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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文女配不干了——从温

时间:2021-11-25 00:37:10  作者:从温
  她小幅度地试图挣扎,但刚刚动了一下,雁危行就闷哼了一声。
  年朝夕立刻停住,心里有点儿慌张,面上却有些凶地说:“你看吧,还说不疼!”
  但雁危行依旧不松手,反而还将她的手往下压了压,一字一句地说:“不是……疼。”
  年朝夕:“嗯?”
  雁危行:“不疼,是、舒服。”
  年朝夕一愣,总感觉这番话有点儿怪怪的。
  但她也找不出怪在哪里,片刻之后,她微微叹了口气,压根没信他的话,只轻声说:“你不要动,乖一点,如果这是魔毒的话,我或许有办法。”
  她顿了顿,缓缓补充道:“父亲留下的战神图谱上,或许有办法。”
  雁危行现在理智全无,她其实根本不用和他解释什么,这句补充与其说是在和雁危行解释,倒不如说是和她自己解释。
  雁危行看了她片刻,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却缓缓地松开了手。
  年朝夕看着他狰狞的伤口,喃喃道:“战神图谱上,应当有办法。”
  ……
  年朝夕站在崖边,身后的巨石上躺着昏睡过的雁危行。
  他的衣襟依旧敞开着,狰狞的伤口之上,魔气却已经消散干净。
  年朝夕第一次尝试帮别人压制魔毒,成功了。
  在此之前,她大概从来没想过她这辈子能有机会用得上战神图谱上的东西。
  还是以这种形式。
  不管是在战神生前还是死后,《战神图谱》的传说都足以让修真界每一个有野心的修士心生向往。
  但年朝夕作为战神的独女,在父亲生前却从来没接触过所谓战神图谱。
  她自小体弱,父亲修炼的功法根本不适合她,这也就注定了她从出生起就与继承父亲的功法无缘。
  所以她根本没料到父亲在死前会将战神图谱以这种方式留给她,更想不到当她打开封印着战神图谱的玉珏之后,那图谱会径直进入她的识海。
  父亲仿佛一开始就没准备让除她之外的任何人碰战神图谱,从一开始只有他血脉才能得到的钥匙,到取出图谱后直接将它塞入自己识海的手段。
  她也没想到,战神图谱其实不单单是一本功法。
  或者说,功法其实只是它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在年朝夕的识海之中,战神图谱展开来浩瀚如海,父亲这辈子所思所学所会,尽皆囊括其中。
  那令所有人觊觎的功法在其中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面。
  至少对于年朝夕而言是这样。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关于魔毒的记载。
  父亲留在图谱的记载之中,魔毒只能压制,没有办法清除。
  而且,体内有魔毒的人,哪怕是修士,也大多活不过五年。
  年朝夕回过头,视线落在了雁危行胸前的伤口之上。
  可是那伤口,单看反反复复愈合的痕迹,就已经不止五年了。
  年朝夕脑海里又闪过净妄的话。
  ——他身上有旧伤罢了。
  当时净妄神情淡淡,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旧伤。
  年朝夕转回头,伸手捏了捏眉心,内心沉重起来。
  若是平常的话,年朝夕无论如何也会帮他找一个解决那魔毒的办法,可是现在……
  年朝夕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之上,恶念的结界更加深重,年朝夕看着那结界,脑海中浮现起的却是方才自己在幻境之中看到的一幕幕。
  被攻破的城门、破碎的护城大阵、满地的残肢血肉,有修士的,更多则是凡人的。
  街巷深处,畸形的魔物虐杀着几岁的孩童,魔修们以此为乐,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魔尊焚天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神情高傲地下令屠城。
  于是她记忆之中祥和的月见城,转瞬之间便成了人间炼狱。
  哭啼声、嘶吼声、尖叫声,凝聚成了一种名为绝望的声音。
  在这绝望声中,她年少时曾信誓旦旦对父亲说过的话回荡在了如今的自己耳边。
  ——我既然是月见城的小城主,是战神的女儿,那理应由我来保护它的。
  当时的父亲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声音淡淡道:“没有什么理应的事情,战神的女儿只是一个身份,而不是一个枷锁,我想让你随心所欲的活,而不是做‘理应’的事情。”
  当时的年朝夕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但是我喜欢这里啊,我喜欢月见城,那它就是我的‘理应’。”
  这是她的“理应”。
  她年幼时随父亲奔波于一个个战场,后来月见城的老城主重伤不愈命不久矣,父亲作为老城主的挚友,允诺他在他离开之后照顾他年少的儿子。
  牧允之。
  从那之后,她便在月见城安定了下来,一晃百年。
  这已经是她的“理应”。
  所以,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月见城像书中一样被攻破、被屠城,而自己耗尽了生命,却只护住了那几个与月见城相比不值一提的人离开!
  年朝夕突然上前几步,走到了深渊旁。
  深渊之下传来恶蛟沉重的呼吸声,似是威胁,似是愤怒。
  年朝夕向下看,眼眸深沉。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年朝夕想。
  一个被父亲记载在战神图谱之中,不想让她知道,却又不得不让她知道的办法。
  年朝夕整个人如同被蛊惑了一样,又向前了两步,几乎要跳入深渊。
  那是一个鱼死网破以命搏命的办法,但是当她看到那个办法时,她就知道这一次自己非做不可。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父亲对战神图谱的态度为何这样矛盾。
  给她一个打不开的玉珏,又给她留下一个如此曲折的钥匙。
  不想让她打开,却又不得不让她打开。
  年朝夕笑了一下,一脚踏了出……
  “你在做什么!”背后突然传来雁危行的声音,年朝夕脚步猛然一顿。
  片刻之后,她收回了悬在深渊之上的脚,若无其事的转身,道:“你醒了啊,恢复理智了吗?”
  雁危行不回答,只定定地看着她:“你刚刚,在做什么?”
 
 
第22章 
  年朝夕看着他,他看着年朝夕。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年朝夕在片刻的慌乱之后突然意识到,雁危行不可能知道她要做什么的。
  可他看着她,眼神却如此慌张。
  她突然走了过去,在对方强撑着质询的目光之中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带着笑,道:“看来是清醒了。”
  雁危行一愣,却又强忍着没有后退,但是再开口时,声音却远没有了方才的尖锐。
  他抿了抿唇:“你刚刚……”
  年朝夕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看看那头畜生的封印而已,你失去理智时那些魔躯一直在试图攻击封印,我怕封印出了什么问题。”
  这解释合情合理,雁危行松了口气。
  他刚醒来,看到年朝夕站在深渊便摇摇欲坠,险些以为她要做什么。
  但莫名的,内心深处不安涌动。
  可他尚来不及探究心中细微的感觉,便低头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他连忙伸手拢住了敞开的衣襟,随即抬起头看着年朝夕,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我刚刚……”他张了张嘴,问:“有没有伤到你?”
  这么问着,他心中却升起一股恐惧来。
  她知道了。他想。
  她见到了他那副野兽般的样子,她知道了他体内有魔毒,她会怎么想他?
  心中翻涌着种种近乎绝望的念头,他却听见年朝夕讶异地说:“你怎么会伤我?”
  雁危行猛然抬起头。
  面前向来高傲的少女罕见的露出一个笑来,轻声道:“你哪怕是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也是在保护我呢,雁道君。”
  雁危行松了口气,随即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了起来,为她的那句话。
  面前的少女毫不在意他的异常一般,只是很寻常地问:“我第一次见到魔毒,魔毒也会影响神智吗?”
  因她寻常的态度,莫名的,雁危行心中那浓重的自我厌弃之感居然淡了很多。
  他抿了抿唇,生平第一次回答了他人关于魔毒的问题。
  他低低道:“我的魔毒,每到满月便会发作,发作之时不会影响神智,但发作之时动用灵力便会,今天……离上次满月太近了。”
  上次满月,是在杜衡书院,那时年朝夕请他满月时去看灯会。
  第二天,他再次出现时脸色苍白。
  怨不得。
  但是,他所描绘的自己的魔毒,其实和父亲所记载的很不相同。
  但年朝夕却没有多问。
  她只是抬头看了看恶念粘稠的天空,平静道:“雁道君,你若是还能提剑的话,我们得赶紧出去了。”
  恶念已经越来越浓重了。
  雁危行闻言肃下了脸,提剑起身。
  他径直走到那恶念结界旁,提剑便斩。
  若是像刚刚雁危行失去理智时一样只斩出一剑的话,结界很快便会再次愈合,但雁危行这次一连斩出了十二剑,连绵不绝的血色剑势之下,失去恶念支撑的结界轰然破碎。
  雁危行站在破碎的结界旁,松了口气,随即朝年朝夕伸出了手,语气急促道:“兮兮,快,我们走。”
  年朝夕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冲他笑了一下,语气平静道:“雁道君,你先出去,以防万一,我得重新加固一下恶蛟的封印。”
  看着她的笑,雁危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来。
  她站在那里,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雁危行却觉得她似乎是化作了一阵风,随时都能消散于这天地间。
  这股莫名的不安让他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抗拒:“加固?为什么要加固?那些魔躯并没有破坏恶蛟的封印啊。”
  年朝夕闻言,语气似是在不高兴,但更像是在撒娇一般,不满地说:“你傻啊雁道君!都说了是以防万一了,这封印虽说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可凡事都怕个万一啊!我的实力又不像父亲那样,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一出了点儿问题压制不住恶蛟,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向来性格高傲的她撒娇似的和他说话。
  若是平常的话,这足以让雁危行心脏跳得飞快。
  可是现在,他心中的不安感却更甚了。
  于是他执拗的伸出手,坚持道:“你和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要么我留下来,看着你封印。”
  年朝夕却笑了笑,伸手撩起一缕被风吹到脸颊的发丝,语气近乎温柔道:“不行哦雁道君,我每次封印恶蛟时都是很狼狈的,那狼狈的样子我自己看看也就算了,我可不想被别人看到。”
  雁危行不语,但伸出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看着她的目光近乎祈求。
  然而就在此时,浓郁的魔气突然笼罩在月见城上空。
  两个人一顿,同时抬头。
  隔着浓重的恶念结界,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但两个人都知道,如此浓郁的魔气……一定有什么东西来了。
  魔尊焚天。
  年朝夕的声音严厉了下来:“雁道君,快出去,来不及了!”
  雁危行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却依旧看着她没有动。
  年朝夕见状直接走了过来。
  雁危行松了口气,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可年朝夕却在他面前站定,伸手将脖颈上一块玉珏解了下来放进他手中,说:“我封印恶蛟怕是要耽搁一会儿,燕骑军除我之外不听其他人调动,这玉珏给你,你用它调动燕骑军保护城中百姓,他们会听你的。”
  雁危行:“你和我一起走,你自己去调动。”
  年朝夕笑了笑:“你放心吧雁道君,我这个人最是惜命了,只是重新封印而已,我不会节外生枝的,倒是你,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月见城有数万百姓。”
  雁危行脸上露出了挣扎犹豫的神色。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径直望进了她的眼睛里:“你没有骗我?”
  年朝夕:“我说过,我最是惜命了。”
  雁危行定定看了她片刻,转身离开。
  在他即将踏出困龙渊时,年朝夕突然叫他:“雁危行。”她很少叫他雁危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叫他雁道君。
  雁危行立刻回过头。
  少女站在深渊之侧,狂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她的声音在狂风之中却清晰可闻。
  她说:“你等着我哦。”
  因为这句话,雁危行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年朝夕不会骗他的。
  最起码她这句话不是在骗他。
  于是他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年朝夕看着雁危行离开,脸色平静了下来。
  她没有骗他,她确实最是惜命了。
  她若是不惜命的话,年少时病痛缠身,一次次险死还生之际,她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想活着、她惜命,但很多时候,有些东西其实比命还重要。
  年朝夕朝雁危行离开的方向看了片刻,转身走向了深渊。
  深渊之下,那被封印的恶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从那沉重的封印中醒了过来,一声又一声的嘶吼着,不甘又愤怒。
  在那本书中,同样是在困龙渊之上,年朝夕被恶蛟猫捉老鼠一般打到重伤,又活生生被万千魔躯撕咬致死。
  而如今,年朝夕高高在上地低下头去,问:“你也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吗?”
  恶蛟的嘶吼声更烈。
  年朝夕置若罔闻,淡淡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血脉封印原来还能这么用。”
  “小畜生,轮到你了。”
  下一刻,整个深渊之上盘亘着恶蛟的悲鸣嘶吼,只是片刻,又很快消散下去,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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