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听话。”
将葡萄拿给小格,风红缨笑喊了康大哥。
“来啦。”康天工点点头。
锁好门,三人一骆驼来到乌龙家。
乌龙就是上次被康天工救下的小孩。
骆驼背上的小格吐掉葡萄皮,叉着腰气呼呼喊:“乌龙,你快出来道歉!我爸爸救了你,你竟然敢冤枉我爸,不要脸,躲在家里做缩头乌龟真不害臊!”
风红缨拉下宽帽檐,静静地站在院门外等着。
乞丐被杀后,派出所请《春芽》刊登了一起认尸启示,据民众上报,被残杀的乞丐并不是市区附近的老乞丐。
风红缨在启示上详细描写出乞丐的体貌特征,不多时,有人提供了线索。
派出所一查,发现乞丐是乌龙他妈的表舅。
乞丐患有精神分裂症,家里早以放弃治疗任他自生自灭。
乞丐疯疯癫癫的,饿了就去亲戚家要饭,饭没要到,反遭乌龙妈妈周阿云一顿骂。
之后,乞丐为了饱腹去天桥下乞讨,有人在乞丐出事前,曾看到周阿云来天桥找过乞丐。
所以风红缨第一时间赶到周阿云家,然而照旧吃了闭门羹。
珈六村的人提醒风红缨。
“记者同志,你一个女孩子要小心哦,阿云她男人有病,病起来喜欢打人。”
村里的人又道:“把康天工喊上吧,他在大城市练过拳,村里也就他能治住阿云男人。”
风红缨想说她现在的武力不比康天工差,耐不出村民的热情,她只好去找康天工担任她的保镖。
一说去乌龙家,康天工的儿子小格气得小嘴撅起,发誓一定要乌龙站出来向他爸爸道歉。
也正是因为小格的呐喊,村里的人才知道拐走小豆子的人不是康天工。
村里的人跑过来围观,对着紧闭的院门踹了脚。
“周阿云,快滚出来!”
“康天工从人贩子手里救了你儿子,你儿子倒好,不感激就算了,竟然倒打一耙冤枉康天工?”
“早知道这样,让康天工救小豆子得了,你儿子活该被杀人犯割肾割肝——”
“放你娘的狗屁!”
院门猛地从里边打开,冲出来的女人正是周阿云,凶神恶煞地瞪着说话的人。
“你们敢诅咒我儿子试试!我砍死你!”周阿云手中举着刀,一下呵退不少村民。
现场只剩风红缨和康天工以及小格。
康天工将小格抱在怀里,有爸爸护着,小格一点都不怕周阿云。
“臭女人,快向我爸爸道歉!”
周阿云眼神阴翳,恶气地呸了声,直接关门。
院里传来乌龙的哭声。
“妈,我要去找康叔叔道歉,你放我出去——”
“去什么去?!”周阿云一声暴呵,“他救你是想讹你妈我的钱!你当他好心?”
乌龙哭得一哽一哽。
院外,康天工连连摆手:“记者,同志,我我没讹钱。”
他的确穷的很,但当初从人贩子手里将乌龙抢过来并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
风红缨眯起眼,院子里的哭声不一会没了。
“走吧,明天再来。”
周阿云念过书,一旦她像村民一样踹门而入,明天报社势必会收到更多投诉她的信。
康天工挠挠头,这就走了?
他们仨这几天天天来周家,却连周家院门都没踏过……
走在后头的康家父子俩默默对视,得出一个结论:风红缨的胆子很小,不敢惹泼妇周阿云。
-
胆小怕事的风红缨半夜只身翻墙溜进了周家院子。
这几天她天天来周家院前晃悠,早已摸清周家三口人住的屋子。
周阿云和她男人住在东边屋,乌龙单独住在西边。
打开摄影机,风红缨悄无声息地钻进东边屋。
戈壁滩气温高,村里的人在建屋时会采取密集的小格窗,一来散热,二来能有效的挡风沙。
然而周家这间房没有挖窗,不仅没窗,风红缨发现周阿云每次将她拒之门外时,眼珠子都会有意无意往这间屋子瞟,大概是怕她突然闯到这间屋子里来。
人不能做亏心事,一旦做了,迟早会露出马脚。
这间屋子绝对有秘密。
八十年代的摄影机清晰度不高,加之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拍不到。
耳畔传来周阿云和男人的熟睡呼吸声,黑暗中,风红缨比划了下手。
“小开,你觉得我这一刀下去,能击晕他们吗?”
时间胶囊里的原身很努力,几天下来,风红缨感觉浑身充满了劲。
大燕朝的她武力达到顶峰时,空手接白刃不过小菜一碟。
可惜穿越之后,武功没有跟着过来,不过现在她隐隐觉得从前那种畅快感有了,她的武功似乎在慢慢恢复。
这一切都是原身的功劳,没有原身在时间胶囊勤学苦练武术,现在的她,大概还是从前那个脚踩在滚烫黄沙上只会吱哇乱叫的娇娇女。
系统:【应该……能吧。】
风红缨笑:“我试试。”
放下摄影机,风红缨举起双手,两道闷哼声下,周阿云和男人齐齐在睡梦中晕了过去。
系统好奇:【手刀往脖子上砍,真的能将人劈晕吗?】
时间胶囊里的原身也好奇。
风红缨点亮蜡烛,房间骤然亮起。
架好摄影机,循着橙黄的灯光,风红缨游走在屋内。
瞥了眼床上睡迷糊的两人,风红缨哼了声:“手刀能不能将人劈晕还要我解释吗,这两货不就是例子?”
系统&原身:【……】
谁知道这两人是真的晕了还是睡过去了。
亮堂的烛光下,风红缨举着摄影机聚焦到床头那台崭新的电视机上。
她调查过村里人对周家的看法。
周阿云前几年招赘结婚生子,虽然有点家底,但耐不住儿子乌龙生病开销大。
这样的家庭买得起电视机?
给了电视机一个特写,风红缨细致地拍起其他地方。
除了电视机,好像没什么不妥之处。
一天到晚防贼似的,就为了藏电视机?
风红缨总感觉哪不对劲。
目光落到床上。
周家的床是用红砖垒的,这在戈壁滩上可是豪横的行径。
将摄影机挂到胸前,下一秒,风红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睡成死猪的两人扛下了床。
她在大燕朝没见过有人在床底挖地洞,倒是在和平年代的电视剧中看过很多次这样的桥段。
周家的秘密不会藏在床下吧?
床上铺了厚厚一层棉被,掀开棉被,风红缨一下惊了。
望着铺满床板的百元大钞,系统&开小差不学习的原身:【哦豁。】
“妈——”屋外突然响起小孩乌龙的声音。
“我要尿尿。”
风红缨飞快地举起摄影机对准床板,完整地录完所有的钱后,风红缨赶忙吹熄蜡烛。
西厢房吱呀一声响,乌龙揉着眼睛走过来敲门。
一连三声‘妈’,喊不动就拿手推门。
风红缨蹑手蹑脚地闪到门边堵住门。
乌龙迷迷瞪瞪地嘀咕:“咋锁门了?”
不一会儿,小孩在院里解决了嘘嘘。
等人走后,风红缨折回屋内,将周阿云和男人搬回床上。
风红缨前脚刚走没一会,周阿云就醒了。
扭了扭发疼的脖颈,周阿云只当自己睡觉落了枕。
-
第二天一早,风红缨将偷拍来的视频拿给淮子洲看。
淮子洲不太赞成风红缨单木仓匹马往周家跑,何况是半夜。
“周阿云这女人性子火辣,她男人又有精神病,红缨同志,你以后千万不要莽撞跑去周家,你一旦出了事,我没办法和你五哥交代。”
风延吉昨晚有事坐火车去了首都,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淮子洲要照看好风红缨。
然而坐上火车往北出发的风延吉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他登上绿皮火车时,风红缨正在周家‘偷鸡摸狗’。
风红缨嗯嗯点头:“知道,下次我坚决不闯了。”
淮子洲脑门突突:“还有下次?”
风红缨笑得糊弄走话题,转而道:“主任,你先看看视频吧,我在周家有很大的收获。”
淮子洲:“什么发现?”
打开摄影机,风红缨卖关子:“您看看不就知道了。”
淮子洲:“拿来吧。”
巴掌大的屏幕上,先是长达数十秒的黑暗。
办公室很静,能听到视频中少女轻缓的呼吸声。
淮子洲心提了起来,挑眉:“你胆子够大啊。”
风红缨龇牙没说话。
令淮子洲震惊的事在后头。
镜头晃了下,位置调低了些,从风红缨手中换到了胸前。
然后淮子洲在镜头里看到风红缨两只细细的胳膊举了起来。
再然后,两手疾如闪电劈向床上的周阿云和男人。
淮子洲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脖子,嘶,好疼的感觉。
镜头下,淮子洲先是看到了某大牌电视机。
淮子洲眉头微皱,抬手摸摸下巴。
和风红缨所想一样,淮子洲不认为周阿云有购买电视机的能力。
虽有疑云,淮子洲到底没说什么。
当镜头里的风红缨将周阿云和男人扛下床时,已经震惊过一回的淮子洲心底还是小小感慨了下。
这姑娘太猛了吧?
风延吉说他妹妹娇嫩无比,哪娇?哪嫩?
“淮主任。”风红缨出声提醒。
淮子洲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端起茶盏继续看视频。
下一瞬——
“咳咳……”淮子洲蹭地跳起来,茶缸哐当落地,边咳边指着视频。
“你确定那一堆玩意是在周家发现的?”
一床的钱!!
风红缨点头:“嗯,如果中途周家小孩没出来打搅,应该还有大发现。”
从周家出来时,她敲了敲床板,红砖垒起来的床铺里边是空心的,应该藏了东西。
“快快快,快去知会派出所的人。”
乞丐的身份核实后,派出所找过周阿云问话。
周阿云狡辩她和乞丐虽然是表亲,但两家早八百年就断了来往。
至于有人看到周阿云曾在天桥下和乞丐有过照面,周阿云的解释很单薄:偶遇而已。
即便不信这个说法,考虑到周阿云和乞丐无冤无仇,派出所问完话后就将周阿云放了。
小豆子被割肾这件事上,风红缨在周阿云身上提取不到任何怀疑的点,但乞丐案上,风红缨严重怀疑周阿云知道内情。
所以她天天来珈六村骚扰周阿云,没想到周阿云戒备心极强,张嘴闭嘴威胁风红缨敢进周家就是私闯民宅,她会报警。
可惜周阿云低估了风红缨的胆子。
白天她进不去,那就晚上进。
-
半个小时后,摄影机出现在派出所局长办公室。
看完视频,局长赶紧喊人去周家抓周阿云。
“风红缨同志——”老局长喊住风红缨。
“你就没事要交代?”
准备跟着大部队出发周家的风红缨顿住脚,扭头见老局长一脸怒容瞪着她,风红缨朝老局长一笑。
龇着大白牙:“局长,我知道错了。”
戈壁滩从前夜不闭户,还传过路不拾遗的美谈。
后来戈壁滩上涌进一大批外来盗墓者,周围村落频繁受到骚扰,为了整顿制安,政府三令五申,不许任何人私闯民宅,严重者木仓决。
风红缨昨晚闯周家的行为原则上违法,念她立了功,功过相抵。
但该有的训诫少不了。
老局长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先骂后赏。
趴在墙上写好保证书,老局长从兜里摸出一把逗小孙女吃的水果糖给风红缨。
嚼着水果糖,风红缨准备离开办公室。
老局长不让风红缨走。
“走什么走?”
老局长一脸复杂:“你个小丫头能不能长点心?没看到派出所外边大树下站着一堆家长?这会子出去,你不怕被打?”
风红缨推开窗,发现七八个男男女女或靠或站在楼下。
这些家长闲得慌,天天都来,强烈要求报社辞退风红缨这个成天只知道在报纸上营造恐慌的记者。
报社不理会,这些人就跑到派出所,叫嚣着让警察去逮风红缨。
老局长啜了口茶,对着窗外哼了哼。
“无知!以为报社和电台不报道,外头就一切太平,孩子就不怕了?”
说着回头看向风红缨。
“你只管报道。”
老局长说得掷地有声:“无论是社会新闻,还是法制新闻,民众都有知情权,他们想闹让他们闹去,但有一点,我希望报社能实事求是,千万不能为了挣钱搞新闻噱头!”
风红缨受教非凡。
一个多小时后,周阿云和其男人被抓了起来。
男人有精神病,一问三不知。
见警察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掀床板,周阿云慌了,转身就逃,没逃掉。
风红缨所料没错,红砖搭起来的床铺里头全是钱,这些钱的来历均不明朗。
经过一夜审讯,吓破胆的周阿云将事儿交代了。
事情的真相令人瞠目。
“周阿云,32岁,珈六村人士,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接待了一小队盗墓团伙。这些人真实身份其实是人贩子团伙,当晚住到周家后,人贩子企图拐走周阿云的儿子乌龙卖掉,不巧闹出动静惊醒周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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