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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的时候他就想，要是他亲妈也在就好了，就会保护他，肯定也会为了他跟季成强拼命。他渴望有那么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护住，温柔亲亲他的额头说“别怕”。
他特别想。
后来他亲妈真的回来了。
她被第二个男人骗光了钱，在外面过不下去的时候还被那男人卖去发廊做事，日子过得很苦，直到年华逝去、人老珠黄，发廊对她的控制松了一些，她才千方百计逃回来。
回来之后，她努力挽回季成强，心甘情愿当季成强的小三，还怀孕了，生下了季灵灵。
那两年，是他过得最惨的两年，大雪纷飞的腊月天，他被王惠骂骂咧咧从被子里扯出来，骂他“贱种”，将他关在家门外。
他穿着单薄的内衣内裤赤脚蜷缩在门外，冬夜里被冻了整整一夜，手脚冰冷，身上到处都是凉的，只有眼泪是热的。
年幼的他想恨人，都不知道要恨谁。
恨父亲对自己不好？
恨母亲连累他？
再后来，他妈也死了。
被王惠打得浑身剧痛的时候他也曾恶狠狠想“要是妈妈没回来就好了”，可当他真的看到妈妈躺在血泊中，以一种奇怪又扭曲的姿势，他呆呆站在黄色警戒线外，想要大声叫喊，想要痛哭出声，却张张嘴没发出任何音节。
那一天，他感觉刺骨的冷。
后来季成强和王惠都不想要还在襁褓里的季灵灵，街道社区也劝他将季灵灵送去福利院，他死死不松口，说要自己养。
十六岁那年，他将扇他耳光的季成强一拳打翻在地，冲到厨房拿起菜刀横在他脖子上，阴沉如狼崽子一般威胁他以后管住自己的手。
那天他嘴角被打的裂开，衣襟被鲜血再次染红，却在季成强惊惧的眼神中第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弱是原罪。
谁敢欺负他，他就弄死谁。
能保护自己的，能信赖的，永远只有自己。
只是昨天他才知道，季明钰是季成强的亲生儿子，而他母亲是被父亲早就出轨，曾经的小三王惠带着私生子转正的真相给刺激得冲到马路上自杀，并非单纯车祸。
季星寒慢慢说着，叶楚楚就安静听着，不知不觉她脸上湿润一片，一抹全是温热的泪水。
“哭什么？”季星寒无奈笑着，抬手想给她擦去脸上的泪。
“我自己来就行。”叶楚楚不好意思地躲开，自己用手帕纸擦干净，心里对季星寒的同情更甚。
想了想，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到他面前：“吃点糖，可能会开心些。”
她有低血糖，会随身带着这个。
季星寒笑着从她手心接过：“谢谢。”
拨开糖纸，他将糖粒放入口中。
甜味在口腔中弥散，他胃部条件反射一般骤然抽痛，仿佛有人拿着一根棍子在他五脏六腑中用力翻搅，让他瞬间疼得额头冒汗，差点憋不住呻吟出声。
无声缓了缓，他镇定温声开口：“谢谢你陪我，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楼顶再待会儿。”
“哦哦，好的，那你注意安全哦。”叶楚楚赶紧起身。
想尽快给季星寒腾出独处空间，她走得很快。
目送女孩纤细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季星寒闭上眼睛，忽地轻笑一声，痛得双手握拳，却在难抗的痛苦中咬碎糖粒，一点点品尝着难得的甜味。
真特么甜！
*
叶楚楚下到二楼，还没在房间里呆多久，一脸严肃的喻飞白就推门进来：“楚楚，出事了。”
“怎么了？”她问。
喻飞白道：“咱们放在外面的大米吃完了，刚才赵柔去储藏室拿，结果发现咱们的储藏室失窃了！”
“什么？！”叶楚楚不敢置信。
季灵灵有土系异能，陈刚有金属异能，为了防盗，他们用普通房间改建的储藏室内墙不仅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金属，还用土墙加固堵死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季灵灵和陈刚同时在场，储藏室密不透风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怎么可能失窃？
“东西少得多吗？”叶楚楚连忙问。
“东西倒是少得不多，但事情很奇怪。”
“之前不是整理过物资吗？拿上物资清单，我们对照看看。”叶楚楚道。
“嗯。”
叶楚楚跟喻飞白走到一楼储藏室外，发现其他战队成员都在，就连刚才还呆在楼顶的季星寒也在，只是看着脸色分外苍白，像是身体不适。
叶楚楚多看了他两眼，有些担心，他抬眸冲她露出一丝笑意，示意自己没事。
赵柔拿着物资清单在货架之间清点，半响皱着眉头走出来。
“怎么样？”性急的陈刚问。
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赵柔身上。
第28章 35-36
赵柔皱着眉头, 用笔在物资记录单上画了画：“丢的基本都是容易携带的食物和饮水，分量不多，只够一个人吃一个星期左右, 看起来不像是团伙作案。”
知道丢的东西不多, 算不得什么损失，小队成员终于没那么紧张。
末世残酷，物资就是命！
叶楚楚庆幸地拍拍胸口：“还好变异包菜我们早就吃完了。”
陈刚大松一口气，笑着道：“我还以为损失惨重呢，丢的东西不多就行, 反正咱们的车子就两辆，其实也带不走这么多，还是要浪费。”
“带不走能送给周团长他们, 丢路上都比便宜贼好！”赵柔不赞同。
喻飞白提出疑问：“你们想过东西是谁偷的吗？我们就睡楼上，周团长他们每时每刻都有士兵巡逻戒严, 外面的人想进来偷盗也很难吧？偷东西的, 说不定是工业园里面的。”
季灵灵举起小手抢答：“肯定是有坏人觉醒了穿墙异能！”
“也不是没可能。”叶楚楚“噗嗤”笑出声，揉了揉小家伙头顶的小揪揪。
小家伙说出了她的担心。
现在各种各样的异能这么多, 物资放在外面不会全然安全。要是有个空间就好了, 小一点没关系, 哪怕只能装下个集装箱也好，可惜她的武器空间就是个鸡肋刀鞘，太不给力。
等等……
叶楚楚脑海里有个模糊的想法, 但灵光一闪没有抓住, 她先提议道：“物资的事情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今天开始每晚都留一个人守着吧。”
她一提出来，大家都赞同。
季星寒主动道：“今晚我守夜。”
叶楚楚担心他：“要不换我来吧，你今晚好好休息。”
“不用。”季星寒轻声一笑, 温和道，“心里有事本来就睡不着，刚好守夜，这样不浪费休息的时间。”
听他这么说，叶楚楚就不争了。
没到睡点不用守夜，几人临着离开前，季星寒微冷的目光在墙角一处显得很是平常的污迹上一扫而过，微微蹙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暗暗在心里记下。
*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无心修炼，叶楚楚干脆张罗起午饭。
吃午饭的时候盛轻羽开口道：“这几天多亏你们照顾，明天我们三个会跟着周团长出去找物资，以后我们自己吃的那一份，我们自己负责。”
谢雨菲和周科都点头。
他们知道战神小队物资被偷的事，只是为了避嫌没有靠近储藏室。他们之前一直白吃白喝没有贡献，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多出力弥补，现在却再也没办法心安理得下去。
全黑期持续这么久了，一直不结束的话，难道一直白吃白喝？
叶楚楚和喻飞白等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放心吧，没出大事。”
“没必要急着出去拼命，以后有的是机会。”
“……”
都说志同道合，三观相同才能做朋友，盛轻羽三人的表态无疑拉近了和战神小队的距离。听说战神小队的物资损失的只是九牛一毛，盛轻羽三人也松了一口气。
不用在全黑期出去当然是更好，全黑环境下和丧尸、变异兽厮杀，真的非常危险。
别说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周团长每次带队出去搜集物资，回来的时候总会少上那么几个。
吃饱喝足之后，季星寒拿着一块烤好的变异兽肉往仓库那边走去，这是从他自己口粮里省下来的，叶楚楚看到了，心里微微一叹，更觉得他善良到有些心软。
季星寒走到仓库那边，当着众人的面将变异兽肉递给季成强，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看着季成强的眼神满是深意。
被他一看，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季成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变异兽肉，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等季星寒一走，王惠便喜不自禁地围过来：“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你，要是真不管，脊梁骨要被人戳死！明钰，快来吃你哥送来的……”
“你喊什么喊！”季成强突然开口呵斥，“这是他给我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年纪大了，我儿子才孝敬我，你和季明钰有手有脚的，自己去弄吃的。”
不给吃？
王惠瞬间情绪崩溃，哭闹着朝他厮打，非要将变异兽肉抢来给季明钰吃。
而季星寒远远看着这一幕闹剧，微微一嗤，一切都在预料中。
*
叶楚楚回到休息室，合衣躺在床上，突然抓住了脑海中之前一闪而逝那道灵光。
物资。
空间！
集装箱？
是的，就是集装箱！
她跳下床就往隔壁休息室冲，一脸欣喜地拍响赵柔的房门：“赵柔，赵柔！把你家陈刚借我用一下！”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隐约从季星寒房间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极为森冷的寒意，转瞬即逝，快得像是她出现了错觉。
怎么回事？
难道是偷东西的人？
叶楚楚脑海中才转过这个念头，赵柔拿着一件没做完的半成品皮甲打开房门，委屈看着她问：“陈刚能干什么用，我不行吗？”
“你当然不行。”叶楚楚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我需要你家陈刚的金属异能，你就好好做皮甲吧，我们都等着穿呢。”
*
拉着陈刚忙碌一下午加一个晚上，到了凌晨时分，叶楚楚才洗漱完躺在床上。
很累，不过她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心情很不错。
5月6号，凌晨。
得意于昨天的神操作，叶楚楚从睡梦中笑出声来，虽然时间还早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习惯性将目光投向窗外，却在见到那一抹难得的晨曦微光之后，突然不可抑制地惊呼出声：“天亮了！！！”
“真的？”喻飞白第一个翻身而起。
“我靠，终于天亮了！”
“谢雨菲你快醒醒，天亮了！”
小小的房间顿时热闹起来，不满足于从窗户朝外看，几人开门冲到走廊上。看着天上那一轮隐在云中的太阳，差点没喜极而泣，开心得抱在一起跳起来。
而她们的反应，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
无数人从睡梦中醒来，无数人看到天上重新出现的太阳，奔走相告，悲喜交加。当冷寂的黑暗从世间离开，这一片土地渐渐恢复了热闹。
晨曦中，叶楚楚看向天上那一轮象征着希望和光明的太阳，脸上带笑。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白衣黑裤，眼眸温柔，搭在护栏上的手有意无意碰到她的。
叶楚楚转眸看去，年轻俊秀的男人冲她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面。
“早上好。”
“早上好。”
*
全黑期过去，让人担心的动植物再一轮疯狂异变并没有发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光线充足，出门收集物资方便不少。
周团长中气十足的嗓门在仓库那边响起：“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变异兽和丧尸没什么好怕的，给老子卯起劲往前冲，干死它娘的！多抢点物资，休整好，咱们杀回林城去救人！”
“必胜！”
“必胜！”
“必胜！”
怒吼声如潮，惊涛拍岸，众志成城。
经过无数天的围剿，围堵在工业园附近的丧尸潮被清除不少，剩下的眼看着“吃肉”无望，逐渐散去。工业园门口只有游离的几只丧尸，远远就有军中异能者将之收拾干净。
一辆辆军卡开出工业园，坐在军卡上的士兵们严肃沉稳，满身锋锐，犹如一柄柄出鞘的刀。
无论有没有异能，他们都一往无前。
眼看着最后几辆军卡就要离开，王惠又急又气，尖声哭喊。
她用力拍打季成强，撒泼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别家男人都是顶梁柱，怎么就你这么不中用？要不是你儿子把我们车子和物资给搞没了，我们至于过得这么狼狈吗？你就顾着自己吃吃吃，你是猪吗？”
季成强猛然推开她，一脚踹过去：“男人怎么了，男人就要管你吃喝拉撒，欠你的？不怕死你自己去，别拉着我，我有儿子养我！”
他手里拿着一块冷掉的变异兽肉，虽然冷了却一点不影响口感，吃起来香气四溢，就是季星寒昨天当众送给他的那块。
虽然季星寒没有说不准他给王惠和季明钰吃，但他根本不敢给。
要是给了，季星寒不管他了，怎么办？
季星寒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想到大儿子冷冰阴沉的眼眸，淡漠无情的态度，季成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季星寒对王惠不满，他也不敢对王惠态度好。
“你个该死的，你留点给明钰！”王惠哭着就要去抢季成强手里的东西，一旁沉默的季明钰忍无可忍大喊一声，“别吵了！我去，我去行了吧！”
说着，不管季成强的冷笑，他爬上了最后一辆军卡。
他真是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不就是收集物资吗？他就不信他会比季星寒混得差！
王惠追了几步没追上车子，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明钰，我的明钰啊，外面那么危险，你是想要我担心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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