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桌椅坐下来,殷勤的将一个包子递过去,“请你吃,但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宁嫣懒的理荷尔蒙过剩的男人,只当没听见。
男人眼珠一转,“妹妹,你不会是聋子吧?”
宁嫣继续保持沉默,得不到回应自然而然就跑了嘛。
结果,这男人嘴碎的不得了,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连身份家世背景都自爆的干干净净。
他叫方强,父母都是机械厂老职工,算是厂二代,家里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老小……
宁嫣进食的速度加快了,将最后一口豆腐花喝完,拿着东西迅速闪人。
方强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他一把抓住身边的人,“猴子,她是被我吓跑了?”
他的发小猴子特别无语,“有可能,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强直翻白眼,“正经点。”
“人家还小呢,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猴子忍不住发出警告,“你和那个阿花不是隐隐约约有些苗头了吗?别三心二意。”
方强连忙作了个嘘的动作,“我跟阿花没有关系,你别瞎说。”
本来就没有确定正式关系,他否认的一点都不心虚。
猴子惊呆了,昨天还在向人家献殷勤,这会儿撇的干干净净,这是人吗?
“兄弟,你太花心了,会被当成流氓的。”
方强一脸的无所谓,“是阿花吊着我,既不答应又不拒绝,还跟阿明出去玩了。”
在他们之间周旋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猴子对他们这一笔烂账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你再找个年纪相当的,那个小姑娘太小了。”
方强右手按在胸口,眼神痴痴的,“你不懂,当她看着我时,我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感觉,她就是我想找的人。”
“神经病。”猴子忍不住拿了个馒头塞进他嘴里,闭嘴吧,吵的人头疼。“赶紧吃完上课。”
会议室,工作人员搬来黑板架粉笔和桌椅。
等布置好,才允许职工进去。
这一拨职工年富力强,精力充沛,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凑了个整数,二十个人。
职工们看看你,看看我,好奇的不得了,年龄岗位都不一样,有些都不是一个部门的,开什么会呢?
一片喧哗声中,有人喊了一声,“领导来了。”
厂里的领导班子都来了,一副兴师动重的样子,把大家的好奇心吊的高高的。
厂长简单的开场,“在座的各位都是厂里的先进分子,积极分子,技术骨干,厂里一直在培养你们,希望你们能成才。”
底下的职工很激动,“厂长,我们都牢记厂里的栽培,会更好的回报厂里。”
厂长一挥手,全场都静了下来,“今天,我特意邀请了一名专家来给大家上课,都好好表现,别给厂里丢人。”
底下一片应和声,“是。”
厂长转过头,看向入口处,“现在有请宁嫣同志。”
哇,这名字像是女生,大家更好奇了。
在全场关注的目光下,宁嫣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一步一步走向主席台。
她身着最简单的衣服,但硬是走出了二米八的气势。
所有人都看呆了,“啊,她是专家?开玩笑吧?厂长你是不是弄错了?”
厂长重重拍了拍桌子,大声喝道,“安静,都好好听课。”
宁嫣站在最中间,神情大方,眉眼含笑,不焦不燥,散发着独有的光芒。
底下的猴子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兄弟,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我是不是看错了?”
方强神色呆呆的,有些迷茫,有些错愕。“没错,是她。”
猴子百思不得其解,“那怎么成了专家?这年头是个人都能成专家了?”
方强比他更茫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台上的小姑娘清咳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才落落大方的介绍, “我叫宁嫣,安宁的宁,嫣然一笑的嫣,今天的课题是,如何设计一款收割机。”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漂亮的字。
台下的职工很震惊,台上的领导同样不淡定。收割机?那是啥玩意?
宁嫣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婴儿肥的脸蛋粉嘟嘟的,别提有多可爱。
但神色严肃,气场全开,眉眼冷然。
“农村的人都知道割稻是多么辛苦的活计,昨天,我就干了一会儿,双手就磨破了,长了好多水泡,所以,我想到了制作一款收割机。”
她特意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双手,白嫩漂亮的小手都肿了。
“快速的有效率的,不用弯腰就能割稻的机子,有了它,一亩稻只需要一个人十几分钟就能搞定。当然,这是预测,跟实际数据肯定有所差距。”
现场一片哗然。
“这不可能,我坚决不信。”
“这小丫头看着就不靠谱,领导是被她骗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她吹牛吹的太过了。”
厂里领导是知道宁嫣的能耐,她在机械方面有天份。
在所有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硬是将五辆大卡车都修好了。
他觉得,完全可以期待一下。
“都安静,宁嫣同志你继续。”
宁嫣略一沉吟,“上午设计图纸,下午做试验,现学现做,当场出成品,您看如何?”
这正中了领导的下怀,这样一来,也能直面的让所有人看到其价值。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成功,顶多是浪费一点材料。
“可以。”
宁嫣笑眯眯的道,“如果成功了,成品我能带走吗?”
领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脑子好使就是不一样。“好,就当是设计图纸的钱。”
宁嫣抿了抿嘴,好吧,这年头没啥版权专利意识。
一个上午宁嫣都在讲课,深入浅出,用最简单的话给他们讲解。
她当着众人的面一点点的将图纸画出来,每一个细节都会解析,让大家知道其中的原理。
别看有些部位很不起眼,但技术含量很高。
开始时,职工是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就当是陪小姑娘玩家家酒。
谁让自家领导忽然犯病呢,好歹帮领导将这一场圆过去。
结果,随着内容的展开,深入,剖析,众人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上身往前冲,两眼放光,听的格外专注用心。
平时怎么也看不下去的专业内容,她一说,居然听懂了。
技术员更是激动的狂记笔记,啊啊啊,她说的好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还很会点拨,跟大家来一个互动,刺激大家的脑容量,来一个脑力激撞,火花四溅。
一时之间,气氛极为热烈。
等她画完最后一个部件,分析了原理和构造后,大家都觉得自己懂了,迫不及待的想去做实验。
领导忍不住打断道,“同志们,你们都不饿吗?都过吃饭时间了。”
刚才听的太专注,没人关心吃饭问题。
宁嫣一旦认真做事,就会忘了外界的环境,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小脸可怜兮兮的,“我饿了。”
“中午吃辣酱面,如何?”
“可。”宁嫣吸了吸口水,馋虫上头。
宁嫣不仅吃上了辣酱面,还多了一个煎的金灿灿的荷包蛋,面条劲道q弹,面汤是用骨头汤熬出来的,非常鲜香。
吃的她都有些后悔了,应该来这里上班的,这伙食多好啊。
吃的太撑,她在厂里散步消食,方强跑了过来,脸红红的,“小姑娘……啊,不,小老师,你讲的特别好,我都听懂了,也相信收割机能成功的。”
宁嫣淡淡的道,“去掉小,叫我宁老师,谢谢。”
刚才还觉得她面嫩可爱,这会儿觉得她好威严,方强都不敢嘴花花了。
他迟疑了几秒,“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说不定他努力一下,有戏呢。
宁嫣随口说道,“比我聪明,比我有学问,比我能打的。”
方强的脸都绿了,失魂落魄的跑开了。
宁嫣耸耸肩膀,全然没放在心上,只是一场见色起意,哪有什么感情,男人年轻时都容易犯蠢。
她有点想念宁家人了,嗯,有空就把写好的平安信发出去。
说到信,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寄去农场的信,也不知宁瀚海在不在那里。
红光农场,某一间残破的屋子里
一群衣衫破烂的大男人看着床上病的昏昏沉沉的男人,急的直转圈。
病成这样,又不许他们送去医院,这是让病人等死吗?
“阿海,阿海,你醒醒。”
男人被摇醒了,一双黑眸清冷而又厌倦,“不用管我,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同伴忍不住红了眼眶,“阿海,你不能放弃自己,想想家里人,没有你他们可怎么活下去?”
男人眸子半合,他累了,只想安静的睡过去,再也不要醒过来了。
“我妻子会照顾好孩子们的,我若是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反而是一件好事,黑五类家属的帽子就扣不到他们头上。”
同伴泪流满面, “阿海,你不能这么想,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约好了要一起建设祖国……”
男人无力的打断他的话,“我看不到一丝希望……”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宁瀚海,你家人给你寄信来了。”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病人猛的坐起来,悲喜交加,“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信呢?快给我看一眼。”
第22章 一鸣惊人
宁瀚海双手颤抖的接过书信, 信已经被拆开了,所有的信都要检查的,确认没问题了才会交给本人。
当然,这还是监管者心情好的情况下。
扣押信件和私人物品都不算什么。
他看到第一行字就愣住了, 【致素未谋面的爸爸——你流落在外十六年的亲生女儿, 宁嫣。】
【你虽然不认识我, 但见到我一定会喜欢的,我聪明伶利,人美心善, 世间难得一见的小可爱。】
鲜活的气息迎面扑来,一个活泼开朗爱自夸自擂的小姑娘形象跃然纸上。
刚看到这里, 一边的同伴就叫了起来,“阿海, 什么叫流落在外十六年?是你的私生女?”
宁瀚海看着清秀的字迹, 鼻子一酸, “是抱错的。”
他一眼都没有见过的孩子,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
他当初发现孩子抱错后, 本来想追查到底的, 但工作太忙, 根本抽不出时间,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十六年过去了。
同伴们面面相视, 孩子还能抱错?真够倒霉的。
“来, 说出你的故事。”
“别闹, 先让我看完信。”宁瀚海满心满眼都是家人的信。
【我和于晶晶换回来了,妈妈大病一场,弟弟妹妹都还小, 我一个人撑的很辛苦,所以,请你早点回到我们身边,我等着全家团圆的那一天。】
宁磊:【爸爸,你过的还好吗?我们都很想念你,亲大姐好聪明好能干好机灵,我们都很喜欢她。】
宁淼:【爸爸,你怎么还不回家?淼淼想你了,生病昏迷中的妈妈一直叫着你的名字,那一刻我很害怕,幸好大姐回来了。】
宁鑫:【爸爸,大姐是个神奇的女孩子,她的眼睛长的很像你,显得特别聪明漂亮,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情,那时我特别希望爸爸在家里保护我们。】
满纸的彩虹屁,宁瀚海挺惊讶的,孩子们这么喜欢回来的亲大姐?
他记得他们跟于晶晶都不怎么亲,难道是血缘的原故?
最后,宁嫣还说了一句,给他寄了一点药,希望他用不上。
信很短,却情意绵长。
宁瀚海的手掌捂着眼睛,久久不能平静。
时隔两年,终于收到了家人的来信,重新联系上了。
对家人的思念和牵挂让他不禁泪流满面,情绪激动万分。
这一封信也勾起了他的求生欲望。
他,想活着跟家人团聚,想亲眼看看那个爱自夸自擂的长女。
同伴轻拍他的肩膀,感慨万千,“阿海,最起码你的家人在拼命找你,惦记着你,比我们幸福多了。”
这农场条件恶劣,关着一批下放的人,他们大多数都跟家人断绝了关系,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都断的干干净净。
“而且,他们都很孝顺。你女儿特别有心,还给你备了药。”
这里太偏僻,医疗水平低,卫生所没有什么好药,生了病就特别煎熬。
“咦,林场长居然没扣下药?”同伴拿起坑上的药瓶,这是随信一起送过来的。
宁瀚海看着最下面的两个地址,一个是现在家里,一个是老家的。
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回两封信?
他心思飞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备了两份一模一样的。”
等于给农场的管理人员也备了一份,难怪人家肯将信送过来。
那丫头挺会做人的。
他不知道,宁嫣特意找认识的医生开了一堆药,有治感冒发烧的,有治肠胃的,有治咳嗽的,全是常备药,一份份的装在透明袋里,上面都有标签。
同伴盯着信看了又看,很是迷惑,“你怎么看出来的,信上又没有写。”
“猜的。”宁瀚海眼中多了一丝神采,整个人像注入了一丝生机。
千里之外,宁嫣带着一群学生造收割机,一个下午来不及,全都不肯走,一起捣鼓到深夜才出了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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