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奥布斯达国王给不出女儿的陪嫁金,才会同意奥丁划去同盟协议里的经济援助,否则对方也不可能跟奥布斯达国王扯皮这么久。
毕竟你嫁个女儿就能得钱、得人、还有政治支持,唯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啥时结婚啥时拿的一小片领土,以及打下坎特罗后才能兑现的大片领土,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脑子清醒后的奥丁皇帝再次拿起第一版同盟协议,都不免产生自己差点被愚弄后的愤怒感。而这份愤怒感也促使在第二版同盟协议里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生怕在与玛丽安娜退婚后,他又被保守派捉住“舍己为人”,“拿奥丁去供养奥布斯达”的小辫子。
可想而知,对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奥布斯达而言,没了奥丁在第一版同盟协议里承诺的经济支援和立即出兵,富有的玛丽安娜便成了他们最后的救星。
为此,哪怕是让茵内斯公主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因为她的价值在与奥丁的小皇帝订婚的那一刻,就已所剩无几。
“堂妹,可否允许我充当你的护花使者。”就在玛丽安娜准备回去时,亚伯王子突然说道:“还请你给予我这个荣幸。”
或许时亚伯王子从未大张旗鼓地追求过玛丽安娜,所以在他发言后,不仅是利亚姆王子,就连奥布斯达国王都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却很快向儿子送上助攻:“我亲爱的侄女,还请不要拒绝亚伯的好意,毕竟你来奥布斯达这么久,我们都没机会好好招待你。”
玛丽安娜在心里冷笑。
要是奥布斯达国王真有招待她的意思,就不会邀请她参加庆祝茵内斯公主成功订婚的宴会。不过相较于利亚姆王子,亚伯王子至少没那么不识趣,所以玛丽安娜还是答应了奥布斯达国王的请求。
“殿下,很抱歉让您接受我父亲的无礼要求。”亚伯王子在同乘时突然说道:“我既不想在您面前装腔作势,也不愿用谎言污染您的眼睛,所以我请您考虑一下我的求婚。”
玛丽安娜在登上马车时就有这方面的预感,所以当亚伯王子开口后,她很快回答道:“为什么?我想您知道我们父母间的怨恨,以及您在我的求婚者中并不占优势。”
“确实。毕竟您现在是‘黄金的玛丽安娜’,我想不止是我,包括那些拒绝您的国王陛下,也会后悔曾伤过您的心。
“不过现在来看,这些都不重要了。”玛丽安娜并未如亚伯王子所愿那般表现出特别情绪:“同我现在所获得的相比,那些失去的东西都不值一提,况且我也很庆幸自己是布列塔尼亚女公爵,而不是一个受人牵制的傀儡。”
“殿下,我明白您的言下之意,也愿向您保证,要是我能得您垂青,一定不会辜负您对婚姻的美好祈愿,更不会干涉您对布里塔尼亚的统治。”亚伯王子从利亚姆王子那儿学到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别在与玛丽安娜说话时处于爹味十足的领导角色。
如果是柔顺的茵内斯公主,或许不会在意这些。
可是玛丽安娜不同。
她已经受够了爹味角色的领导,更不希望给自己找个“爹”。
玛丽安娜很清楚亚伯王子一定认为自己的“开价”足够诱人,毕竟这个时代里,很多男人都默认自己能掌握妻子的一切。而像阿基奎女大公和玛丽女王那样,在两性角色中占有领导地位的女人,无疑是少数中的少数。
所以在大陆上有这么一句话。
“当寡妇可比当贵族小姐更爽,而有钱的寡妇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着再婚。”
“殿下,您的坦诚真是令我难以抉择。”玛丽安娜决不相信亚伯王子愿意让她独立统治布列塔尼亚的狗屁话。
权力这东西,除非是在一方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否则只有你死我活这一特定结局。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位大权在握,但却苦于战争,财政被弄得一团乱的国王,而你的妻子拥有两个富裕的公国,你会忍着不对妻子的国家指手画脚?
况且在玛丽安娜看来,亚伯王子还不够聪明。
至少在心胸与才学上,还比不过他们的祖父杜纳瓦亲王。
要知道杜纳瓦亲王可是在临终前,都坚持要以亲王的身份下葬。因为他很清楚,一个试图扩张的国家不能有两道属于统治者的声音,尤其是在玛丽女王的性别一直都为保守派所攻击,且他们的大儿子越来越叛逆的情况下。他不被加冕为国王,才能更好地维持妻子的地位乃至奥布斯达的统治。
而亚伯王子……
玛丽安娜敢打赌,他要是与自己结婚,肯定不会像杜纳瓦亲王乃至卡尔达伯爵那样,愿意放弃配偶公爵的身份。
所以……
“我无法立刻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我愿答应您,当您成为国王的那一刻,我会向您打开大门,然后重新商讨布列塔尼亚公国与奥布斯达的同盟关系。”玛丽安娜并没有直接拒绝亚伯王子,而是在下车后给了他一点点希望。
对于已经做好被拒绝准备的亚伯王子而言,只要得到了玛丽安娜的承诺,哪怕只是个含糊不清的承诺,都能令他在奥布斯达国王那儿加分不少,从而获得与利亚姆王子一较高下的资本。
“祝您马到成功。”玛丽安娜伸手让亚伯王子亲吻了下她的手背,然后看着带有奥布斯达王室徽章的马车大张旗鼓地离开她的住处。
…………
……
“通知布提斯他们立刻撤离。”玛丽安娜一进屋便摘下身上的首饰,然后手忙脚乱地脱掉身上的胸衣与包迪斯(一种罩在衬裙外的服饰),只留下一条方便活动的衬裙。
当布提斯见到玛丽安娜时,后者甚至已经撕掉了膝盖以下的布料,然后穿上一条简便的绸裤,踏上靴子随时准备离开奥布斯达。
陪伴玛丽安娜进宫的弥戴琳也是相同的打扮,因为她们必须在叛军攻入奥布斯达前离开王宫。
“东西都搬走了吗?”看见武装好的布提斯过来,玛丽安娜问道:“记得把房间弄乱点,别让叛军知道我们是提前撤离的。”
“放心,我会在这里留下魔法打斗的痕迹。”布提斯干这行可比玛丽安娜得心应手的多。
因为这座宅邸有一条通往奥布斯达王城外的密道,并且除了玛丽安娜与已故的玛丽女王外,无人知道这点,所以现在撤离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阿比盖尔让白雪背着那个清道夫学徒,然后把博士制造的幻象道具摆在大宅的各个角落里。
等他们在秘道里走了一段时间后,阿比盖尔才催动那些幻想道具,然后布提斯也发动了提前布下的魔法阵,留下些以假乱真的打斗痕迹。
“咱们提前走了真的不会引起骚乱吗?”莱娜从未经历如此刺激的政变前夕,一路上都是胆战心惊道。
“不会。”玛丽安娜回答的很干脆:“如果奥布斯达国王真的在乎他的生命,就不会有心思关注我这边。”
“毕竟我今天进宫,可不仅是为了签署新版的继承权法案。”
“更是为了给奥布斯达国王留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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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当王城的平民区为了节省资源,而仅靠一些粗制油灯点亮黑暗时,与他们仿佛不在一个世界里的王宫正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之时。
美酒,华服,以及迷惑人心的音乐细语。
但凡是不会跟“经济危机”沾边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出现在庆祝茵内斯公主与奥丁的小皇帝成功订婚的宴会上。
而在这一片奢华之中,国王一家的反应十分地耐人寻味。
除了国王本人和趁机结交宾客的利亚姆王子外,无论是茵内斯公主,还是波琳娜王后,亦或是最低调的亚伯王子,都并未表现出欢欣的神色。
尤其是茵内斯公主,那副蛾眉紧皱,楚楚可怜的姿态,怎么都不是待嫁新娘应有的神色。
“殿下。”托马斯.菲茨罗伊见状,特地挑了奥布斯达国王正与萨兰登伯爵夫人把酒言欢的时候,凑到茵内斯公主身边,对她关怀备至道:“愁眉苦脸的样子可不适合奥布斯达最美丽的女人,在这盛大的宴会上,您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茵内斯公主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您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兴许茵内斯公主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然而说这话的是托马斯.菲茨罗伊,所以茵内斯公主差点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看着我被人卖来卖去的,你就这么高兴吗?”
“嘘……别激动,别激动亲爱的。”大庭广众之下,托马斯.菲茨罗伊也不好与茵内斯公主发生肢体纠缠,只能尽可能地温和道:“我知道你的苦楚,也向你保证,今天之后,一切都会与众不同。”
托马斯.菲茨罗伊说着,还捧住茵内斯公主的脸颊,直视对方的眼睛道:“等今天一过,我将是奥布斯达的国王,而你是我的王后。我们的爱情将不再受任何人的质疑,而你也不必像货物一样,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毫无疑问,托马斯.菲茨罗伊的话击中了茵内斯公主无比脆弱的内心,使她渐渐镇定下来:“可教皇那边……”
“教皇那边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们能恢复圣殿应有的规模与权力,他将给予我们近亲通婚的豁免权。”一想到自己黄袍加身的模样,托马斯.菲茨罗伊便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激动之情,甚至都无法控制好含情脉脉的表情:“相信我,茵内斯,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面对情人的允诺,茵内斯公主在短暂的迟疑后,终于轻轻地“嗯”了一声。
殊不知她和托马斯.菲茨罗伊的互动都落到奥布斯达国王的眼里。
“茵内斯什么时候跟托马斯关系那么要好了?”刚与萨兰登伯爵夫人调过情的奥布斯达国王本想将女儿带到众人面前,结果并未在波琳娜王后身边发现茵内斯的身影,于是看向大厅的各个角落处。
“可能是公主殿下有些恐婚,所以托马斯阁下正在安慰她。”奥布斯达国王的侍从收了托马斯.菲茨罗伊的好处,自然而然地替对方说了些好话。
“等茵内斯看到奥丁的奢华,就会感谢我对她的安排。”奥布斯达国王虽然很疼女儿,但是心里更重视儿子,所以并不在乎茵内斯公主和托马斯.菲茨罗伊之间的小动作。
而就在这时,掌玺大臣脸色阴沉地赶到国王身边,将一封没有署名和火漆徽章,但却标明了要交给“国王”的信件交给奥布斯达国王:“陛下,我在议会厅里发现了这个。”
“什么东西?举报信?”奥布斯达国王知道能在议会厅里留下信件的,肯定不是无名之辈,所以赶紧打开了这封信件。
结果上面只有一句话。
“王后支持利亚姆王子叛乱,快逃。”
“陛下?”瞥到信件内容的掌玺大臣脸色一变,结果下一秒,宴会厅的吊灯重重砸下,这群衣着鲜亮的达官贵人们被爆炸声冲得东倒西歪。
第83章
自奥布斯达建国以来,还从未有过王宫被攻破的先例。不过奥布斯达国王只要动点脑子,就知道没有权力核心的帮助,那些乱臣贼子又怎能在这安保最严之际,通过密道潜入奥布斯达的王宫下方,然后炸开酒库的地板,导致四溅的酒精与粉尘所引起的连环爆炸,很快就将大半个宫殿都卷入火海中。
“陛下。”掌玺大臣眼疾手快地挡在奥布斯达国王前面,深知这是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然而被飞溅的吊灯碎玻璃刺伤脸颊的奥布斯达国王,压根就没注意到掌玺大臣的忠心之举,而是在急切赶入的守备军队长的护送下离开了屋顶随时都会坍塌的大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压根就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遭的利亚姆王子,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扯过一位正准备撤离的同盟,在对方的惊恐目光下表情扭曲道“不是说宴会结束后再动手吗?怎么这么快就……”
“殿下!”
利亚姆王子的话还没说完,不断掉渣的屋顶便在陡然升高的尖叫声中,落下足以致命的碎石块。
被吓得忘了逃跑的茵内斯公主条件反射地看向波琳娜王后,结果发现王座上空无一人。
“母亲,哥哥,托马斯?”愣是找不到一个可依靠之人的茵内斯公主依靠着摇摇欲坠的墙壁,在被一块屋顶碎石砸到前,被人拉到一边。
“你在这儿杵着干嘛?赶紧逃啊!”脸颊红得有些不自然的亚伯王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过虚软的茵内斯公主,试图带着妹妹在无人护送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离开还在掉落碎石的宴会大厅。
只可惜在亚伯王子快要抵达出口时,一柄利刃刺穿了他的胸膛。
“噗……”
“哥哥……”
茵内斯发出一声破音的尖叫声,随即不知从哪儿获得的勇气,将刺杀亚伯王子的人推到一边。
“别动我……”跌倒在地的亚伯王子吐出一口鲜血,结果卡在他胸口的宝剑磕在废墟上,直接往外推了几分,痛得亚伯王子连声咳嗽,结果又是一阵血肉割裂的痛感,令他差点被涌上口腔的鲜血呛住。
怎么办?
难道他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意识逐渐模糊的亚伯王子很清楚以他的身体状况,几乎不可能获救,所以在感叹了一句时运不济后,拼尽全力地推了把茵内斯公主,对其嘱咐道“小心母亲和大哥。”
这一刻,亚伯王子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让利亚姆王子好过。
还有那个一直无视他的母亲。
直到回归万神怀抱的那一刻,亚伯王子都未曾感受到波琳娜王后对他的关心。
因为这个女人至始至终,都只爱她自己。
“哥哥……”茵内斯公主注意到亚伯王子的眼睛已经没了神采,于是颤巍巍地伸手去探哥哥的鼻息,结果发现亚伯王子已经回归万神怀抱。
“殿下,您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啊!”灰头土脸的托马斯菲茨罗伊不知何时凑到茵内斯公主身边,扭住对方的胳膊将她拖离亚伯王子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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