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道道音波平推了过去,琴音肃杀,如煌煌天威,雷云滚滚,涤荡邪氛!
孟雪奎自也无法袖手旁观,叹了口气,被吹得左支右绌间,还是勉力维持住身形,纵身上前掠阵。
如此一来,金羡鱼身边压力顿减。
有这几位帮忙拉仇恨,抢得了近身的机会,金羡鱼眼睛眨也不眨,直奔向蛇头,提气跃起的同时,袖中再度放出飞剑。
“夺!夺!”两声,直入血肉!
而此时周萌妹也回过神来,上前帮忙。
少女双足一点,剑走飘逸,身姿轻灵,似飞蓬柳絮,绿罗裙摆远远望去更如在空中翩翩的花萼。
叮叮当当一剑套着一剑,攻势连绵不绝,快逾电光火石,走的正是三清宫“纯阳连环剑”的剑法。
这让金羡鱼松了口气,可还没缓过神来,这巨蟒吃痛蛇尾四下狂舞,口中接二连三喷吐出滚滚蟒气,势要将金羡鱼吹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金羡鱼双掌一翻,先将周玉推了出去。
“梅婆婆!!”少女惶急大叫,眼睁睁看着金羡鱼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吹飞!
饶是金羡鱼早做了准备,在这疾作的狂飙之下,还是被吹得一个晕头转向,凤城寒见状立刻拔身而上,一手抱琴,一手欲揽住她。
却不料金羡鱼“来势汹汹”,凤城寒往后退了半步,还是被金羡鱼撞得胸口一痛。
这一撞撞得金羡鱼头晕眼花,她收势不及,迷迷瞪瞪一抬头的功夫,上嘴唇一痛,像是磕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安静了。
云雾止息。
卫寒宵、孟雪奎,周玉俱都齐齐沉默了下来。
怎么、这么安静?金羡鱼茫然间,忽地对上了凤城寒的视线。
一道血痕自男人形状优美的唇侧缓缓淌下。
唇瓣上一个浅浅的牙印尤为注目。
而凤城寒他目含茫然之意,险些没拿稳手上的琴。
金羡鱼:……
她刚刚是不是和凤城寒亲上了?
亲上了……
我勒个擦擦擦!!!
金羡鱼瞳孔地震。
这究竟是什么恶俗剧情啊!!
这算什么?和老婆婆来了个偶像剧KISS,孩子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哪怕正直呆萌如凤城寒,这个时候也微妙地呆住了。
“……梅、婆婆?”凤城寒目露茫然之意。
卫寒宵:……
霎时间,少年眼尾泛红,红发散乱,颇具晋江黑化风味,攥紧了刀柄,气得几欲杀人。
如若不是情况不允许,金羡鱼几乎都要原地蹲下默默抱头以头抢地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功法最为低微的弄花雨,竟然小小地低呼了一声,险些被这蟒气卷入半空。
孟雪奎一口气没喘匀,头皮都快炸起来了!!
好在有人眼疾手快地将弄花雨拽住,揽在了怀中。
少年白嫩的小手慌乱无措地抵着对方的胸膛,脸色腾地涨红了,“谢谢,谢谢,不然花雨就要飞走了。”
这话说得颇为天真童稚。
可配上少年懵懂诚恳的大眼睛,却怎么看怎么招人怜惜。
那人脸色微红,更是抱紧了弄花雨,轻声说:“那你抱紧我一些,别再被吹走了。”
然而,这还没完!
许是方才打得太过激烈,又或许是蟒气余波未消。
咔嚓。
她脖颈上的易容珠,终于不堪蹂躏,断裂开来。
同一时间,金羡鱼又对上了众人惊愕,以至于惊恐的视线中。
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众人只见,这明珠坠地的刹那间,青衣老妪苍老的肌肤正在飞速进行着变化。
那又老又皱巴巴的手臂,忽地变得光滑紧实,纤纤藕臂,皓皓玉腕,细若白玉。
然而这还没完,她的发髻也忽地在此时散落下来。
如果这是个国产神剧,眼下的桥段简直和女扮男装的女主暴露身份时的情节相差无几。
必定有慢镜头360度环绕拍摄,再以鼓风机,配上深情男Or女声吟唱。
女主角束发的系带断裂,一头乌发在空中飞扬。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嘴歪眼斜、样貌丑陋的青衣老妪竟变成了个妙龄少女。
首先坠落的是一瀑乌黑柔软的秀发,那么黑,那么顺滑。
霞光映照下,少女微微侧过脸来,双眼明亮如一泓秋水,寒着霜靥,颇具坚定动人的意态。
金羡鱼她释道俗三修,禅门温润清朗之清圣气养人,乌发更如春来江水,珠霙玉溜,不加矫饰。
其神清骨秀,兼有道门之仙骨姗姗,容色鲜艳,望之如清风飘飖,微月出西方。
没有人能以言语形容眼前这一幕。
若当初与凤城寒初见时,少女赤着双足,宛如志怪话本中走出来的山鬼。
而此时却如天质清英的玉京仙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不争气地狠狠跳动了一下。
甚至包括了那抱着弄花雨的少年。
毕竟在场众人第一反应,都是将少女与弄花雨作对比。
她的容貌虽不及少年精致,可此时衣带当风,长剑横胸,却别有一番惊才绝艳的意态,甚至有隐隐盖过弄花雨风头的意思。
啪嗒——
少年怔怔地松开了手。
弄花雨登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这回是真的被吹走了。
第28章
掉马来得太过猝不及防。
金羡鱼摸了摸脸,默默抿上唇,整个人登时如遭雷击,大脑空白。
可空白的非止她,还有被她震住的这若干人马。
弄花雨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的确不曾作伪。只是这精致到挑不出错处的面容,今日看来,反倒落了下乘。
“……艳杏无光彩,妖桃陪下情。”有少年涨红了脸,不自觉喃喃道,“梅花先自匿,柳絮敢相轻……”
少女这一张浩气清英的面容,反倒衬得弄花雨竟有些俗媚起来。
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难道也能用在美人身上么?质本皎洁,则无需多加矫饰。
周玉愣愣地看着,已然是看痴了。
她心口忽地一热,不争气地跳动起来,非止心口,方才被金羡鱼翻掌推出去的背心也开始发热发烫。烫得她六神无主,晕生双颊,磕磕绊绊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时间心动不已,又惆怅失落,茫然自失、难以自拔。
好似这天地间一切皆为之变色,独她灼灼其华。
胸口一阵隐隐的牵痛,周玉愣愣地抚上了自己胸口,忍不住垂首喃喃道:“我、我这是怎么啦?”
众人尽皆失神间,卫寒宵方才抬眼看了过来,暴走狂飙的杀气霎时间低伏了下去,少年瞳孔微微一缩,脱口而出道:“是你?!”
这也是弄花雨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险些绷不住人设,当场失控。
但他反应极快,少年灰头土脸地爬起,险些合不拢小嘴,睁大了滴溜溜的乌眸。
“梅婆婆怎么变了个人!”弄花雨懵懂地眨眨眼,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热情地夸赞道:“变得好漂亮!”
他最喜欢美人啦。
……等等,大家为什么都不理他了?
弄花雨心脏砰砰直跳,近乎着迷地盯着金羡鱼。
漂亮到他内心鼓噪不止,仿佛听闻血液在血管中汩汩流动。
弄花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虽知晓金羡鱼绑定了这系统,容貌定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却未曾想竟是这么一副模样。
他虽知晓自己对“美”之一字有超乎常人的执着,却未曾想竟执着至此,望着她不由心旌摇荡,一时痴迷。
金羡鱼生得这般模样,他很愿意与之同窗泛舟,被翻红浪。
少年脸色一时潮红,神情一时间漾出狂热的光芒来。
“你?”凤城寒怔愣。
孟雪奎手足无措:“婆婆……你、你这是??”
下面众少年几乎都吓die了有没有!
正当金羡鱼郁闷要如何收场的时候,好在掉线的蛇哥它终于上线了,不堪被忽视迅速进入了“狂化”状态。
金羡鱼不假思索,高喝道:“先对付此妖!”
她的嗓音与从前老妪嘶哑的声音相比也有了泼天的变化,恰如水激风生。
瞧见她寒着霜靥,凛然坚定的模样,一众斯巴达的少年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时间竟不由自主地照着她的动作行动起来。
就仿佛她冷澈的嗓音端得是有这般令人信服的魔力。
这蛇妖七寸不便拿捏,金羡鱼脑子里立时又浮现出了个planB,果断道:“小卫,你帮我打开这蛇颚!”
卫寒宵握刀的手一滑,气急败坏:“你叫我什么?”
“小卫!!”金羡鱼加重了语气,不耐道。
卫寒宵被噎了个猝不及防,不上不下地僵住了。
金羡鱼这般认真的模样,倒显得是他不分轻重。
眼下的确不是和她较劲的时候。
卫寒宵冷着张俏脸,还是乖乖地放出一道刀气,飞刀直入蛇口。他也顺势飞到空中,手腕反转,在刀柄上一敲,登时牢牢地卡住了蛇颚!
蛇口被迫大张,蟒息愈加猛烈,好在这时凤城寒、孟雪奎也先后跟上。
而金羡鱼打量了这广丈余的蛇口一眼,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了进去!
这一跃,带给孟雪奎、周玉等人的震骇非同小可。
卫寒宵凤眼圆睁,侧过脸失声道:“你!”却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她。
此时,巨蟒挣扎得愈发激烈了起来。
卫寒宵双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直线,不再去管金羡鱼的死活,将刀鞘又往里推进了几分,卡得更牢固了些。
少年小臂上,苍白而尚显纤秀的肌肉微微贲起,肩颈线条分外凌厉。
巨蟒不断垂落的口涎恶心得卫寒宵皱了皱眉,却没退开一步。
凤城寒绝未料到金羡鱼敢这么做,他微微一怔,立时便想要跟上,不留她一人深入蛇腹。
这并非出自什么男女情爱,倘若将金羡鱼换作今日在场任何一人,他都会这么做。
可还未及跟上,这巨蟒吃痛,见不是路,豁尽气力吐出一口狂飙的蟒息,不与他们纠缠,摇头摆尾地使劲儿甩开卫寒宵几人,一个劲儿往山肚子里钻去!
它速度极快,转眼见已钻入泥地里,凤城寒脚步一顿,巨蟒已消失在众人眼中。
卫寒宵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眼皮上的血都没来得及擦。
周玉:“婆……婆??”
四周为这变故陡然沉默了下来,正当众人惊疑不定间。
突然!
脚下大地震动不休,山岩裂开了道道口子,大块大块的山石如冰雹般直飞了出去。
一道“土龙”突怒偃蹇,负土而出,趾爪狰狞!伴随着“土龙”一道跃出的是一道悍然的剑意!!
这剑意颇具释道两家之意,气劲凌厉。一剑贯穿了“龙口”!直刺得脑浆迸裂,血雨漫洒!
这“土龙”正是方才钻入地下的巨蟒,此时已然被一剑横穿了脑子,轰然落地。
剑鸣嗡嗡,剑气盘旋不止。
紧跟着又蹿出了一道清丽的身姿。
少女浑身浴血,发丝上裹着黏答答的碎肉,一挥手,垂着眼睫收回了飞剑。
那道悍然的飞剑此刻正如温顺的小狗一样落在她掌心。
那庞然大物砸落在她身后,金羡鱼抬起眼,眼神明亮地露出个笑来。
周玉:“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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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土龙还未气绝,竟然还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摆动蛇尾攻向金羡鱼的背心。
就在这时,凤城寒眼疾手快,不假思索地闪至了金羡鱼身后,将金羡鱼丢了出去!又急急捏出了一道剑气,轰然一声,剑尖深入蛇尾,将土龙彻底钉死在了崖上。
金羡鱼一怔,回过神来,低声道了声谢:“多谢。”
凤城寒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
金羡鱼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周玉、凤城寒等人。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弄花雨面前,冷声说:“我再问你一句,方才是不是你将周姑娘推过去好给自己换逃命之机的。”
未曾想斩了这巨蛇之后,金羡鱼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她这话简直就是颗重磅炸弹,炸得大家目瞪口呆,望向了周玉的方向。
周玉面无表情,俏脸冷淡如冰的模样更是引人遐想万千。
弄花雨的脸色却红得有些不正常,众人只当他是一时羞愧难当所致,未曾多想。
弄花雨:“……婆婆,我、我不知晓你的意思。”少年咬着唇,怯弱地望着她。
于是,立刻就有护花使者,或者说护草使者坐不住了。
李时青刚想站出来,却冷不防地被那位丁香师姐拉住了手腕。
少女勉力笑道:“李师兄,别去。”
李时青却勃然变了脸色,拂袖摔开了丁香师姐的手:“弄道友与梅、梅婆婆之间有了误会,你我怎可置之不理??你愿作壁上观,我可不愿!”
少女脸色“刷”地就白了,惨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李时青不悦道:“蹊跷?能有什么蹊跷,难道你也以为周师妹的事是弄道友做的?师妹,你这些日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日日与弄师弟过不去。”
说罢,这位李少年便没再搭理丁香师姐,径直走向前来,诚恳地拱了拱手道:“梅道友,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孰料,这容貌清丽逼人的少女却根本没看他一眼。
金羡鱼微微笑道:“是真没做过?还是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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