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名:中戏京剧系xx班。
做完这一切,宿舍只剩唐初夏和她,另外两个小姐妹都已经回家过暑假去了。
风红缨翻箱倒柜,只找到两个硬币。
得嘞,能坐一趟回家的公交。
将整理好的双肩包放到床上,风红缨对唐初夏道:“初夏,你先跟钱老师去车站汇合,我一个小时后到车站找你们。”
唐初夏见风红缨背个大袋子出去,楞了下。
“你这是要去哪啊?”
风红缨龇牙:“我回家扫荡去!”
唐初夏右眼跳了跳,她怎么感觉待会有不少的事要发生?
-
为了赶时间,风红缨心疼的将仅有的两块钱投进了公交车。
下了车,风红缨直奔风爸风妈住得老小区。
“谁呀?”风妈冰冷的机械音在门后响了起来。
“是我。”
风妈一惊,朝风爸挤眉。
“她怎么来了?”
去年风爸飙车闯红灯撞伤人后,两人在这件事上废了不少精力和金钱。
起初风妈想让风红缨卖一套房子抵债,可惜风爸借钱的嘴还没张,就见不少记者蹲在他家小区外边。
风爸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一查,看到网上铺天盖痛骂自己和老婆‘啃女’的新闻后,风爸的心脏病又犯了。
大半年过去了,风爸还没从那次阴影中走出来。
这段时间,风爸惶恐到不能碰手机,不能看电视,连带着风妈都不让。
为了逃避现实,两人成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书。
可惜知识的海洋涤荡不干净两人早已腐烂肮脏的心灵。
两人始终认为风红缨比不过风朵儿这个养女贴心可人,尤其在风红缨令他们出了这么大的糗后,他们更为坚定的觉得风红缨就是上天送过来折磨他们夫妻的恶魔。
风妈双手环胸,边开门边不屑地说。
“生你真是白生了,看着我跟你爸被网上的人戳着脊梁骨骂你很开心是吧?告诉你,你现在去跟你爸道歉,你爸都未必会原谅你!”
风红缨拖着蛇皮袋径直往屋内走。
对于风妈这段莫名其妙而又好笑的狠话,风红缨连白眼都懒得翻。
“你这是干什么!”风妈死死拽着风红缨的手,“这些是朵儿最喜欢的包,我不许你动!”
风红缨扯开风妈的手,回眸狠戾地瞪着风妈。
“朵儿朵儿,你满脑子都是那个杀人犯朵儿!阮女士,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捧在手心里的朵儿她害死了你的亲生女儿。”
跌摔进沙发的风妈:“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再说了,朵儿又不是故意——”
“放你娘的狗屁故意!”风大将军真是受够了这女人的偏袒和无知。
上个世界的风妈都没能惹她说脏话,到了这,她实在忍不住了。
“阮白梅。”风红缨连妈都不屑替原身喊。
说着,她拿起蛇皮袋里的包,一字一句道,“你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些东西都是你女儿拍戏挣钱买的!从头到脚跟风朵儿没半毛钱关系,懂吗?!”
风妈怂得肩膀直哆嗦。
风红缨继续装,但凡是原身的东西,她都打包了起来。
“那本邮集,”风妈站起来,抖着手,“那本邮集是你送给我的——”
有几张邮票是上世纪发行的,很值钱。
风红缨晃了晃邮集:“这个呀,你想要?”
风妈点头。
丈夫当时撞伤了三个人,两个轻伤,还有一个断了条腿。
这半年来,他们两人一直在变卖家中的财产赔钱,两辆车都卖了,搞不好连房子都要卖。
风妈正头疼卖了房子住哪的事,没想到风红缨进来乱翻翻出了邮集。
对哦,她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前些年就有人出资想买,当年出好几万呢,隔了这几久,现在肯定更值钱。
有了这笔钱,些许连房子都不用卖。
风红缨依靠在门边翻了翻邮集。
原身应该是个挺有情调挺用心的小姑娘,大概是为了投风妈所好,前几页收集的全是国家发行的京剧人物邮票,但年代很近,所以不怎么值钱。
翻到最后一页,是几张陈旧的邮票,东倒西歪的摆着,应该是误放了进来。
风红缨意味深长地睨了眼风妈,这女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其实馋得是最后几张邮票吧?
“红缨,你去哪!”风妈急了,拦住背着蛇皮袋往外走的风红缨。
风爸也张开了手,两人将门口堵着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风妈:“你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但那本邮集你必须留下。”
说话还是这么的冷冰冰,风红缨才不怕这对夫妻。
紧了紧肩上的蛇皮袋,风红缨抬脚狠狠地踹向两人脑袋之间的空隙。
风妈风爸吓得脸色白如纸,不等风红缨走过来,刚还团结在一块想要‘打劫’她的夫妻二人,顿时做鸟兽散,各自逃命。
风红缨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再说了,状元爹教导她孝道为先,虽然这两人品行败坏,但终究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
所以她不会对两人下‘杀’手。
不过——
“阮白梅。”风红缨站在被她踹了一个窟窿的门口笑喊。
风妈缩在沙发后,闻声探出脑袋,面色惶恐。
经刚才那一遭腿踹,风妈觉得眼前这个女儿太陌生。
要不是眉眼有几分像她,她大概会觉得当初做得亲子鉴定被人掉包了。
打包了原身的东西,风红缨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对恶心人的夫妻。
原身死得憋屈,临走前她得替原身出口恶气才行。
思及此,风红缨扬起唇角,不疾不徐道:“您窝在家里不出头对有些事还不知情吧?”
风爸喉头滚动:“什么事?”
风红缨冷哼:“你的好老婆从前想去,却没机会去,自己去不成,就将一腔希望寄托在风朵儿身上,你说会是什么事?”
风妈闻言张大嘴,眼珠子都忘了转,转过身就去翻箱倒柜的找手机。
‘避世’大半年,手机一直没充电早就坏了。
风红缨直截了当。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心心念念想进的京剧艺术团我进了,你盼着风朵儿能带着你的希望飞往各个国家演出京剧的事我做了,阮白梅,你是不是很失望呀?可事实就是这样,你不喜欢的女儿我,超越了你,超越了你一手培养起来的风朵儿!”
似是不解恨,风红缨又道:“你既然不喜欢我,那咱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两个月后,咱们到时候去一趟警察局解除收养关系。”
对,没错,她是收养,而风朵儿在户口本上是亲生女儿。
真讽刺。
风妈终于打开了好久没用的手机,点进学校官网,看到艺术团出国的名单后,风妈简直不敢置信。
望着手机弹出来的无数旧新闻上都飘着风红缨宣传京剧的画面,风妈崩溃的摊在地上发疯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带着京剧走向观众视野的不是朵儿。
见妻子人工喉发出的嗓音渗人可怖,风爸举起手头一次照着爱妻打了下去。
“阮白梅,你清醒点行不行,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念叨着蹲大牢的那个,都怪你,要不是你偏心胡来,红缨这孩子怎么可能跟咱们生份?”
“怪我?”风妈捂着脸大吼,二话不说倾身压倒在风爸身上撕咬起来。
动静惹来附近居民的围观,曾经恩爱的知识分子夫妻,有朝一日竟然拳脚相向,你一句我一句骂得对方连猪狗都不如。
-
风红缨对着风家老小区挥挥手,算是替原身向这对没人性的爹妈告别。
出了小区,风红缨扛着蛇皮袋去了收费站。
系统说过,就算她完成总任务离开了这个世界,原身也回不来,既然原身的东西任她处置,那她卖掉裹腹不过分吧?
收费站的人是个爱听京剧的老头,还是个潮老头。
“你的直播我每晚都听。”老人擦了把汗,冲风红缨竖大拇指,“唱得真不赖。”
风红缨将蛇皮袋里的东倒出来,笑了笑:“谢谢,您喜欢就好,这些您掌掌眼,看能卖多少钱。”
老头翻了翻东西,写了个地址给风红缨。
“丫头,你背那儿去卖,那儿划算。”
老头是个有良心的小贩,将风红缨指去了附近一家中古店。
到了地,风红缨给柜台人员验货。
“这几只包您确定要卖?”柜台小姐将三个包小心翼翼的放在柜上。
在风红缨看来,这三个包都极丑无比,空间巴掌大,压根就装不了什么东西。
可瞧柜台小姐爱惜的动作,似乎这三个包还挺值钱。
确实值钱。
折旧卖,两个各卖了八千,另外一个卖了一万五。
柜台小姐说了:“您这个要是收据齐全,就不止一万五呢。”
进门一分钱没有的风红缨揣着三万一满足的出了中古店。
柜台小姐在后台追喊:“小姐,出了门不许反悔哦。”
风红缨笑得贼开心,她会反悔才怪。
本来只奢求卖几百块钱,没想到一下往‘万’字上奔。
外头阳光刺眼,买了一箱冰水感谢老头。
往车站赶的路上,后知后觉的风红缨这才从原身记忆中想起那几个包包的名字。
等等——
刚还得意洋洋有了三万巨款的风红缨一下萎靡成灰。
拿出手机搜了搜印象中背靠背的弯月logo,看完价格,风红缨意欲破窗从火车上跳下去直奔中古店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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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唐初夏和钱萍四目相对,谁也没搞明白刚才还又蹦又跳的风红缨为何突然乌云遮顶。
唐初夏悄摸摸凑到钱萍耳边。
“钱老师,红缨她可能没钱了……”
钱萍惊讶:“怎么可能?我记得她五套房都在出租中,三环内的那三套,一个月怎么着也要好几万……”
唐初夏:“嗐,她的钱全砸营销上去了。”
“什么营销?”
唐初夏:“您不知道吗?”
钱萍摇头。
在唐初夏一番诉说下,钱萍这才搞明白这几个月以来各大剧院满座的终极原因。
敢情风红缨花了这么多的钱在里边。
钱萍望向坐在窗边愁闷发呆的风红缨,问唐初夏:“花钱营销的事,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唐初夏:“她人就这样,不爱讨功,再说了,跟您说也没啥用呀,难道国家剧团给她报销?”
钱萍想说可以申请试试。
唐初夏悠悠道:“满打满算快有一套房子的首付哦。”
钱萍:“……”
对不住了,报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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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钱萍和人换了个座位,挨着风红缨坐下。
“我这有点余钱,要不你先拿去周转?”
风红缨咬着腮帮子,默默将随身背的‘妈妈买菜才会用’的大包拉链打开。
钱萍嘶了口凉气。
“你租金下来了?”
风红缨摇头:“这是我卖包挣得二手钱。”
“什么包这么值钱?”钱萍好奇。
风红缨找出照片:“喏。”
钱萍不太懂奢侈品,拿给唐初夏看。
唐初夏:“这三只包可不便宜。”
瞥了眼风红缨怀中那只装钱的扁包,唐初夏好像突然一瞬间明白了小姐妹在难过什么。
卖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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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公益活动全程由钱萍带队。
一行人要去的山村在戈壁滩上,那边沙漠化十分严重。
下了火车,铺面而来的燥热将风红缨包裹的严严实实。
“多买点水备着。”
钱萍一一交代下去:“你们中大多都是城里的娃娃,没吃过苦,村子里缺水非常严重,一时半伙你们恐怕会不习惯。”
“怎么会呢,我们可以的。”
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大家的热情比从车站下来至少降了三个度。
风红缨揣着几张百元大钞买了几箱水,每拿出一张,风红缨心就跟着抽搐一下。
她要是卖包前多查查资料就好了,现在她就会有一大包百元大钞。
唐初夏噗嗤一笑,揽着风红缨的肩膀。
“好啦好啦,别再想了,再过半个月,等你五套房的租金一到,包包亏掉的钱算啥,算牛毛!”
这话缓和了风红缨心中的悲伤。
将几十箱水搬到租来的三轮车,风红缨带好口罩坐上车。
三轮车出发前,队伍有人和钱萍闹了口角。
风红缨神识正在时间胶囊缓存接下来要刷的视频,听到吵闹声,风红缨忙跳下车。
车棚外的高温太炙热,才走了几步,风红缨额头就开始冒汗不休。
“蓝姗姗。”
钱萍脸色不太好看,毫不客气地说:“你受不了这儿的高温,你怎么不早说?”
“在北京还没上车的时候我就说过这里环境恶劣,从火车站出来时我又强调了一遍,问你们中谁不适应,不适应可以立马买票回学校。”
“坐大巴往这边拐的时候,我是不是又说了?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你愣是摇头说能坚持,现在好了,进村临门一脚了,你哭着跟我说你要回家?这时候谁有精力送你回去?”
钱萍年纪不小,一番话训完嗓子哑得冒烟。
对面打扮乖巧的女孩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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