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边能接触到的这种修为的除了陆九洲和青烨之外,便是之前不夜城遇到的那个岐山的霍云。
大约是怕让她不舒服,陆九洲他们平时都是收敛着威压和剑气,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同样的,清岫也是如此。
直到现在白穗入了洞窟,感觉到里面人濒临失控的情绪,还有磅礴的威压涤荡,她才意识到平时他们有多克制。
白穗的额头和鼻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了一层冷汗,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抬起手擦拭着汗珠。
正准备咬牙一口气跑进去的时候,“咔嚓”一声,原本固若金汤的洞窟从上面突然坠下了几根冰棱。
寒光凛冽,冰棱如剑。
在半空旋转了一圈后,直直朝着白穗所在方向刺了过来。
白穗心下一惊,慌忙凝了灵力折断了头上悬挂着的冰棱,抵挡了过去。
冰棱互相碰撞,碎成了千万片,冰渣窸窸窣窣更是落了她满头。
“……白穗?”
里面的人声音一顿,因为意识恍惚有些不大确定地询问道。
“是我师姐,不是宁玦,你别害怕。”
白穗松了口气,一边将身上的冰渣掸去,一边柔声安抚着。
“……是宁玦找你过来的?”
清岫压着唇齿之间细碎的呻吟,竭力不让白穗听出异常来。
他手紧紧扣着冰面,力道太大,被冰片划破了手掌,沁出了血色。
疼痛让清岫清醒了不少,他长长的睫毛上不知什么时候凝上了霜雪,一身白衣,雪肤乌发,圣洁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先出去,我没事,只是一点蛇毒而已不碍事。”
要不是888一直在脑海里警告着清岫如今情况很糟糕,白穗可能听着他平静无波的语气都要信了。
“师姐,我担心你,你让我进来看看成不?宁玦说我的属性刚好可以克热毒,有我在你应该会好受点,就算没什么用你这个情况总得有个人陪在你身边照看着才好。”
她说着也没多想,避开地上的冰棱径直过去。
不想清岫的反应比之前误以为来人是宁玦时候还要大,白穗刚迈了一步,一条藤蔓倏尔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缠绕在白穗的腰上,蓄力一甩给一下子扔出了洞窟。
等到白穗被甩到外面松软的草叶上时候,那藤蔓收了回去。
她情急之下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抱住了那根粗壮的青藤。
清岫感知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另一条藤蔓从她身后过来想要缠上她的脚踝。
这一次白穗长教训了。
在藤蔓过来的瞬间翻身一跃,借助着上面的冰棱避开了藤蔓,然后残影掠过,不由分说御空进去。
要想将白穗从洞窟里带出去并不是难事,只是清岫如今灵力紊乱,很难控制住力道。
怕伤到白穗,动起手来束手束脚
等到白穗避开藤蔓抵达到洞内时候,清岫已然疼得动弹不得了。
他浑身滚烫,头发和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手掌因为为了保持清醒意识而割破,血珠还在往外不住的沁。
白衣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凌虐。
“清岫师姐……”
白穗没想到他会是这般模样,有些被吓到了。
她咽了咽口水,上前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然后帮他查看下身体。
可白穗的手还没碰触到他,“啪”的一下,清岫便打掉了她的手。
力道不轻,几乎瞬间便红了一片。
清岫咬了咬牙,竭力让自己不要去看白穗,忽略鼻翼之间那被放大无数倍的清甜气息。
“别看我,出去……快点出去。”
“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而且,我很难控制住自己,会伤到你的。”
白穗并不在意刚才被打了一下,她知道现在清岫很难受,也很难堪。
他这么骄傲一个人肯定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再加上毒素蔓延到痛楚,情绪失控也是在所难免。
“没事,你先冷静一点。我试着用灵力帮你降降温,应该会舒服点。”
她小心翼翼靠近,指尖微动,将手轻轻放在了清岫受伤的那只手上。
“你不要伤害自己,我来帮你。”
说实话媚毒这种东西主要是由情毒和热毒组合在一起,前部分她解不了,后者于她道没什么难处。
只要清岫好受一点,回复了意识要撑过去并不是难事。
这么想着白穗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将灵力缓缓渡进清岫身体。
不想她不碰还好,刚覆上他的手背,清岫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灼热,呼吸滚烫。
连抬眸看过来的眼神也似火光。
这样的清岫让白穗无端想起了在蓬莱,陆九洲不慎中了情花那夜。
他也是这般注视着自己。
“师姐,那个你别激动,我就是帮你消消热,你能先把手松开吗?”
白穗压着心悸,也不知怎么有些不大敢看对方的眼睛。
清岫的面颊乃至脖颈都绯色一片,那双眸子闪了闪,在听到少女的声音后恍惚了一瞬。
他此时脖子上缠着的白绸布不再,喉结在乌发下滚了滚,口舌干燥。
人已经进来了,他如今也没力气把她给拽出去。
清岫咬着下唇,慢慢松开了束缚着白穗的手。
“……不要碰我。”
半晌,他喑哑着声线这么说道。
而后还没等白穗回应,便敛了情绪低下了头,垂首的模样像是天鹅映水。
从白穗这个角度看去,隐约可见他头发之下修长的脖颈。
“好,我不碰你。我用灵线给你渡,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记得给我说。”
她以为清岫如今这个状态受不了刺激,不能随便被人碰触。
便仔细凝了灵线缠上了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将灵力渡进去。
媚毒情花这类毒,和普通的毒不同,并不是以摧毁灵脉肺腑为目的。
它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取决于两个因素。
一为摄入的毒素多少,二为心中的欲求强弱。
清岫只不过是被腾蛇给咬破了一道小口,毒素不多。他之所以这么难受无非是两者属性相克,只要熬过去便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宁玦从一开始便打算来找白穗,在他看来清岫这种情况没有外界刺激的前提下,把热毒解了就好。
却不知白穗中途无端冒了出来。
这热毒尚且能忍,最让他失控的因素反倒折磨着燥热难耐。
“这样有好点儿吗?”
“……”
好个屁!要是真的相克的属性这般压制的话的确会好受许多。
可白穗不同,清岫对她有好感,他虽不知情爱,却也是能辨别出来的。
要说清岫内里更倾向于选择成为一名男子是因,那因对白穗的好感便是让他变成如今这样的果。
他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应该是喜欢她的,但是和那些至死不渝结为道侣的那种又不同。
懵懂暧昧,局促慌乱。
正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经历,清岫没办法做到以往待人接物那般从容。
再加上这种媚毒是以中毒者的欲求强弱来的,白穗不在这里还好,他尚且还能静心。
她现在一来,这么近的距离,修者五感又这么敏锐,一切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气息,呼吸。
就连白穗的心跳声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放白穗进来非但帮不了他,这灵力进入他的身体,只会是冰火两重天,难以抵消。
“师姐?”
“……好多了。”
清岫声音很轻,睫毛颤颤巍巍。
在白穗看不到的地方,他垂放的手紧紧攥着衣袖,鼻尖的汗珠晶莹,无声滴落,浸湿了衣角。
“我在这里静修打坐一会儿,回复下灵力……你先出去。”
“可是我看你……”
“乖。”
“出去好吗?”
这听着像是商量,可那语气强硬,尤其是那双眸子,在对上视线的瞬间白穗分外心悸。
她的直觉告诉她,再继续待下去可能会又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穗咽了咽口水,脑海里888的警告声并没有停止。
这就说明眼前人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云淡风轻,他在强撑。
她刚才没有帮到清岫,反而适得其反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穗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下。
“……那我去洞口,你有什么事情唤我。”
清岫眼眸一动,微微颔首。
白穗看着他这样难受的样子也不忍心,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系统和宁玦都说了她和对方属性相克,是完全可以帮助他解毒的。
结果别说解毒了,不知道的人见了清岫这样子,可能都要以为她是进来下毒的了。
她心下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白穗刚走了几步,888的警告声响起,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白穗被吵得头疼欲裂,咬牙想要破口大骂让它停下。
伴随着拉长的警报声响,身后“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她猛地往后看去,余光只瞥见了一抹白色身影近乎要融入冰雪。
冰面一片血色,清岫身子一软到倒在了冰面。
乌发如瀑,像是晕在宣纸的墨。
他的面上覆着冰霜,长睫之下眼眸混沌,肌肤是浅淡粉色,好似冬雪里盛着的一树三月花叶。
“清岫师姐?!”
白穗一个瞬身过去,再顾不上其他,连忙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他身体滚烫,呼出的气息遇冷瞬间氤氲成了一团白雾,将他冷白的面容模糊。
这一次清岫没有推开白穗,他像是寻求着什么光源一般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低头埋在了她的颈窝蹭了蹭,喉咙间发出好听的闷哼。
“好难受,白穗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中毒了,等这个劲儿过去了就好了。”
白穗压着心头的慌乱,像是哄孩子一样用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脊。
怀里的人突然不说话了,他的身体在颤抖,揽着她腰的大手扣得更紧。
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连人一并给嵌入身体,融入骨血。
“不够……”
“你能不能亲亲我?”
“……?”
白穗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愕然了一瞬,低头对上了清岫那双泛着雾气的眉眼。
虽然她知道对方中的是媚毒,这时候有些想要肌肤之亲的渴望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平日里清岫给她的孤高清冷的印象太深,在听到他这般索吻的时候还是给吓了一跳。
“这,这个,我恐怕不行。这种事情虽然两个女孩子做也没什么,但是你这样,我,我有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要是是雪嫣然的话,白穗估摸着亲一口哄哄也没什么,但是眼前的人实在太不像样了。
面色潮红,眼波柔软。
连擦过的气息也热。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陆九洲可以我就不可以?”
清岫神情晦暗,眉宇之间有些郁气,黑发垂落,擦在白穗的面颊酥麻一片。
“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对,你不喜欢我,你这几日一直都在疏远我。”
“我为了你一个人从不周山,又横渡了万里过了沧海。你师尊不喜欢我我无所谓,你为什么也这么不待见我?”
大约是意识不清,又因为这几日一直憋着事在心里难受。
白穗的拒绝像是压垮他身上最后的一根稻草,清岫眼睫一动,两颗泪珠子便落了下来。
“明明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到头来你也嫌弃我不人不妖,不男不女……”
白穗被清岫这噼里啪啦一大堆给弄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消化明白,便看到他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没,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喜欢你。诶你别哭了,别哭了。女孩子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清岫哪一点,他听后身子一僵。
在白穗胡乱给他擦拭着眼泪的时候,他掀了下眼皮直勾勾看了过去。
“我现在很难看吗?”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说你难看,就是你哭起来的话没有平时……”
白穗这话说到一半,看着眼前眼尾泛红,眉眼湿润的模样。
这是平时从未见到过的,易碎的琉璃般,漂亮又娇气。
她实在没办法违心说出不好看这样的话。
——是好看的,甚至比平时的时候还要好看。
在恶劣的甚至想让他再多哭一会儿的同时,白穗脑海里下意识冒出了一个很糟糕的想法——
要是陆九洲被她弄哭了,会不会也这么好看?
“……你在想谁?”
清岫敏锐得让白穗心悸,她张了张嘴刚想要回应。
一片阴影猝不及防覆了上来。
白穗瞳孔一缩,侧脸避开,两片柔软堪堪贴在了她的唇角。
清岫被头发遮掩着的喉结滚了滚,压着莫名的暴虐和燥热。
他看着白穗,眼神复杂晦暗。
一时之间冰窟里静得一根针掉落夜听得一清二楚。
白穗僵硬地抬起手摸了下唇角位置,温热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
“师姐,你刚才……”
“在吻你。”
还没等白穗说完,清岫沉声接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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