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六见了他和棠钰,却是欢喜道,“爹爹,娘!”
原来每次小初六唤着“爹爹”,朝他欢欢喜喜跑来的时候是这幅模样……
陈倏像往常一样半蹲下,等小初六扑入他怀中。
他没忍住眼中氤氲,“初六,爹爹能看到你了……”
棠钰也未戳。
初六身后,黎妈和宝香,平娅,小米都上前,“侯爷?”
都知晓今日侯爷拆绷带,阖府上下心中都担心着,但当陈倏抬眸看向她们,轻嗯一声的时候,黎妈先喜极而泣,接着是小米,平娅和宝香。
“爹爹,你真的能看到我了吗?”小初六好奇。
今日黎妈妈和宝香几人同他说了很多次,他脑海中一直有这个印象。
陈倏一面颔首,一面伸手抚上他嫩嫩的脸颊,“能看到了,爹的小初六长大了。”
小初六嘻嘻笑着,“那爹爹,陪我一起玩吧!”
早前他要爹爹陪他一道玩,娘和黎妈妈都说爹爹眼睛看不见,在小初六看来,爹爹眼睛看得见了,就能和他一起玩了。
“好。”陈倏无法拒绝。
小初六乐得“咯咯咯”笑,又伸手去牵棠钰,“娘也来。”
陈倏也看向她。
小初六近来最喜欢玩的就是抛球,他站在中间,棠钰和陈倏在两侧陪他玩了很久,玩得满头大汗。
棠钰怕陈倏太累,也怕小初六出汗着凉,差不多便让停下来了。
小初六没玩够,还想玩。
棠钰道,“不和爹爹一道洗澡吗?”
小初六反应过来。
小初六激动牵着陈倏去耳房。
陈倏在一侧宽衣,棠钰替小初六脱衣服,又裹在浴巾里。他才出了汗,不敢让他下水,等陈倏洗了一会儿,小初六没怎么出汗了,棠钰才抱了他到浴桶中。
小初六入了浴桶就开始泼水,父子两人玩得很高兴。
棠钰出了耳房,让他们独处。
耳房中一直是父子两人的笑声,经久不断,让人心底温暖而踏实。
……
苑中,棠钰同黎妈说起医馆的情况,黎妈到眼下还红着眼,说着“阿弥陀佛”。
趁着眼下的空隙,棠钰回到屋中给平南府和万州府写信。
陈倏来桃城治病,平南和万州的事情是冯叔和顾伯在照看,还有两边侯府的兰叔和范瞿,眼下,是应当去消息让他们放心,等陈倏这里稳定了,他们再出发。
还有祖母和舅母这里,应当让他们宽心了。
棠钰写完,唤了陈枫来,让陈枫安排人送出去。
送信的都是陈倏的侍卫,安稳妥当。
等这些都完成,见陈倏和小初六还在耳房中没出来,棠钰去了耳房,怕他们的时间呆得太长。
果真,小初六闹腾得累了。
眼下乖乖等陈倏给他洗头。
棠钰去的时候,小初六正好洗完,棠钰拿了浴巾抱起小初六起身,小初六在小榻上蹦来蹦去,小孩子,总没有老实劲儿的时候,棠钰一面给他擦头,一面同陈倏道,“我让陈枫给平南和万州送信了,怕他们担心。”
陈倏应好。
她总能细致周全想到。
“你起来吗?”棠钰问。
“我再待会儿。”陈倏应声,方才都同小初六玩了,他眼下才有时间。
棠钰给小初六擦干了头发,抱了他出去。
小初六今日高兴,兴奋得不得了,黎妈来照看。
棠钰怕陈倏太累,在浴桶中睡着,折了回去,“长允?”
陈倏缓缓睁眼,“我没事,别担心。”
棠钰知晓他今日施针的时间最长,应当是最疲乏的,只是因为后来在激动和兴奋上所以并不多觉得,又同小初六闹了这么久,他应当有些透支了。
“是不是很累?”棠钰伸手给他按头。
他舒服应声。
“去床上躺一会儿吧,别在水中呆太久了,会更累的。”她关心。
陈倏听话起身。
耳房内水汽袅袅,又燃着碳暖,不会冷。
陈倏坐在小榻上,棠钰给他擦头。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伸手环住她腰间,埋首在她怀中,是有些累的模样,但开口却是撒娇一般,“阿钰,你的小奶狗好了。”
棠钰愣住,脸色通红。
他没抬头,又伸手揽紧她。
感觉他越揽越紧,头在她怀中蹭着,棠钰支吾,“陈倏……”
他不松手。
黎妈原本带了小初六在外阁间玩翻绳,忽然隐约听到耳房中,夫人惊呼一声,黎妈顿时会意,抱了小初六起身,“小世子,我们回房中吧,有昨日说好玩的陀螺”
小初六拍手,“好!”
小初六喜欢看转陀螺。
黎妈抱了小初六离开,今晚怕是不要送回来了。
……
耳房里,明明才给他擦完头,他抱着她往小榻上扑。
“陈倏~”棠钰惊呼。
他一闹腾起来就是这样。
陈倏笑,“不是说了,要好好看看吗?”
棠钰咬唇。
他是在好好看她,眼睛看到何处,指尖就到何处,眼睛,鼻子,嘴唇,修颈……衣裳一件件褪去,他目光在锁骨处停留,慢慢往下。
棠钰侧过头去,微微避开。
“阿钰,你好美。”他吻上她耳后,指尖也轻轻触上平坦的小腹。棠钰微微阖眸,他太熟悉她,又似在慢慢熟悉她,并不着急,她双手轻颤中,攥紧他身上的衣襟,羽睫连雾,未及一室春光,已经渐渐呼吸凌乱起来。
直至耳房中的灯盏渐渐暗了下去,她才他抱起,温柔以待。
她眸间碎了点点星辰,他心满意足吻上她唇间。
他抱她回床榻,她靠在他怀中,呼吸里还有他的余温。
他伸手环紧她腰间,十指紧握,余生漫长,他想一直如今日……
陈倏靠在她颈后,“阿钰,再隔两日,我们该带初六回去了。”
棠钰也才从方才中回神,“淼城?”
陈倏轻声道,“万州。”
“敬平侯府的基业在万州,称君侯,也要在万州。”
陈倏揽着她,沉声道,“棠钰,等回万州,往后所有,可能都与我们早前不同了。”
虽然君侯和称帝不同,君侯是周遭州郡附庸,称帝是天下臣服,可一旦称了君侯,便没有回头路了……
“阿钰,敬平侯会有盛极一时,也可能会一落千丈,同我在一处,你怕吗?”他看她。
她伸手揽上他后颈,轻声道,“我最怕的,是在淼城的时候……都已经过了。”
陈倏吻上她嘴角,“阿钰,你我日后风雨同舟。”
***
离开宅子的时候,小初六很舍不得,眼睛都红了,“再见了~”
小初六和宅子再见!
“汪汪汪!”狗糖糖也欢畅叫了两声。
桃城的这几月,都在这里,棠钰其实也不舍,锦棠苑中又多了不少珍贵的记忆。
他俯身从身后揽紧她,“我们日后常来。”
棠钰看他。
他轻声笑道,“这是我们成亲的地方啊,陈倏娶棠钰的地方……”
小初六好奇问道,“什么叫成亲?”
棠钰:“……”
陈倏:“……”
最后,这个难题落在陈倏头上,陈倏一面抱他上马车,一面道,“成亲就是,爹爹和娘娘在一处,然后有了小初六……”
棠钰笑。
小初六继续问道,“为什么爹爹和娘亲在一处,就会有小初六?”
陈倏越描越黑,“因为爹爹很爱你娘亲,然后就有你了……”
棠钰轻声,“陈倏……”
陈倏改口,“因为爹爹和娘亲想你了,你就来了。”
小初六继续道,“怎么来的?”
棠钰:“……”
陈倏:“……”
陈倏头疼。
第074章 将兴 一更
棠钰记得从桃城回万州首府江城只要二十余日路程, 但陈倏没有带棠钰走早前的路,而是中途绕行去了一趟六安城,所以会多出一两日路程来。
但其实六安城离江城也不远了, 马车也就三两日脚程。
“是谁在六安城吗?”棠钰猜想。
陈倏笑了笑,揽了她在怀中,亲了亲她额头, “你怎么这么聪明?”
棠钰心中唏嘘,难不成还是来看风景的?
陈倏笑道, “阿钰, 我带你和初六去见胡伯。”
胡伯?
棠钰印象中, 好像不曾见过, 也不曾听陈倏说起过。
陈倏问道, “还记得上回从桃城出发,我带着茂之走旁的路, 提前回江城吗?”
棠钰点头,她记得。
陈倏道, “我那时候就带着茂之见过胡伯了,胡伯很想见你, 让我一定抽空带你去看看他。”
棠钰微讶。
陈倏叹道, “阿钰,胡伯是万州府早前的长史, 也是你外祖父的学生……”
棠钰错愕,虽然见过万州府不少官吏, 但陈倏能单独抽出一两日时间去看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她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陈倏道,“自从你外祖父告老还乡, 离开江城之后,就一直是胡伯在任万州府长史,直至后来退养,在家中含饴弄孙,悠闲煮茶,再后来才是顾伯做了万州府的长史。”
原来如此,棠钰莫名有些期待陈倏口中的胡伯,许是外祖父的缘故。
“这次还有小初六一起,胡伯一定很高兴,走!”陈倏单手抱起小初六,另一只手牵着棠钰下了马车。
胡府门口的小厮见了他,眼前一亮,“侯爷。”
小厮早前就认识,当下更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去寻老太爷。
陈倏唤着,“不用了,让人通传一声就是,别让胡伯专程走一趟,我带棠钰和初六直接去看他就好。”
小厮连忙应声。
途中,胡光书还是亲自迎上,“侯爷。”
胡光书目光看向棠钰和初六,恭敬行礼,“夫人,小世子。”
胡光书虽然不在万州府了,始终是万州府旧臣。
“阿钰,这是胡伯。”陈倏看向棠钰,棠钰福了福身,“胡伯。”
胡光书笑了笑。
陈倏朝怀中的小初六道,“初六,叫胡爷爷。”
“胡爷爷。”陈倏怀中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胡光书笑开,“小世子好。”
……
胡光书也有家眷在。
陈倏和胡光书在一处,棠钰带了初六和胡府的孩子在一处玩耍。
小初六很高兴,几个人能玩到一处去,棠钰和胡府的家眷在一处说话,她平和亲近,旁人也不会太多拘礼,反倒融洽,也会一道看着孩子。
胡光书和陈倏在远处的暖亭中坐着,也远远看着几个孩子还有棠钰和几人一处。
胡光书感叹,“上回侯爷来,老臣还说想见见夫人,这次侯爷来,却是夫人和小世子都一并带来了。”
陈倏笑道,“怕胡伯心急,这次一道带来了。”
胡光书忍不住笑,“夫人亲和。”
陈倏喃喃道,“岂止亲和……”
胡光书光听,也知晓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侯爷如此待夫人,棠长史也当欣慰。”胡光书再次感叹。
陈倏温声,“棠爷爷一家受我牵连,我见棠钰的时候,她也不过十来岁,后来阴差阳错入了宫中,我早前入京才遇见,我喜欢了她十年,能娶她,是我的福气。”
胡光书替他斟茶。
陈倏也才回到正事上来,“我受伤的事,胡伯听说了吧?”
胡光书方才就想问,但是怕贸然,眼下颔首,“是有传闻,说侯爷失明,身子垮掉,也有说是新帝让手下的魏侯做的。老臣遣人去问过,但是万州和平南的口风都紧,老臣猜是出了事,但万州和平南未乱,都在侯爷的掌控中,便想着迟早水落石出,不添乱打听了。”
他要是再继续打听,旁人还要再计量,是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万州和平南消息藏得这么紧,到他这处若是破例,两处都会为难,所以胡光书索性噤声。
“今日见到侯爷,见侯爷除了气色较早前差些,旁的不似有大病一场的模样,怕是外界传闻归传闻,侯爷自有旁的考虑,特意拿大病做文章,避不见各路诸侯吧。”胡光书猜测。
陈倏低眉笑了笑,而后才抬眸看他,“胡伯,我早前确实失明看不见了,也见不得风,整个人近乎垮掉,这一趟同阿钰去桃城是治病的,我八月中秋就离开平南淼城了,眼下才到这里。”
胡光书愣住,“……”
陈倏叹道,“魏昭庭想自己取代叶澜之,便想除掉我让平南,万州和丰州生乱,最后是赵文域救了我。”
“晋帝?”胡光书目光微讶,但很快又捋了捋胡须,“凡是皆有因果,当年侯爷放了晋王生路,如今晋帝放侯爷一条生路,侯爷早前没做错……”
陈倏没有应声。
胡光书又道,“侯爷眼下病情如何了?可是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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