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公然替宁嫣撑腰。
村民们纷纷跟宁嫣打招呼,态度都很热情,整一个认亲戚的热闹场面。
宁嫣应对得体,全程笑眯眯的,亲和开朗谦虚有礼的模样,赢得了无数好评。
当然,她也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爱,也有不喜欢她的人。
“阿海家的娃长的真好看。”
“还聪明。“宁英莲笑容无比灿烂,”妹妹说了,要帮助村里通电。”
如一块巨石砸进河里,现场都炸锅了。
“通电?难道她跟电力局的人认识,那也不可能说动对方啊。”
“说不定能成呢?有生之年我希望能用上电灯。”
“你还知道电灯啊,了不起。”
“笑话我啊,滚你的蛋。”
宁英莲很不负责的扔了一个重镑炸弹,就什么都不管了。
面对围过来的人群,她就说,以后会有结果的,不要着急,闹的大家心痒痒的,干活都心不在焉。
至于宁嫣,她只是腼腆的笑,又乖又甜,都不忍心多逼问她。
大队长安排今天的工作,一部分人负责割稻谷,一部分人负责用脚踏式打谷机将稻谷打下来,一部分人负责搬运到晒场上,每一步都很辛苦。
知青们都被安排割稻谷,宁英给宁嫣挑了一把锋利的镰刀,有些不放心的看着瘦小的她。
宁嫣冲她安抚的笑了笑,拿着镰刀走向知青们。
大队长给知青们划了一块稻田,让他们老带新,教教新人怎么干活。
前两批的知青们干农活干的有模有样,但新来的什么都不会,学着干了一会儿,就汗流颊背,腰疼的都直不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
新来的知青们从来不知道干农活这么辛苦,这么累。
以后,他们每天都要干这个?
一想到这,知青们都绝望了,感觉暗无天日。
康小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干了,我想回家,我要回城。”
程海棠也想哭了,真的太苦了,她双手都磨出水泡了,胸口喘不过来气,感觉要死了。
她转过头偷偷抹了把眼泪,却发现那个娇小的身影弯着腰在卖力干活,“宁嫣,你不累吗?”
宁嫣看了过来,小脸晒的通红,满头大汗,汗水都将头发打湿,很是狼狈,但凭着意志强撑着,“还行。”
这才开了个头,她太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双手都磨破了。
得慢慢适应才行。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康小敏心里难受,对宁嫣又有几分嫉妒,“你太爱表现了,非要把我们变成你的陪衬吗?”
宁嫣也很累,心浮气燥,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好好干活叫爱表现?你老师你父母是这么教你的?你的三观被狗吃了。”
她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去汗珠,火力全开,“不想当陪衬,那就干啊,既想偷懒,又见不得别人表现好,这分明是病的不轻。”
昨天的小甜妹,这会儿成了喷火小辣椒。
她顿了顿,拿起稻田边自带的水壶喝了一口,“红眼病得治。”
康小敏:……
知青们:……
“啪啪。”宁英莲用力鼓掌,“妹妹说的真好,对有些人太客气,他们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康小敏恼羞成怒,“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突突的拖拉机远远过来,驾驶的人居然是大队长的儿子,宁英杰。
他大清早不是出门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宁春华担心的迎过去,关切的查看儿子的身体,“你不是要出远门吗?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宁英杰眉头凝重,一双眼睛四处乱扫,“出了一点事,我不方便说,宁嫣妹妹呢,快让她跟我走一趟。”
宁春华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出大事了,赶紧大叫一声,“宁嫣,快过来,有急事。”
宁嫣拎起水壶就飞奔过去,“大堂伯,出什么事了?”
宁英杰冲她直招手,“你先上车再说,动作快。”
宁嫣二话不说爬上拖拉机,突突突的又开走了,留下一地茫然的人们。
村支书凑过来打听情况,宁春华也是一头雾水中,什么都不知道。
——
运输队,一群男人围着几辆卡车急的团团转,“老张,你到底行不行啊。”
他们接到一项运输任务,要在规定时间内将货物送到目的地,可出发前发现几辆卡车都出问题了。
卡车是重要资产,却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问题,不是一辆,是五辆,这性质太严重了。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二话不说报了案。
但,眼下最关键的是,任务怎么完成?
他们可是立了军令状。
身为修理师傅的老张父子挺身而出,所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可他们捣鼓了半天,都没有进展。
“找不到原因啊,怎么修?”
日头越来越高,领导们急的直上火,不光是运输队的领导在场,直属单位领导,政府部门的领导都来了,办案人员也在现场查案。
这事闹的有点大。
整个区域,只有两个修车师傅,就是老张父子,这是珍贵的技术工种。
除了指望他们,还能指望谁?
宁英杰在单位的资历最浅,没有什么话语权,父亲常说,少说多看多做事,在哪里都需要能干活的员工。
但这会儿,他无法保持沉默了,悄悄靠近自己的直属上司。“木哥,我有个亲戚会修车,要不,让她过来看看?”
他不敢担保,只是想过来试试,活马当死马医。
木哥是病急乱投医,不假思索的满口答应,“行行,赶紧,开个小拖拉机过去,早去早回。”
等宁英杰来回一趟,事情还没有解决,老张父子还没有修好卡车,领导们将现场围的水泄不通,全都站在大太阳下。
但此时的人们,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有一个念头,赶紧修好吧。
拖拉机突突的开进来,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木哥急急的看过去,“英杰,你亲戚人呢?”
这是没接到?
宁英杰停下拖拉机,指了指身后的宁嫣,宁嫣犹带稚气的脸蛋就暴露在众人眼前。
众人惊呆了,一个小姑娘?还长的白白嫩嫩,一笑就露出一对萌萌哒的小兔牙。
领导们怀疑的目光让木哥很尴尬,自己的手下关键时刻掉链子,好气啊。“英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宁英杰急急解释,“我们大队的拖拉机就是她修好的,她是城里来的知青,叫宁嫣,父亲是华清大学毕业生。”
现场一静,华清大学?我国最高学府了。
木哥默了默,“她老子牛逼,不表示她也牛逼,她这小小年纪不可能上大学。”
宁嫣见他们都不信任她,也不生气,她的年纪摆在这里呢,这又是技术活。
“活马当死马医呗,反正再差也就这样了,不是吗?”
最大的领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拍板了,“让她试试。”
老张不乐意了,他有极强的主权意识,修车是他的活,别人休想掺一脚。
他的地盘他做主。
“领导,本来修一修还能好,但这丫头没轻没重的,彻底弄坏了,谁负责?”
领导神色严肃的反问,“那你能保证修好吗?给我一个准话。”
老张眉头紧皱,他查了半天,愣是没查到原因,怎么敢保证?“再给我一点时间。”
领导微微摇头,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他的压力也很大。
“小同志,你修这一辆吧。”
“好。”宁嫣凑过去观察,这是黄河牌JN150型载货汽车,我国第一款自行研制的重卡,柴油发动机,4X2驱动形式,非常古老的一款产品了。注(1)
但相当有名,经常被当成案例教学。
老张还试图阻止,“领导,这要是出了事谁来负责。”
领导很不耐烦,“我来负责,你行你上,你不行让别人上。”
断然没有你不行,别人就不能上的道理,又不是你家开的。
没有大局观。
老张:……
宁嫣绕着卡车转了几圈,这边看一看,那边敲一敲,又爬上驾驶座查看了半响,神态闲适淡然,全然不受现场紧张气氛的影响。
小张嘀嘀咕咕的,“她在干什么?这态度不端正啊。”
老张冲他摇了摇头,赶紧闭嘴吧,领导已经很不高兴了。
宁嫣查看了一圈,心里有数了,“我要大扳手,六角扳手,套筒扳手。”
宁英杰早在一边等候着,第一时间送上她要的东西,“给。”
宁嫣钻进车底下,众人也看不到她在捣鼓什么,只听到她不停的发号司令。
“我要两用的螺丝刀。”
“刀片。”
十几分钟后,宁嫣钻了出来,小脸有点脏污,但一双眼睛清亮极了。
“可以了。”
众人面面相视,啥意思?修好了?不可能吧,这么短的时间内……
宁英杰没有犹豫,二话不说跳上车,开始点火起动,踩刹车的脚轻轻松开,熟练的轻踩油门,车子慢慢动了。
我却,车子居然动了,大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动了,真的动了,哈哈哈。”
开心,兴奋,激动,全都化成了畅快的笑声。
领导不禁喜笑颜开,压力的重担泄了一半。
他像看宝贝般看着宁嫣,真人不露相,小丫头看不出来这么厉害啊。
“小同志,你是怎么修好的?哪里出了问题?”
宁嫣微微一笑,“中心点火线微微脱落了。”
老张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但连在一起就不懂了,“中心点火线?在哪个位置?”
他平时敝帚自珍,藏着掖着,从来不肯教别人半点。
但宁嫣很大方,蹲下身体指给他看,“在这里,点火线接触不良,就会发动不了,这是电路问题。”
她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电路系统,每一个环节说的头头是道,信手拈来。
不光老张父子听的津津有味,其他人也围过来听课,多难得的机会啊。
宁英杰直皱眉头,小堂妹年纪太小,不懂这技术有多宝贵,干吗教给别人呀?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阻止。
领导却频频点头,对宁嫣的印象特别好,大气,有本事,是个难得的人才。
老张默默听了半天,直到宁嫣停下来,他忽然走到另一辆卡车面前,查看了好一会儿,”这点火线没有问题,那是什么原因?”
宁嫣也过去查看了半响,很快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这是汽油泵压力低,更换掉就行了。”
小张不信邪,她是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老鼠,这一次不可能还压对。
“我来试试。”
宁嫣也没有跟他争,“行。”
小张亲手换了汽油泵,然后自己爬上驾驶座,“我亲自来。”
就不信这次还能蒙对。
但下一刻,他就被打脸了。
一直不动的车子在他手里启动了!咔咔的声音响起,这一刻他怀疑人生。
他听着外面的欢呼声,神色恍恍惚惚的爬下车,“你一定是猜的,对吧?”
宁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承认别人强,就那么难吗?
“那你来猜猜下一辆的问题。”
小张说是小张,其实也有三十多岁了,从十几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学修车,一转眼有二十年了。
他一直很自得,觉得自己很厉害,在领导面前也有几分面子。
结果,被一个可以当他女儿的小姑娘比下去了。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一脸的懵逼。
其他人可没有心情陪他搞事情,急着催促宁嫣解决其他问题。
每一辆车的问题都不一样,但被宁嫣精确的打出来,顺顺利利的解决掉。
原因稀奇古怪,喷油嘴有脏东西堵住了,电极积碳。
最后一辆车,飞轮齿圈被划了一刀,啮距被破坏了,得换掉,但问题是没有备用的。
又一次陷入困境中。
宁嫣沉吟半响,提了一个建议,“有没有机械厂,让老师傅现做一个吧。”
公社领导苦笑一声,“没有图纸是做不出来的。”
“我会画。”宁嫣笑眯眯的举手。
大家的眼睛刷的亮了,我却,这是什么神仙宝贝。
能修能开能画能说,妥妥的多面手,一个顶十个。
像老张父子,虽然资质老,但只会修常规的毛病,更不要说理论知识了。
宁嫣拿工具测量,一边报数据,一边让宁英杰做记录,然后整合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图纸画出来了。
图纸画的跟印刷品似的,特别工整。
大家争相围观,惊叹声不断。
公社领导都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夸赞,“宁嫣同志,你真厉害了。”
连小字都去掉了,宁嫣微微一笑,“家学渊源而已,不值得一提。”
听了这话,大家忍不住脑补宁嫣的父亲有多牛逼,华清大学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在公社领导的协调下,机械厂爽快的答应了,厂长亲自出来迎接招待。
这机械厂是隶属于横山县的,不归公社管,门槛比较高,工资也高,员工们都以此为傲。
宁嫣将图纸递给老师傅,还顺势交流了几句。
老师傅是识货的,一看到图纸就问个不停,问的都是关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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