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要给我?”
“是。”
季远的声音近乎呢喃。
这时,两人的身体只隔了一条狭窄的吧台,额头贴着额头,头顶幽幽的光照耀下来,将附近的气氛变得暧1昧而迷离。
“那最后一份——”沈双声音更低,“准女友的权利包括让你吻我么?”
“包括。”
“上1床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连空气都在彼此胶着的视线里变得粘稠,像是下一刻,就要燃烧起来。
可就在这时,沈双却突得后退一步,这一步打破了暧1昧的魔咒。
她狡黠地笑,像只放了把火就跑的调皮兔子,那份合约晃了晃: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谈?”
“毕竟这儿……”她抬头望了望吧台上方可以设得暧1昧柔和的射灯,“太暗了。”
“你做主。”
季远在这一块从来不会和人为难,只是在吧台内站了好一会,才跟过去。
沈双移步到沙发。
沙发正对着一整排落地窗,楼层高,月亮与星星整个就泄进来,让人心旷神怡。这样的环境下谈事,会更愉悦。
沈双伸手,就旁边圆弧形的落地灯调亮,仔仔细细地翻着合约。
就像季远说的那样——
白纸黑字,当然不能儿戏。
调情归调情,正事上当然不能马虎,对着季远这只成精了的狐狸,沈双当然不敢大意。
季远站了会,就走了过来。
他并没挨着沈双坐下来,而是长腿一迈,坐到了她的对面,端详着安静翻合约的女孩。
落地灯柔晕的光洒在女孩海藻一样披散的栗色长发上,季远半支着额百无聊赖漫地想:娱乐圈的人似乎很热衷于换发色,上一次见还是黑色。黑发披散在宾馆洁白的床单上,半遮半掩地盖在那乳1鸽一样的峦起,如同纯洁少女的献祭。
视线一路往下,从她光洁的额头,到忽闪的睫毛,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到被可可甜酒晕染过的甜渍嘴唇。
饱满,殷红。
像栽种在巴尔干山南麓的玫瑰,以海瑟兰德之水浇灌,以虔诚呵护之心呵护,最后才得了这么娇艳欲滴的一株。
可惜啊,玫瑰终将腐朽。
沈双对季远的端详一无所觉,她正专心致志、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合约:
“季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互为甲方才对。”
甲方:季远。
乙方:沈双。
“不过是个称呼。”季远不在意地道,“权利和义务对等,甲方和乙方有什么要紧?”
确实不要紧。
要紧的是后面的。
沈双边翻着合约边问:“季先生和以前的女朋友也签合约?”
“倒也没有。”
“那为什么我要?”
“沈小姐可以把它当做……”季远手支在腮边,“特殊待遇。”
看来她还得感激这特殊待遇了?
沈双抬头看了眼对面那明显被捧惯了的男人一眼,笑得格外甜蜜:“那我得谢谢季先生了。”
“客气。”
沈双:……
算了,生活教做人。
她继续看合约,合约内容不算复杂,除了规定了双方不得干涉对方正常生活之外,还规定了在不影响双方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可以进行适度的约会,必要时的亲密……
既琐碎,又详尽。
“J.Y集团的法务组可真了不起,这种合约都拟得出来。”
J.Y集团是季远回国开的投资公司,三年前就在纽约敲钟上市,沈双查过,公司准入门槛极高,旗下已经成功投资过好几个项目,据业界预估,公司资产已达三十多个亿。
这个男人的手段可见一斑。
“我每年付给他们的高薪足以让他们应付一切。”
沈双一页页翻到最后的附加条约:
“合约期间,甲乙双方必须保持对彼此的绝对身心忠诚,如存在超友谊范围关系,需立刻解除,且在解除时不得影响另一方的人际关系,不得使另一方的名誉受损。否则,即算违约。
违约金:一个亿。”
违约金,一个亿?!
艹,怎么不去抢?
饶是沈双自诩这些年淑女仪态修炼得到位,也忍不住在肚子里骂了声娘。
第46章 脱敏 季远,你在怕什么?
商人就是商人, 雁过拔毛,人过留皮——
人设一点不崩。
沈双将合约合上:
“合约我可以签,但是得改。”
“哦?沈小姐哪点不满意?”
“歌曲约我不需要。”沈双将第二份合约推回去, “我和季先生是谈恋爱,不是包养关系——”
“沈小姐,现在不流行杉菜了。不合时宜的自尊只会让你错失机会。”季远他用遗憾的眼神看着沈双, “而且据我所知,沈小姐也不是那样清高之人。”
“歌曲我当然想要,不过季先生,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得到。”
沈双坐直身体, 当她严肃起来时,脸上那点轻浮就消失了,雪白娇憨成了更柔软更坚硬的某种东西,她道, “和毛、钟老师的歌曲约, 我会自己争取。”
“哦?怎么争取?”
季远俯身, 从茶几上取了马提尼喝了一口。
青橄榄飘在琥珀色的朗姆酒液里,也将他脸上的轻慢照得清清楚楚。
不过沈双并不气恼。
比起那些满脑肥肠、指指点点你该如何的投资商, 季远这样的态度已经算温和了。
“季总先是收购了梦华,现在又收购了星辰。这样大手笔的投入, 当然不会是为了我。”
大公司的商业意图,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对季远这样的商人而言, 往往是走一步, 看百步,在他收购梦华时,商业计划恐怕已经做到了后十年。“J.L集团意图涉足娱乐圈,自然是看中了娱乐圈的吸金能力, 梦华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背后巨大的版权库就是一大笔影响资产,而星辰是中兴力量,两厢合并,公司就能和HK的昇越一较高下。”
“继续。”
季远示意她。
“既然最终都是一家公司,资源共享——歌曲约当然要给更能创造经济效益的人选。我敢打包票,如果歌曲约在Class手里,今年的金曲奖必定是我们Class的。而且据我所知,毛、重老师的歌曲约一共两首,匀一首出来给Class并不过分。”
“是,沈小姐说的没错,商人当然不会和钱过不去。”季远将马提尼放回茶几,向后靠了靠,“沈小姐,可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年轻企业家跑到J.l门口来求着J.L给他投资?他们每一个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这个项目绝对能挣钱。”
“我不是做慈善的,轻飘飘的保证一文不值。”
光落到男人狭长瑰丽的眼睛,让他眼里的光显得锐利又薄凉。
沈双长出一口气:
“那我就跟季先生打个赌。”
“赌什么?”
“在保证绝对公平的前提下,公司将歌曲约拿出来,让同公司的人一起竞争,如果Class赢了,不仅两首歌曲约归CLass所有,而且——”沈双将第三份合约拿出来,“我们换个合约签。”
她从茶几的鎏金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直接将“准”字去掉了。
又唰唰唰改了好几条,比如“每天必须有早安、晚安电话,每周必须约会三次,如有事做不到,下次补足”等等——
“那如果你输了呢?”
季远道。
“我输了,会立刻跟翟墨说清楚,说是我不要脸一直缠着你,对你旧情难忘……总而言之,不会伤及一点你的名誉,更不会破坏你和翟墨之间的私人友谊,也会签下这份‘准’合约。”
“听起来我好像没太大的好处。”
季远懒洋洋的。
“季先生怕了?”
沈双问。
她用的,是阳谋。
光明正大的阳谋。
季远的意图很明确,她离开翟墨,不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但一个从不接吻、只调情的男人,可以和她接吻,和她上床,甚至贡献自己当“准”男友,不可能一点好感也没有。
而且,偶尔她能感觉——
他们两人之间的吸引,就如同磁铁的南极和北极。
她渴望他的同时,他也渴望她。
女孩眼里的光如同闪耀的钻石。
季远笑了:
“好,我跟你赌。”
“不过有件事沈小姐说的不对,”他直起身,俯过来,隔着茶几,白皙的手指落到她温软的脸颊,“我兜了一大圈,可不止是为了翟墨。”
沈双用手捂住他的,仰着头:
“难道还是为了我?”
他俯身,在她嘴唇印下轻轻一个吻:
“Clever girl.”
“哇哦。”
沈双捂着脸轻轻叫了声,脸颊与眼睛一起亮晶晶的。
像有雾飘到了她的眼睛里。
“Good girl,”季远用大掌摸摸她的头,“很晚了,去睡吧。”
“不一起睡?”
沈双调皮地问。
两人不谈合约,气氛就又变得轻快了。
“那可不行,”季远将身体压得更低,眼睛和她对视,“好女孩可不能和男朋友之外的人上床。”
沈双:……
“那等我噢,未来男朋友。”
她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突得往前去,飞快地用舌头忝过他的嘴唇,又坐了回来,无辜地问,“我睡哪儿?”
季远哑然失笑。
起身,领着她穿过客厅,来到客房,打开:“抱歉,可能不适合女孩们的喜好。”
门打了开来。
和客厅一脉相承的装修风格,深蓝色系,床、茶几、书桌都是冷硬的黑色,季远似乎很抱歉:
“浴室在里面。”
“稍后会有人将你需要的东西送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季远话音才落,门口就传来一阵门铃的叮咚声。
他趿拉着毛拖去开门,沈双也跟了过去。
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香奈儿套的典型都市丽人拎着好几个纸袋站在门口,人像是跑过来的,还有点喘,但站姿优雅:
“季总,您要的东西买来了。”
沈双注意到,她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己一眼,那眼里有着好奇和恍然。
“辛苦。”
季远点了点头,接过那几个纸袋,就将门合上了。
“这是……”
“你的。”
季远将纸袋给她。
沈双恍惚地看着纸袋,VS的bra套和真丝睡衣、Valentino的裙子,毛巾,电动牙刷,la prairie的一整套护肤品,蓝鱼子水,反重力精华,鱼子眼霜,鱼子琼贵面霜——
竟然还有la prairie的卸妆膏和洗面奶?!
有过很多任女朋友的男人果然很懂,居然知道要准备……卸妆的东西。
季远揉了揉她头发:
“知道刚才那位秘书的年薪多少吗?”
“多少?”
“六十万。”季远道,“一个尽职的秘书,需要想老板所不能想。”
沈双点了点头,依照金领的薪资,确实不低了。
她抱着纸袋哒哒哒跟进去:
“那孙助理呢?”
“他有股份,0.05%。”季远笑了下,“所以,所有人都可能背叛,但孙助理不会。”
他说起这些时常陪伴在他身边之人时,表情冷淡,眼神冰凉,似乎资本家以金钱测算一切的本质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沈双在这一刻,居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总有女人前赴后继地往季远身上扑了。
人总会被残酷、野蛮的生命力吸引。
越是柔和的女性,越会被截然不同的特质吸引。
而季远身上,就有这种从原始丛林闯出的野性和残酷——
他不在乎脉脉的温情,只在乎猎物和利益。
只是他比大多数人聪明,习惯用来自文明社会的礼仪来遮掩了。
这也就能解释,七年前,在他情绪最恶劣也最真实的时候,会对她说出那句暴露他恶劣本性的那句话了:“照照镜子。”
照照镜子,沈双。
不要被迷惑。
永远不要。
沈双对自己说。
她抱着纸袋,笑得可爱甜蜜:
“季先生,睡觉之前,不给个晚安吻吗?”
“晚安,my girl。”
季远捧住她脸颊,在她额上给了亲亲一吻。
沈双摆摆手,像只快乐的小鹿一样“哒哒哒”进了房间。
等那道曼妙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后,季远脸上的笑就收敛了。
他靠着墙抽了支烟,等烟味散得差不多,才进了主卧。
冲浴,等冲完、披着睡袍懒洋洋出来时,放在床头的私人手机响了。
季远瞥了眼,当手机响上四五声时才不紧不慢地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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