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朋友,沈小姐。”
翟墨介绍了声,不算走心,但还算尊重。
沈双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落落大方:“你们好。”
这时候羞涩就不对了,羞涩、柔弱一般是在向对方释放女性信号,沈双没打算和这帮人有牵扯,不带丝毫暧1昧的大方才更合适。
果然,这帮公子哥儿也就歇了打趣。
不过沈双注意到,孟伽也在这堆人中间,硬汉似的那张脸上,被粉丝称为“无辜可爱”的垂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受伤。
沈双感到抱歉,不过,她不后悔。
孟伽太真了,越真,她就越不能靠近。
翟墨领着她和其他人寒暄,孟伽狠狠给自己灌了杯酒,酒杯随手一放,走开了。
翟墨又领着她去找寿星。
季远、翟伊,和宁玉怜并排站一块,自然是整个星空最热闹之处,沈双发现一个奇妙的现象,饶是翟伊已经摆出了未来女主人翁的架势,领着女儿、侄女等小辈的宾客也都络绎不绝。
她压低声问:
“相亲宴?”
翟墨哈哈大笑一声:
“两只,你可真聪明!”
“你就不为你妹妹争取?”
沈双看着穿了白纱裙的翟伊,灯光打在她晶莹的细钻王冠和粉扑扑的脸颊上,倒真像个迎宾的新娘。
“争取什么?”翟墨翻了个大白眼,“我远哥这样的人,要真感兴趣早就下手了,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别看着总笑嘻嘻的,还喜欢逗人,可霸道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分一毫都不让人碰,还喜欢圈地盘,万一让人碰了……”
“碰了怎么?”
翟墨看了下头顶的水晶灯,像是陷入回忆:
“就我小学二年级,去他家玩,不小心碰了他的手办一下,被他用狗整整撵了三条街!最关键的是,那手办还被他摔碎、直接扔垃圾桶了!”
他说起来还义愤填膺:“你说变不变态?就碰了一下哎,他天天都要看一眼的手办就给摔了!”
“说不定他只是没看清自己的心呢?”
沈双笑盈盈的。
电视里可是有很多这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故事,尤其这种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最容易模糊亲情与爱情的分界,这种时候,就需要她这种恶毒女配推一把才能百年好合。
沈双脑补得不大开心。
她虽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可也不喜欢自己是个给男女主角感情做垫脚的坏女配。
“这……”翟墨挠挠脑袋,“不可能吧?算了!太复杂,不管!走,带你去见见宁伯母,她人很好。”
沈双回忆起在LV后台初见时宁玉怜的眼神,可不觉得对方能看得起自己。
宁玉怜也看到翟墨领着一个漂亮女孩过来——
几乎一个照面,她就想起了对方是谁,LV秀场见过,那位压轴模特。这样娇艳如花的年纪,这样年轻漂亮的一张脸,尤其那气质十分特别,叫人印象深刻。
她先看了眼季远,满意地看到儿子并没动摇,才应了翟墨的招呼。
“墨水,又换女朋友了?”
“季伯母,哪里来又?”翟墨不高兴被拆穿,叫了声,“而且小双就是我朋友,朋友!”
沈双看翟墨像彩衣娱亲的小辈一样在宁玉怜旁边逗她开心,一双眼睛往旁边飘,和翟墨说的不大相同,季远正笑着和一对父女说话,桃花眼弯弯,看不出丝毫不愉,风度翩翩,有礼有度。
生日宴无非是吃吃喝喝。
当工作人员推来六层黑森林蛋糕,分完蛋糕,倒好香槟塔后,宾客们就开始跳舞。
开舞当然是要寿星来。
沈双看着旁边那些名媛们亮闪闪的目光,以及目光投诸的对象季远,心想,还真像大型选妃现场。
在颜值即正义的年代,季远这人的正义实在太富余了,都快抵得上一整支银河护卫队了;尤其能力也是压倒式的,在许多二代们还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时候,他已经创立了上市公司,跟老一辈们平起平坐。
也难怪这些名媛们肯放下骄傲,送上门来由人挑挑拣拣。
沈双也毫不意外地看见季远邀请了翟伊——
他似乎是个孝子,在公共场合并不十分违逆宁玉怜的意思。
两人滑入舞池,跳了首交谊舞。
一首歌毕,宾客们开始纷纷下舞池,季远放开翟伊,又接受了另外个年轻女孩的邀请,滑入舞池。
沈双没跳。
她站在边上,看着季远安静地接受每一个漂亮女孩的邀约,和她们跳舞。他跳舞时更英俊了,浓的眉,黑的发,眼睛灼灼若有神,四肢修长,每一个动作都有力。
没人比他在舞池中更耀眼。
这是一个天生就是人群焦点的男人,他英俊不羁,潇洒不群,每当和一个女孩时,人们都以为他要爱上她了,可当下一个女孩邀约时,他又会毫不留恋地抛弃上一个,接受下一个邀请。
翟墨支着下巴,一脸艳羡:
“我远哥小学四年级就被送去了英国,大概11岁?初中进入伊顿公学念的,伊顿公学不是贵族学校吗,礼仪课上教的。”
“伊顿公学?”
沈双不吝于展露自己的无知。
翟墨也没笑她,只一脸与有荣焉:
“啊,就出过20位英国首相的那个!”
似乎是为了向沈双证明季远的牛逼,翟墨举了这个最浅显的例子,沈双也立刻get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哇”了一声:
“可我听说季远是在国内读的高中?”
翟墨嗤笑了声:“你哪儿听说的?”
“不过也没错,其实那时候我远哥就是暑假陪他姥爷,顺便在那上了一个多月的学……我还奇怪呢,那时候远哥已经从伊顿公学毕业,还拿到了宾夕法尼亚的offer,只等着入学了,去那小地方上什么高中?……我后来想想吧,大概是新奇,想体验下国内高中?反正脑子好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沈双没说话。
季远的经历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另一个世界的。
可这样一来,似乎所有的的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他总是试卷交白卷,为什么学校里的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人家根本就不需要高考,学籍也不挂靠啊。
可那张奥数夏令营集训的照片、据说辉煌的履历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想对方的家境,又觉得都能理解了。
钱和权,在大部分时候都是硬通货。
“最奇怪的是什么,你知道吗?”翟墨像是难得找到个人倾诉,“我远哥找了个胖妞当女朋友!我远哥什么人?我都怀疑他被那胖妞下蛊了。”
“哦?”
沈双意味不明地道。
她拿出手机,在某乎搜索栏上输入“伊顿公学”,无数介绍立刻跳出来。当看到对方入学考试有多变态、学校有多牛逼时,她又把屏幕按灭了,漫不经心地问:
“说不定是你远哥对那胖妞下蛊呢?”
“怎么可能?图啥?图她胖,还是图她不洗澡?”
说完,翟墨都笑了。
沈双也跟着笑。
她似乎感觉可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耳边的大提琴音突然换了,翟墨听了听,打了个响指:“这歌我熟!我远哥跟那胖丫头跳过,那时候我找了好久,叫、叫……叫什么来着?”
“一步之遥,阿根廷舞曲。”
沈双擦擦眼泪,站直身体,一身黑裙站那,像只骄傲的天鹅。
“会吗?”
翟墨理所当然地摇头:“交谊舞还行,这个我不行。”
“可我想跳。”
沈双说完,人已走到季远面前,摆了个邀请的姿势。
“May I?”
与此同时,翟伊的手也伸了过来。
第33章 生日宴(三) 墨水很单纯,伊伊也很单……
这一刹那,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个着深色西装、系白领结、和深色袖扣的男人身上。
他站在舞池的灯光下,英俊得简直会发光。
而递到他面前的两只手,一只裹着白色丝塔芙绸, 优雅又端庄,另一只,却戴着黑色蕾丝手套, 透出蕾丝的肌肤有着暧昧与诱惑。
她们都在等候他的抉择。
季远的目光落到面前的手上,他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在光影下如同鸦羽,有种华丽的寂静。
在这样夺人的英俊下, 全场也都安静下来。
只有悠扬的提琴音还在静静流淌。
沈双紧紧盯着季远,她知道,在她和翟伊之间、季远不会选择自己。翟伊已经到了围墙内,而她, 还在他的围墙外窥探。
所以, 在季远抬起手的刹那, 她直接将手搭了上去,季远表情没什么变化, 高高的眉骨下那双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沈双给了他一个笑, 下一刻,五指就插进他的指缝, 与他紧紧相扣, 就着这个姿势,她将他拉入了舞池。
舞池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沈双却不管。
她的另一只手搭在季远的肩膀,在舒缓的大提琴音里,胯一扭, 足尖便踏了出去。出乎她意料的是,季远很配合,他揽住她,大掌覆在她的后背,也跟着跨步,踏了出去。
“为什么不拒绝我?”在一个小步踏的停顿间隙,沈双以季远为支点,婀娜地半旋身,“我可是截了你心爱的翟小姐的胡。”
季远笑了声:
“哦,要我拒绝吗?”
他声音很轻,微微低沉,像悠扬的琴音,大掌搭在她的后背,沈双注意力稍稍分散,下一刻,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推了出去。
“啊。”
声音咽在喉咙里,无数次的演出经验让沈双依然面容带笑,旋出去时,她还回头看了眼,却只见季远那深深的眉眼在一瞬间舒朗地展开,他在朝她笑,下一刻,牵着她的那只手一带,她就那股强大的力量带了回来。
他揽住她的腰,沈双腰往后折,他跟着压了下去:
“沈小姐看起来,并不愿意被拒绝。”
眼前是他深色的西装领口,他冷白的皮肤与性感的喉结在近在咫尺,沈双看着他罩在阴影里的眼眸:
“是,不愿意。”
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上移,和另一只手环住他的后颈,两人形成一个格外暧1昧的角度:“我想和季先生跳舞。”
“如沈小姐所愿。”
说罢,季远搭在她腰后的手轻轻一托,沈双就感觉自己成了片飘零的叶子,被轻飘飘带起来。
她被带入他怀中,虚虚拥着。
骤然间,手风琴音加入,如惊雷炸响,季远带着沈双,足尖抵着足跟,步履一致、快速有力地踏了出去。
舞步翩飞,裙摆与西裤交缠。
一个低回,一个慢进,只在眼神的接触里,便有了四溅的火花。
探戈的精髓,在男与女之间的欲,是挑逗,是暧1昧,是你来我往地追逐,是肌肤与肌肤的纠1缠,是公共场所里无所顾忌的肌肤之触,也是成年男女的燃情挑逗。
它若即若离,又火花四溅。
舞台都像升了温。
沈双能感觉自己像变成了一朵绽放的花,而季远是花托,是绿萼,是支撑她的依托。她是女人的柔软,他就是男人的刚强,她被包裹在柔软的丝绸里,在许多次的若有似无的接触里,能感觉到他被包裹在西装料子里解释的长腿和胸膛。
再一次的旋转、定格,沈双以右腿勾住季远修长有力的大腿,身体后仰,足背缓缓划过他结实的腿胫,看着头顶的男人,她媚眼如丝:
“知道原始探戈诞生于哪吗?”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贫民窟。”
季远手一托,沈双就被他托起,足尖轻盈地落到地上。
“是,暴力与性1欲充斥的贫民窟。探戈啊,是渴望下流,”她轻笑,“而不敢下流。”
音乐静止,在所有人以为要结束时又骤然响起,而沈双只感觉身体被猛地转过去,背对他,双手被他扣住在身前交替反剪,她整个后背嵌进了他宽阔的胸膛。
他完全控制住了她——
这是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
她能感觉到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他喷在她耳边的气息滚烫。
“你……”
沈双想说话,却听后面轻轻一声:
“沈小姐,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男人的下流。”
音符戛然而止。
沈双只感觉自己被轻轻一推,身后就空了。
温热的胸膛消失了。
季远放开她,长腿一迈就到了舞池边。
一道洁白的身影扑过来,手亲昵地搭着他的手肘:“远哥,你跳得真棒!”
女人纯然的崇拜声在旁边响起。
沈双朝季远看了眼。
西装笔挺的男人在舞池边悠闲站定,他在看她,像在看一个无趣且庸俗的木偶。
沈双不大在意地朝对方笑笑,也不等他什么反应,就下了舞池。
奇怪的是,之后就没什么人邀请季远跳舞了,连翟伊都似乎偃旗息鼓,沈双站了会,觉得无趣,就从翟墨手里要回手包,无视周围扫来或惊艳或火热的眼神,直接去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补完妆,沈双拿起手包还没走出长廊,就被人拦住了。
“沈、沈双。”
孟伽从另一边走出来,他似乎喝了不少酒,颧骨泛红,一双眼睛痴痴地看着她,“你真的要和翟墨在一起吗?”
沈双皱了皱眉:
“孟先生,你喝醉了。”
孟伽晃晃手:
“我没醉,我只是喝了一点。”
他用小拇指比了下,一个硬汉做出这动作竟然还有点萌,“就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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