什么呢?
赵桂枝穿越至今,还没认真逛过街呢。倒是去过好多次乡下的集市,可一则少有是特地跑去逛,多是为了摆摊去的,二则……
乡下的集市能跟县城里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比?
“这里可比孝义镇热闹多了,跟我们那边的草市和庙会完全没法比。”赵桂枝本来就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一高兴就是直接秃噜出了心里话,将乡下土包子的形象演绎得那叫一个深入人心。
店家自是不会说什么,来往的顾客却是侧过脸偷笑。
然而,赵家兄妹那脸皮哟,厚实程度堪比城墙,这种程度的嘲讽,连破防都不曾。
赵桂枝一面逛街一面将昨个儿忽悠二郎的事儿告诉了她哥,当然她也不会忘了全世界最可爱的小虎头。
“你那儿有没有适合小学生的启蒙作业本?试卷也行,我要送给我小侄儿。”
“……多大仇?”赵闰土先沉默了一瞬,随后才点头,“肯定有啊,教育失衡一般都是指启蒙阶段,等真的读出来了,其实没差多少的。”
村学的教学水平肯定是不能跟镇上比的,同理,镇上的也没法跟县城里的比。尤其这年头流行的还是儒家教育,那些师资力量不错的学堂里,先生还能深入浅出的为学生讲解那些启蒙读物里的故事,像三字经,几乎每一句都有独有的小故事。可如果是像村学那种的,先生本身天资就很一般,那他就会反反复复的让学生诵读,直至全文背诵。
赵闰土大概的解释了一番,又道:“我这边只有一些样刊,是拿给那些下游商看的,他们要是看中了,我再大规模的刊印。也有下游商本身就有印刷坊,我就直接把样刊卖给他们。”
“不怕被盗版印刷吗?”
“我又不傻。”赵闰土嫌弃的看了妹子一眼,“先不说我做的是系列的,单就是给的样刊,每个下游商都是不同的。谁搞事我一清二楚,回头就取消他们的资格。再说了,教辅书啊,那还能不是一年一改版的?”
懂了。
“真缺德。”
赵桂枝想起来了,她昨晚做梦都是误入了教辅书店,虽然很快就醒过来了,但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感觉吧,她哥的事业再这么发展下去,跟她拥有同款噩梦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
又一天后,赵桂枝忙着收拾要跟信一起寄出去的包裹,就见二郎进来说,陈屠夫回来了。
赵桂枝立马跑去喊了正在午后小憩的她哥,她可记得呢,她哥想要跟学霸好好讨教一番。
结果却是无比的惨烈。
“你们省省吧,我先去洗个澡收拾收拾,有话等我睡醒了说。娘的县衙门真不是人,我以为就去报个到,结果直接被抓了壮丁。在义庄待了两天,我感觉我人都快馊了。”
原本已经走近了的赵家兄妹,就跟排练了无数遍一样,动作一致速度极快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陈屠夫啧啧两声:“你说咋就没有男女混合跳水呢?就冲着你俩这默契,不给满分都说不过去!”
赵闰土却是懒得理会他的吐槽,只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义庄?陈哥你刚才说的是义庄吗?是我理解的那个义庄吗?”
“我咋知道你理解的是哪个?我啊,县衙门新上任的仵作啊!”陈屠夫看了二郎一眼,“你俩看看人家江二郎,他还是读书人呢,胆子就没你们大!对了,以后你们记得叫我陈仵作。”
“还是叫哥吧,叫哥亲近。”赵桂枝忙摆手,“仵作听起来怪吓人的。”
“叫爹都行!”赵闰土吓得说话都打磕绊了,“是这样的,咱们明个儿就要去府城了,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大佬您愿意住就住着吧。我看也不用我特地留下人来守院子了,有您在,哪个宵小敢登门呢?”
赵桂枝看他:“不是说后天去吗?”
“我想家了不行吗?!”赵闰土疯狂的给妹子使眼色,“咱奶啊,她可惦记你了!”
也行吧,反正对于赵桂枝来说确实没差的。
等陈屠夫去收拾自个儿了,这对兄妹俩一合计,决定等明天天不亮就动身,争取赶在陈屠……哦不,应该是陈仵作睡醒之前,赶紧跑路!
二郎试图劝他俩冷静:“陈哥是去当仵作了,他又不是刽子手,不必这般紧张。”
“我想奶了!”
“我想家了!”
赵家兄妹齐齐出声,连借口都敷衍得如出一撤。
二郎沉默了半晌,由衷的开口:“你俩看着真不像是堂兄妹,感觉亲兄妹都不如你俩这般心有灵犀。若非年岁不对,我都快认为你俩是龙凤胎了。”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啊!
这个脑洞,堪比赵桂枝的小舅认为自己儿子跟大侄儿抱错了。
赵闰土长叹一声:“真要是那样就好了,但凡她也出生在闰年里,不就能跟着我叫了?我叫闰土,她叫闰枝……你说为啥奶不能顺着我的名字给你取名呢?”
赵桂枝:……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不配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把名字叫得那么大,你是生怕我活着吗?”
“也是,你说的对。”赵闰土见二郎一脸疑惑,顺口扯了个谎,“那是我们家一位很优秀的祖上的字,她确实不配。”
等二郎有事离开后,赵桂枝斜眼看他:“我们家祖上?”
“种花家不成吗?登月碰瓷不行吗?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不行吗?我的脸比那八月十五的月亮还要大不行吗?”赵闰土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完美的诠释了何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还催促赵桂枝忙活起来:“你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了,放到门房那边,我看还是得留个人的,回头让他跟陈哥说。”
于是,等陈仵作一觉醒来……
人全跑了,只剩下一个驼背老头儿颤颤巍巍的将几个包裹和一沓信件交给他。
他懒得搭理那俩混球,安排之前送他们来县城的车夫,原路返回并将东西捎带回去。
周家的下人肯定是回周家的,等周生生拿到了东西,又按照上头写的名字,一一分给了家里其他人。当然,其中一份是要送去大坳子村的,也只有那封信是由江二郎亲笔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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