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珠拎着包走到他面前,忍不住伸手遮住那缕金辉,在男人疑惑时,手又放下来,“走吧。”
两人开车来到江铜市民政局。
“男左女右,坐好,面对镜头笑一笑。”
白露珠笑不露齿,浅浅微笑,贺祺深龇牙咧嘴,嘴角快勾到耳后根,一起面对镜头。
“咔嚓!”
结婚照生成。
日期:公历1977年7月17日,农历1977年六月初二。
第64章 大喜(1)
“真是很多年没拍过这么登对的新人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师傅!”贺祺深美滋滋道谢,带着媳妇去前厅等着拿证。
半个小时后,结婚证到手,两人头挨着头目不转睛看着证件上的照片。
“你这笑得太夸张了。”白露珠指着照片里的他,“都不止露了八颗牙,人家拍结婚照都是微笑,哪有你这样的,师傅也没提醒一下。”
当时顾着面对镜头,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没想到拍出来这么傻。
“师傅都说登对,肯定是觉得好看才不说的。”贺祺深当宝贝似的将结婚证放到媳妇包里,“能娶到你,我就是全世界最高兴的人,要不是嘴太小,我还要咧到天上去嘞。”
想想那画面,白露珠顿时翻了个白眼,“走吧,赶紧回去,还要忙着帮家里备菜。”
“真想牵牵你的手。”贺祺深刚才微叹一声,看到手里的车钥匙后,眼睛一亮,“走走,快上车。”
车子就停在门口,贺祺深先狗腿子一般帮媳妇开门,等媳妇坐稳后,小跑绕过车头,来到驾驶座。
“砰。”
“嘿嘿。”贺祺深侧坐在驾驶座上,抓过媳妇的小手揉了揉,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又亲了两下,“真软,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媳妇了,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睡大床了!”
“再不走我自己去车站坐车了。”白露珠抽回手,见到皮肤红了后,转头瞪了一眼,“快点,磨磨唧唧。”
“走走,走了走了。”
贺祺深发动车子,摇下窗户,恨不得油门踩到底,速度一百八十迈疾驰,释放心底的激动与开心。
一路开回香阳,到了巷子口,白露珠就让他回去了,不然进巷子里不好倒车。
要不是因为今天是去领证的,刚领完就一个人走不太好,早就去车站坐车回来,省得他来回跑浪费时间。
“露珠姐,我要吃喜糖!”
“我也要,露珠姐,有没有奶糖?”
“有,给。”白露珠从包里抓了一把糖分给街道里的小孩子。
“谢谢露珠姐,你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还是最大方的新娘子!”
孩子们拿到糖以后,欢快跑走。
张安美从大院走出来,笑着道:“新娘子回来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白露珠快步走上前,“不上班?”
“上班,我和志诚调休了,下午回来,明天他休息。”张安美说完就往里面走,“你等等我,不要走。”
没两分钟,张安美就抱着一个红毯子出来,后面还跟着张安好,小姑娘笑眯眯道:“露珠姐,你今天真漂亮。”
“咱街道道花哪天不漂亮啊。”张安美将毯子过来,“露珠,新婚礼物。”
“你特地回来就为了送我礼物吗?”白露珠没说其他废话,也没推让来推让去,直接接了过来,“好沉啊,谢谢了。”
“是啊,感动吧!”张安美面上已经养了不少肉出来,皮肤也透着红润,“知道你不打算大办,就请自家人吃饭,所以今天下午我请半天,明天志诚请一整天,听说他还要给送亲。”
“送亲?”白露珠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送亲是以前老礼才搞些兄弟送嫁妆,跟到夫家喝酒坐席。
张安美笑道:“他是这么说的。”
“等他明天来我问问。”白露珠将毯子夹到胳肢窝下面,单手从包里抓了一把糖出来,“吃喜糖,家里还有酒心巧克力,你们跟我去尝尝吧。”
张安好又拿到了好几颗喜糖,开心道:“露珠姐,我昨天就吃了,嫦慧婶给我的。”
白露珠笑问:“还想不想再吃?”
“想!”张安好越来越活泼,张安美笑道:“那我也去尝一尝。”
刚进门就看到大伯两口子蹲在院子里,打理一盆刚焯过水的猪蹄。
没见到白志霆,但他媳妇倒是在,正坐在小板凳上理着韭菜,一抬头看到她后,“露珠回来了。”
白越光两口子听到声音转头,露出笑容,“结婚证拿好了?”
“拿好了。”白露珠挨个叫了人,提着包走进房间,打开抽屉,酒心巧克力是一个个红酒瓶形状,再用金红绿色锡箔纸包装,直接抓了一把递到安好手里,“吃多牙疼哦。”
张安好连忙伸出双手捧着,高兴到踮起脚尖,“不怕。”
“你是真能舍得,这个这么贵。”张安美揽着妹妹的肩膀,“你刚回来,肯定有的忙,我们先回去了。”
“你等一下。”
白露珠走出房间,没看到父母,走到奶奶房间门口,老太太刚睡醒坐起来,正在喝糖水,“奶,电话可以了吗?”
“可以了。”赵翠娥拄着拐棍站起来,面色有点兴奋,“我刚才还接了,是一个丫头打来的,声音听得特别真切,她还说晚上再打过来。”
“好。”白露珠又走回客厅,指着堂柜道:“安美,你可以把电话号码记下来,以后有事方便联系。”
“安装电话了?”张安美这才看到堂柜上有一个白色座机,“以后就太方便了,不过肯定得给你们家添不少麻烦,来来回回传达。”
“没事,我天天在家没事干,不怕麻烦,你尽管打。”老太太刚接出兴趣来,觉得接电话特好玩,巴不得天天有人打。
张安美笑道:“那就麻烦翠娥奶奶了。”
两姐妹走后,白露珠帮奶奶泡了一杯麦乳精,又拿了她最爱吃的鸡蛋糕,“奶,你再尝尝这个奶油鲜蛋糕,早上祺深带过来的。”
“这也是蛋糕?”老太太拿起小叉子,挖了一块到嘴里,“真香啊,比麦乳精还香。”
除了团里人想吃,正好打算正日子当天也做个大的,就去找首都星级酒店定制,今天送过来六寸小蛋糕试试味道。
白露珠尝了一口,奶油香甜软滑不腻人,蛋糕松软淡淡的甜,不自觉点了点头,余光看到王秀艳不停咽着口水,拿刀又切了一块放到纸盘子里。
“大嫂,尝一尝。”毕竟大着肚子来帮忙,平时也没什么矛盾。
王秀艳惊讶坏了,手里拿着韭菜,呆呆盯着蛋糕,“给……给我吃?”
白越光两口子也愣了愣,忘记干手上的活。
“嗯,你歇着吧,肚子大了,不要弯着腰干活。”白露珠又往前递了递,王秀艳急忙伸手接过去。
“奶,我爸妈去哪了。”
“去厂里发喜糖,搬肉去了。”
话音刚落,父母推着车进门,车篮子里面装满了猪肉,看到女儿一喜,“回来了?证领完了?”
“领完了,怎么到厂里拿肉?”白露珠上前帮忙将东西拿下来。
“请厂里大师傅到肉站买的。”葛嫦慧提下来一整扇排骨,“去供销社不一定抢得到,给了大师傅两包烟,这才把荤菜都齐了。”
“明天你外婆一家都要来,肉不够吃可不行。”白越明拎着肉进到客厅,“哥,猪蹄打理好了没?”
白越光埋头干活,“还有两个猪蹄毛没拔干净,马上就好。”
“你做事就是慢慢吞吞。”白越明卷起袖子走到院子里,“看我来。”
因为她与白志诚先后结婚,两家人不可避免要凑到一起,关系倒是和缓了一些些。
不过想回到以前是不可能的,白露珠也不担心父亲会心软。
-
六月初三,五点钟左右,电话响起。
白露珠起床走到客厅,接起话筒:“喂,哪位。”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妩媚的娇笑声,“新娘子,起床打扮了。”
白露珠笑出声,拖了张高椅子过来坐下,“不声不响给我来个大惊喜,昨晚等你到半夜,也没等到你再打电话来。”
“昨晚临时去了澳城,一夜没睡,回到珠市就立马给你打电话,新娘子,新婚快乐,我的礼物还满意吗?”
白露珠勾着嘴角道:“本来没觉得有多满意,但现在听到你亲口说的祝福,就觉得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娇笑声,“你说得我心花怒放,都恨不得想去现场参加婚礼了,也是知道现在都不流行大操大办,不然的话,我就真去了。”
“海伦,谢谢你的礼物,不但我觉得满意,家里人都很开心。”白露珠看着从房间探头的老太太,“我奶奶天天盯着电话,以前都是七八点才起,今天这个点就起来了。”
“那最好了,主要是为了以后联系你方便,再祝福一次,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从声音里听得出海伦很高兴,白露珠笑着道:“谢谢,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以后,老太太走出来,“是昨天那个丫头吗?还有别的人会打电话来吗?”
“是她,谁都能打进来,肯定还会有别人。”
白露珠打了个哈欠,看到父母房间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知道家里要热闹起来,肯定没得睡了,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从蓝山自由市场买的婚服,是一件正红色中袖百褶连衣裙,领口别着一个细长蝴蝶结,款式修身,版型挺括显得简洁高级,更像一件小礼服,正好搭配大姐送的7厘米红底细跟婚鞋。
将头发卷成自然大卷,刚卷完所有头发,母亲进来后就惊艳赞道:“我女儿就是标准版的肤白貌美。”
“哪有自吹自擂的。”白露珠从抽屉里找出酒红色蝴蝶结发夹。
先将两边头发编成细麻花辫,留出一些细碎刘海,而后将上半部分拢起来,用蝴蝶结发夹固定住,其余卷发蓬松搭在肩膀上,波浪弧度让甜美范气质立马显现出来。
今天的妆容主要费心在眼睛上,没有化得很浓,却很用心,睫毛根根分明自然卷翘,刷得双眼如月牙般弯弯亮亮,又若银星般璀璨,却清爽不厚重,看不出痕迹,就像是天生如此。
最后化上正红色口红,便是明艳动人的新娘。
“四姐!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贺祺深出现在门口,看到媳妇后眼睛顿时挪不开,身上穿着蓝白细条纹衬衫,是白露珠特地选的。
白志诚从门缝里伸头,“哇,四姐,你好漂亮啊!”
“四姐,你真好看。”闫二花也来了,站在外面垫着脚看。
“祺深,怎么来了六七辆车!!”白越明跑进屋喊道:“后面还有一辆卡车,上面全是摄影机,我好像还看到了你大哥,是不是祺润回来了?”
“太铺张了!咱们这见一辆小轿车都稀罕,一下来了那么多辆绑着红花的车!”
葛嫦慧挤在门口:“前后几个街道的人都跑来看了,门口被围得严严实实,全在喊着要喜糖!”
白露珠一怔,“怎么回事?”
第65章 大喜(2)
“这还能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叫伴郎,什么叫排场吗?”
白志诚挤进房间,看到托盘里有喜饼喜糖,挑了两块奶糖,“二花,大白兔,快来吃。”
“二花,这还有酒心巧克力,自己拿。”
白露珠话音刚落,白志诚就连忙道:“奶糖好吃,酒心巧克力跟烂泥土的味道没什么两样,千万别吃。”
“胡说八道。”葛嫦慧伸手抓了几颗放到二花手里,“别听志诚胡说,他肯定是想都留给自己吃,小时候就这样,你多吃点,甜得很。”
“我才没有!”白志诚觉得被冤枉了,“不信你吃,看是不是烂泥土的味道!”
贺祺深突然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关门干什么?”
“没什么,我理下衣服。”
白露珠看着他整齐的衣服,正疑惑哪里要理,外面就传来‘咣咣’砸门的声音:
“四姐夫!你是不是心虚了?!巧克力明明是甜的!你当时给我那颗怎么是烂泥土味道?!”
贺祺深将门栓插上,转过头来,眼里深情款款,“露珠,你真好看。”
“四姐夫!你躲什么!你出来啊!”
“关门做什么?”白露珠理了理头发,走到门前面,却被男人拦住,“干嘛?”
贺祺深正想将媳妇拥进怀里,白志诚突然趴在玻璃窗户上,‘咣咣’砸着:
“四姐夫!当时给我的巧克力怎么回事?你躲起来是不是代表心虚了?”
“你喊什么喊?”白露珠没好气道:“显摆你声音大吗?”
“你就护短吧。”白志诚顿时不敢再喊,觉得嘴里还有泥巴味,连连‘呸’了两下。
被媳妇护着的感觉非同一般的好,贺祺深扁了扁嘴,“他呸我。”
白志诚听到后瞬间瞪大双眼:“我什么时候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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