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岫盯着白穗离开的方向半晌,等到再看不到人影,感知不到气息后。
他喉间一甜,嘴角沁了血色。
这不是因为媚毒而造成的伤,而是因为刚才靠近白穗时候贴近的那块玉佩。
清岫神情沉了几分,扯开衣领,垂眸瞥了一眼胸膛处烙伤的红痕。
之前时候他再如何靠近白穗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很显然,是那一夜陆九洲觉察到了什么。
在离开之前下了一道咒印在那玉佩上。
这疼痛可比那媚毒在经脉四窜还要难受,蚀骨诛心一般。
清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又嘲讽地冷笑了一声。
和他猜想的一样。
不单单是他认为白穗对陆九洲的喜欢不会维持多久,就连陆九洲本人也是这般不安,不然也不会下这样的咒术在其中。
他咬肌微动,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恼的,想起刚才白穗那番疏远的样子便知道她定然是觉察到什么了。
清岫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白穗自己的真身,如今看来她在不知道自己是男身的情况下就这样排斥了。
更别提坦白之后了。
到时候就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吧,她心那么大总归会忘记的。
顺便趁着历练这几年也把陆九洲给一并忘了最好。
清岫咬了咬牙,盯着胸膛那个伤口愤愤地这么想道。
……
白穗从冰窟里出来的时候田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宁玦如他承诺的那样并没有离开。
他抱着命剑倚靠在洞口位置,听到动静后掀了下眼皮瞥了过来。
看到白穗慌慌张张心有余悸的样子一顿,他皱了皱眉。
“发生什么事情了?慌里慌张的跟后头有什么洪荒猛兽在追似的。”
“差,差不多。”
她拍了拍胸口,找了个干净地方也不讲究,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呼吸平复下来之后,这才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继续说道。
“说实话啊,之前时候我还没觉得你怎么样,经此一事我对你倒有些佩服了。”
宁玦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你抱着那么一个大美女还能有意志力离开,我觉得特别了不起。”
“你是不知道她刚才……”
白穗扯了扯衣领,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那耳畔似乎还擦着他的湿热的气息,酥麻得厉害。
“她真漂亮,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我一个女的都快顶不住了。”
“……”
宁玦被她的虎狼之词给噎住了,看着对方口干舌燥的样子神情微妙。
一时之间竟不知放她进去是对还是错。
“她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她身体没那么热了,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出来了。”
白穗说着一边抱着天启,脸贴在一旁的冰面上降温。
余光透过冰面瞥了青年一眼,大约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她冲击太大,她如今和宁玦待在一起反而也没以往那么排斥了。
“冒昧问一句,就你一个人入了南疆还是和其他同门一起?”
“啧,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了吗?金丹修为的修者一般单独历练,不过是入南疆而已,又不是入妖魔两界,我一人足矣。”
宁玦这人是自傲了些,不过却也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对方了,所以对他这不耐烦的语气并没有多在意。
“那你师兄呢?在仙剑大会结束之后他也去历练了吗?”
“他……”
青年下意识想要回答,可对上白穗好奇的视线后一顿。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一开始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无非是想问桑子俞罢了。
“你问他做什么?他去不去历练,跟谁一起与你何干?你不是已经有陆九洲了吗?”
白穗听后气笑了。
知道情况的人倒没什么,不知道的人听了这一连串的质问,当真以为她和桑子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你误会了,之前蓬莱出了事他当时帮我师兄渡劫护法,我记着他的恩情,看着他不在就顺口问了一句而已。”
“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就当我没问便是。”
宁玦眼眸闪了闪,倒不是因为白穗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他。
准确来说是在提到桑子俞的时候,他的情绪就有些不悦。
他们两人是同门,也是竞争关系。
不出意外未来的昆仑主会在他们两人之中产生。
于桑子俞,宁玦是认可的。
认可他的实力,也认可他是他的对手。
正是因为对桑子俞比起旁的人来说要更加在意,宁玦才会这般恨铁不成钢。
“陆九洲离开灵山没多久,在上个月时候青烨也突破至元婴。他们两人是分开历练的,如今陆九洲应当在鬼界,青烨处于混沌天。”
“我如今的修为一人去生死两界太过冒险,于是我便去找了桑子俞。”
他眉宇之间生了些郁气,面色紧绷着,压得白穗胸闷。
“……他拒绝你了?”
“要是单纯拒绝了也便算了,他!”
宁玦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外露得太厉害,可握着剑柄的手的骨节却肉眼可见的泛了白。
“……他跟着玄殷走了。”
白穗愕然地张了张嘴,看着对方一脸恼怒的样子,脑子里立刻将眼前的情况和原文《仙途漫漫》里陆九洲跟着玄殷离开 ,青烨恼怒不已的画面重合。
剧情变了,又好像没变。
她恍惚着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凑近问道。
“也就是说,桑子俞在你和玄殷之中选择了后者,然后跟着玄殷一起去历练了?”
宁玦想要反驳,可白穗这话是直白了点,但也没错。
“……他会后悔的,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他。”
“她与他欢爱无非是想要提升修为,以求在几年后的宗主之争中活下来罢了。”
绝了,还真是同样的剧本,只是换了个男主角拿了。
白穗庆幸陆九洲避开一难的同时,又对桑子俞深表同情。
正在白穗唏嘘的时候,宁玦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狞笑着说道。
“不过那女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招惹哪个剑修不好,非要招惹上他?”
“桑子俞只是看着人畜无害,心肝都是黑的。她要是敢背叛他,挫骨扬灰不至于,砍断手脚囚禁在身边倒是能下得了手的。”
“……”
这么看起来这两人还挺配。
第208章
宁玦并不怎么喜欢提起玄殷和桑子俞的事情,这么嘲讽了几句后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掀了下眼皮,瞥了一眼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白穗。
“那你师兄最近如何?”
“我听灵禅子说他去了鬼界有一段时间了,你有他的本命灵器,你们平时有联系吗?”
宁玦之所以问起陆九洲并不是出于关心。
他们两个关系也就那样,又不是同门,平日除了试炼时候能见上一面,交手一两次之外也没别的什么交集。
只是陆九洲就和顾止在整个修真界的地位一样,在年轻一辈里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虽然宁玦好面子嘴上不会承认,但是比起其他修者,他对陆九洲的在意要更多。
不单单是陆九洲的实力强劲,还因为两人都是风雷属性,他自然不想要被比下去。
所以对他颇为留意。
要是一开始白穗没有问起桑子俞的话,宁玦可能还找不到时机开口,如今他回答了对方,也没什么顾忌,礼尚往来般顺口问了一句。
“有联系,不过并不频繁。”
白穗这段时日除了不夜城时候之外,便只有那次月夜无意间唤了陆九洲那一次和他联系过。
这一两个月她在万毒窟试着各种毒,身体状态本就不大好,整日昏昏睡睡也不清醒。
白穗本就很少主动找陆九洲,怕扰他修行,如今怕他担心更是没怎么联系了。
“他有没有与你聊鬼界的事情,比如遇到的棘手的鬼修妖兽什么的?”
宁玦本意就不是想要和白穗借着陆九洲寒暄,比起这些有的没的,他更想要知道陆九洲历练的地方如何。
“没,他每次见我只是和我说说话,其余的一概没有提起……”
她说到后面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好像陆九洲从来就没有提起过这些,每一次不是听她说,就是静静注视着她。
和白穗不想他担心一样,对方也避重就轻着一切。
“啧,也是,他和谁说都不会与你说。”
看着白穗这戛然而止的反应,宁玦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问题。
青年抱着手臂,见白穗回答不了他想知道的问题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大约是觉得什么也没打听到不大甘心,他沉默了一会儿,压着唇角闷声说道。
“对了,这段时间清岫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正把玩着玉佩的白穗听到宁玦这话一顿,心下一动,很是警惕。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对她没那个意思。要是真有,我刚才早就受到媚毒的影响……哪儿还轮得到你进去?”
他说到后面不大自在地停顿了一下,这个时候清岫还在冰窟里没出来。
宁玦却还是扫了里面一眼确认,这才走过去顺势坐在了白穗旁边,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是不是和桃源的术法有关,我刚才带她到冰窟的路上用灵力帮她压制毒素,灵力一进去便被一道桎梏给弹出来了。”
“这不是最主要的,她的气息也比以往更加强烈,不像个女修。”
修者之间大多是通过气息感知的,一道气息可以感知到很多信息。
性别,修为,乃至修行的术法和属性。
天地阴阳,差异很大。
如果清岫没有和饕餮恶斗受了重伤,又不慎中了媚毒的话,宁玦根本不可能将灵力探进去。
不过就算探进去也还是被反弹了,所以也没发现什么。
“不对劲的地方我倒是没发现,若是你说她气息变化的话,估摸着是我这几日和她闹了矛盾,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发泄,所以才这么具有攻击性吧。”
因为看了原著,先入为主了,所以白穗从没有把清岫可能是个男的方向去想。
而宁玦修为又没有清岫高,也探究不了太多情况。
况且清岫又是桃源主亲传,他就算一开始觉得他气息不大对,也只往修行是否出了岔子上猜测。
“唔,也有可能是那几天来了?你说是吧?”
白穗摩挲着下巴这么对宁玦说道。
“……这种事你问我会不会有点奇怪?”
青年少有的吐槽了一句。
白穗也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有这般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开玩笑的时候。
她勾唇笑了笑,面容在昏暗的夜色里因为中了毒依然有些苍白。
“我入南疆的时候听这边的毒修说千手找到了个冰灵根的剑修做药人,那药人是你吧?”
其实一开始宁玦就猜到了白穗头上,如今和她接触了之后,感知到她身上紊乱在经脉游走的毒素。
便也基本上确认了。
见白穗点头回应,宁玦眼眸闪了闪,不着痕迹收回了视线。
“我还以为你师尊狠不下心来把你送过来,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顾止年轻时候来过南疆这件事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然而他们只知道他是在万毒窟待了十年淬炼了毒体。
却不知他和灵禅子一样,老老实实在南疆毒祖手下做了十年药人。
只是淬炼的毒体抵挡的都是身体试过受过的毒,顾止和灵禅子两人都未历过情劫。
一个剑心通明,不知情爱。
一个心有仇恨,断情绝爱。
他们这百毒不侵的体质,只有那子母蛊毒无法抵挡。
也就是后来灵禅子中招的那情毒。
那子母蛊毒性霸道,控制力极强 ,非一般体质的修者能够承受。
至少当年能够被种下不死的,只有顾止和灵禅子二人。
只是种得了蛊毒是一回事,他们两人不知情爱,这毒于他们无解。
所以那毒祖有心找人试毒来调制解药,最后却也并没有在他们身上试过。
毒要试过才能配制解药。
这子母蛊也因为无人能试渐渐成了无解的情毒。
想到这里,宁玦抱着剑的手一顿,意识到了什么。
顾止和灵禅子试不了,可并不代表白穗不行。
她不是那两棵千年不开花的铁树,若是用来试那蛊毒再合适不过。
不过,就算合适,那千手应该也没那胆子承担失败的风险吧?
宁玦的眉头皱了又舒展,神情少有的丰富。
“你在想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想问?”
“……没什么。”
他是有些想问千手有没有给她用蛊,可是这话他来问很奇怪。
白穗是陆九洲的师妹,又不是他的师妹,她之前还给他使过不少绊子,他干什么要关心她的死活?
宁玦怕再看着白穗这面无血色的脸可能忍不住开口,他这人好面子,说什么做什么总得让对方主动才觉得不算落了下风。
这一次也不例外。
于是他抱着剑起身准备离白穗远一点,不被干扰了思绪。
不想宁玦刚一起身,前一秒还好好的白穗闷哼了一声。
他闻声回头看去,白穗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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