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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文女配不干了——从温

时间:2021-11-25 00:37:10  作者:从温
  从前看见故人是痛苦,如今待在故土都是一种痛苦。
  后来他离开了月见城,又过几年,牧允之这个城主也离开了月见城。
  每年祭拜时,是他们唯一会见面的时候。
  他和牧允之不约而同的选择无视对方,这可能是曾经肮脏的同盟者对自己最后的宽恕。
  而宗恕则离开的更早。
  当年他们将兮兮的衣冠冢下葬,他们想将她葬在月见城,那只魇兽执意要将她葬在新野。
  宗恕是反对最激烈的那个人,最后却被那只魇兽的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那句话,沈退一直记到今天。
  ——我只会将姑娘送到战神大人身边,大人会保护她的,大人不会再让姑娘受到任何伤害的,你们生前未曾保护过姑娘一次,死后还想让姑娘困在月见城吗?
  兮兮最终被葬在了新野。
  宗恕则在兮兮下葬的第二天就离开了。
  这些年下来,每见到宗恕一次,这位名声鹊起的医仙都会更憔悴一分,仿佛走到绝路无药可医的病人一般。
  而且,他恨他们。
  他恨他们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而比所有人恨意都深重的,就是那只魇兽。
  最开始几年,她像一只真正的野兽一样,抓住一切机会撕咬着他们每个人,让他们见血、见肉、见骨。
  她疯子一样的过了好多年,每次祭奠的时候,只要让她看到他们中的谁站在兮兮墓前,她都会不管不顾的大打出手。
  她不在乎他们死活,也不在乎自己死活。
  沈退不在乎她怎么撕咬他们,但他却不想在兮兮墓前见血。
  最起码,在她死后,他想给她安宁。
  那只魇兽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恨恨地说:“安宁?你们也配给她安宁?姑娘早就不在意你们了啊!你们信不信,哪怕今天我将你们都杀死在姑娘面前,姑娘在天有灵也懒得看一眼!”
  他们怎么想相信。
  但他们不能杀她,甚至不能动她。
  不仅因为她是年朝夕的侍女,更是因为在兮兮死后,她说动了燕骑军达成了同盟。
  后来,他们就不约而同的避开了了魇兽,魇兽不可能永远守在墓前,他们也不想在祭拜兮兮的时候还和她打打杀杀。
  同时也避开了彼此。
  他不在意魇兽口中所谓的“脏了姑娘的墓”,但走到了今日,他已经不想再见曾经的任何一个人。
  看到谁都是对当年的一个提醒。
  这次他原本也应该避开她的,但是来之前,他的线人告诉他,魇兽闭关了,可能来不了新野。
  于是,莫名的,沈退突然想提前来看看她。
  不用特意避开谁,光明正大的去看看她。
  但没想到,魇兽自己没有过来,却派了弟子过来。
  而那群小鬼……
  沈退皱了皱眉头,止不住的有些烦躁。
  那群小鬼和魇兽一脉相承的性格,哪怕不敌也要拦住他。
  想到为了摆脱他们而给他们留下来的那些伤口,沈退烦躁的眉头越发紧皱。
  动了她的人,犯了她的禁忌,可想而知他接下来会遭遇怎样的报复。
  那女人本身就是个疯子,和她结成同盟的燕骑军在失去了主人之后就像是无人束缚的野犬,疯狂的程度不遑多让。
  除非兮兮能复生,不然不可能有人让这群因为失去主人而疯狂报复的野犬停下来。
  而兮兮……
  沈退伸出手,按住胸口时隔两百年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沉默了下来。
  他站在高山之巅,遥望着兮兮坟墓的方向,依旧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光明正大的去祭拜。
  就像他们说得一样,他哪怕光明正大的来,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她墓上,他从头到尾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人。
  只要当年的知情者还在,只要与当年的事情有关的人站在他面前,他沈退就永远光明正大不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野心家,是一个妄图弃城的背叛者,是一个对自己的恩人恩将仇报的小人。
  他突然粗鲁的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胸膛之上,两百年前的剑伤依旧未曾愈合,如同那魇兽刚刺下去那一剑时一样,时时疼痛,时时提醒着他,他是为的什么受这一剑。
  ——他是一个恩将仇报,连自己救命恩人都算计的卑鄙小人。
  他沈退一生算计他人,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有人将他的心挖出来,那颗心也只可能是黑的。
  可那颗黑心之中,仍旧有一星半点儿的良知,来自于多年前那个寒冷到令人绝望的深夜。
  那一夜,一双手拉住了他,一个声音从死亡的路上叫醒了他。
  他不知道那人的年纪,不知男女,但从那之后那人就是他心中代表良知的东西。
  后来,他背叛了自己的良知,又亲眼看着她死去。
  沈退突然在伤口之上重重一按,疼得猛然皱起了眉头。
  当年魇兽刺这一剑时,以魇兽的血脉为诅咒,诅咒这一剑的伤口再也不会愈合,诅咒他此生此世被噩梦缠身。
  从此以后,但凡他入睡,梦里都是纠缠入骨的噩梦。
  有时是在那个冬夜里,他缩在墙角冷的发抖,街边面容都模糊不清的幼年兮兮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稚嫩的声音说:沈退,你可真可怜。
  他匍匐着爬过去想拽住她的裙摆,她却突然后退了两步,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蹦蹦跳跳的走远,快乐的说:好可怜,但我不想再救你啦!
  他冷到入骨,冻死在冬夜。
  有时候,梦中他和她并肩而行,走着走着,她便突然笑着问他,沈退,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知道是梦,因为活着的年朝夕不屑于这么问他。
  但他却仿佛抓到了救赎一般,颤抖着说,我已经后悔了。
  梦中的年朝夕讶异道:后悔了呀?
  他想点头,下一刻,她手中便突然出现了一把剑,一剑捅进了他的心脏。
  她笑着持剑在他心脏中翻涌着剑尖,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低声说:沈退,我死的时候,可比这痛苦多了,你看看你,才这样你就这么痛了啊?
  魇兽的诅咒,梦中的痛苦可以延伸到现实之中,他每每惊醒,痛的钻心入骨。
  后来他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以修炼代替睡眠。
  后来,他但凡入定,都会被挥之不去的噩梦纠缠。
  刚开始是痛到撕心裂肺,后来是痛到麻木。
  他的噩梦永远是年朝夕,她在梦里杀了他无数次,后来,他在握住了刺入心脏的剑,终于问一句,你疼吗?
  梦中的年朝夕冷冷地看着他,却说,你好恶心。
  伤势两百年未愈,他便被噩梦纠缠了两百年。
  沈退看了看胸口,面无表情的拉好了衣服,看到了山下那群小鬼已经祭拜完了。
  他们离开了,于是他这个见不得人的小人终于能去见兮兮了。
  他从山巅上走下,没有御剑,一步步走了下去。
  一直走到年朝夕墓前,他在墓碑前站定,习惯性地想为她擦拭墓碑,伸出手的那一刻,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那座墓,神情一点点冷了下来。
  有人动了兮兮的墓!
  ……
  “你说沈退牧允之他们都不在月见城了?牧允之不是月见城城主吗?”
  年朝夕微瞪着眼睛,神情中有些不可置信。
  和她说话的念溪觉得奇怪:“这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修真界应该是人尽皆知了啊,毕竟沈退他们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当年做的那些事……哼!”
  年朝夕眼睛也不眨的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我不太出门,所知道的都是家中长辈讲给我听的,他闭关很久了,可能跟不上外面的事情了吧。”
  如此拙劣的借口,念溪深信不疑。
  她说:“确实不在了,牧允之名义上还是月见城城主,但现在基本上都是魇姑姑和老山长他们在管事了。”
  年朝夕一听,心中微动。
  她现在坐在念溪他们的飞舟上,原意是想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带她一程,她好去最近的大城为雁危行买些灵药。
  可是现在……她突然动了回月见城一趟的心思。
  她想再看一眼魇儿,看那丫头在月见城到底过成什么样了,也想趁机拿回自己的剑。
  这么想着,她为雁危行包扎伤口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雁危行低头看着她,突然说:“兮兮,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高兴?”
  年朝夕糊弄失忆人士:“没什么。”
  雁危行见状,黯然垂下眸子:“兮兮,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还是不承认我吗……”
  年朝夕闻言面色扭曲,其他人一个个也都脸色古怪。
  鬼知道他们看到花容月貌的小仙女带回来一个自称未婚夫的男人时心中什么感受。
  念溪更是面色扭曲,张嘴正想说什么,飞舟突然晃了晃。
  她皱起了眉头,问掌管飞舟的弟子:“怎么回事!”
  那弟子满头大汗:“我们可能要撞进别人斗法的结界里了啊啊啊!”
 
 
第30章 
  那弟子的话音刚落下,飞舟便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年朝夕迅速转头,却见他们面前一个大型结界不知为何缺了一角,他们的飞舟正正好好在那缺口的飞行路线上,于是控制着飞舟直接半个身子探进了结界中。
  结界之外风平浪静,结界里面却遍是狂暴的灵力,到处都是战斗过的恐怖痕迹。
  这样的痕迹没有化神期以上的实力绝对打不出来,他们不仅闯进别人斗法的结界里了,而且是闯进了化神期斗法的结界里了!
  他们一飞舟伤的伤弱的弱,要真是闯进去了,还有命在!
  年朝夕起身,飞快的抢到飞舟的控制盘前,试图从这结界中调转回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结界的缺口迅速开始补齐,他们的飞舟半个身子卡进去,调转已经来不及,要是等它补齐的话,飞舟怕不是要一切两半。
  年朝夕咬了咬牙,干脆控制着飞舟趁着结界没闭合直接一头扎进去。
  刚进结界,飞舟受四周狂暴灵力的影响,开始不受控制,直接一头撞到了山上。
  年朝夕正想调动起所剩不多的灵力捏个保护的法诀,一个牢不可破的防护结界却突然出覆盖在了他们的飞舟之上。
  飞舟撞上坚硬的石山,但却毫发无损,唯一的缺点是这撞上去的冲劲太大,年朝夕险之又险的在飞舟滑向石山的深渊悬崖之前控制住了它。
  飞舟停下,年朝夕先看向了雁危行,心有余悸地说了声多谢。
  她连想都不用想,这结界肯定是雁危行捏的。
  飞舟上其他吓傻的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谢谢。
  雁危行颇有些无措的动了动手指,求助一般看向年朝夕。
  闯进了别人斗法的结界,虽然没看到斗法之人在何处,但这四周还是十分危险的,年朝夕本该提高警惕的,但却被雁危行的这一眼看的忍不住想笑。
  她上前将他从道谢的人群中拉出来,忍笑道:“好了,赶紧下飞舟,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去。”
  念溪他们不想拖后腿,动作飞快地爬下飞舟。
  下了飞舟,念溪开始教训那控制飞舟的小弟子,年朝夕则四下看了起来。
  这个结界很大,非常的大,大到他们闯进来时一头撞上的这座山都只是结界的冰山一角。
  这里有战斗过的痕迹,而且不止有一个人战斗的痕迹,年朝夕蹲下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发现杂七杂八的居然有几十人,而且修为都不低。
  最重要的是,那几十人似乎都在围攻一个人。
  此时他们不知道在这结界的何处战斗,年朝夕却莫名的觉得违和。
  若是实力高深的修士斗法,一般都会布下结界,这结界既是免得伤及无辜,也是提醒他人不要插手干涉。
  但斗法之时布下这么大的结界她还是第一次见,况且这结界也并没有什么警示他人的作用,否则哪怕是控制飞舟的小弟子实力低微感受不到结界,她也不可能同样感受不到结界。
  不像是在控制破坏,反而像是在困住结界中的人和掩人耳目。
  年朝夕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不仅是闯进别人斗法的结界中了,这分明是别人杀人灭口的现场。
  年朝夕看了一眼蹲在飞舟旁试图找线索的念溪,没敢告诉他们,怕他们害怕。
  她拉过雁危行:“雁道君,你有办法在不惊动这结界主人的情况下斩开这结界吗?”
  她死前,雁危行在困龙渊一连十二剑斩开恶念结界的事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此刻碰到相似的事情,年朝夕莫名觉得他一定能斩开。
  但下一刻她又忍不住迟疑。
  雁道君还有伤在身……
  “能斩开。”雁危行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言简意赅的说。
  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不可能不惊动结界主人,我一旦斩开,他们肯定会察觉。”
  年朝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些人若是为了截杀谁的话,被他们知道了结界被人斩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几十修士,修为还都不低,但他们这里却是有好多筑基都不到的小弟子啊。
  年朝夕想了想,招来念溪,说:“我去其他地方看一看,你带着你师兄弟们先躲藏起来,我回来之前不许出来。”
  念溪想说什么,被她一眼瞪了回去,她知道这时候不能给仙子拖后腿,于是只能点头。
  年朝夕抬脚想走,雁危行理所当然般的跟了上来。
  年朝夕正想说他伤重让他留下来,雁危行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开口道:“我只会跟着你。”
  其他弟子见状赶紧道:“对对对仙子,这位道君实力高强,他还是您未婚夫呢,让他跟着您,我们绝对老老实实藏好!”
  雁危行听见“未婚夫”三个字,眼睛亮了亮,低声说:“兮兮,我是你未婚夫。”
  年朝夕:“……”
  她深吸一口气:“行,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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