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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奔小康——绝歌

时间:2021-11-10 00:28:04  作者:绝歌
  回到营地时,已经是中午了。
  赤岩族、山崖族自发地炖煮食物,游鱼族人不愿意靠近火,便在旁边打下手帮着杀鱼、剖羊鹿兔子等。
  景平安在旁边划了块地方给跟来的女野人们暂时落脚,又把舒安排过来管理。舒的身份地位高,压得住人,也调动得了物资、战斗队员,最是适合不过。
  雁挑了十几个比较有主见、名望,随她一起,跟着景平安去赤岩族。
  依然是走水路,雁那里将近二十人,再景平安和护卫,三十多个人,分成两个木筏。跟来时顺流而下不同,回去是逆流,全靠游鱼族人游在水里托着木筏往前游。
  雁她们踩在木筏上,看着身边托着木筏奋力往前游的游鱼族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要说数量最多,实力最强的,自然是游鱼族,照理说,游鱼族人应该高高在上,压制住各族臣服才是,可这会儿竟然给她们抬木筏。一个个还特意开心卖力,没有半点不满。
  游鱼族人的真的开心又卖力。这是什么?水路运输。安说的,这是上下游的交通枢纽,是源源不断的财富,往后,下游的产出运往上游,上游的产出运往下游,都是通过游鱼族。他们帮忙托着木筏把东西运输往返,再从中抽成,都不用担心饿着肚子。
  这一段都是王窟领地,其它族群羡慕得眼睛都绿了也不敢插手。能干运输这活计的,全是王窟里最得女王信赖的才能干。
  游鱼族人这阵子可是尝到了甜头。他们帮忙运一木筏的羊鹿到下游,待运到地方,赤岩族人便会给他们一只羊或一只鹿作为报酬。运兔子,便给两只兔子做报酬。装载前,先谈好,收什么价,货到付报酬。如果木筏没运好,造成损失,要赔的。女王告诉他们,野人是图便利才走的水路,如果他们把木筏弄沉,货物弄丢,野人会觉得他们不可靠,便会像以前那样继续翻越赤岩山,他们就没得挣了。最后女王眦牙威胁:你们敢断我财路,我撕碎你们去喂鳄鱼。
  游鱼族人为了财路,为了不被撕碎喂鳄鱼,为了这活计不让别人抢了去,干得特别有劲,哪怕是逆流而上,也把木筏托得又快又稳,遇到礁石极多托着木筏都容易翻的路段,日夜赶工,在悬崖上修了一段栈桥陆路。到这里后,先把货或运的野人安排到走栈道,他们托着空木筏过去,待到了稍微没那么湍急的河段,再继续前行。
  原本翻山要走两天的路,哪怕是逆流而行,也只花了半天便到了。
  景平安去下游没多久,回来时,发现又变样了。
  之前只有一个绳梯的悬崖处,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绳梯,悬崖上有好多游鱼族人背着背篓攀着梯子往下,挺像刚赶集回家。悬崖下的河道,大概是因为经常装载货物,人家无师自通地修建了一个码头。木头搭建的,在悬崖上凿大洞,在距离水面约有一两米高处,架起了一个大木台。
  悬崖上还安装有拴木筏的木桩。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战争是发展的动力。
  好像有点道理。
  雁和一众下游女野人从木筏下来,踩着绳梯上到搭建的木台码头上,让眼前的景象看得眼睛都望不过来了。
  刚逛完集市的游鱼族人认出安,纷纷向她俯身弯腰行大礼。他们背着背篓,一弯腰,便露出背篓里的东西。他们的背篓半湿,里面还残留有装过鱼虾的腥味,还能看到鳞片。这会儿篓子里有些装着陶器等生活用品,有些装着杀好的兔子,有些装着羊、鹿肉,还有装着兽皮衣服的。
  景平安跟游鱼族人打过招呼,攀着绳梯爬到悬崖,便看到草泽里已经修起了一条约供两人并排行走的石头路。
  草泽的地势低,赤岩族这片森林里的水,溢出来的,最后都会通过草泽排到大河里,因此常年积水。积水多,又有淤泥,难走。随着他们往返频繁,再加上旁边开采石头方便,又不缺人力,便采石头搬过来铺了条路。这式样,一看就是照着河堤、田梗修建的。
  景平安走在石头路上,心头挺感慨,也挺高兴的。生产发展的轮子已经转动起来,不需要她推,他们也会继续往前走了。等安置好下游的这些人,便是文化教育了。有文明,才能推动社会更好地前行。
 
 
第202章 参观赤岩族
  赤岩是中枢核心,防卫森严,如今只有担任要职,以及居住在赤岩上的核心技术人员,才可以随意出入,其他人,包括赤岩族人,要再上来,得经过通报才行。
  景平安能随意领人上去,但她定下这些规矩就是安全,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把外族人全都带上去,当即先领着她们去镇上里找徵。
  今天赶集,只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徵都在的。
  她听到族人来说安带着一群看起来特别凄惨的女野人回来了,赶紧迎出去,见到安先是一喜,再看到跟在的后面的女野人,倒抽口冷气。
  这些从下游来的女野人,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全是伤,瘦得跟山里的猴似的,淤伤、烧伤、棍子击打伤叠堆在一块儿,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皮肤,特别是那些出现在头上、脸上的烧伤,落下伤疤后,扯动着面部肌肉,使得人的面容都扭曲了。
  一卷卷安亲手写的兔皮纸信由游鱼族人送回来调派物资,还有物资官押送往返,下游女野人被掳的惨状早已经传遍赤岩族。他们听到觉得惨,待亲眼见到,才发现,安画的那些惨状都比见到的要好一些。
  徵回过神来,向安行了一个礼。
  景平安给徵和雁相互做了介绍,让徵给她们安排住处,调拨食物,以及给她们发一个可以四处走动的通行证,让徵派人带着她们到镇上和周围的村子多转转,看看如今的赤岩族是什么样的。
  如今赤岩族的领地已经按照村镇全部划分完了,徵是镇长,负责管理所有村镇,而下面的各村,又有村长管理自己的地界。养殖、种牧草,维护森林保护野生猎场、巡逻以保障没有猛兽、外族人在各村转悠等,都属于村长的活。
  原本没有人愿意当村长,后来听说可以到森林里巡逻狩猎掌管猎物分配,便又变得积极勇跃起来。狩猎谋生的本事已经刻进了野人的基因里,要有狩猎本事才有安全感,能谁能分配猎物就更是地位的象征。因此,在春天的篝火节后,在秋天时,还有一次秋猎节,猎杀山里那些因为没有猛兽迅速繁殖的食划动物,以防泛滥成灾影响到生态。
  野生动物的毛皮比不过家养的,但因为生活在野外环境,没有家养的舒适,锻造得肌肉更加结实有嚼劲,最重要的是,自家养殖要费劲,野外猎的零成本,还能顺便拥有狩猎的快乐,从展开就变成了比篝火节还要受人欢迎的节日。
  各村的狩猎季全由村长定,白天大家去山里狩猎,晚上聚在村子中间燃着篝火堆,炖烤打到的猎物,全村老少齐出动,其乐融融。
  目前下面还有一个村正在举办,景平安让徵有时间带她们去看看。
  下游来的女野人进入镇子,她们看着周围的院子、房上的木屋、藤桥,眼睛都看不过来,特别是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那么强壮,脸上绽放出来的光彩更是她们没有见过的。
  “雁!”一个叫声从人群中传出来,紧跟着跑出来一个二十来岁抱着娃的女野人。
  雁看着跑到面前显得无比激动的女野人,觉得有点眼熟,再一看才认出是自己的族人,当年逃命的途中走散了,族人被亚王的人掳走了,雁再没见过她,还以为没有了,哪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她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那族人告诉雁:亚带我们逃到山崖族,安收留了我们。
  安收留的外族人,有不少住在镇上的,听到下游来人了,纷纷赶来打听自己族群情况。有些人问过才知道,自己的族群已经没有了,有些则是族人相见,哪怕以前并没什么交情,此刻也忍不住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围观的赤岩族人、山崖族人、游鱼族人,无论男女,看着都觉难受,心有戚戚然。
  安画的板画说,掳掠会带来战争,战争会带来毁灭,许许多多的族群在战争中走向毁灭,悄无声息地消失。
  下游的这场掳掠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旱灾、火灾。安的画原本就已经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结合下游的惨状,给了他们深深的警醒。我们不要轻易发动战争,我们一定要强壮,变得更加强大,不能让别人掳掠。
  景平安回到赤岩上时,步正在跟雨母子俩对打。
  雨好像是挑着亚跟步的长处长的,眉眼五观都极为漂亮,喜欢蹿蹿跳跳的,跟活猴似的,步对着脑子好使的安,属于被安排的,对着雨那就没有顾虑了,想怎么捶就怎么捶,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本来雨的性子就有点野,步也是个喜欢野的,母子俩凑到一块儿简直要上天。
  景平安看到步这么大的人了,能跟两三岁的娃打闹到一起,心说:“幼稚”,又挺开心的。人没被磨平棱角披上满身风霜是多么的不易。
  雨看到景平安,大喊声:“安!”撇下步,攀着防鸟网蹿得飞快,还不望朝屋子里望去,就怕呱出来跟他抢姐姐。他抢先一步,从防鸟网上蹦下来,跳到安的怀里,抱住安的脖子,乐得咯咯咯咯笑。
  景平安看他笑成这样子,又是挂在自己身上的,正好顺手,去挠他的痒痒肉。
  雨扭来扭去地躲,就是不下来,最后实在受不了,又翻到安的身后挂着。
  呱正凑到辰的跟前,看她记载天象,还在算着些什么,不太懂,又不好打扰,便只能边看边琢磨,忽然听到雨喊安,心说:“安没这么快回来吧。”随即听到雨笑得跟老母鸡刚下完蛋似的,立即反应过来,安回来了。她起身就往外跑,到门口就看到安正在跟雨打闹,欢喜地喊道:“安”,也抱过去。
  她胖,也不是小时候了,没像雨那样跳到安的身上,而是来了个拥抱,才放开,问:“危险吗?打赢了吗?”
  赤岩辰跟出来,说:“总算回来了。”安不在,呱天天粘着她,都快被烦死了。
  景平安说:“不危险,打赢了。”她把雨从身后抠下来,还给步,又塞了把零嘴给雨,再挠几把雨的痒痒肉,挠得雨躲到步的身后,才比划:暂时放过你。
  雨扮鬼脸,见到姐姐又要进屋子,便没了兴趣,玩去了。大家不让他进屋子,可门敞开着,他能趴在门口看,每次都看到她们坐在那说说说,还要写写写,辰姐姐也是这样的,好无聊。他又捡起自己的小木枪,来到步的跟前,挥舞:我们来打架呀。
  步对安的性子也算了解,估计这会儿镇上估计有热闹,把雨扔到肩膀上坐着,带着娃下了赤岩往镇子上去了。
  景平安进了屋子后,问她俩:“镇上和各村子都还好吗?”
  辰天天忙着观测天象,把今年每天的数据跟以往的相对比,寻找相同点和不同点,验证推算出来的气候变化准不准,对于外面的事情没有太多关注,于是指向呱。
  呱连辰这里都能粘进来,别的地方更是没少走动,说起族里的情况如数家珍。什么木匠那里在打什么桌子啦,吉西那里又来了两个娃,还有三个满十二岁毕业了舍不得走哇哇大哭啊,各村交纳上来的毛皮运到包那里把仓库都填满了,包天天揪着头发烦得啊啊啊,跑去扯厉的头发,让厉派人给她凿山洞当仓库,厉眦牙不干,两人还打了一架。
  景平安觉得呱不仅适合干外交,还适合干情报信息收集。
  辰听呱叨叨完,问安,“我妈,好吗?”
  景平安说:“她忙着安置下游的人,短期内应该不会回来。你要是想她,可以带上行李,去看她。”
  赤岩辰开心地笑咧了嘴,响亮地应了声“哎。”
  呱立即说:“我也去,我也去。”
  景平安说:“行,过几天我要再去一趟,你俩跟我一起去。”
  步带着娃去到镇上,见到那些女野人的惨状,凑热闹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好起来。
  她以前见过下游掳掠,更多的是见到各个族群投奔亚,当时各族群混战,女野人数量多,有族群保护的女野人并不受欺负,只有族群覆灭的俘虏、落单的女野人落在男野人手里才会被强迫交配生娃。她不是首领,管不了这些。亚是各族间的事,只要不是发生大的族群打斗,或者是抢他划好的领地,他都不管的。如今,她看到眼前的这些人,想到安管过的族群,无论是山崖族、鲁鲁族、游鱼族,还在现在的赤岩族,都越来越富,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而亚带过的族群……
  步深深地沉默了。她知道安一直不喜欢亚,见到亚不是白眼就是当没看见,有时候还会眦牙,以为是因为亚差点杀死安的缘故,此刻才明白,或许更多的是安讨厌掳掠,讨厌亚带不好族群。
  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从头到背上都是烧伤的女野人,有点被吓到了,对步说,“怕怕。”
  步对雨说:“不怕,那是伤。伤,痛痛,呼呼,吹吹。”
  雨想起自己抓烤肉烫到痛痛的样子,于是跑到满身伤疤的女野人身上,说:“痛痛,呼呼,吹吹。”
  女野人不懂雨说什么,可看到长得格外漂亮的小娃娃到跟前,出于成年人对幼崽的呵护,还是蹲了下去,比划:什么?
  雨便对着女野人身上烧伤留下来的疤痕呼呼地吹,说:“呼呼,不痛痛。”又做了个坚强勇敢的动作。
  女野人明白过来,满心触动,也向雨做了个坚强勇敢的动作。
  雨开心地咧嘴一笑,给女野人看自己的掌心,说:“烫烫,痛,呼呼,不痛。”
  女野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雨,盯着娃脸上的笑容,便觉得,这里真好啊,连娃都这么可爱。她想自己的娃以后也长成这样。
  徵给这些女野人安排了住处。
  赤岩族在缺食物少兽皮的日子,是靠着山崖族的支助度过难关的,如今见到下游来的人比自己当初还惨,纷纷拿出食物招待她们,见到她们裹着烂兽皮,甚至还有树叶、干草做衣服的,又纷纷拿出兔皮给她们。羊、鹿皮贵重,自己都舍不得穿,还要穿着过冬,兔皮却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男野人怕以后找不到配偶被嫌弃,把羊皮、鹿皮都拿了出来,他们没敢往女野人堆里凑,而是找到首领雁,把东西送给她以后,告诉雁:我们跟下游的男野人不一样,我们富,不掳掠,我们送物资,跳求偶舞,看上了,同意了,才可以。拒绝后,就不能再打扰。
  雁对男野人只剩下恶感,可一个接一个的男野人又是送肉又是用大张的贵重毛皮,纷纷表态,让她不由得有了几分思量。这些男野人在各族间来回游蹿,在旱灾来临间,各族间的男野人没有太多区别,为什么,现在,分成了上下游男野人,又为什么有了这么多的不同?
  不止是上下游的男野人不一样,上下游的女野人也不一样。她们敢男女居混,敢带着娃出现在有许多男野人的方,甚至放任两三岁大的娃随意地满地撒欢奔跑,这是她们以前所不敢的。哪怕是把娃放在窝里,她们也害怕,觅食回来,娃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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