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大家裹着兽皮,顶着暴风雪,坚持坚持就到地方了。
亲妈感觉到景平安往自己怀里缩的动作,担心她冻着,放下手里扛着的毛皮,将裹着景平安的毛皮往上拉了拉,尽可能地让风吹不到景平安。
比亲妈更小心的是两个带婴儿的女野人。厚厚的毛皮裹在婴儿身上,裹成了襁褓形状。咕和月两个新手妈妈为了孩子,连智商都拔高了一大截,无师自通地创造出了婴儿背带。
她们看着景平安编了那么久的草绳,也跟着编了几条,如今赶路,便用草绳裹着兽皮把孩子捆在怀里,这样她们一只手扛兽皮,还能分出一只手照顾孩子和应对各种危险。
景平安这么大了,如果有紧急情况,亲妈撒手,她还能自己搂紧亲妈的脖子,挂在亲妈身上。那两个小婴儿,可是裹得连手都伸不出襁褓,要是她们的亲妈不用绳子捆在怀里,可真是撒手没。
两个少女、一个少年挤在一起,紧紧地跟在首领身后。他们的身上穿着兽皮衣,又披了张厚实的毛皮挡住了风雪,但赤脚走在地上,毛皮下面是短围裙,还没有裤子,掀开裙子就是光腚。上半身让毛皮捂着有点暖和气,风顺着腿往上钻,冻得两股战战,地上都是雪水,赤脚踩在上面,冻得直哆嗦,不时地发出咝咝声。
景平安听着她们的抽气声,在给亲妈减负自己走和下地冻脚之间,果断地选择了继续缩在亲妈怀里,她还厚颜无耻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亲妈舍不得。
事实上,按照亲妈平日里的作风,只要能让娃变得强大,亲妈绝对舍得。趁着冬天刚来临,还不到呵气成冰的寒冷时节,让她冻上一冻,冷上一冷,适应适应增加点抗体,亲妈绝对乐意。
景平安怀疑亲妈没让自己下地走,可能主要还是考虑到赶路,得走快点。不过,按照亲妈把自己裹这么严实来看,也有可能是真的舍不得。
三个半大的孩子连同几个成年人都在暴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几个被亲妈抱着的孩子裹在兽皮里,连脚丫子都捂了起来,倒是一个比一个暖和。
景平安趴在亲妈的肩膀上,刚从窝里出来时,还能看到石头斜坡,走了一小会儿便进入了草原,两边全是茂密的干草。
草都已经变成了枯黄色,在狂风中被吹得歪歪斜斜的,压根儿立不起来了。
景平安这才知道其实早已经入秋,只是亲妈今年没有囤积果子,自己在岩石下住着,窝里暖和,且天气还热,大概有点秋老虎的味道,所以没有注意到。
她仔细一回想,其实早有入秋的迹象。例如,每到夜里就会特别冷,需要盖被子。
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一闪而没。
这些草原本比人还高,但因为让风压倒了,如今只到人的腰部,藏人便没那么容易。
可风大雪大,再加上夜色昏暗,使得视力受影响很严重,景平安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把被风吹动的草看错了。
不过,很快,她便知道自己没看错。
因为那人跑过来了。
一个穿着兽皮的人在逆风奔过来。风大,把头发吹得全部飘了起来,那样子有点滑稽还有点诡异,又有点搞笑。可是这个在草海中拨着草飞快赶过来的人是谁?
队伍里的人没有少,十五个,六个妈妈带六个孩子,再有三个半大的少年。
景平安都看到了那人,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发现了她。相对于景平安的惊诧,其他人都很淡定,非常默契地看了眼停下来的首领,便继续赶路。
步停下来,等着那飞奔过来的人靠近。
待那人到了近前,景平安把人认出来了——渣爹。
渣爹穿的兽皮还很眼熟。亲妈猎回来的动物的皮、刮的内板,她晾晒的,孔也是她用兽牙打的,就连衣服上系的绳子都是她用树皮搓的。她们母女的兽皮为什么会在渣爹身上?
好吧,母系社会,不是男人养女人,是女人养男人,亲妈给渣爹一身衣服怎么啦?
父系社会,都有的是富婆倒贴小白脸呢。
ya在暴风雪中也冻得瑟瑟发抖,手里还拿着一块啃过的肉,脸上的冰渣子上还挂着肉的碎粒,看起来有点像正在吃饭,突然见到他们路过,特意赶过来的。他的表情透着些紧张和担忧,看看景平安,又看向亲妈,问:“娃,哪?”
景平安现在已经是野人语言十级水准,在心里给渣爹补全这句话:这么冷的天,你要带着娃去哪?
亲妈两手没空,没法用肢体语言描述,于是张嘴发出瀑布的轰隆声,又嗷嗷地学着野兽叫了几嗓子,再把白眼一翻,脖子一伸,头一歪,做出“嗝屁”的表情,还配了声“呃”:瀑布下的猛兽窝,我们已经把猛兽打死了。
ya学着亲妈发出的兽吼声,去回想是哪头有山洞住的猛兽是这叫声,待想到是哪头后,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夸张,嘴巴张成了O字形,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发出“哦——”地一声惊呼,透着难以置信。
景平安:“……”渣爹不去当喜剧演员真是浪费!就冲你这丰富的表情,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ya激动地用力捶着胸脯,嘴里发出惊叹的“hohoho”的声音。那么帅的脸,那么高的个头,配上这么傻的表情,景平安脸上的嫌弃都快藏不住了。
亲妈跟ya打完招呼,便继续赶路。
ya望着bu一手抱娃一头扛着大堆兽皮走在暴风雪中,总觉得哪里看不顺眼,他把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觉得没滋味,又塞到怀里,拔腿追上bu,说:“bu,娃。”做出一个要帮她抱娃的动作。
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渣爹长得再帅,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男野人不养孩子的事实,景平安很担心,万一渣爹抱着自己跟亲妈走散了,自己能不能活得下去,果断地搂紧亲妈的脖子,拒绝渣爹抱。可她还是很体谅亲妈的辛苦,于是,用力地指指兽皮,又指指渣爹:你来扛这个。
ya没意见,点头,从bu的手里接过兽皮,扛在肩膀上,还空出一只手拍胸脯,喊:“bu!”又竖起大拇指,称赞bu好厉害。满脸的钦佩、赞许,还带着浓浓的与有荣焉的意味。
bu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朝自己竖了竖大拇指,大大方方地接受了ya的赞扬,还自夸了一顿。谦虚,没这个概念!
ya继续竖大拇指,朝bu笑得露出八颗大牙,暴风雨直往嘴里灌,都挡不住那笑容。
景平安的视线从他俩身上扫过,默默地搂紧亲妈。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瀑布边。
瀑布的轰隆声不断,掀起的水雾在空中有点结冰的架势。
亲妈一手搂着景平安,一手抓着草根,脚踩在草根、岩石上,迅速往下。
ya扛着兽皮,在悬崖上连跳带蹦,串得飞快,仿佛这风雪对他造不成丝毫影响,肩膀上的负重也不成问题。
景平安心想,“如果渣爹不是来骗我们的毛皮,黑我们的家当,真帮我们当搬运苦力,就……还算不错吧。”
亲妈带着景平安,明显小心很多,不过,仍旧下得飞快,轻松得跟走平地差不了多少。如果她扛的是毛皮,不怕摔,肯定要跟ya比一比谁更快的,带着孩子,不比。
她下到山崖下后,便在树丛间飞奔。
原本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早就被风吹没了叶子和果实,甚至连细枝都被吹断不少。没了叶子遮挡,一群野人在树丛间蹿得飞快,没像以前那样拽着树藤荡秋千。
这都入冬了,很多藤蔓早就枯死干透了。如果在荡跳中不小心抓到枯死的藤蔓,一把扯断坠落下去,会摔死。
他们在树丛间奔行了没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峡谷沟。这峡谷很窄,一线天地形,两侧是笔直陡峭的悬崖,上面长有不少干枯的杂草植物,地面满是乱石,还有水流冲刷的痕迹。
景平安看到这地形,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说:“不是吧,山洞在这边?万一化雪发洪水怎么办?”
他们往峡谷里走了没多远,便沿着悬崖往上爬。
景平安顺着他们爬的方向望去,便见在离地大概有七八层楼的高度处,有一山洞。山崖上有野兽爬行的爪痕,还有常年蹦上蹿下踩出来的脚印,一些石头都给踩光滑了。景平安有点好奇,被亲妈他们杀死的猛兽是什么样的。
亲妈抱着她沿着悬崖往上爬,ya放慢速度,跟在亲妈的身后。
这都到山洞了,ya不敢在没有bu的带领下进去。有好几个带娃的雌性在,如果没有bu领着他,他会被她们围殴杀死。
ya扛着兽皮跟在bu的身后,爬到山洞口,便把兽皮放下了。他颇有点不舍地看了眼bu和景平安,如一只敏捷的飞猿攀着崖壁几个长距离跳跃飞蹿,便消失在了风雪中。
第18章 抢猎物
眼前的山洞比景平安想象中要大得多。
山洞入口约有三四层楼高、七八米宽,洞口岩壁留有深深的野兽爪痕,地上堆满一人多高的落石,石头的缝隙间还长有杂草,散落着骨头、毛发,动物的粪便,显得有些脏。
亲妈扛起ya放在洞口的兽皮,抱着景平安,轻轻松松地跳过洞口处的石头,进入到山洞里。
里面很黑,景平安只能勉强看出个物体轮廓。这山洞非常大,足够开发成旅游景点,洞顶离地面至少有七八层楼高,满地都是乱石和动物骸骨、烂掉的毛皮,如同一个大型垃圾场,脏到没眼看。好在地方足够大,如果把地上的石头垃圾清理掉,这里的空间足够改造出酒店大堂。
一个体型巨大的野兽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了。
这野兽很像ya以前住的山洞外一口咬死刺猬猪的那头。它的眼睛、腹部插着手臂粗的木头,头也破了,很显然遭到被亲妈他们围殴毙命的。
亲妈抱着景平安去到山洞最里面,在两块好几米高的大岩石间的空地放下景平安。她用带来的毛皮铺成窝,把景平安放进去,便又去到野兽那里取回一块肉,撕成小块,喂给景平安吃。
这会儿已经深夜,景平安又年幼,抗不住瞌睡,吃到一半便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倒头就睡着了。
她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
山洞口有光透进来,虽然无法直接照到最里面,便多少带来些光源,使得景平安能把山洞看得更加清楚。
地面非常干燥,到处堆积着厚厚的黑黑的像米粒般的动物粪便。从大小看,应该是某种小型动物的,能积出这么多粪便,显然是非常大一群小动物长期生活在这里。地上有猛兽,那么,它们很可能是生活在山洞上方。
景平安抬起头望去,山洞很高,光线不够,看不清楚。
她现在爬山洞的水平一流,没见到亲妈在旁边看管着不让干这干那,可以放心野。她麻利地攀着岩石往上爬,很快便爬到一半的高度,同时看清了山洞顶上的东西——蝙蝠。
巴掌大的蝙蝠倒挂在山洞顶部,一动也不动。
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还盘着一条红绿交间的蛇。那蛇有成年女性的手腕粗,脑袋呈三角型,一看就是有毒腺的蛇类。它此刻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副冻僵进入冬眠的样子。
景平安从岩石上抠下块石头轻轻地扔在蛇身上,它依然一动也不动。
她悄悄地靠近,蛇依然没有反应。
很快,景平安便爬到离蛇大概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她的腿在岩石上用力一蹬,猛地扑过去,左手挂在凸起的岩石上,右手精准地捏住了它的脖子。她担心蛇咬自己,握得紧紧的,掌心传来蛇身上冰冷的触感。她担心蛇没冬眠,故意装死骗她,还特意防着蛇突然咬她或者是盘到她身上,结果这蛇被她提起来后还依然保持着盘起来的造型,是真的冻僵了。
蛇类有很多寄生虫,景平安对它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担心被毒蛇咬到,麻利地爬到山洞口,顶着灌进来的冷风,把它用力地扔出去。
倒挂在山洞上的蝙蝠们一动也不动,估计也进入了冬眠。它们的数量太多,景平安没法像抓毒蛇那样把它们扔出去。可那么多蝙蝠挂在上面,万一掉一只下来砸身上,或者掉点粪便下来,还是蛮恶心的。
景平安用一块小毛皮当扫把,先把自己的窝旁边收拾起来,又跑去把昨天亲妈他们打猛兽留在地上的木头抱回来几根,再从兽皮中间抽出之前编好的草绳,找了两块稍微大点的兽皮,准备搭一个简易帐篷。
之前住的地方,风大,她年龄小,搭的帐篷不牢固,风一吹就倒了。
这地方有岩石缝固定木头,也没有风,只要不是故意搞破坏,可以用很久。
她先把兽皮捆到木头上,之后把将木头扛起来插在岩石缝隙里,结果,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大兽皮加上木头的重量,完全超过了她的力气,扛不动。
景平安只好坐下来歇气,等亲妈回来把干接下来的活。
忽然,她觉察到旁边有异,扭头便见到两个少女一个少年跟排排坐似的蹲在旁边的岩石上看着她。
景平安的眼睛一亮,现成的苦力来了。
她冲他们招手,指向木棍,说:“帮我。”
少年转身跳下岩石,走了。
一个少女犹豫了下,也跟着走了。
景平安:“……”助人为乐,不懂吗?
她又朝年龄最小的少女看去,喊:“央。”指向木头。
央扭头看了眼四周,没见到步,也没有旁人看着她。她这才跳进景平安的窝里,躺在铺得厚厚的看起来就很暖和舒服的窝里来回打滚。
景平安:“……”欺负我小不懂护窝吗?
突然,央似觉察到什么,一下子坐起来,听了下洞口方向的声音,嗖地一下子爬起来,飞快地爬出窝,再抱起之前景平安所指的木头,咧嘴笑着指向岩石缝,询问是否是把这杆插到缝里。
景平安点头,又连比带划地教了遍,让她把木头扎进岩石缝中。
央飞快地照做。
首领亲妈突然一个远跳落在了岩石上,呈俯瞰之势盯着央,那眼神活像在看要害她孩子的入侵者。
央吓了一大跳,赶紧指指棍子,又指指景平安,说:“安!”又拍拍胸脯,意思是:安叫我过来帮忙的。
亲妈侧头,看向景平安,表情询问:是这样吗?
确实是自己叫来的。景平安点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亲妈跳下岩石,一把揪住央的兽皮衣,把她拖到窝外面,扔了出去,又回来,揪住景平安,啪啪两巴掌打在景平安的屁股上,指指窝,又指指央,用力摆手,说:“打!”不准别人进窝,进来就打。
巴掌不重,景平安被打屁股也不是一次两次,早习惯了。她“哦”了声,便指向自己捆好兽皮的木头,让亲妈把另外三根扎进岩石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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