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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面炸至金黄的色泽，他就飞快地用筷子翻到另一面。
湿润的海风吹在夏迟的身上，带不走焦灼与紧张，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背后的衣服更是黏的身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送给了眼前这一锅鱼块，生怕出岔子。
他有些不太确定都夹起一块鱼，反复翻看。
在罗九鼓励的目光下，夏迟咬了一口。
鲜嫩多汁，火候刚好。
他连忙把油锅移开了热源，放在竹制矮桌上。
“你做错了一件事。”
罗九的声音响起时，夏迟就又惊出了一身热汗。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
“哪怕是移开火源，油锅也会持续加热。你不及时将鱼取出来，等到油温彻底冷却，也相当于四五成油温炸出来的熟度，懂了没？”罗九平时不是有耐心的人，但夏迟在烹饪一道上似乎有点天分，这让她忍不住耐心起来。
她是爱吃，享受做吃，但也不能总指望她吧？
有时候她累了困了，也是想坐在一旁等着有人端来热食的！
罗九盯着夏迟，心里想。
他什么时候才能端出来一盘合格的菜？不需要她指导的那种？
十天？半个月？一个月？
罗九啧了一声，有点烦躁，觉得好慢。
正将鳗鱼块往盘子上转移的夏迟，听到她的声音，绷紧了后背。
他是不是有哪里做地不够好？
不行，他还得学得更快一些，这样才可以替老大分担……
“好了，你拿个小本子记着，我以后不会专门教你，自己看着学，有哪里不会再问我。要是你能端出让我觉得合格的食物，那我就奖励你——你想要什么奖励？”罗九不怕烫地拿起一块海鳗鱼，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说话都有几分懒散。
夏迟犹豫地看着她。
罗九吃完鱼，见他还没开口，不耐烦地瞪了一眼，“太墨迹了，有什么话直接说，要是我觉得过分，拒绝不就行了？你这样拖着，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说算了啊，就作——”废还没说完，夏迟就急忙开口了。
“老、老大，要是我端出合格的食物，离开了游戏还能见你吗？”
“啊？”
罗九楞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夏迟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她直接在游戏里重获新生，又将之当做真实世界，在这里努力的生活，现实世界对于罗九而言更像不真切的虚拟世界，她很少想，夏迟这句话让她有点懵。
“不行吗？”夏迟失望地垂下头。
他很想见见真实的老大，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像游戏里这样，看似无所畏惧，毫不在意，实则胆大心细，兼顾他人……
“也不是不行。”罗九皱着眉，“等你能端出来合格的东西再说吧。”
夏迟高兴地嗯了一声，眼睛几乎要发光。
看的罗九有点头疼，她开始觉得身边这几个合作者是不是太热情了。
董先这样也就算了，还能说是性格原因，怎么连夏迟也这样？
希望刘一峰能保持住。
她看了刘一峰一眼，发现后者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奇异，与平时完全不同。
罗九皱了皱眉，努力用食物压下多余的念头。
“董先呢？”刘一峰问。
“等他把这几天偷的懒补回来，自然就出现了。”罗九说。
刘一峰了然地点头，很符合罗九的作风。
不是不算账，而是累计够了，连本带利地一块算。
哪怕吸了油，又往炸海鳗上挤了柠檬汁，在阳光热烈的沙滩之上，吹着湿热的海风，光吃炸海鳗也依旧有些腻人。
在夏迟要去刨椰子解渴的时候，罗九拍掉了他的手。
“不能喝。”
“有点渴，就喝一点。”
夏迟还以为罗九是怕他浪费椰子。
但他也不想想到处都是椰树的情况下，罗九又怎么会如此抠门？
“海鲜不能与椰子同吃。”罗九说着，也觉得有些渴了，拿出赶海捡来的蟹子、菌菇和嫩笋，准备煮一锅三鲜汤。
因为清淡解腻为佳，甚至没有太多的调味。
煮汤的水是暴雨的雨水，没接触过任何物体，直接盛进容器，大大降低了污染的概率，再加上喝之前烧沸，虽比不上干净的纯水，但对罗九来说，比起末世那些带着低辐射的污染水已经好了不知道几十倍，入口都能察觉到微微甘甜。
而不是末世里，吞咽下喉后留下的微微发苦。
虽然沙滩上不缺椰子，但有些时候淡水必不可少。
“椰子就长在海边，居然不能跟海鲜一起吃吗？”夏迟吃惊低语。
忙活在一旁刘弘天一直没说话，此时忍不住说：“对的，之前我也海鲜就椰子，结果拉肚子拉的快虚脱。本来以为是鱼生吃的缘故，后来才知道别人烤熟了鱼，这么吃也拉肚子。这两种不能同吃，真不知道你是咋知道这么多的。”
罗九笑了笑，她跟随师傅在荒野流浪的时候，师傅教了她很多的知识，有的可以用上，有的用不上，师傅说多知道一些总没错，万一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就连烹制食物，也是师傅带着她收集食材，手把手带着入门，不过师傅去世后，她就开始自行研究如何才能在越发缺少食物的末世里，脱离标准食谱研究美食。
现在是自成一派了。
想起去世的师傅，罗九有些伤感了。
师傅是个流浪猎人，跟雇佣兵不同的是，在师傅的年代，核战刚刚爆发，还没建立起秩序，四处都忙着火拼兼并，划分领地，没有固定的接受任务的渠道，她带着罗九四处流浪，途经大大小小的聚集地时，会将收集来的东西售卖出去，换取通用币和物资。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多，被辐射摧毁身体的师傅，在荒野上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之后，她就是一个人了。
哪怕曾经有过伙伴，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人。
罗九咽下食物，吐出一口浊气。
都过去了，这里有那么多的食材，她要好好享受。
第50章
78
“他回来了！”夏迟抬头, 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沙滩上，还在海水拍打的范围内，时不时被海浪冲着往岸上推。
那模样不太对劲。
夏迟立马丢下手里的事情, 叫上刘一峰一起跑过去接他。
董先在深海里待了太久，又因为随处乱逛, 潜到了更深的地方，哪怕潜水服有各种缓解的功能, 在待了一个多小时以后, 也开始出现了醉氮的症状, 具体表现为四肢逐渐麻痹, 意识开始模糊。
他意识到不对，迅速上游，但在醉氮状态的影响下，这个过程十分艰难，好不容易游回海滩，已经累到抬不动手指,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推掉压缩气瓶, 摊在地上喘气。
“你怎么了？”夏迟担心地扶起他。
董先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动作富都都不大。
“有事，但又死不了的程度。”刘一峰迅速翻译。
“那行，给老大看看。”
董先的脑袋无力地垂在胸前, 被两人合力拖着往帐篷去。
下午还要扎木筏, 罗九在吃饱喝足以后，进帐篷小睡。
夏迟等人的动静不小，她就隔了一米多远, 不可能听不见。
在董先被放下一分钟以后，罗九钻出了帐篷。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一上来就这样了。”刘一峰回答。
罗九打开直播间，刚从董先处回来的粉丝都在评论区刷屏。
[他醉氮了！]
[估计体力也过度消耗了。]
[罗老大让他待在那里，谁让他到处乱跑，游太深了！]
[我查过资料了，潜水深度超过30米，除掉氧气和氮气，还需要添加氦气！董小先的瓶里没有氦气！]
氦气？罗九翻看压缩气瓶说明书，发现确实没有。
她记得商场里有好几款不同的压缩气瓶，一款比一款贵，区分是浅度潜水，中度潜水，深度潜水，仔细一看，瓶内的气体居然全部不同。
浅度潜水，瓶内为压缩纯氧。
中度潜水，瓶内为21%压缩氧和79%压缩氮气。
深度潜水，氧气30%，氦气30%，氮气40%。
罗九购买的是中度潜水，原来以为够用了——对她来说是这样，但普通人潜水到30米下，就需要改用重度潜水。
价格……很美丽。
中度潜水一瓶压缩气一万二星币，重度潜水一万五。
按照遭遇海难，需要潜入的深度和时间来看，每个人需要配备最少2瓶压缩气，这里就已经12万星币了！
罗九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力，“给他喂点吃的就行，醉氮呼吸一会空气就能缓解。”
于是沙滩上出现了这样神奇的一幕。
一个男人，年轻力壮的男人，躺在另外一个年轻男人的膝盖上，被扶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喂食物，前者享受地眯着眼睛，时不时地提出要吃别东西的要求。
“我看你是恢复了。”夏迟面无表情地说。
董先无辜地看着他，“没有的事，你看我都抬不起手。”
他故意装作无力的样子，微抬起来，又掉落在地上。
刘一峰眼里露出笑意，没有打断他精彩的演出。
夏迟点头，“我知道了。”
他突然站起来，靠在他大腿上的董先脑袋自然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啊好疼！”董先下意识坐起来，摸着后脑勺控诉，“你这是嫉妒我，实行打击报复！”
“真不好意思啊，我想再拿一盘炸鱼，结果把你忘了。”夏迟摊了摊手，“你不是没有抬起手臂的力气吗？那怎么能起来了？”
董先顿住，一脸懊悔。
“这次下水的感觉怎么样？”刘一峰问他。
“好得很，下面真的太漂亮了，我没忍住跟着一群鱼游到深处，结果就醉氮了。如果是穿着潜水服的话，从早到晚泡在海里我也可以的！”董先兴奋地说。
“你有钱吗？”罗九一边往木头上捆绳子，一边问他。
“我有……”董先抓了抓头发，停止了腰杆，双手合十，虔诚地哀求，“各位金主爸爸，富婆姐姐，拜托了！如果你们还想看到那么漂亮的水下世界，就将打赏狠狠地砸向我吧！”
过了一会，他眉开眼笑地说：“我有钱了，快能买三瓶深度……我能买三瓶深度压缩气瓶了！谢谢各位富婆各位爸爸们！”
“……”夏迟和刘一峰同时愣住。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董先能做得出来了吧？有点羡慕怎么办。
罗九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好笑地说：“其实你们也可以，加油。”
夏迟和刘一峰默默咽下口水，做不到啊。
当然，这也不只是他们做不做得到的主观意愿问题，从客观上来说，董先的粉丝本就是除掉罗九以外最活跃，也最愿意花钱的一批，换做他们开口，恐怕也只能多个几百一千的打赏，并无多大作用。
“好了，都过来把木筏扎起来，下午出海试试。”罗九丢了一捆绳子给三人，又示范了一次绳结，“捆牢了，要在距离末端三四十厘米的位置打结，不然很容易被海水打散。”
就这几天的功夫，罗九已经看到了好几批坐木筏出海的玩家。
那木筏错漏百出，恐怕出不去几海里就得散架。
有的木头绳结不劳，容易散架；有的木头沉又坐了好几个玩家，吃水太深，容易被海水淹没，前行艰难……
而且所以木筏都没帆，在海里怎么控制方向，最大限度的利用海风呢？
几人忙着劈木头，扒树皮的时候，罗九并没闲着。
她也忙着查资料，挑选最合适出海的木筏。
在城市里长大的玩家，早已经习惯了科技带来的便利生活，绝大多数人动手能力低下，就算把制作的图纸摆在面前，也做不出像样的东西，怎么跟罗九比？
退几步说，他们连刘一峰都比不上。
附近聚了很多玩家，光明正大的偷学技术。
罗九懒得搭理，把几个劳动力指使的团团转，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木筏的底搭好了，又买了一块适合做帆布的料子做成船帆，一个面积十平左右的木筏就造好了。
“哦对了，去捡几个干的椰子壳来。”
到处都是被随便乱丢的空椰壳，有的被海浪卷走，有的被太阳晒干，凌乱的遍布海滩。
没多久，他们就捡来了十几个空椰壳。
罗九对半剖开，穿了孔系在木筏四周，拍了拍手，终于满意地说：“应该没问题了，出海试试。”
“现在吗？”董先立马爬了上去。
“你想我推着你走？”罗九加重了语气。
董先灰溜溜地爬下来，跟其他人一起，把木筏推进了海里。
再过一会，海风会改变风向，他们会被风推着回到岸边。
必须赶在这之前出海。
在浮力的作用下，木筏变得越来越轻盈。
罗九第一个跳上木筏，收了船帆，其他人接二连三地跳上去。
木筏不堪重负，猛地沉了一下，很快维持着一半吃水的高度，缓慢向前飘去。
79
不顺风行驶，这么大的木筏很难前进。
在送木筏出海前，罗九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简单地做了几支木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我数一二三，同时划出去再同时收回了，动作要保持一致才能前进。”罗九和身体最弱的夏迟坐在一侧，董先和刘一峰一侧，强弱二人一组，在她的号令声中齐齐划出去。
但因为之前没有配合过，哪怕又罗九的指挥，动作也并不协调，每个人划出去的力道，收桨的速度，甚至是身体摆动的幅度都会影响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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